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云落连忙摆手,努力和慕星衍撇清关系。
“才没有!他从小到大最讨厌我,哦不,我们应该属于是相看两厌,已经倦了。”
卜随云瞥了一眼对面已然紧闭的房门,轻声叹了口气。
“他很在意你。”
*
慕星衍在不在意她不知道,但卜随云的手很巧,会给司云落梳好看的发辫,让她更想粘着师姐了。
到了辰时,岑如默果然依言出现,带领天阁弟子前去拜谒师尊。
司云落这才发现,天阁弟子一共七人,沈不周和江可知也在里面!
山门斗殴的双方显然都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对方,火药味顿时浓了起来。
司云落大声质问:“你们两个怎么也在!”
沈不周不屑反击:“就在怎么了?我们两个好歹是靠自己通过试炼,总比慕星衍这种关系户强。”
慕星衍漫不经心地掸掸衣角:“离我远点,你身上有味道。”
味道?什么味道?
沈不周闻了闻自己的衣袖,才恍然醒悟过来,慕星衍指的是他和江可知去刷恭桶的事情,恼羞成怒的样子颇有几分滑稽。
因着上次的冲动行事,拜师礼已经延迟半月,实在拖不得了。鉴于家里送来的警告,沈不周也不敢再动手,回身催促江可知。
“江可知!快来帮忙吵架!”
江可知走上前来,低沉声音不知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怎么吵?”
沈不周:“……”
岑如默及时插了进来,打断了众人的对峙,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消弭于无形。
“诸位都是同门,不必为了一点私人恩怨,耽误了拜谒师尊的时机。”
他顿了顿:“一切事宜等回来再行解决。”
话语似某种暗示,沈不周冲慕星衍比了个挑衅的手势。
“回来再收拾你!”
司云落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看向慕星衍的视线。
沈不周也不再追究,回身同江可知一起跟在岑如默后面。
司云落和卜随云紧随其后,慕星衍和闻既白拖拖拉拉地走在最后。
慕星衍心不在焉,只偶尔盯着司云落的背影看,没过一会儿就和她拉开了距离。
闻既白趁机把他拖到一边,像是要悄悄告诉他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晚上我来你房里,给你看个宝贝!”
慕星衍莫名其妙:“宝贝?什么宝贝?”
闻既白戳了戳他的胳膊肘:“晚上不就知道了?问那么多。”
慕星衍只好闭嘴。
说话间,几人已行至天銮殿。
斋舍有小路直通天銮殿,省去了那上千石阶的攀爬,可谓是天阁弟子的特权了。
岑如默进入大殿,率先行了一礼。
“师尊,他们到了。”
应天真人仍旧高坐于菩提玉座之上,看上去比初见时多了几分威严,但司云落还是不禁想起了他变成鲲时吐泡泡的样子,险些就笑出了声。
但行礼时她依然不敢怠慢,遵照岑如默的指示三叩首,再从闻既白处取了香茶,敬奉于应天真人面前,改口请师尊用茶。
司云落虽然平时性子疏朗,该有的礼节却绝不会怠慢。一套行云流水做下来,恭身立起退在一侧,站在闻既白身边。
闻既白偷偷向她竖起了拇指。
姑娘们都已经成礼,大殿光可鉴人的青砖上,只剩三个男孩子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肯第一个起身上前,仿佛喊了那声“师尊”就是认输了似的。
慕星衍仍在为那山门屏障特地针对于他耿耿于怀,沈不周则是为慕星衍不经试炼顺利入门而不满。
谁也不肯让步,气氛之尴尬,又要让司云落脚趾抠地了。
恰在此时,高处的应天真人轻咳一声,发话了。
“咳……你三人年岁相当,谁先行拜师礼,谁就算是师兄了。”
仿佛按下了某种开关,慕星衍和沈不周同时动了,一齐冲上前去,把头磕得梆梆直响。
停留在原地慢半拍的江可知:?
他们也顾不得滚烫的茶水泼溅出来,手臂都被燎出了水泡,争先喊了起来。
“师尊先喝我的!”
“喝我的!我才是先敬的那个!”
应天真人笑眯眯的,显然是很有经验应对这种场合,一手一盏取过两个人的茶,笑眯眯地开了口。
“乖徒儿们,师尊我啊,也是很难抉择的。不如你叫他周周,他叫你阿衍,亲密一点可好?”
两人不甚友善地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回答道:“没必要!”
*
拜师礼结束,众人便算正式入门。
当天是不授课的,用于熟悉周边环境,但司云落怀疑,应天真人只是犯懒而已。
毕竟他似乎将基础的课程都丢给岑如默教授了,还有这样不负责任的师尊吗?
