等她反应过来要去找贺弦算账的时候,他又突然撤回了,然后在群里发了句:【不好意思发错了。】
南知:“……”
发丑照这种事对南知的攻击力几近于零,她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对贺弦的行为有些莫名和无语:“你好幼稚。”
然而贺弦却毫不在意她的抨击。
他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侧头看她:“多亏了你这位大学霸,拓宽了我的解题思路。”
“我想了想,你之前的那些避重就轻、无中生有,简直棒呆了。”
“?”
“所以我这次准备模仿一下,来个围魏救赵,拯救我的形象。”
“?”
“你不是爱造谣么?不是嫌弃我么?”贺弦歪着头,宛如胜利者般翘起唇角:“你猜明天我的绯闻女主角是谁?”
南知:“……”
第8章
◎半夜惊醒都在思考自己他丫的到底错哪儿了。◎
本来南知只当他是恼羞成怒,才拍一张她的丑照发班群里出出气。
结果贺弦的套路却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现在班群里显然有不少人已经看到刚才的照片了,正在议论纷纷——
【付尧:???你刚才发的谁?@贺弦】
【李东岳:我看错了吗?怎么好像是南知?】
【周麟:南知在你家车上?】
【何芮:怎么个情况?】
【付尧:你本来想发给谁的?】
她看着这些如潮水般的消息怔了怔,这才意识到了贺弦的本意。
原本还无所谓的她,忽地气恼起来:“你怎么能这样?你不知道老何最喜欢小题大做吗?回头传开了,他把翟阿姨和我妈找过来怎么办?!”
“找就找了,之前曲阿姨不是来过了么?”贺弦像是扳回一城似的,语气里的无所谓毫不掩饰,“也不差这一回。”
“你……”南知被他噎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是无所谓,但对南知来说并不一样。
虽然翟婉一直对她很好,可无论怎么说,她都只是一位保姆的女儿。
能住在贺家也是翟婉人好,想着南知爸爸在外工作,曲江柔一个人带女儿不容易,才把她接到家里来的。
之前贺弦被请家长的时候,翟婉在电话里问的那些话,明显是不希望贺弦早恋。
如果现在被误以为她和贺弦早恋,那她能不能继续住在贺家都是个问题。
她可能要面临搬家、转学、甚至连累曲江柔丢工作的境地。
想到这些她难以承受的后果,南知简直又气又急,语气难得冲了起来:“你做事为什么总是这么随心所欲?你不知道会给别人带来很多麻烦吗?”
“……我怎么了?”贺大少爷并不能理解南知为什么突然这么大火,被凶得怔了一瞬。
他纳闷道:“我给你带来什么麻烦了?不就几句八卦?给我造谣的时候你不挺开心的?”
“再说了,我们两家又不是不认识,就算老何误会了,让我妈去跟他解释不就行了?你怕什么?”
“你……”南知噎了噎。
她觉得贺弦的脑回路跟她完全不同,说也说不通,最后只能烦闷地挤出一句:“算了,我跟你说不清,鸡同鸭讲。”
话音落下的瞬间,车也开进了贺家的停车坪。
南知不想再理他,车一停,她就抱着书包径自下车。
回到房间,南知气恼地往床上一趴,翻出枕头下面的速写本,又勾勾画画出了一幅“鸡同鸭讲图”,转头就拍了张照,泄愤般发了微博。
画面里,一只圆滚滚的小鸡正在叽叽喳喳,而对面那只带着HX围兜的鸭子却满头问号,呆不楞登的。
南知还配了注解文字:鸡同鸭讲。
不一会儿,有几个经常和她聊天的粉丝在底下评论:【小知了这是遇到傻子啦?】
【哈哈哈像极了我和我领导。】
【我觉得更像我和我那傻叉前男友。】
这么发泄了一通,南知的情绪总算转晴了点。
恰逢此时班级群又弹了消息,她打开看了眼。
之前有关贺弦和她的消息已经刷了过去,但依旧有几个和她玩得好的朋友在私聊问她和贺弦的事。
还有唯一的知情人简一妍,也来询问情况:【知知,贺弦他发你照片在群里是什么意思?】
【现在年级群都传开了,说贺弦私藏你照片,估计暗恋你很久了。】
“……”
看见这句话,南知没忍住回了句:【那不是私藏,那是今天现拍的。】
【简一妍:但是别人不信呀。】
南知刚转晴的心情又阴云密布了。
她烦闷地把脸埋在枕头里,叹了口气。
她并不擅长处理这种事。
她也很难理解,为什么贺弦能够那样随心所欲。
明明他随便一个想法,都会打乱别人的步调、影响别人的生活,偏偏他还不自知。
抱着枕头沉思许久,南知觉得自己应该在事情发酵前,跟贺弦拉开距离。
