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渣男好啊,渣男会哄人,你看我,一天天多开心。】
宋棠音:【……】
【注意身体吧你。】
有时候她很佩服阮舒的人生信条。
及时行乐,不问结果。
明知道对方是渣男,那就尽情享受渣男的好,走肾不走心。等对方玩腻了,毫发无伤抽身而退,再去寻找下一个能让她快乐的人。
手机又震了一下,宋棠音点开看。
阮舒:【不过你干嘛在意这个?】
【你俩不是假结婚吗?】
是啊。
他们不是假结婚吗?她有什么可生气的?
阮舒一语惊醒梦中人。
宋棠音也觉得自己的情绪来得莫名其妙,实在不该和一个不久后就要分道扬镳的假老公斤斤计较。
任他是什么钢管直男,留着祸害他未来的真老婆好了。
一下子思路通了,气也顺了,宋棠音开始优哉游哉地玩手机游戏。
温逐青满腹心事地开了两个多小时车,进江城市区后,终于听见宋棠音清亮的嗓音:“送我去工作室吧。”
温逐青拧眉:“你今天还上班?”
“活都交给小林了,我就去看看。”宋棠音用手指搅着披肩上的流苏,语气生硬,“在家待着很无聊。”
想不通为什么下意识地要对他解释。
“好。”他没阻止她,温和里带着纵容,“别太累。”
心口微微一颤,她低下头不情不愿地嘀咕:“知道了。”
“记得吃药。”温逐青接着嘱咐她。
宋棠音“哦”了一声,重复:“知道啦。”
到地方下了车,凉意瞬间裹上小腿,她不禁抱住手臂。
照这温度,过几天该上大衣了,宋棠音边走边想。
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熟悉得令人心颤。她一回头,对上寒风中一双染了墨色的眼睛。
温逐青手里拿着件灰色大衣朝她走来,额前刘海被风吹得肆意飞舞,西裤贴着长腿摆动,单薄的衬衫猎猎作响。
然而他高大的身影就像巍然屹立的旗帜,给人一种难言的安全感。
宋棠音呆呆地站在原地等他过来,等沾染他体温的大衣自肩头笼下,将她纤瘦的身子密密包裹。
长睫垂下,目光认真地落在衣领处,手指为她扣上衣扣。
“我是说,你不化妆也漂亮。”
低头看着男人松开的手指,宋棠音微微一怔。
两道视线被狂风卷在一起,温逐青望着她勾起唇,温热手掌摸了摸她被吹凉的头发:“外面冷,快进去吧。”
热度仿佛从头皮一直钻入心底。
手指在大衣里紧紧攥住,宋棠音听见自己软下来的嗓音:“嗯。”
男人最后替她拢了拢衣领,转身去开车。
像被一阵莫名的冲动驱使,宋棠音朝他背影叫出声:“温老师。”
温逐青回过头,磁沉嗓音裹着风声传过来:“怎么了?”
宋棠音抿抿唇,问:“你晚上回家吃饭吗?”
男人勾起唇角:“晚饭应该来不及。”
宋棠音微一垂眸,眼神暗下去:“哦。”
紧接着听见他含笑的嗓音:“如果你没睡的话,一起吃夜宵。”
“好。”她眼眸弯弯,又亮了起来。
宋棠音到工作室的时候,趴在窗户上看戏的那群人刚刚作鸟兽散。
小林清了清嗓子,假装无事发生:“欢迎老板归来。”
宋棠音对手下这帮人的小心思了如指掌,懒得跟他们计较,就那么披着温逐青的外套,踩着高跟鞋气势磅礴地走进去:“好好干活,不要八卦。”
小林跟进办公室,顺手关上门:“不是说在家休息吗?怎么过来了?”
“回去也是一个人,吃了睡睡了吃,不如过来监督你们工作。”宋棠音一屁股坐到椅子里,舒服地眯上眼睛。
小林恍然大悟:“原来是温医生没空陪你哦。”
“才不是。”宋棠音一脸认真地反驳,“我勤奋刻苦,热爱工作。”
小林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懂,明白。”
宋棠音拿杯子喝了口水:“有什么事情汇报吗?”
