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开点药膏,等结痂了,按时涂,只要不是疤痕体质,一般都没问题。不过后天还是要过来换一次药,看看情况的。”说着话,赵医生直起身,拿了一卷纱布出来,冲宋听眠笑了笑:“你看你男朋友这么紧张你,下次可别再受伤了。”
“不是的,医生。”宋听眠瞪大眼睛,连忙解释:“我们不是……”
然而,江烬打断了她:“听到没。”
宋听眠觉得江烬是故意的。
她回过头去看他,果然瞧见了他脸上挂起了笑意。
与此同时,赵医生包好了宋听眠的手:“可以了,这几天别吃生冷辛辣,没结痂之前别碰水,后天来再换一次药,别忘记这会儿去药房拿药。”
江烬:“好,谢谢医生。”
宋听眠被动的被江烬从椅子上拎了起来。
宋听眠觉得还是要解释一下,连忙道:“医生……”
然而……话又没说完,江烬一把抓住了她的后衣领。
“别墨迹了,走了。”说着话,江烬拖着宋听眠走了,还顺带用空着的手帮医生带上了门。
出来后的宋听眠很是不解:“你干嘛不让我解释?”
江烬撇撇唇,往前走去:“有什么好解释的。”
宋听眠小碎步跟上:“他们都误会了,当然要解释。”
江烬停下脚步,垂眸看她:“当我女朋友不好吗?”
宋听眠当他又在逗他,气鼓鼓的:“不好!”
“真是小白眼狼。”江烬啧了一声,喃喃道:“刚才胳膊白给你掐了。”
宋听眠啊了一声,连忙问:“我刚才是不是弄疼你了?”
江烬觉得她在说废话:“我掐你一下,你试试?”
他不过是随口逗她,可宋听眠却当真了,看了他一会儿,倏地把胳膊伸了过来。
“你掐吧。”她说,模样和语气都可怜巴巴的。
江烬瞧着她,忍俊不禁,抬手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你怎么每天都这么傻。”
宋听眠捂住额头,辩解道:“我哪里傻了!?我只是想公平点,你掐回来,我们不就两清了。”
“我可不乘人之危。”江烬看眼她的手伤,淡淡一笑,“伤好了再说。”
“哦。”宋听眠撇撇嘴,没再说什么,只朝着药房的方向走去。
江烬慢悠悠地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宋听眠脑后跟着她步伐一跳一跃的马尾,唇角弯起了漫不经心的笑。
只是视线一扫,落在她纤长白皙的脖颈的那一刻,他微微怔了一下。
“等等。”江烬大步上前,拉住了宋听眠,“你脖子怎么了?”
宋听眠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儿,就是过敏了。”
江烬:“过敏?”
宋听眠不能撒谎。
下午江烬问她手伤时,她一开始没说实话。
其实在来的路上她就感觉到了皮肤的瘙痒,但因为常年如此她早已习惯,所以想着回家之后吃点过敏药就好,并没声张。
江烬:“我再去给你挂皮肤科的号。”
宋听眠拦住他:“不用不用,我家里有药,回去涂一下,疹子很快就下去了。”
江烬:“什么药?”
宋听眠乖乖报了药名出来。
江烬往心里记着,嘴上叮嘱宋听眠:“你去休息区等我。”
宋听眠还没反应过来,就眼见江烬大步朝着药房的方向跑去。
望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宋听眠心底突然涌上一股说不出来的情绪。
休息区在医院一楼西侧。
宋听眠过去的时候,人不算太多。
她原找个了靠里面的位置,但刚坐下,又怕江烬看不着她,从里面出来,坐在了最外面一排。
宋听眠没带手机,所以有点无聊。只坐在那儿,时不时抬头朝着电梯口看去,没如愿看到江烬的身影,她又把头垂了下去。
她皮肤很白,脸圆但胜在骨架很小,显得身子单薄。此刻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微微垂着头,总会吸引路过的男生往她这边投来目光。
这不,还没等来江烬,倒等来一个搭讪的。
“你好,打扰一下。”
垂着头的宋听眠闻声抬眸,只见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有些羞涩地挠了挠后脑勺,问她:“请问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宋听眠从前也被人要过联系方式,但她不善社交,所以从来都没同意过。
她张张嘴巴,拒绝的话还没说出来,江烬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此刻站在了男生身后,
脸色阴冷的可怕。
宋听眠猝不及防地对上了江烬的目光,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
只听江烬说:“不可以。”
男生也被身后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去看。却见身后的人气势逼人,一双眼阴鸷可怕,好像能把他吃了似的。
不仅如此,还比他高出半个脑袋。
男生往后退了一步,略显尴尬地看看江烬,又看看宋听眠。明白过来后,他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打扰了,打扰了。”
江烬黑着脸,声音也很是低沉:“那你还不走?”
