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这样,越没有的东西,越爱挂在嘴边。”
“商焰。”靳祁南笑看着商焰骤变的脸色,掷地有声地吐出三个字:“你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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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姜云晚过得很闲适,长长睡了一觉,逛了超市将冰箱填满,又给自己做了一顿饭,吃得有些撑了,就出去沿着护城河遛弯。
散步到十点多,姜云晚折身回去时,在侧大门口遇到个推着板车卖花的老太太。
姜云晚买了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随手拍了一张,发给舒蓝青看。
舒蓝青回得很快:【心情这么好,是不是知道我给你买了礼物】
最近这段时间舒蓝青随着她家程教授去巴黎过结婚纪念日了,每天都在朋友圈展示她的战利品,以及秀恩爱虐狗。
姜云晚将那束玫瑰小心地拢在臂弯里夹着。
【买什么了】
姜云晚都走到小区楼下了,舒蓝青那头也没有动静。
在她等电梯时,舒蓝青的消息又来了。
这次发了一张照片。
是一个放在打着灯光的玻璃展柜上的一套高档化妆刷。
这套化妆刷价值好几万,被称为化妆刷中的爱马仕。
蓝蓝:【我知道姜老板你用什么化妆刷都可以创造奇迹,但是以后怎么也是我们Tomorrow的灵魂人物,必须要有一套用来镇场面】
姜云晚没什么好推辞的。
因为她也给舒蓝青准备了礼物。
姜云晚直接给舒蓝青打了电话:“开业那天能赶回来吗?”
“必须的,二号那天我直接从巴黎飞北城。”
舒蓝青又含沙射影地补了一句:“咸鱼股东在这么重要的时刻总要亮相的,不能被某些不花一分钱的人白白捡了这个位置。”
姜云晚斟酌片刻:“蓝蓝,不如我们还是澄清一下吧。”
舒蓝青直接拒绝了:“别,没必要,其实那狗东西挂着那个位置也不是一无是处的,不仅是个活招牌,还是定海神针,免得那些虾兵蟹将又出来骚扰你。”
“你为他付出那么多年,不利用白不利用。”
姜云晚抿着唇瓣。
进了电梯。
舒蓝青的声音就变得有些飘忽,“宝贝,我是很在乎我股东的位置,但我更在乎你,你说你最近状态好不容易回升,我可不想你继续变成那个自我折磨的小可怜。”
姜云晚望着一层层上跳的数字,笑了:“谁是小可怜了。”
“你有时间看看你自己以前的照片就知道了。”舒蓝青说,“只要他以后少出现就行了。”
电梯叮的一声响。
十九楼到了。
金属门往两边敞开之前,姜云晚看着倒影在反光门面上的影子,还朝着里头抱着玫瑰的女生,翘着唇角笑了笑。
“嗯,你说得都对,我们就当他不存在。”
姜云晚走出电梯,继续和舒蓝青贫,还好心情地低头嗅了嗅怀中玫瑰的香味。
她太专注了,没注意到电梯旁的墙上靠着一个人影。
“阿晚。”
直到那低哑的声音传来。
姜云晚一怔。
电话里的舒蓝青也听到了动静,“谁在说话。”
姜云晚刚刚要回答,商焰伸手抓住了姜云晚的手臂,一用力,姜云晚就被拽了过去,扑进了等候多时的男人怀中。
电话落到了地上。
那束娇艳的玫瑰,也就被压在了两人紧贴的身体间。
那一刻,姜云晚听到了花枝碾碎的声音。
香味更浓郁地挥发出来,一瞬间蔓延得整个寂静的楼道都是。
姜云晚蹙眉抬头,对上一双醉意氤氲的眼睛,不及说话,商焰的唇就覆了下来,在她唇上辗转游移。
姜云晚愣了一秒,想要挣扎躲开,商焰盯紧她,低垂眼眸中荡着灼热的光。
他一手握住姜云晚的脖颈,另一只绕在她后背的手,按紧了她腰窝。
姜云晚不自主地被迫挺身,便愈发紧密地与男人的身体贴在一起。
姜云晚承受不住,鼻腔里溢出一声细弱的轻哼。
这晚上商焰喝了些酒,又被靳祁南刺激了,才藉机放肆。
他承认,他是慌了。
起初商焰还有些分寸。
他只是想亲亲她。
以此慰藉他干涸沸乱的灵魂。
