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温柔乡是英雄冢。”
“无论多大的英雄,也难过美人关。”
萧峄的嗓音低沉沙哑,似是深情缱绻。
可苏妙卿却没有半分被夸奖后的欢喜。
“泾国公府的小姐、还有左相家的小姐可是并称“京城绝色双姝”,想必她们比我更能完成这个重任,并且,她们日后都将嫁入东平王府……”
苏妙卿绞尽脑汁地想着自救的方法,一下子想到了容貌同样不俗的两人。
“正是因为她们日后都将嫁入东平王府,所以,她们才更不合适……”,萧峄淡淡地瞥了苏妙卿一眼。
萧峄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可是,苏妙卿却听懂了,脸色如丧考妣,却还要强颜欢笑。
“可……可是平恩夫人让我离您远点……”
这已经是苏妙卿最后的自救办法了。
苏妙卿紧张的盯着萧峄,希望平恩夫人的名头能震得住萧峄,让他别在想着打她的主意。
可是,苏妙卿失望了。
只见,萧峄听到苏妙卿的话后,先是皱了一下眉,再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苏妙卿,嘴角勾出一丝残酷的冷笑,“没关系……”
“我离你近点儿就是了……”
……
几天后,温泉行宫冒出一股流言,说是东平王偶见一美人儿,求之不晤,思之不得,思之不得,辗转反侧……
有不相信于是问道:“是哪个美人儿居然能入得了东平王萧峄的眼?”
当得知是那个写得一手好字,熟前《女四书》的安昌侯府的表小姐时,见过苏妙卿的人都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安昌侯府的那个表小姐确实是位绝色。
虽然泾国公府和左相家的两位小姐容貌出众,并称“绝色双姝”,可就光凭容貌来说,那位安昌侯府的表小姐确实冠绝京城,稳压这两位小姐一头,当得上一声“京城第一美人”。
若不是出身低些,光凭那容貌,给东平王萧峄做正妃也使得。
只是听说安昌侯府放出风声,说苏妙卿亦是安昌侯府的小姐,而安昌侯府的小姐是不会与人做妾的。
所以,自相遇那日东平王偶遇后,安昌侯府的那位表小姐就再不肯出门了,目的就是免得再遇到东平王,不想入王府做妾。
东平王萧峄见不到伊人,整日寤寐思服,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汤泉行宫正殿里,成武帝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抬起头,大太监福全极有眼色地递上一杯香茶,成武帝端着茶盏呷了一口后,缓解了稍许的疲乏,这才掀起厚重的眼皮,有些嫌弃地说道:“人家不出门,你就没办法了?”
“那您给支个招,我该怎么办?”
“要不,您下个旨,让平恩夫人同意把侯夫人的外甥女嫁给我算了……”
东平王萧峄懒洋洋地坐在下首的紫檀荷花纹椅子上说道。
“滚蛋!”
“嫫嫫她老人家都说了那个苏妙卿不做妾,以她的出身绝不能做你的正妃……”
“你要不就让她心甘情愿做妾入府,要不就换个人吧……”
“不就是美人吗?”
“江南有的是!”
“这个苏妙卿你就别惦记了,下回给你找个江南绝色抬你府里去。”
成武帝一口拒绝道。
“那可不行……”
“我就喜欢这一个!”
“您要是不答应,我就坐在这里不走了!”
东平王萧峄毫不示弱。
“你要坐就坐吧……反正你也好久都没来陪我了……”,成武帝笑着说完,复又低下头投入到那山一般多的奏折里。
坐在下首的萧峄也不置可否,又悠然地喝起茶来。
大太监福全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几天,东平王萧峄总是一大早儿的就泡在成武帝这里,磨着成武帝想让成武帝赐婚。
其它的勋贵人家都在等着看好戏,安昌侯府的人都躲在西所里不出,原本要赐婚给东平王萧峄的那三家,有人欢喜有人愁。
只有三皇子和五皇子心情大好。
太好了!
萧峄被美人分了心,他们那也不用处理得那么急,可以缓缓也能处理得更稳妥些。
哥俩难得的放松了一晚,喝了酒,泡了温泉,宠幸了两个行宫爬床的宫女。
而就在这晚上,借着昏暗的月色,东平王萧峄带着贴身暗卫,身穿夜行衣,从温泉行宫中悄无声息的离开……
在离小汤山温泉行宫三十公里的京城东门,已经有一队黑甲卫整装等待在那里……
……
如意赌坊是京中最大的赌坊,上下两层楼,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灯光通明,极是气派。
每天这里都上演着无数的悲欢离合。
明明是输多赢少,可是,还是有人鬼迷心窍般的往里面送钱,钱输光了就卖房、卖地、卖妻儿,甚至最后输了自己的命!
