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扮成这样是要去唱戏？”
“……”
小安对他无语，哼了一声说，“唱什么戏唱戏，我是想吸引外面那个小姐姐的注意，反正小姐姐说了，她和你也不是那种关系。”
“……”迟于懒得说话了，抬腿给了他一脚。
这人叽叽喳喳一晚上了，没说一句他爱听的话。
第26章 公主
小安对他哥的心理毫无察觉, 他持续发问：“哥，我这衣服怎么样？”“是不是很帅？”“这是老师送我的成年礼物。”
尽管他今年才十六岁，现在这衣服对他讲一点合身的征兆都没, 但这是他最拿得出手的呢。
“一般。”迟于分神扫身侧的男孩一眼, 顿两秒，又用极神秘的态度跟他说，“不过我可以透露一个消息给你。”
小安问：“什么消息？”
男人面不改色答：“你口中的那个小姐姐最喜欢穿紧身裤配豆豆鞋的男生。”
小安质疑：“…真的假的？”
“不信我.你还问我。”男人轻哂了身，偏头继续忙自己的活，一字都不再往下透露。
半个小时后, 俞盏看那两人端着粥从厨房走出, 眼神恍几恍。
现在的小朋友品味这么特殊……
紧身裤、豆豆鞋、以及上衣缩进裤子里露着皮带……
她不太理解，但表示尊重。
待粥和小菜在方桌上摆放整齐, 小安眨巴着眼睛好奇起俞盏对自己穿着的评价，俞盏斟酌半晌说了句不错。
她弯唇：“挺有少年感的。”只看脸的话。
迟于拿汤勺的手轻顿, 侧头看向她，一字一停：“你认真的？”
俞盏：“……”
你猜我是不是认真的。
小安提俞盏把这个问句答上，“小姐姐看起来是认真的，我也是认真的。其实吧，我觉得这身衣服还挺好看的, 不然也不能压在我箱底。”
循由最后的发言, 俞盏把敷衍的情绪清除，她跟小安坦诚讲刚见到的时候觉得扎眼但现在适应了就觉得搭配和谐有种特殊的美。
小安回那以后私下场合他就可以偶尔穿一穿, 公共场合还是算啦, 影响市容。
临了, 他补充, “我哥就是怕我抢占他的风头故意暗示我去换这身衣服，哼, 小气鬼呦。”
俞盏：“……”
喝粥的空隙，她去观察他，发现他脸上丝毫心虚的表情都没。
不仅是个小气鬼吧，怎么觉得还有点面瘫的征兆呢……
饭吃到中途，迟于手机震动，他起身，知会她们自己有个视频会，二十分钟结束，让两人先吃。
看他离开，小安和俞盏讲起悄悄话。
小安介绍起这家中药馆，讲是迟于在投资，原本因为没有生意就快要倒闭，迟于拿着钱过来让老师安心做自己的医生。
“我哥本来和我们没有任何关联，前几年他妈妈生病，在这里看中医才认识我们，不是早就是西医时代了么，中医发展就很……”小安想不到更合适的形容词就把这个点跳过，“但我哥说让老师再等等，他还说现在大家都开始重视中医了，它会慢慢变好。没想到真的变好了，最近这一年不仅求医的人增多，我们还开展了新业务，就是做药膳。把适量的对身体有益的药材针对性地放进食物里，追求全民健康……”
俞盏喝着面前那晚携夹着中药味的粥，不经意侧眸去望远处他的方向眺，男人正坐在凉亭下的长桌前，耳朵上别着麦，神情专注。霸总应该很难当，半夜深更也要开会。
“这药粥很好喝。”俞盏收回视线，对小安讲，“能喝出健康的味道。”
“她们也这么说，来这里订药膳的那些人。”小安很自豪，告诉俞盏他们也不是什么单都接，接单前是要先给那些顾客问诊的。
俞盏顺着他的话道：“那我这的这碗是？”
“治疗失眠。”小安好奇，“姐姐你是晚上休息不好么？我哥打电话的时候让师父配得就是有助睡眠的药材……”
小安的话仍在空气里飘，俞盏却禁不住有些跑神。
她在思索他怎么知道她睡眠差……
好像，有很多东西都被她不经意忽视掉了。