而这一声软绵绵的哼声,直接在撩拨着他神经,他眼眶倏地蔓起了血丝,舌尖不受控地试图探入了她微启的唇瓣。
姜云晚唇紧闭,还在抵抗。
商焰钳制着她下颚,微微用力,姜云晚唇瓣被迫张开了点缝隙。
商焰一点犹豫都没有,蛮横地攻入了肖想许久的城池,横冲直撞,肆意征伐,继续将这场你追我赶的游戏,挑弄勾画得更缠绵。
他甚至闭上眼,愈发沉醉地亲吻,尽情地占有这个每个夜晚,都出现在他梦中的人。
下唇瓣倏然一痛。
铁锈味瞬息蔓延。
激痛里,商焰睁开眼,黑眸中的雾气散了些,他再次对上了姜云晚的目光。
就那么对视许久。
像是战败的信号响起,商焰鸣金收兵,依依不舍地移开了唇。
紧贴的身体,也有了缝隙。
姜云晚趁机推开了商焰。
那些被摧折过的,已经彻底碎在两人怀中的玫瑰,便大瓣大瓣地朝下落,像是城池击溃后惨烈的遍地飘红。
两人今天都穿的白色衣衫,碾碎的红色花汁轻而易举地弄脏了两人的衣服。还有零落花瓣将落不落地挂在商焰的衬衫上。
靡丽至极。
与此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姜云晚的目光。
冰冷的,厌烦的,憎恶的。
商焰像是清醒了些,他垂下眼。
眸光落到了姜云晚唇上。
姜云晚唇上的脂膏已经不见了,足以所见她咬得挺狠的,淡粉色唇瓣上也染上了些许他的殷红血色,分外的艳丽。
商焰喉咙轻滚,抬手想去帮她擦掉。
啪地一声,姜云晚打开了他的手。
片刻后,商焰像是终于感知到了唇上的痛意。
微微蹙眉。
他抬手摸了下唇角,与其说是在触碰被咬破的伤口,更像是在触摸唇上的余热,在回味才结束的那个吻。
姜云晚瞪着商焰,脸颊彤红,被商焰的不要脸气的。
那个电话还没挂断。
混乱告一段落,舒蓝青的声音终于被人听见:“晚晚,怎么回事。”
姜云晚深吸口气,捡起了电话,尽量平心静气地说:“没事,刚刚出电梯和人撞了一下,手机掉了。”
舒蓝青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你刚刚突然就不说话,吓死我了。”
姜云晚又和舒蓝青说了两句,挂了电话。
再抬眼,看向商焰时,他眼中的迷雾消失了,一双眼像是被水淬洗过清明。
他却说:“我喝醉了。”
姜云晚捏紧手中的花梗,冷道:“这也不是你对一个女性丨骚扰的理由。”
骚扰。
商焰残存的一点酒意也彻底消失了。
他似乎才想起来,姜云晚已经不愿和他在一起了,他自然没有再吻她的权利。
他张了张嘴,想说对不起,最后也咽了回去。
他知道不该藉着酒劲儿吻姜云晚,但不愿意道歉。
因为这是他内心最渴望的事。
好一会儿,商焰才再次开口,嗓音还是哑的,“阿晚,你喜欢靳祁南吗?”
今天来这里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不知道姜云晚和靳祁南到底什么时候认识的,如今又进展到了哪一步,疑惑越多,他就越不能淡定以对。
靳祁南说得没错,他慌了。
他想要问清楚。
姜云晚觉得她该否认的,她清晰的知道,不该将人拖进自己的烂摊子里来。
但这一刻她对商焰的愤怒,让她几乎脱口而出:“对,我就是喜欢他,我希望以后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正常生活了。”
闻言,商焰一动不动盯着姜云晚,赤红的双眼,都像要滴出血泪来。
半晌,他一字一顿地说:“阿晚,你不能喜欢别人。”
姜云晚怒极反笑:“商焰,你站在什么立场上说这话的。”
“……”
商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能让姜云晚满意,或者让自己不难过。
姜云晚看了失神的商焰一眼,将手中残破的花梗扔进了垃圾桶里,她一点都不想和商焰再纠缠下去。
打开门时,商焰低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阿晚,我如果对媒体宣布,你不是我的合作伙伴,我爱你,这样你会不会原谅我,能不能……再喜欢我?”