石子小路上,鹅卵石圆润光滑,司云落正出神,冷不防被人拉住,扯到了路边的角落。
慕星衍捂住她的嘴,确认她不会高声尖叫后,才缓缓放开。
他话语隐隐透着别扭:“不是抛下我一走了之吗?还放只符鸟来管我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1.今天是生闷气还不够,要和旁人斗嘴,还要被小白坑的忙碌龙龙
2.所以为什么会进天阁呢?当然是有用了
3.学院生活非常短暂,因为马上要进下一个副本,珍惜现在的岁月静好……
4.我不管!学院日常就是恋爱日常!听到没有(大声)恋爱是个闭环
5.你们是喜欢6000分两章还是一章发?
第39章 第39章
◎“你是不是我的未婚妻子?”(二更)◎
司云落一脸莫名:“哦, 那我以后不管了。”
反正是在玄灵宗管辖范围内,慕星衍大概也出不了什么事情。
“不过,”她伸出一只手向他讨要, “符纸的费用麻烦结一下。用来折符鸟的符咒可是很贵的。”
“你!”他看起来有些无奈,压抑着声音说道, “你明知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司云落一头雾水, 还在等着慕星衍报账,不远处却传来卜随云呼喊的声音。
“师妹?师妹你在哪里?”
“在这里!”
司云落挥手大喊, 意欲逃脱慕星衍的桎梏, 又被他按了回来。
意外被不相干的人打扰,他于急迫中藏了点凶狠的意味, 握住她肩头的手分外有力。
“不许走!你还没说清楚!”
司云落拂开他的手, 眉眼间多了些不悦。
“你还要怎么清楚?慕星衍, 别在这里无理取闹, 让别人看了笑话。”
呼喊声越来越近, 司云落有心先行离开, 并不想招来不必要的流言蜚语。
只是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慕星衍的话扼杀在萌芽状态。
“你是我的未婚妻, 谁敢看我们笑话?”
听到“未婚妻”三个字, 司云落下意识就直摇头。但慕星衍的眼神是难得的认真, 似乎并不在意将此事昭告天下。
他当然是没觉得有什么,但到了全新的环境, 司云落并不想像之前那样, 只同他绑在一起。
她一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一边试图以最快的速度安抚他。
“慕星衍, 今时不同往日,我们来此是为求学,平日里还是避嫌为好……”
反正她看着闻既白也很乐意同他做朋友,他实在是没必要紧抓着她不放。
就算是幼时的习惯,如今也要试着去改变,毕竟他们已经各自成长为独立的个体,应当拥有自己的生活,哪怕没有对方。
可慕星衍仿佛没有听见。
他只是俯下身来,悄悄拉近了和她的距离,目光在她张合的红唇之上流连。
唇上仍未恢复往常的血色,很有几分惹人怜爱的意味。
他仅是细细描摹着她的唇形,司云落便感受到其中极强的侵略意味,声音越来越低。
而就在此时,慕星衍提出了一个问题。
“一个人应当怎样对待自己的未婚妻子呢?”
司云落总疑心他是在威胁她,可略显迷茫的神色出卖了他,仿佛真的只是个不知所措、空有一腔炙热的少年。
下一秒,慕星衍靠上来了,是她所熟悉的温度。
话都白说了,她终于回忆起来,他原本就是个不惧别人发现的疯子。
兽类的独占欲占据了上风,所幸他此刻并不清楚应该如何宣示主权。
于是司云落伸出一根手指,非常及时地抵住了他的唇。
他的眼眸里还带着尚未散尽的茫然,顺势握过她这只手,不依不饶地问她。
“你是不是我的未婚妻子?”
这架势是要逼迫她现在承认了。
与此同时,司云落已经看到,卜随云的影子摇晃着,出现在了视线范围中的地面之上。
俗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然慕星衍的手段算不上光彩,但她不得不承认,确实有效。
因为她还要脸。
司云落秉持着破罐子破摔的原则,迅速道:“你说是就是吧。”
趁他略有松懈的时候,她连忙一鼓作气将他推开。重获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出去吸引了卜随云的注意。
卜随云被吓了一跳,抚着胸口平复了一下慌乱的心跳。
“吓死我了,你跑到哪里去了?”
司云落故作亲热,心虚地挽起她的手臂,拉着她向前走去。
“没什么,路上看到一条狗,逗了一会儿。”
“哦……但是玄灵宗怎么会有狗呢?”
“……我也不清楚呢哈哈,大概是哪位弟子养的灵宠吧!”