无数人被如意赌坊害得家破人亡,不是没有人对如意赌坊恨之入骨,只是他们惹不起如意赌坊背后的主人,当今圣上的五皇子。
可是,突然有一天,京城的百姓发现京中最大的如意赌坊竟然被包围了,而且,包围他们的居然是黑甲卫。一时间,那些曾被如意赌坊坑害过的百姓对如意赌坊的恨完全压过了他们对黑甲卫的惧。
见如意赌坊被围,他们不但没有散开,反倒里三圈外三圈的围在那儿看,人人都是一脸兴奋的样子。
“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围如意赌坊?!”
人群中有人奇怪地问道。
“还能有谁?!黑甲卫啊!那肯定是东平王啊!”
另一人激动地回道。
有黑甲卫在,那还用问吗?
肯定是东平王萧峄啊!
除了他,谁敢动皇子?!
“真的是东平王吗?”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小小的一阵惊呼,声音里带着无法自仰的激动。
“你们快看!”
“真的是东平王!”
“太好了!”
“终于有人要收拾如意赌坊了!”
围观的人群在远远看到东平王萧峄骑王缓缓而来,人群瞬间沸腾了。
与围观百姓心情截然不同的是如意赌坊老板蔡江沉重的心情。
黑甲卫上门,不是抄家,就是灭门。
没想到,他居然也有被黑甲卫抄家上门的一天。
黑甲卫属于东平王萧峄!
他带黑甲卫上门如意赌坊,肯定不是好事,他今天怕是要大难临头了,“看派人通知五皇子,东平王带兵来抄如意赌坊了!”,如意赌坊的老板蔡江连怕对身边赌坊的人吩咐道。
他身为赌坊老板,谁都能跑得了,他也是跑不了的。
“老板,不行啊!”
“五皇子在温泉行宫呢,不在京城啊!”
现在是夜间,城门早就已经落了锁了,他们出不了城啊,只能等明天早上城门开了,他们才能出去,可等到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如意赌坊的下人急着说道。
如意赌坊的老板蔡江闻言,这才想起来三皇子、五皇子都随皇上去温泉行宫了,他前几天就已经发现他们赌坊似是被黑甲卫盯上了,周围总是有黑甲卫的便衣,也将消息传过去给了五皇子,可一直也没等到五皇子的指示。
现在,五皇子的反应没等来,倒是把东平王这个煞星给等来了。
吾命休矣!
“那也得去!”
“你今晚就去门口守着,明天一大早儿,城门只要一开,你便速速往温泉行宫去,务必要把消息告之五皇子。”
“快去!”
也不等手下的人再说什么,如意赌坊的老板蔡江将心腹推走,这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来到如意赌坊门口,与东平王萧峄一人马上一人马下,遥遥对峙。
“东平王,我如意赌坊一向奉公守法,如今您带着黑甲卫将我赌坊团团围住,所意为何?”
“难道,您不知道这是五皇子的产业吗?!”
如意赌坊奉公守法,这简直是百姓们今年听到的最大的笑话。
这如意赌坊仗着有五皇子撑腰,不知道害得多少人家破人忘,他还有脸叫屈?!
所有百姓的目光都看向了东平王萧峄,想要看看东平王萧峄会如何回答。
“哦……也没什么……”
“就是本王收到线报,说当初刺杀本王的那些倭人的漏网之鱼藏身在这如意赌坊……蔡老板,我给五皇子面子,你把人交出来就好……”
东平王萧峄笑得既温柔又和善,连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
可如意赌坊的老板蔡江却在心里只想骂娘。
青梅坞刺客一事儿,那明明是四皇子指使的,再说那些倭人刺客不都已经被你抓起来了吗?他这里哪里会有什么倭人刺客?!
他拿什么交人?!
他根本就交不出来!
而且,就算他交出人来,那他还能有好吗?!
那还不得把他们五皇子也卷进当初的刺杀一事儿?!
这个东平王根本就没安心,看他态度良好,似是顾忌五皇子似的,实际上这不就给他挖了个大坑吗?!
这就是一个送命题!
无论他是答还是不答,都不会有好下场。
如意赌坊老板蔡江脸色阴沉得吓人,腮边肌肉抖了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东平王说笑了……我们赌坊是开门做生意的,哪里来的什么倭人刺客?!”
“看样蔡老板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那就别怪本王不给五皇子面子了!”
明明刚刚还态度和善的萧峄陡然变了脸,眼神如狼般阴鸷冷酷。
“将所有人给我抓起来!”
“搜!”
