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心又麻又痒，好像白日里悄悄接了一把的头发，都在他的手心里根植下去，突然盛大放肆。
第77章 太喜欢你了
他站在门口，一如当年，轻手轻脚地合上门。
很不对劲。
只是看着她在自己的办公室睡着，就能想到那些曾经让他觉得突然坠入深渊、对自己无比失望的的情色画面。
青春期的男孩血气方刚，不受控制可以理解。
那他现在又如何？为何这样不自控。
程之醒来时看见周于正坐在办公桌后忙碌着。
“醒了？”
并不看她，只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敲键盘的动作不停。
虽然他认真工作的样子很迷人，但程之还是有些不满意。她对他的吸引力就是这样微不足道吗，一个眼神都舍不得分给她。
于是妄想打乱他的认真：“下午他们开会商量了今年的商务……”
“嗯。”
“我都录下来了，你帮我听听看呀？看您有什么指导性建议。”
他终于百忙之中抬起头来，匆匆笑了一下算是满意：“做得不错，就算你不录给我我也会找咏姐要会议记录。”
程之哼了一声，打开录音。
本以为周于会放下手中的事走到她身边，却不想他一心二用，边听边忙活。
听完后第一时间给出反馈，连让程之挑剔他不够认真的机会都不给。
“没什么大问题，但只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他们做的商务规划可以说像是做给网红的，不像女明星。”
他终于停下来，手指交叉着放在身前，略思考一下给出结论：“这是做用户下沉了。虽然来钱快，但是对你的长期发展不利，你需要更上档次更高级的商务资源。”
程之不说话，只是手撑在身后看着他笑。
周于没听见回应才抬起头来，“怎么？”
“在你心里我就这样好啊？”
他终于走过来，表情严肃，已经在考虑要给程之组建一个新团队。
“你的团队不中用，你的条件做女明星，应该早就大红大紫的。”
他靠着她坐下来，最后一句话几不可闻，“那么我早就找到你了。”
程之轻轻靠在他身上：“你有没有想过，是我自己不愿意？”
他的表情有一瞬的讶异，略一思索就反应过来。手揽着她的腰轻轻摩挲着，不知道该怎样出言安慰。
是的，站在足够高的地方风险也大。万一她被爆身世……
她却比周于想象的冷静多了，根本没有多余的情绪。
“我怕反噬。公众人物受人喜爱，是因为他们把一部分情绪或是追求寄托在你身上，一旦有什么地方让他不满意了，超出在他心中的想象。曾经弯向你的玫瑰就全部变成刀。”
“足够了解你，离你足够近。戳进去的刀才足够深。”
周于心头微颤。当年他的所作所为，又何尝不是最近最深的刀。
她今天这样小心翼翼，瞻前顾后。除了那些变故的影响，他也是作恶者之一。他甚至比旁人更过分。
程之还在分析着：“而且，真的到了那种位置，有一定的国民影响力，收获了足够的喜爱度。”
“李正德也不会允许。”她转过头来甜甜一笑，好像完全没当回事。
“这么多年他不管不问，是因为根本没把我的小打小闹放在眼里。他才不会让我红呢，红了我转头爆料他，就算没证据他也不可能不受影响。”
她手攀在周于胳膊上，垂了眉头，没好气地推他一把。
“你怎么不说话？”
撇了嘴竟真的委屈起来，“你刚刚也一直在忙工作，看都不看我。”
周于握住她的手，眼里的难过心疼像山一样，压得他眉头紧锁，让程之也一惊。
“怎么了……”
他伸手将她睡乱了的头发理顺，动作比当初小心翼翼关上铁门时还要轻柔。
他轻呼一口气，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想到你现在考虑事情这样全面周到，好像都不需要我为你把关了。”
程之笑道：“都是你教得好！谁让你以前给我补习时整天说什么，要沉着冷静，要看清题目到底考的是什么，要眼观全局，着眼脚下。”
“我举一反三，应用得当！”
他唇代替手，落在她鬓角上。像蝴蝶振翅，轻巧温柔。
透过她薄薄的皮肤撩动着心波，留下一片又一片的涟漪。
“嗯，你一直聪明。学得又快又好。”
脸上的细小绒毛交触在一起，酥酥痒痒的舒服让程之闭了眼，情不自禁地仰起脸。
声音也不由自主低下来：“那时候你怎么不夸我？”
他的吻从额角移下来，鼻息滚烫。
“太喜欢你了，不敢和你多说话。”
第78章 戛然而止