姜云晚脚步一顿。
她没回头。
那声门关上的浅响,像是姜云晚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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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晚一直在佯装镇定。
回到家中,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松懈下来。
她瘫坐在沙发上,想到商焰刚刚那句话,她蹙紧眉,不一会儿又舒展了,冷淡地嗤笑了声。
她不信商焰会那么做。
商焰这个人爱惜自己得很,他比谁都知道公布恋情这种事,对靠着粉丝爱供养的明星来说是毁灭性打击。
而且圈内更新换代多快,无数的对手恨不得看商焰行差踏错,将他拉下神坛。
他一旦垮了,那些人会不遗余力将他踩入泥沼里,不会给他翻身机会。
商焰花了五年时间才走到现在,他不会舍得为点情情爱爱,将自己盖起的大厦亲手推掉的。
姜云晚换了身衣服后,直接给纪明浩打了电话。
“麻烦你管好商焰!下次再发生类似的事,我就报警了。”
纪明浩结束了LU家的晚宴,回到家才没多久,正在喝妻子给他准备的解酒汤,闻言,碗勺重重一搁,立刻问:“商焰又来找你了。”
“是。”姜云晚问纪明浩,“纪哥,他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纪明浩站起身,来回踱步,语气焦躁:“这还不简单吗?商焰那神经病现在不仅知道你住哪儿,他还和你是邻居。”
姜云晚突然就想起之前遇到搬家扔家具的那户人家。
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又听纪明浩问:“他对你做什么了?竟然要报警。”
姜云晚想起刚刚发生的事,弯弯的秀眉拢紧了。
她没有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听到电话里的忙音,纪明浩骂了声娘,给商焰打电话,响到电话直接挂断,都没人接。
他又给顾许打了个电话,知道他回家了,没和商焰待在一起,气得摔了电话。
回家屁股还没坐热,纪明浩只得抓起车钥匙,再次出门。
到了南山枫林时,已经过了十二点。
纪明浩按了好久门铃,吵得对面的邻居都探头出来看,让他小声点,商焰都没开门。
在准备叫物管开门之前,纪明浩在电子门锁上随手试了个密码。
门竟然开了。
纪明浩:“……”
还真是姜云晚生日做的密码,他觉得商焰真是他妈的没救了。
一进门,纪明浩就闻到了近乎熏人的酒气味。
室内灯光大亮,商焰烂泥似的靠坐在沙发边,紧闭着眼,地上滚了好几个酒瓶,那张价值不菲的地毯,已经被倾倒的酒液浸得不成样子。
商焰没换衣服。
衬衫上还染着一片红,乍一看去,像是受了伤,纪明浩一惊,那点愤怒被惊惧替代,他赶快迈过一地的酒瓶子,去查看商焰的状况。
手都有些抖。
发现并不是血后。
他松了口气,脱力似地瘫坐在了商焰身边,这才发现商焰嘴角破了。
一看就是被咬的。
至于被谁咬的,自然不必多说了。
火气又腾地冒了起来,纪明浩对着这个醉鬼爆了一堆国骂。
商焰靠在沙发上,喉结不时吞咽一下,证明他还活着,除此之外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段时间积攒的郁气都在这一刻源源不断地爆发出来。
纪明浩狠狠瞪着商焰。
想到接下来两天都没工作,商焰自己都不爱惜这张脸,发酒疯做出强吻这档子事,他也不介意再给他添点彩,抬手就想要给这个醉鬼一耳光。
但巴掌还没扇下去,商焰就骤然睁眼,抬手遏住了纪明浩的手腕。
纪明浩一愣。
视线同商焰那双黑沉似墨染的眼对上了。
商焰虽然满身酒气,但那算眼神却异常清明。
对视片刻,纪明浩想到刚才骂商焰那些话,难得有些尴尬:“……没醉?”
“嗯。”
商焰从胸腔里震出一声低沉短促的应声。
“先松手。”
商焰甩开了纪明浩的手。
纪明浩咧嘴,悄悄甩了甩痛得发麻的手腕。
商焰坐起来,直勾勾地望着桌上的酒,却没有再碰。
“那你刚刚装什么死。”纪明浩气结,“邻居差点都投诉了。”
过了好一会儿,商焰冷冷淡淡地说:“我在想事情,不想被打扰。”
“……”
纪明浩轻嗤了声,“那想出结果了吗?”
商焰没回答,又过了会儿,手中不知从哪里变出个红酒木塞子,他在手里抛了抛,然后对着茶几上放着的半瓶红酒扔了过去。
咚——
砰——
两声响后,被精准砸中的红酒瓶倾倒在了玻璃茶几上,红色酒液从狭小的瓶口,争先恐后地溢出,不一会儿就流了半面桌子。
眼看就要从茶几边缘淌下来时,纪明浩蹙眉,突然就明白为什么满屋酒味,商焰却一点醉意都没有。
他低骂了声浪费。
那些倾倒在地的酒瓶子,许多都有些年份了。
他骂骂咧咧的就要起身去扶地上那瓶价值十来万看起来还有救的白兰地,就听到商焰说:“我不会放手的。”
那声音带着点柔软的笑意。
纪明浩动作却蓦地一顿,回头。
看清商焰那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神色,纪明浩心尖都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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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白天睡过头了,这一晚姜云晚睡得并不好。
凌晨两点多从床上爬了起来,想在手机上找个白噪音听听助眠,发现半小时前,纪明浩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她犹豫了好久,还是点开看了。
【云晚,你和商焰真的没可能了吗】
想了会儿,姜云晚还是回复了纪明浩:【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