黑甲卫们如狼似虎的冲进了如意赌坊,将赌坊里的人吓得鬼哭狼嚎,赌徒们连桌子上的赌资都来不及收的就往外冲……
如意赌坊顿时乱成一团儿。
老板蔡江自然是第一个被黑甲卫抓起来的,他手下的那群伙计还想要冲上来把人救下来,可惜又哪里是训练有素的黑甲卫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就都被绑了起来。
“东平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嚣张跋扈、结党营私、诬陷他人……你会遭报应的!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唔~”
如意赌坊的老板蔡江在黑甲卫手里破口大骂,黑甲卫首领陈仓狞笑着一刀柄砸在了蔡江的嘴上,直砸得他痛苦失声,满嘴血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们抓我做什么?!我只是来玩两把的!”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快把我放了!”
“否则,你们就要倒大霉了!”
突然,一道狂妄恣意的声音响起。
一个锦衣年轻人被扭到了东平王萧峄的面前。
东平王萧峄定睛一看,乐了。
“这不是丁御史的公子吗?!”
“也是来玩的?!”
身边有黑甲卫递上了一叠东西,分别是银票、田庄和铺子的地契,其中更有一张是御史丁大人家的祖宅,价值好几万两。
“啧啧~”
“玩得挺大啊!”
“你父亲知道你把你们家的祖宅都拿出来赌了吗?!”
锦衣年轻人见自己偷拿来的赌资都在东平王萧峄的手上,顿时慌了起来,直嚷嚷着让东平王萧峄还他东西。
东平王萧峄十分‘好心’地将东西都交给了一个黑甲卫,“去!将这些连同丁御史家的公子一并送回丁府。记住,这些一定要亲手交到丁御史的手上!”
丁御史那个老匹夫,整日里盯着他叽叽歪歪,无论是封王还是赐婚,他都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
虽然,无论是封王还是赐婚,萧峄都不怎么在乎。
但是,丁御史老和他唱反调,他就不怎么开心了。
现在这个匹夫自己帷薄不修,教子不严,让他儿子把自祖宅地契都偷出来赌了,他就把人连地契都给他送回去,看他日后还有何面目立于朝堂之上?!
“不要!不要!”
“东平王,我错了!我不该和您大呼小叫……您千万不要把我送到我爹手上……”
锦衣公子再不敢狂妄,吓得涕泪横流,惨叫连连。
他是家里最小的,母亲和祖母溺爱得厉害,虽然他染上了赌博的毛病,可是,家里母亲和祖母打掩护,他爹根本就不知道。
若是他爹知道了,一定会打死他的!
可他的哭求并不能改变萧峄的心,很快他就被人拖了下去,哭声渐去渐远。
“王爷!找到了!”
一名黑甲卫小跑着来报。
找到了?!
萧峄长眉微挑,翻身下马,快步走进如意赌坊。
如意赌坊此时已被清空。
无论是如意赌坊的人还是赌徒都被黑甲卫带到了外面看管起来,诺大的赌场空荡荡的,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和赌桌横七竖八撒落的可哪儿都是的赌资。
金银、首饰、珠宝、古董、银票、房产田庄铺子的地契……
“王爷,银子都在密室。”
黑甲卫来到赌坊老板蔡江的房间,轻轻推开一道暗门,拿着火把一照只见一条密道蜿蜒向下……
原来,这如意赌坊不是两层,而是三层。
它还有一个地下室。
而这个地下室足足有一百坪的样子,里面堆满了值钱的玩意,金银珠宝、名贵香料、古董银票,可最惹眼的却是从地面上那一百多个打开的大箱子,里面满满的都是银锭,闪着耀眼的光芒。
这一百多个大箱子就是四皇子账上那批下落不明的银子。
“王爷,已经统计过了,这些银子足有一千万两!”
引路的黑甲卫禀报道。
一千万两,这差不多就快要赶上大邺一年的税收了。
没想到五皇子竟然私藏了这么一大笔钱!
他想做什么?!
恐怕不用猜都知道。
“这一百多个箱子,我们留下五十箱,剩下的上报上去吧……”
东平王萧峄拿起一个银锭把玩够后,又扔回了箱内。
若是别人在,肯定得倒抽一口凉气。
一千多万的脏款,东平王张嘴就寐下一半儿,哪怕皇上再对他信任有加,若是知道此事,怕也心里会不得劲儿吧?!
东平王萧峄这是要干什么?!
可惜,留在这里的没有外人,都是萧峄的心腹。
“可是,王爷,若是五皇子把真实数目坦白了呢?!”,黑甲卫首领陈仓有些担忧地问道。
“放心吧!”
“他不会的!”
五百万两虽然多,但还在成武帝的承受能力之中,可若是要是知道五皇子贪的是一千万两,哪怕是亲儿子,成武帝也会要了他的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