程之几乎下意识就想反问，如他所说的这样喜欢也会放弃吗？
她从没有怀疑过当时的暧昧悸动只是自己的独角戏。
尤其是后来回望，更能读懂他复杂眼神后的情意深渊，迷雾森林般让她迷了路。那时候不明白的，多年后全都明白了。那是少年人的隐忍克制与自卑作祟。
怎能说他不爱。又怎能说她更爱。
可终归不再是憋不住话的小女孩，知道成年人要给彼此留点体面。
他现在不再纠结她是不是贪官的女儿。
她也不该抓着往事不放。
程之心不在焉地回吻着，手机突然连着两条震动，正要借机退后，周于像是要惩罚她的不专心，先她一步抢过手机。
半眯着眼要关掉，还不忘用他的热情濡湿她的唇缘。可屏幕上蹦出来的两条消息还是让他僵住了动作。
“说什么胡话呢？”
“我们哪里需要分得那么清楚。”
程之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知道周于对江木离若有似无的敌意。
相贴的唇瓣急着撤后，正要解释一句。他将手机扔到沙发另一端，沉闷的“咚”声落入皮革中。
周于仰头追着未尽的吻。把她张开的嘴含住，一句话也不想听，也不想从她嘴里听见江木离的名字。
动作粗狠许多，握着她的手腕高高往后举起，将她压在沙发上。
蛮横地撬开她的牙关，急着攻占领地般四处游走，霸道地留下自己的味道与温度。听她的呼吸因为自己而乱。
程之第一反应是，好凶好喜欢。热热的酥麻感从身体深处四面八方袭来。
然后还是受不了他又啃又咬的方式，笑着要躲，又被捏着下巴捉了回来。
她软了音调，想说痛。
肚子在此时突然咕咕两声，气氛彻底被打乱。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周于刚刚怕影响程之睡觉，工作时也没有开灯，此时只有城市霓虹遥遥地洒进些光亮，大片光晕跳动在他的侧脸。不明朗的光线中，他的表情也不自在。
程之手摸上他高耸的鼻背，柔声道；“我才知道刚入行时他就打了招呼，给我挡去不少事。”
“所以说了一声谢谢。”
他对此没有反应，只从她身上离开，扯扯领口：“早上没吃吗？”
程之被他滚动的喉结吸引去目光。年近三十的男人，怎么还会有这样强的性吸引力。还是只是因为她太没定力。
咖啡、玉米、全麦面包，都是按照她的日常习惯准备的。她好像说过，这样就能抵一天。
程之讨好地搂过周于的胳膊，情不自禁地用柔软贴着他，“过完年胖了两斤，月底要参加红楼的新戏宣传，上次元宵晚会穿戏服就觉得有些紧了。”
周于对此不发表意见，她有一套自己的原则，他不便干预。
就比如以前写答题过程的时候，他觉得可以省略步骤，省写一两行。她却坚持：“这样写好看点，很对称。”
他想起另一件事：“新助理定下来了吗？”
程之摇头，“还没有，一时找不到可靠的。”
握着她手背的手屈起，在她手背上轻点两下才开口：“我安排吧？”
“这么小的事哪里还需要你。”
周于捏住她的鼻子，“我看人总比你准一些。”
程之嘀咕了一句，周于没听清，“什么？”
她气狠狠地捂住他的嘴鼻。
“可我这么多年也就看上你了啊。”
手一撤开吻就落上去，也学着他凶狠的模样。
本以为周于会再次抓着自己深吻，但没想到这次只是浅尝辄止，见好就收。
他拉开她，决定先完成另一件重要的事。“好了，去吃饭。”
养精蓄锐才会有更胜于前的体验。
周于本不想承认，他今天推了个合作方的应酬。本是提前定好的，他不出席确实也不太好。
如果不是想到程之的话，他应该会按照原定计划出席。
可为什么要推呢，当时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昨天在车里很不错，今天可以继续探索。
不同于第一次的青涩生疏，第二次多了许多趣味。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种事比想象中还要美妙得多。
但是就在刚刚，他发现自己的不自控超出了预定范围。
他允许对着程之，他能稍微任性肆意一些。可是这种肆意也该是在一个合理范围内。
但为什么早上出门时就恋恋不舍，开会时也无法聚精会神，甚至于见到她在自己的办公空间内熟睡的第一时间，那些画面就扑头盖脸而来。让他毫无招架能力。
看到江木离消息的时候，他只有一个想法：在这张沙发上，立即占有她……
周于面无表情地吃着晚餐，下定决心。今天就算奖赏自己一次。之后再不能这样不自制。