凉飕飕的水灌进喉咙里,才想起温逐青千叮咛万嘱咐,叫她别喝凉水,悻悻地把杯子放回去。
“业务上没有,今天上午都挺顺利的。”小林翻了下iPad,“周四营销部小马的生日,需要准备个蛋糕,你签字我去财务批款。”
“行。”宋棠音拔开笔帽,唰唰两下签了名字。
小林收回文件夹,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你这种人要是在古代当皇帝,肯定万民爱戴。”
“谢谢夸奖啊。”宋棠音笑,“我这种人当皇帝,国库都要穷死了。”
“你不还有温医生帮你开疆扩土嘛?”
想起那个男人,宋棠音忍不住眼睛弯起来:“他更穷。”
小林一脸八卦地凑近:“那你喜欢他什么?长得帅?”
“……”宋棠音沉默了。
再惊艳的容貌也只是乍见之欢,更何况当年十六岁的宋棠音对二十三岁的温逐青也并不是一见钟情。
喜欢他什么,如今她说不上来,记忆里也寻不到蛛丝马迹。
喜欢本来就是件很玄的事,不明缘由地开始,悄无声息地结束,时间不会倒流,也没有如果。
但她偶尔还是会想如果。
如果十八岁那天她如愿见到了他,如果让他知道了她的心意,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老板?”
宋棠音回过神,微怔的眸子变得清亮,心思也冷静下来:“谁说我喜欢他了?结婚又不一定是因为喜欢。”
小林一脸不信:“真的假的?”
宋棠音瞪她,眼神送过去四个字——适可而止。
小林嘿嘿一笑:“不过我看温医生挺喜欢你的。”
宋棠音耳朵尖一热,强自镇定地清了清嗓子:“你很闲吗?是不是工作还不够多?我觉得保洁阿姨的岗位也很适合你。”
小林赶紧拔腿溜了。
盯着紧闭的办公室门发了会儿呆,宋棠音抬手摸向发烫的耳垂。
然后用力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温逐青喜欢她?
开什么玩笑。
第20章 (一更)
虽然看了不少偶像剧和小说, 但宋棠音从来不觉得暗恋成真这种好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现实不是故事,没有那么多童话桥段。
而且她的暗恋,也早就成为过去了。
下班时, 小区门口的夜市还没开,她回家自己做了个蛋炒饭。手一抖, 盐放多了,强忍着吃了半碗。
养父宋兆华是地地道道的中国胃,小时候家里有个华人厨子,她偏偏不爱吃中餐。后来在大学和几个留学生一起玩, 开始入了川菜的坑。
自此她坚信是家里厨子做饭不好吃。
至于她自己的厨艺, 仅限于不会饿死自己。
半碗蛋炒饭坚持到八点多, 她收到温逐青发来的信息:【饿吗?】
宋棠音躺在沙发上看旗袍走秀, 胃里空空地敲字:【饿了qaq】
温逐青:【十五分钟后下来。】
两人在小区门口的夜市碰面。
宋棠音原以为像他这种看上去体面又古板的人, 应该不会吃夜市小摊上的东西, 后来发现他真的会吃。
但他只吃炒饭炒粉之类常规的东西, 不吃各种卷饼烧烤,看到臭豆腐更是躲远远的。
而宋棠音最爱臭豆腐。
有时候宋棠音会想, 她的亲生父母要么是川渝人,要么是湖南人, 让她一个在国外长大的小孩对川菜和臭豆腐一见钟情。
虽然想再多也是徒劳,她连他们的面都没见过。
“想什么呢?”面前灯光忽然被一道身影挡住,宋棠音听见熟悉的嗓音。
抬起头, 冲来人笑了笑:“没什么, 你今天还吃炒饭吗?”
温逐青的答案完全在意料之中:“嗯。”
宋棠音看着他转身走向炒饭摊的背影。
还真是……半点不会给人惊喜和意外的男人啊。
宋棠音发现一家新来的凉拌面藕,打算尝尝鲜。
面藕很快, 她拿到手里的时候,温逐青的炒饭还在锅里。
宋棠音一边吃着面藕, 一边去卖泡菜臭豆腐的摊位旁看人家做,用眼睛解解馋。
温逐青不在的时候她经常买,老板认得她,虽然这会儿生意忙,还是见缝插针对她笑了笑:“不来一份?”
宋棠音抬了抬手里的碗:“今天不啦,下次。”
“这家面藕好吃,分量也足。”老板一边捞着炸好的豆腐一边说,“你下次尝尝他们家凉粉。”
宋棠音笑得眉眼弯弯:“好嘞。”
“喜欢吃这个?”
宋棠音转头看向身后。
男人拎着炒饭望着她,双眸像黑夜里点着灯,又深邃又亮。
宋棠音眼皮一颤:“你怎么这么快?”