男生快要被江烬的眼神给杀死了,尬笑了两声,立马灰溜溜的闪了人。
江烬盯着宋听眠。
她无辜地看着他,眨了眨眼。
江烬沉不住气了:“我让你等我,没让你在这儿沾花惹草。”
沾花?
惹草?
宋听眠眉头一皱,学霸的毛病忍不住犯了,根本就没细品这句话的意思,直言道:“江烬,“应该是拈花惹草,那个字念nian。”
“而且这个词的意思指的是男生,如果指女生…… ”宋听眠想了想,继续道,“可以用水性杨花,或者是红杏出墙!”
“哦。”江烬淡声道,将刚才的那句话又说了一遍:“我让你等我,没让你在这儿水性杨花。”
?
宋听眠脑袋顶上冒出来一个巨大的问号。
顿了一秒,宋听眠反应过来,倏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我只是纠正你的用语……”
江烬笑:“我只是吃醋。”
吃醋?
宋听眠诧异地看着江烬,不知道他说的吃醋是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江烬。”宋听眠喊他,却挪开了视线,没和他对视:“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和我开玩笑,你这样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
江烬盯着她,眼底的笑意渐渐消失。
就算不看他,宋听眠也察觉到了江烬气场的变化。但不知道为什么,江烬什么都没说。只是过了一会儿,似是妥协一般,他沉了口气。
江烬抬起手,按住宋听眠的肩膀:“坐下,涂药。”
宋听眠顺势坐下,却显得受宠若惊:“我自己来吧。”
江烬默不作声的坐下,从塑料袋里掏出药膏,拆起了包装。
宋听眠又说了一次:“还是我自己来吧。”
江烬没好气地抬头,瞪了她一眼:“你是手能动还是自己看得见?”
宋听眠被他的气势压下去了,只能乖乖的背过身,把脑袋低了下头。
江烬侧着身子,用棉签蘸取着药膏,帮她擦拭起脖颈后侧的那些红疹。
药膏有点凉,第一次贴在皮肤上时,宋听眠没忍住抖了一下。
江烬不知不觉的放慢动作,宋听眠渐渐也适应了这种温度,一点点的感受着药膏铺满脖颈,盖过痒意。
都涂好后,江烬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宋听眠,我没和你开玩笑。”
宋听眠一怔,回身看他。
少年深邃干净的眼睛,透着认真。
这还是宋听眠头一回看到他这样的神情,正四目相对着,江烬却别开了视线。
他垂下眼帘,神色很是黯淡,以至于整个人看起来好像被蒙上了一层阴郁。
“算了。”他喃喃,背过身,语气也低了下去:“走吧,我送你回去。”
第24章 长夏 ◇
◎为什么不以身相许◎
从医院回家的路程公车有二十分钟。
江烬还想打车送她, 但却被宋听眠给拒绝了。
两人一并上了公车,宋听眠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进了里面。江烬跟了过来,坐在了她身边。虽说面上看着是无事发生的模样, 可一路上, 气氛都有些微妙的尴尬, 以至于他们始终都没什么对话。
直到下了车,进了小区,江烬跟在她身后,把她送到了楼下。
宋听眠这才找了话题,开口道:“江烬, 今天谢谢你。”
江烬看着她, 懒散地嗯了一声, 没说话。
宋听眠:“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江烬又嗯了一声, 还是没说话。
宋听眠有点尴尬, 抿抿唇,冲他挥手说拜拜。
哪想准备转身走进单元楼, 江烬这会儿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叫住了宋听眠:“等一下。”
宋听眠停下脚步看他:“怎么了?”
江烬:“你今天说,来你家找茬的人,是因为你哥欠了债是吗?”
宋听眠:“对。”
江烬:“欠了多少?”
宋听眠:“我不知道,我哥其实已经不怎么和我们来往了。”
江烬:“你认识要债的人吗?”
宋听眠:“不认识。”
江烬:“那你哥叫什么名字?”
“宋俊山。”宋听眠如实回答, 不知江烬的用意,“你为什么问这个呀?”
“就问问。”江烬随口道, “上去吧。”
刚说完, 江烬却还是有点担心, 又叮咛了一句:“有事给我打电话, 听到没?”