他这样期待着，于是也这样行动着。细细地撩拨她，甚至耐性十足地一直亲吻她。
女孩子的脖颈软肉都是香的，乍一接触就忍不住腻在上面软了浑身筋骨，他不禁鼻头拱了拱。
程之轻哼两声，声音低柔也藏不住深处的性感魅惑，极大地取悦了周于。
她的反应，他的身下状态，都比昨晚要好。
周于正要再接再厉，潮热的唇移到她胸前，手也顺着她细腻的皮肤往下……
抬起的手在模糊的光影中僵住。
程之捂住嘴，手揪着枕头，恨不得把脸埋进枕头里。
“我……”
“这个……不受控制。”
“我也不知道……”
就在两秒前，在周于要挑开那层润了朝露的薄滑布料时。
察觉不对，触感不同。甚至，味道也与之前不太一样。借着光，他们清晰地看见周于手指上的血迹。
周于想，他现在的脸色大概是不太好看的。
因为一直在期待，所以做了取舍。又信心满满蓄势待发，自信能有一个更胜昨晚的体验。
却在不可预料的时间点戛然而止。
这种不受自己控制的局面是周于不熟悉的。
他习惯有想法后就立即去做，按照规划的那样付诸实施，结果总会是他所期待的那样。
第一次，有事情脱离掌控，并且他想不到及时的补救措施。
周于从程之身上下来，靠在床头任体内喧嚣慢慢平息。
他想，他的表情还算柔和，语气也算温柔。
“你先睡。”
“我去工作一会儿。”
为了今晚，他不仅推了应酬，还破天荒地推后了工作。
你看，周于。你的报应来了吧。
程之则去卫生间整理着自己，心想，难怪今天看着周于会一直有想法。甚至觉得他对自己有强烈的吸引力。
原来女性这个时期由于激素水平的变化，欲望强不是传说。
第79章 不破不立
程之整理好后走出去，倚在门框上看着在书房忙碌的男人。还好，他真的是有事要忙，不然周于刚刚的反应，她无法不怀疑是对突发情况的不满。
那晚在车上，她实在是狼狈，被周于半哄半骗着直接带回来――她前一阵才坚决要离开的、拥有她想要的绝佳视野的梦中情房。更按照她的喜好做了许多改动的，属于他的市中心大平层。
而他动作迅速，这一天时间就让人把她的东西都搬了过来。
乍一看和离开时没什么变化，实际比之前多出许多东西。都是程之那搬过来的。
他似乎是遇到什么难事，对着电脑屏幕看了半天，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
程之以前也见过他的这种动作。只是极偶尔的，毕竟能难倒周于的问题实在不多。
那时他还清瘦，破旧的老木桌上，他的手指像松枝一样慢条斯理地奏出古乐，她便被他手中的节奏带走注意力。
等他终于想明白关窍，发现她的出神。
手又变成白玉做的蒲扇，该是骨节分明、触手生凉的。在她眼前一晃。
“姜易好，你发什么呆呢？”
她才惊梦一般醒过来，慌张地低下头去假装认真做题。
现在的程之知道，那双手才不是触手生凉。是会撩火的，会伸进她从未自己触碰过的地方，有力而灵巧……
他终于停了动作，拿起手机拨电话。
程之藏起的心鼓骤停，再一次如梦初醒般，转身去厨房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自己喝了一杯，才又端起一杯。
书房门被推开门的时候周于讶异地抬起头来。程之冲他一笑，从只被拉开一点的门缝中挤进来，刚将茶杯放下手就被周于捉住，隔着桌子拉着她向自己而来。
顺手就将她抱在怀中。
还在严厉着语气说话，“调试这么多次了，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手却漫不经心地玩弄着她的手指。
电话终于结束，他问：“怎么没睡？”
程之点点他的表盘：“十一点了还打电话骂人，果然是资本家。”
周于有些哭笑不得：“本来该加班看的文件，是我拖到现在，他们等着答复呢。”
“那你？”想问的是那怎么会拖到现在。他从不是拖延的人，就算不睡觉也会把他当天要做的事情做完。
周于对时间的规划、对自我的掌控力，从来都让程之心生敬佩的同时又暗自吃惊。
可话刚出口就明白了，他因为什么而拖延。
被堪破的周于也有些不自在，咳了一声掩饰尴尬：“事情有点麻烦，我可能要临时出趟差，去看看生产线。”
“你一个人待在家可以吗？”
程之心口有些发烫，头枕在他的肩上。
“一个人待在家”，是不是以后不再是“一个人”，也重新有了“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