“老板一起多炒了几份。”温逐青看向臭豆腐摊,重复刚才的问话:“你喜欢吃这个?”
宋棠音迟疑地点了点头:“……嗯。”
温逐青是个极爱干净的人,受不了一点异味和臭味,所以他再喜欢煤球,也不会养在自己家里。
宋棠音觉得他大概是个穷极一生也无法和臭豆腐螺蛳粉这类食物和解的人。
偏偏摊老板还替她加码,笑得眉飞色舞:“你是她对象吧?她可喜欢吃了,每周至少来我这儿三次。”
宋棠音端着面藕的手指蜷了蜷,小声解释:“我没有带回家吃……”
“我知道。”男人几不可见地勾了下唇角,抬脚走到摊位前,“要老长沙的还是泡菜的?”
宋棠音没反应过来:“啊?”
温逐青索性问老板:“她平时吃哪种?”
“她喜欢泡菜。”老板笑呵呵道,“这泡菜是我老婆亲手泡的,味儿特别正,尝尝?”
“好。”温逐青拿出手机,“一份泡菜的。”
宋棠音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扫码付款。
这一幕她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
温逐青站在油烟弥漫的小吃摊前,给她买了一份泡菜臭豆腐。
宋棠音压下心底那阵波涛澎湃,吃了个面藕让自己冷静,然后跟着温逐青走到臭豆腐摊后面的小桌坐下。
周围全都是臭豆腐的味道。
男人帮她倒了杯热水,看向她面前的碗:“少吃点凉的。”
想起不久前才从医院出来,手背上的针孔都还在,宋棠音觉得自己着实有点嚣张,刚夹起来的面藕没敢再往嘴里放。
温逐青把炒饭推到她面前:“你吃这个吧。”
“可是……”面藕还剩大半碗。
宋棠音正苦恼着,面藕被他端过去:“我吃这个。”
温逐青从筷筒里拿了双一次性筷子,面不改色地吃她剩下的食物。
夜晚的风像夹着刀刃,席卷过全身,她心底却涌过一阵阵暖流,恍惚回到了阳春三月,草长莺飞,血液里都有繁花盛开。
宋棠音感动得想给他尝尝臭豆腐,可看着男人无声拒绝的表情,还是作罢。
今天戴的耳钉是新买的,可能买到了假银针,耳洞不太舒服。宋棠音把耳钉取下来放在桌上。
有人经过时不小心撞了下桌子,耳钉从边缘滑落下去。
宋棠音“啊”了一声,赶紧俯身去捡。
耳钉落在温逐青椅子下面,有点远,她胳膊伸得很长也够不到,后来被另一只手捡起来。
她重新抬起头时,猝不及防额头一热。
男人俯身时低下的唇,和她的额头紧紧相贴,那瞬间两人都忘了动。
直到额头上温软的触感强烈到让她浑身燥热,心跳也失了韵律,宋棠音像是如梦初醒,缩回身子。
温逐青先她一步坐回去,把耳钉放到她面前,眼眸微垂着,静默几秒才开口:“抱歉。”
“……没事。”宋棠音把头埋得很低,筷子险些戳破了碗底。
男人清了清嗓子:“想喝豆浆吗?去给你买一杯。”
宋棠音咬咬唇,点头:“好。”
夜市灯光很暗,直到进小区电梯,温逐青才看到她发红的耳垂。
想起她刚才突然摘掉耳钉的动作,好像明白了什么。
宋棠音回家后正打算洗澡,在客厅被人握住胳膊。
“等等。”温逐青走到她面前。
掌心温热隔着针织衫熨烫她皮肤,随着男人微微俯身的动作,呼吸也贴近。
宋棠音倏地屏住呼吸,紧张得汗毛都竖起来。
他手指轻轻捏住她耳垂,认真看了几秒,沉下声:“发炎了。”
“我知道。”宋棠音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那个耳钉可能不是银的。”
温逐青显然并不关心耳钉是不是银的,而是出于医生的本能,用指腹摩挲她的耳垂仔细观察。
忽然听见女孩忍痛的呻.吟,才松开手。
他让她稍等一下,拿来医药包,从里面掏出碘伏和棉签。
宋棠音看着他无比讲究地戴上手套,像在医院里一样,每一道消毒的步骤都一丝不苟。
她乖乖地坐在他旁边,当冰凉的药水贴到皮肤时,忍不住瑟缩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