她是一个精神极其单薄的人，像没办法同时做两件事一样，她的专注力也总是在单一的事物里耗尽，无法看不到那件事之外的情绪或者人。
迟于关掉手机回来第一眼见到就是她垂着眸安静在发呆的样子。
“不好喝？”男人幽沉的眼睛凝视着她，嗓音因为方才会上说了不少话带着微哑，他道，“不好喝不用勉强。”
俞盏迅速摇头：“很好喝。”
不是奉承，是觉得真的好喝，比她吃过的那些价格昂贵的大餐味道还要好。
“行。”他随意坐在矮凳上，自然地把另一碗没动过的粥推到俞盏面前，“那你把这碗也喝了吧，反正我是觉得味道一般，喝不下。”
俞盏：“……”
她就多余说那句，撑死得了。
剩下的时间，俞盏在吃夜宵，偶尔和小安搭上一句，那两个人都没再动筷子，在聊中医馆，聊完中医馆，聊小安的学业。
俞盏这才明了小安是没有在课堂上接受过传统的义务教育的。
小安说：“我可以私下看书，上网课。”
“不一样。”迟于瞧着他，须臾，又把目光投向俞盏，“你跟他讲。”
原来是要她来当说客啊，难怪今天会让她过来。
之前没想通的东西在这个阶段通了后，俞盏心中的那口气松掉，她把喝过的心灵鸡汤都倒给小安，并以自己举例，告诉他读书的重要性。
小安的重点不在她因为不是研究生而在面试的时候碰壁，他的重点在她怎么不来上京读大学，“姐姐我刚才百度你了，你还有百度百科呢，你高考成绩那么好，怎么没来这座城市？”在他的观念中，这里的大学听起来更气派。
“是因为——”回答的时候，俞盏带着不安，尤其迟于就不声响地坐着，好整以暇的姿态，同样在等她的答复。
类似的问题放在以前她能说出很多原因：真诚的真实的或是稍加掩饰的，可现在她似乎没有精力去剖白。
她最近偶尔会想：她们断联那几年的导火索大概率就是她的高考志愿。
高三那年，她向他还有楚京严承诺过的会好好学习争取做他们的校友，这一言论后来被她自顾自扎破。
扎破后，她甚至没有一个解释给他们。
亏得高考前夕，他和楚京严特意去陪她，两人为了请到假证明自己真有事而不是去给高考生当枪.手故意把自己弄病才得到张假条。
拖着疲惫的身体和浓重的鼻音，他在校门前的香樟树下往她口袋放了一个护身符一样的东西，“你闻阿姨在寺庙给你求的，还找大师开了光，你就随便一考，大师就保佑你高中。”少年声音沙哑，脸上却带着浅淡的笑，那个瞬间，朝霞初升，将天际染出火红，她在他那得到了一如既往的安全感受。
明亮的温柔的感受她到如今都记得。
醒目而深刻。
事实表明，她没有辜负他们的用心。
她考出还不错的成绩。
只是，生活从来不会按照预想发展。
每当你做一项计划，都会有来自四面八方的问题把你的计划打破。
……
“因为延陵大学的编导专业排名更靠前，”脱离过往记忆，俞盏偏着眼眸，尽量不和迟于对视，她跟小安讲，“加上我家也是延陵的，在本地读大学家里人不用太牵挂我。”
小安点点头，被她的理由说服。
俞盏没再出声，她轻抿唇，不经意抬了下头，发现迟于仍侧眼看她，两人没有交流一句，可目光交汇的那瞬，俞盏又一次感受到心虚。
“……”
她从爷爷奶奶那里学到的为人处世的原则，总是在他面前消失殆尽。
她常常不够坦诚，当她面对他。
锅里的粥都解决完，三个人一起去厨房清洗。
有洗碗机在，她们要做得事不多。
迟于跟小安去书房要打印文件，俞盏便继续到院子里陪小白鼠玩。
书房不太隔音，她隐约听到他们依然在说读书的事。
“钱的问题用不着你操心，现在都是九年制义务教育，国家出钱。”
“天天瞎想什么呢？年纪不大，想得还挺多。”
“……”
俞盏觉得再往下听不礼貌，便冲小白鼠招招手，换了个地方站。
她又想拍月亮了。
每晚的月亮都不尽相同。
现在她看到的是弯的呢，确实像小船像眉毛像课本里的那些经典意象。
屋内，小安没再插科打诨，他点了点头，说自己会考虑清楚，明天就和老师商量上学。