惹不起她总躲得起。
于是第二天清晨,南知比往常早了半小时起床。
看了眼对面贺弦卧室那扇紧闭的房门,她蹑手蹑脚地下了楼。
“小知?”正在做早饭的曲江柔看见她,忽然一愣,“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我有张英语试卷落学校了。”南知紧张地捏着裙摆,温吞道:“我早点去补。”
“这样啊。”曲江柔在围裙上擦擦手,拿了袋吐司给她,“那你是不是来不及吃早饭了?带着吧去学校吃。”
南知接过吐司,垂着眼乖巧点头:“好。”
六点整,贺弦的闹钟准时响起。
他不耐烦地把闹钟按了,翻身从床上爬起来。
昨晚他被南知指责了一通后,心里莫名有股气梗着一直没下去,搞得他半夜三更都没睡着。
没睡着也就算了,他想着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刷刷微博。
结果一打开微博,他就看见了南知画的那幅“鸡同鸭讲图”。
点开的一瞬间,贺弦额角一跳,原本就梗着的气顿时又膨胀了几分。
以至于他一整夜都没睡好,半夜惊醒都在思考自己他丫的到底哪儿错了。
贺大少爷的身心向来金贵,受不了这种失眠的折磨,所以他决定在吃早饭的时候找南知问个清楚。
打开门,他看了眼南知的卧室房门紧闭,想着她应该是下楼了。
于是他迅速洗漱了一番,急匆匆往楼梯口走。
只不过临下楼时,他又脚步一顿,折返回房间,随手拎了张卷子出来。
只要他当着曲江柔的面问南知题,哪怕南知再不想搭理他,都不可能拒绝他。
贺弦觉得自己简直聪明绝顶。
谁承想他到餐桌边的时候,却发现餐桌上虽然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早餐,但座位却空空如也。
甚至连椅子都没有被拉开过,桌上也只有一副餐具。
贺弦:“?”
恰好曲江柔从厨房端着粥出来,贺弦愣了愣,问道:“曲阿姨,南知呢?”
“小知啊,”曲江柔擦了擦手上的水,温声说:“她说有张卷子落学校了,所以早点去补。”
“半小时前就走了。”
第9章
◎跟我走。◎
今天的宁洲下了雨,空气中弥漫着沉闷的热意。
南知独自坐公交到学校的时候,背上已经浮了薄薄一层汗。
只不过一半是因为天气,一半是因为紧张。
昨天那照片的事,听简一妍说都传到年级群了,那知道的人应该很多。
再加上贺弦在学校的知名度,南知有点担心碰到熟人问她这件事。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把从小到大她和贺弦结下的恩怨都说一遍。
叹了口气,南知压低了伞,一路磨磨蹭蹭地往教室走。
因为时间有些早,班里只有廖廖几个同学,正埋头奋笔疾书。
期间时不时传来几声:“老周,英语作业借我抄抄!”
“没写啊!”
“谁物理写完了?救个命!”
南知一推门进来,空气莫名静了一瞬,以往经常问她要作业抄的同学都鼻观口口观心,没来找她。
她默了默,假装无事发生,径自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坐下,开始按今天的课表整理桌面上的书。
她正像强迫症一样给书一本本排序,简一妍突然凑了过来,把着她胳膊小声道:“知知,上次那本漫画还能再借我看一天吗?我还剩一点没看完。”
“我发誓,我今天绝对不在课上看了,不会再被没收的。”
闻声,南知动作停了一下,又垂眼继续整理:“可书不在我这,你想看的话问贺弦要吧。”
“啊?”简一妍反应过来,“贺弦没还给你吗?”
“没有。”南知想到这几天贺弦一直拿漫画书威胁她的事,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贺弦这人,说不定压根就没准备把书还给她。
她默了默,干脆说道:“我跟他关系不好,他不会还我的。”
“哦哟?”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付尧也坐到她们后面来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来抄作业的还是来听八卦的,他手在卷子上鬼画符,脑袋却兴致勃勃地凑到她们身后。
现在冷不丁冒出个声,把南知和简一妍吓了一跳。
“我靠,你什么时候来的?”简一妍心有余悸地瞪了他一眼。
付尧挑了挑眉,揶揄道:“南知,你跟贺弦到底什么情况啊?偷偷跟我讲讲,怎么就关系不好了?”
