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旁观着,看他们准备妆点她的衣帽间。
贺明漓上前翻看了眼。
全是这季的新款和限量款,按照她喜好的风格挑的。东西多得能将原本有点空的新衣帽间装得满满当当。
从衣服到包包到配饰,再到贵重的首饰,全都齐全。
被人这样安排一通,大抵心脏也会把那个人装得满满当当。贺明漓当然没有不满意,在他们收拾整理的间隙,给他发去消息:【~】
一个符号,现出了贺小漓愉悦得有些飘荡的心情。
吃个梨子:【你怎么突然给我买了这么多东西呀~】
傅清聿言简意赅:【养家。】
贺明漓轻眨了下眼。他给她一种,他挣钱就是为了给她花的确切感。虽然之前也知道可以花,但是就是没太放在心上。
他继续说:
【有不喜欢的可以让他们带走。】
【回头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人来更新与整理。】
一切都和她在贺家的时候一样,甚至更甚。
贺家娇养着的花,他只会更娇地惯着。
贺明漓怔了怔。
在那一刻,她突然感受到了他很深的用心。
鼻尖也酸了酸。
怎么办。
贺小漓在这边恐怕要更加乐不思蜀,更加不会想家了。
/
周二那天,起岸比原计划提早了两天完成在宁城的工作战略,于下午抵达黎城。
出机场时,和孟芷一起的女生问她要不要一起拼车回去,她笑了笑:“不用啦,我有约了,准备直接过去。”
女生也就不强求,羡慕道:“好羡慕你呀,这么多约会。”朋友多,还有钱,还禁得起这种频率的小约小聚。这里是黎城,物价那么高,单靠实习工资肯定不行,还得是家里有矿,真是羡慕不来。
是圈里一个小姐妹喊她去的他们新开的酒吧玩。孟芷笑了笑,直接打车过去。
傅清聿从这边扫过一眼。他的车也到了,准备待会回趟家后他再自己开车去贺氏。
这个点阿姨还在打扫卫生,刚打扫完客厅,还没到房间。看见他回来,笑道:“先生回来啦。”
出差了这么多天,可算是回来了。
阿姨乐得看见。
傅清聿颔首,打了个招呼。
阿姨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又笑眯眯道:“先生,您出差在外面,也得多给太太发发信息才是。小女孩都这样,太久没发心里会难受的。”
她当然知道傅清聿大概是种什么样的人。但是平时在外面太冷没关系,对着老婆可不能也这么冷。
她都将贺明漓当做自家女儿看待,在这边工作也没那么多规矩,所以有些话也敢当做闲聊般说说。
傅清聿解袖口的动作微顿,抬眸看来,“怎么说?”
阿姨回答着:“那天太太还跟我说呢,说你都不理她。哎哟,撒娇的哟。”她都快恨不得自己来哄了。
傅清聿明显一怔。
显然很意外。
阿姨也是好心说给他知道下,好去哄哄,毕竟年轻人没有经验。
他凝眸须臾,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便进了房间,准备换身衣服。
阿姨还没打扫到这里,不过这里日常也不怎么乱。
床上放了件衣服,应该是她早上换下来的睡裙。
傅清聿一开始没太注意,只在换完衣服经过床尾的时候,无意间瞥到,视线也紧跟着忽然凝住。
他看了它两秒,伸手将它拿了起来。
狭长而深邃的眼眸轻眯。他仔细打量着,渐渐转作饶有兴致。
傅清聿用了三秒钟消化这个事情。
——合着,傅太太还有这种风格的睡衣。
——合着,平日里他在家的时候她都在跟他玩什么清心寡欲么?