迟于：“我跟老师说过了，他早就想让你去。”
小安：“……”
迟于忽略他的复杂神色，把打印机里吐出的那些纸张订到一块，递给他讲这些学校他都能选。
“不读书不行。”迟于不准备再征求意见，态度变得些许强势，小安安静了很久，决定应下。
“谢谢你啊哥……”
“…喝粥喝傻了是吧。”迟于抬手又在他脑袋上轻敲一下，抬步往外。
小安也赶快往外。
正事聊完，剩下的事就可以随意聊。
“哥。”
小安喊一声，迟于回眼。
眼神里的意思是有话就讲。
“就…”小安看看不远处在看月亮的女孩又看看他哥，小声道，“你喜欢那个姐姐。”
陈述语气，可小安自己知道，不全是陈述，他接受对方的反驳，他哥那样的人反驳一点也不奇怪。
只是。
后来。
车子远走，驶离巷子。
他也没听到反驳的言论。
小安把房屋们锁好，眸中堆起笑。
他没见过那样的他哥呢。
像他也不像他。
当他听到自己的略显八卦的问题，只是安静几秒，便声音沉沉地开口。
“嗯。”
“怎么这个眼神看我？”
“喜欢她很意外吗？”
最后一句，他用肯定的语气说，“难道不是所有人都应该喜欢她。”
第27章 公主
把俞盏送到酒店已经是将近凌晨两点, 迟于给还在夜场玩乐的楚京严发了微信，将自己那辆车停到酒店对面的停车位，随意瘫在副驾驶。
楚京严收到信息是带着气过来的, 他怀疑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总能找到他每一个无所事事的空当让他给他当司机。
“你——”只是，仅说了一个字，楚京严剩余的话就硬生生地卡在唇边。
隔着车玻璃就能捕捉到的.少爷现在这副困倦的.像是十天没睡觉的模样，让他产生了种莫名感受。
不知怎的，楚京严忽然想起这几年少爷被迟叔叔赶出家门自己创业, 很多个夜晚都是这么过。跟个流浪小狗似的, 表面看上去耀武扬威，实则可怜巴巴。
“谁再说富二代自力更生是作秀, 我得和他去拼命。”楚京严边自言自语，边翻找起口袋里的车钥匙。一分钟后, 车钥匙解锁，他又想难怪当初往他要这东西他直接大方就给了，原来是挖了个坑在这等呢。
也别流浪小狗了，是心机犬才对。
楚京严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副驾驶那人慢吞吞睁开眼。
楚京严凝视着他眼周围的黑青问他：“你这是多久没睡？”
不成想, 那人抬眸, 反应几秒，系上安全带, 一字未答, 又昏过去。
“……”
等迟于醒来, 车子已经开到郊区的小路上。
“去哪呢？”他眼皮掀了掀, 言简意赅。
楚京严抽空斜他一下，故作深沉, “把你卖给富婆。”
“嗯。”男人回答的声音淡，眼睛依然耷拉着。
“…嗯什么嗯。”楚京严觉得他这人真是一如既往的无聊，摇头叹息：“是闻阿姨刚才打电话给你，我接了，她说让你今晚回家住。”
身侧男人恹恹的目光刚要投掷，楚京严便自以为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知道为啥阿姨知道你这个点没睡对吧？好吧，我也不卖关子，直接告诉你，阿姨看到你微信步数一直在动。你别说哈，小鱼，阿姨不愧是阿姨，智商都比我们高。”
迟于轻咳一声，从置物柜里取瓶冰水往口中灌，意识逐渐回复清醒，他说：“不是我们，是你。”
“……”
楚京严懒得和一个困死鬼计较，他看他这会儿思路比刚才清晰，聊起另外的：“怎么大半夜在酒店门口？”
被问到的人答非所问：“快三天没睡。”
楚京严：“？”
这不是上上上个问题么，果然是睡太少脑子不好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