“……”
这能怎么说。
果然还是被问到这种问题了,南知烦闷地抿抿唇,但面上还是好脾气道:“说不清,总之就是关系不好。”
“真的假的啊?”付尧一脸不相信。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俩人之间肯定有猫腻,于是故意逗她:“你不说我待会儿问贺弦了啊。”
“……”
大概是说曹操曹操到,他这边话音刚落,教室那边的前门就忽然被人推开。
贺弦似乎淋了雨,发丝湿漉漉的,肩上的衣服也被水浸湿。
他臭着脸、手里拎着一袋东西走了进来。
他的座位在第一组最后一排,南知在第四组第一排,两人完全就是个对角线,但他今天却穿过讲台走到第四组,把那袋东西往南知桌上一扔。
南知刚理得整整齐齐的书突然被撞歪,还溅了几滴塑料袋外面的雨水。
班里同学也很少见贺弦发这么大火,整个教室顿时鸦雀无声。
南知看了眼自己溅了水的书,皱着眉抬头看向他。
然而贺弦却板着脸凉凉道:“别看我,曲阿姨让我带给你的。”
说完,他抬脚就想走。
而一旁的付尧却眼疾手快地拽住他,凑热闹般吹了声口哨:“大清早的哪儿来的这么大火气,来,跟我说说。”
贺弦的视线从南知的马尾上一掠而过,低头对着付尧,欠嗖嗖又阴森森地说:“看不出来我淋雨了?”
“……淋个雨就这么大火?”付尧被他怼得有点莫名其妙,“你自己不带伞怪谁?”
“没伞,有人出门的时候把伞拿走了。”贺弦轻嗤出声,又瞥了南知一眼,扭头就走
“有人”很想说,你家劳斯莱斯车门里不就有伞?但是她又觉得说多了更解释不清了,于是她忍了忍,还是没说话。
她没再搭理贺弦,径自打开刚才被丢在桌上的塑料袋,发现里面都是面包饼干牛奶之类的食物,看起来像是曲江柔给她准备的早饭。
但南知出门前明明已经拿了一袋吐司,所以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有些疑惑。
只不过她没多想,径自收到桌肚里,准备晚上回家的时候跟曲江柔说清楚,之后不要再让贺弦给她带东西了。
因为过几天就是正式开学的日子,要提前给住宿生排宿舍,所以班主任老何在放学前,拿着一沓意向表走进教室。
老何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头发半秃不秃,有时还能跟他们开开玩笑,但严格起来也是真严格,一点小事都不会放过。
就连住宿意愿这种事,他都要认认真真地给大家分析:“今天这个住宿意愿登记表,你们带回家跟父母商量好,让父母签字,然后周一把回执带过来。”
“马上高三,我的建议是大家尽量住宿,毕竟走读生少一节晚自习,回家之后的学习效率和学习氛围也未必就有这里好,而且路上还费时间。”
“当然,如果家里条件好能够接送,或者住得近,可以随意,看你们和父母的意愿,不强求好吧。”
说完,他便把表格发给了第一排的人,让他们传了下去。
南知捏着表格,听一旁的孙若芙问道:“知知,你住宿吗?要不要一起?听说宿舍是按学号排的,我们俩学号这么近说不定可以当室友。”
其实南知有点想住宿。
因为贺弦那金贵的大少爷肯定不会住宿。
只要她住校了,她就可以自然而然地跟贺弦保持距离。
但这事她还得征求下曲江柔的意见,所以她只是保守回答:“我挺想的,但不知道我妈妈同不同意,我回去问问她。”
“好,那我等你消息。”
老何讲完这事,也到了放学时间了。
今天的宁洲一直处于乌云之下,雨下了一天都没有停,甚至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孙若芙一边收拾书包,一边看了眼被雨砸得噼里啪啦的窗户,懊丧地说:“这雨也太大了吧,我又要崩一裤子泥。”
南知也跟着看了一眼,点点头:“是有点大。”
“对了知知,你怎么回去?”孙若芙还惦记着昨天贺弦说送南知回家的事,小声问:“还跟贺弦一块儿吗?”
闻声,南知理书包的动作一停,抬头正色道:“不,我坐公交。”
“可是这么大的雨,你去公交站都费劲吧,伞都要吹没了。”孙若芙回头看了贺弦一眼,忽然愣了:“哎知知,他手里拿的是你的伞吧?”
曲江柔之前给她买了把粉色的自动伞,底下的伞柄是个粉白猫爪的形状,在一众灰灰沉沉的伞里很显眼。
中午南知吃完饭回来后,便把雨伞放到教室后面晾着,想着等放学再收回来。
结果现在一不留神,就被贺弦截胡了。
听见孙若芙的话,南知下意识看向贺弦。
果不其然,他一手拎着书包一手勾着伞,正靠在教室后门。
他看见南知回头了,突然面无表情地抬手,晃了晃指节上挂的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