宋听眠点点头,冲他挥了挥手,“明天见。”
江烬站在楼门口,看着宋听眠上楼。
一层,又一层。
直到没能继续在楼道的窗口那儿看到她的脑袋,江烬这才转身朝小区外走去。
江烬离开后,上了辆回家的车。
路走了一半,想了又想,还是让司机改了目的地,直接去了陈昭然表哥开的俱乐部。
周日下午,店里正忙得热火朝天。
江烬到的时候,谢舟正在柜台上给一群排队的小孩儿换游戏币。
谢舟一眼就瞧见了他,冲江烬打了个招呼,示意他等一会。
江烬捞了把椅子,坐在一旁,等了大概三四分钟,柜台就空了。
谢舟瞥了一眼江烬,从柜台捞了瓶可乐丢给他:“今个儿怎么自己来了。”
江烬接过可乐,淡淡一笑:“找你帮个忙。”
谢舟喜闻乐见:“呦,什么大事儿,还能让你开口求帮忙。”
“帮我查个人,叫宋俊山。”江烬说,但转念一想,又补了一句:“也不是查他,就查查他最近欠了谁的钱,欠了多少。”
“宋俊山?这名好熟悉……”谢舟喃喃,但一时半伙没想起来在哪儿听过。
江烬说:“今晚之前能查到吗?”
“当然。”谢舟自信一笑,拍了拍胸脯,“你放心,不出三个小时,我准给你查出来。”
“谢了。”江烬站起身,把可乐放在了柜台上,“先走了,查到了给我电话。”
见他没表示,谢舟问:“不打算给我点报酬?”
江烬笑笑:“知道了,下个赛季我带你。”
谢舟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江烬没再多说什么,摆了摆手,走出了谢舟的店。
和谢舟的说的一样,三个小时不到,江烬就收到了谢舟的电话。
谢舟:“查到了,阿烬!那个宋俊山是个赌徒,之前还在婧婧的场子里惹过事,调戏过婧婧!他妈的,我就说这货名字怎么这么熟!居然调戏老子的女人!”
江烬:“舟哥,说正事。”
谢舟:“哦哦,这个姓宋的,他最近欠了一个叫彪子的钱,不是很多,说是五六千,但一直没还,现在人也找不到在哪儿。”
五六千?
居然为了这点钱找上宋听眠,还把人弄伤了。
江烬心底的怒气腾地一下蹿了起来。
他皱着眉,问谢舟:“彪子在哪儿能碰上?”
谢舟:“就婧婧那酒吧,彪子是常客,他还在那儿交了个调酒的女朋友,今晚她女朋友的班,他肯定回去捧场。”
江烬:“行,我知道了。”
谢舟还有点不放心:“别忘了,下个赛季带我。”
江烬:“知道了。”
挂了电话,江烬点开和陈昭然他们的小群。
江烬:【今晚都有空吗?去趟婧姐的酒吧。】
陈昭然:【有空有空!】
舒戈:【行。】
林织:【几点钟?】
江烬艾特林织:【你别去了。】
林织发来好几个问号:【???我为什么不能去!!!】
陈昭然:【我们要去泡妞,你当然不能去。】
舒戈:【泡妞?那我不去。】
江烬:【泡个锤子。】
江烬:【去寻仇。】
第二天一早,宋听眠到学校时,江烬还没来。
昨晚深夜下了场暴雨,教室的窗户开了一夜,她的桌面和椅子落了很多被吹进来的残枝败叶,可以说是一片狼藉。
宋听眠先从包里抽出湿巾,把自己和江烬的椅子擦了一遍,这才坐下,正准备动手收拾桌面,做在前排的陈曼转了身过来:“听眠,借一张湿巾,我这桌子也遭殃了!”
贺明也跟起风:“也给我一张!”
宋听眠冲两人笑笑,把还没拆开的纸巾递给他们。
也是这时,陈曼看到了宋听眠缠着纱布的手,惊呼了一声:“听眠!你这手怎么了!?”
“不小心受伤了,没什么事的。”宋听眠冲陈曼浅浅笑笑,下意识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都包成这样了,还没事?”贺明看着宋听眠被纱布包裹的左手,啧了啧嘴巴。正准备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不知何时进教室的江烬,走过来一把将书包丢在了桌子上。
他拉开椅子坐下,一如既往的散漫。
宋听眠,陈曼和贺明的视线纷纷落在了他那张精雕细琢过的脸上,那一瞬,他们三个人无比统一地瞪大了眼睛。
陈曼:“你这怎么破相了!?”
贺明:“帅啊兄弟,这是战损妆?”
宋听眠:“江烬……你脸、怎么了?”
三人同时发声。
宋听眠看着江烬。
不过一晚没见,他的眼角多了道拇指长的刮痕,伤口已经结痂,看起来颜色很深。而颧骨处也有块不大不小的淤青。脸上有伤不说,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带着倦意,像是一夜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