两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慕星衍从暗处的阴影中转了出来,遥望着司云落的背影。
卜随云那个位置,原本是属于他的。
先是岑如默,后是卜随云,她可为这玄灵宗任一人,毫不犹豫地将他抛下。
这地方可真令人讨厌。
不服输的劲头上来,慕星衍暗下决心,决不能就这么简单让她如愿。
*
众人回到斋舍,已近用膳时间。
岑如默将大家召集起来,对众人道:“往后一切衣食住行,须得你等自食其力。”
自食其力便意味着要生火做饭,浆洗缝补,幸亏无需耕种,原材料都可以自小厨房直接领取,大大降低了难度。
卜随云举手:“我最会做饭了,我来吧。”
司云落:“那我帮师姐烧火。”
沈不周:“我和江可知去挑水洗菜。”
司云落不禁瞧了慕星衍一眼,小少爷面露难色,在她的预料之中。
毕竟他养尊处优,什么都不会嘛。
可惜这里没有只花钱不干活的选项。
闻既白正要说话,却被慕星衍抢了先。
他略有些局促,却仍是坚持道:“我来劈柴。”
考虑到慕星衍的情况,闻既白原本是打算让他去小厨房拿菜的。
说真的……他会劈柴吗?
不过闻既白细想一瞬,便贯通了其中关窍。这劈柴和烧火,它能分得开吗?
于是他毅然决然,接下了最后剩下的这个最轻松的任务。
不大的斋舍厨房里,三个人各有各的心事,让这本就狭小的地方更显拥挤了。
视线如芒在背,司云落装作没有察觉到,用凤火点燃灶中的剩余的潮湿木柴后,却有阵阵黑烟冒了出来,呛得她连声咳嗽,说不出话。
慕星衍刚想上前,卜随云已经把她从地上捞起来,递了一碗水给她润喉,同时细致耐心地用帕子去擦她脸上蹭到的黑灰。
司云落显然非常受用,主动仰起脸让她擦,是慕星衍从未见过的乖巧温顺。
他哼了一声,觉得现在他的脸可能比司云落更黑。
既然厨房里用不上他,他便去外面干自己的活计。
不就是劈柴吗?谁还不会啊!
就是这木柴不大听话,总是歪到一边,让他的断剑扑空,一剑砍到木桩上。
他不紧不慢地劈着,直到闻既白放下手中的一堆菜跑了过来,拦住了他。
“别别别,哥,砍柴不是用剑的,这个给你。”
是一把看似笨重的斧头。
慕星衍蹙起了眉,显然对它非常嫌弃。
“一定要用这个吗?”
闻既白点头,又意识到他可能没用过,捋起袖子就要示范。
可很快他就发现,慕星衍心不在焉,并不看他,眼神不住地向冒着热气的厨房里瞟。
闻既白心领神会,凑过去问道:“还冷战呢?一句话都没说?”
其实话是说了,只是不是在这里。
慕星衍毫不心虚,果断点头:“嗯。”
“想不想搞点破冰行动?”
“……有办法你就说。”
闻既白思索了片刻,忽然问他:“知道苦肉计吗?”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闻既白露出了大义灭亲的凛然神色。
“那我就不客气了!哥你千万别怪我!”
雪亮的剑光一闪,随即是长剑当啷落地的脆响。
慕星衍还在望着手心的血痕出神,闻既白已经大喊着冲进了厨房。
“落落!慕师弟他劈柴不小心把自己割伤了!流了好多血,你快去看看吧!”
司云落很了解慕星衍的体质,何况如果真有这么严重,他为什么不亲自来求助?
再傻的人也能看出来是假的。
她决定装傻充愣,充耳不闻,可卜随云显然上了心,在水中洗净了双手,就要解开围裙上前查看。
“我会疗伤,让我去看看吧!”
卜随云一边说着,一边把铲子塞进司云落的手里。
“师妹照看一下这边,小心别让菜烧糊了。”
司云落立刻傻了眼。
她……她不会炒菜啊!
她与急得跳脚的闻既白对视一眼,同样在对方身上找到了一丝清澈的愚蠢。
卜随云已经到了门边,正要提着裙摆跨出来,可慕星衍几乎抬眼见到她的同时,表情就冷了下来。
“回去,换她来。”
虽然只有几个字,卜随云还是轻易听懂了,尴尬地绞着双手。
她黯然转身回去,拍了拍司云落的肩膀。
“还是你去吧。”
司云落更加一脸懵:“为什么?”
“我治不了。”
好家伙!还有卜随云治不了的伤?到底是有多严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