第46章 46 、月迷 15
傅清聿将那件睡裙放回原处, 出去跟阿姨说了声,今天主卧不用打扫,也不用进去。
阿姨应着好。
他拿车钥匙时, 随意扫了眼。原先空荡得过分整洁的位置上放了一个很可爱的篮子摆件。
有些时候一个人浸入另一个的生活并不会像正方形的棱角,感觉清晰且明显, 浸入的那一刻还会有撞痛感。会如同流水一般无声浸入,悄无声息便浸透甚深。
他收回视线,开车出门。
一路上都在想着阿姨刚才同他说的事情。
他都不太能想象出她说这句话时的模样。
说他都不理她。
没有不理,那时不过是不知该发些什么, 觉得她应当也没兴趣。
他微微收力, 握紧了方向盘, 指骨分明。
只是, 联想她挑旗袍要穿时说的那句, 确实值得他反省。
今天车堵得厉害, 前方直接卡死, 车流动也不动。
好在他出门早,也不必心急。傅清聿捞过手机, 在列表里挑了挑,最终点出景翊的聊天框。
属他比较有经验。
他问了声:【知道怎么哄小女孩么?】
景翊还在打游戏, 随手回:【怎么,你要出轨啊?我可是会告诉贺小漓的哈。亲兄弟,说捅刀就捅刀。】
傅清聿:【有没有一种可能, 要哄的就是她?】
景翊:【……】
景翊:【你管她叫小女孩?她哪里小了?】
傅清聿:【行, 你知道怎么哄女孩吗?】
景翊:【秀恩爱秀到我面前来,呵, 你猜我理不理你】
他抬了下眉梢。
又过了会儿,景翊:【有话不能老憋着, 要多跟人家说说。小女孩最会乱想了,多发发消息,关心下人家,哪怕是说一堆废话。也不能冷落到人家,贴心点儿,温柔点儿,懂不懂?】
简直是针对傅清聿。
他最不喜说废话。
贴心温柔……
傅清聿谦逊道:【受教。】
正事儿说完了,景翊与他算起账:【我忍你很久了!以前只是你自己不出来,现在好了,你们俩结婚以后她也不出来了,你把贺小漓还给我!】
现在这俩人齐齐玩消失!
傅清聿:【还不了。】
本来就是他的。
“操。”景翊暗骂了几句,插科打诨的,又说起,“池牧舟生日不是快到了吗?你可别忘记啊。”
傅清聿眸光微顿,颔了下首,“嗯。”
他思忖着景翊刚才说的那几句话。
正好车流终于开始移动,不必再堵在原地。
抵达贺氏时,他径直开去门口。刚要给她打电话,远远的,却是已经看见了人。
男人漆黑的眼眸微凝。
看着不远处,贺明漓在同一个人说着话。
他们相谈甚欢。
……
贺明漓这两天都在和严邵敲定具体的制度体系,由粗到细,再到更细。
在这些确定下来后,后续整个地基都会很稳。
但这些也是最难磨的。
在磨合过程中,贺明漓感受得到他们的理念是一致的。
她牵头的全新体系,严邵在支持,也在支撑。
这对她的支持无疑是有力的。
从一大清早到傍晚,中午的时候她还请他喝了个下午茶。点的是她最喜欢的一家,严邵不喜甜,平时不吃这些,但是尝了之后,竟是意外的觉得还不错。
他笑了下:“贺小姐,看来我们这段时间的合作应该会挺愉快。”
工作的时候还能吃个同口味的下午茶。
她能感受到他话语中的风趣。一丝一缕的飘过,很难捕捉,但是在一个很奇妙的瞬间捕捉到了。
贺明漓笑笑,好像是第四次同他说:“叫我名字就好。”
吃完下午茶,他们继续投入工作。全身心投入,直到临近下午下班,无意间看了眼窗外,才忽觉天色已晚。
贺明漓送他到贺氏楼下。一路走下来的时候,她和他浅谈了下对于某个体系的观点和看法。
于贺氏门口,他忽然驻足,有几分认真地看向她。倒是笑道:“很难得能遇到同好者。”
贺明漓愣了下,也弯了下唇。
他们就站在原地聊了几句。
明天他白天都是会,走不开,严邵同她商榷时间,问说:“明天晚上有时间吗?我可以请你喝杯咖啡,或者喝杯酒吗?”
黎城能谈事情的场所很多,她想喝什么都行。聊完工作,也能再聊点别的,比如一些他们都感兴趣的话题,可以探讨。有些时候在忙碌之中偶得一份心理上的清闲,还挺不错的。
贺明漓在回复之前,远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明漓。”
他们同时望过去。
傅清聿大步走来,衣摆微扬,鼓着风,径直站在了她身旁,看向严邵。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隐有锋芒。
他刚停好车过来。
傅清聿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明漓的先生,傅清聿。”
严邵嘴角细微地凛了凛。伸手握住对方主动先行伸出的手,“你好,严邵。”
他很意外。没想到贺明漓年纪这么小,却已经结婚。
他一直以为她是单身。而且自合作以来,也不见她有什么伴侣,直到今天,乍然出现。
贺明漓都不知道傅清聿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说好的明天下午呢?闪现吗?
看着他的微亮的琉璃眸中掩下最深一层的讶意。
严邵的车到了,停在了外面。
他没有再多说,同她轻点了下头,“那回头再定,看你方便。”
贺明漓自然没问题,送他离开。
双方是合作伙伴,明面上的礼数自然都会周到。现在由她亲自对接,而且她也挺喜欢这人,亲自送出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回来时,傅清聿正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问着他,声音微扬:“不是说明天吗?”
他敛起眸,“提前结束了。忙完了吗?”
他好像是一回来就过来接她了。贺明漓很雀跃:“还有最后一点事情诶,大概半小时?”
“嗯,我等你。”
他同她一道上去。
贺明漓偏头与他说:“我哥也还在,待会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去他办公室找他。”
因为她要去跟进个事情,不会在办公室。
将他带到自己那边后,她就先忙去了。
傅清聿在她办公室参观了下。这里会比他那边多出很多温度,也更丰富,不会显得那么单调。就是贺明漓的风格。
他拿起摆放在旁边架子上的一个相框。
——是几年前他们一大群人一起去滑雪的时候拍的合照。
冰天雪地,满眼的白,而他们还穿着滑雪服,在白色的天地之间笑得灿然。
那时候年纪都小。
她和温缇在前面一排,他在她侧后方,但大家都拥在一起,挨得很紧,所以并没有距离感。
他拿在手中看了会,将其放回原地。
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再去一次。
比如他们的蜜月旅行。
他走到桌前,计划书摆在那里,应该就是刚才她和严邵谈论的内容。
傅清聿简单扫了几眼,对他们在谈论的事情大致了解了下。
这些并不陌生,是她与他构建过的一个轮廓。
而现在,是具象化了。
条条框框,一样一样地细下去,这就是她这么多天在做的事情。他能够看出她在其中付出的精力。
而这一整份计划,如果放在与她志同道合的人眼前,赫然会眼前一亮。
对它是,对她也是。
很快他就看到了“严邵”这个名字。
严邵,严氏,并非不曾听闻。
他们和贺氏的合作应该也是新牵的。
她可能还要过一会儿,他便起身去了贺明澍的办公室。
确实有段时间没见了。
关系也总是要暖和一下的。
贺明澍看见他可没什么好脸色。
将手里的文件签好,用力合上。
傅清聿并不在意,自行坐下。
再没好脸色,贺明澍还是起了身,过来坐在了另一边。
“你倒是稀客。”
傅清聿谦逊地颔首。
贺明澍自鼻间逸出轻哼。
他们随口聊了几句生意上的事,很快便绕回来,说起了家事。
在意识到自己也能和他说家事的时候,贺明澍微顿了下。有家事可说,那自然是有了牵扯,差不离就是家人了。
——这只老狐狸。之前自己哪里能想到这一天?
他想到了最近家里的事情,不由叹气道:“你倒是也帮忙劝劝。让她回个家,或者软软态度,跟我妈缓和缓和。”
他一想到现在家里的情况就头疼。余婉总是念着女儿,那些矛盾穿插其中,长此以往还是不行。
贺明澍泡了茶,给他来了一杯,“我从我爸那拿来的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