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若水说,让她把手里的事情放一放,先将这《治水论述》一卷给抄出来,心里不由得一喜,连忙伸手接过来,如获至宝一般在手里反复的翻看:“虽只有一卷,但其中方法经验,也是足以解眼下南方之忧。”
说起来,南方这次水患之事,到底与江家脱不了干系,虽此前自己不知晓,然从前也是江家的小姐,那锦衣玉食,她也享受过。
如若不是因为小姐,只怕如今自己还是待罪之身,何来机会见识这些可作天书一般的奇书。
李若水点点头:“正是这般,所以我才找你先把这个整理出来。”一里面仔细想了想:“我此前看到四方杂说里有位方君擅治水,救下了不少黎民百姓,被封为江河水神,民间也为他盖庙供奉香火,虽不知是否真有其神,但即便是传说,也不可能是空穴来风,倒不如就用这位方君的名号 ,你看如何?”
江焉知闻言点点头:“倒也可。”都不知这些奇书小姐是从何处得来的?但那史上真有其人的,自己也仿了不少。
古籍太多,也怕吓着人,倒不如这虚虚实实好。
此事解决,李若水也不多打扰她,只是叮嘱着她多休息些,就算再怎么急,也不差那一时半会的。
自己则到园子里面逗逗大鹅,只是才到水塘边上,金银便过来了:“今日小姐出去后,大小姐过来一趟,没认出奴婢,,说了不少话。”
她的事情,李若水是一点都不想听的。
用洞洞幺的话来讲,跟虐文女主交道打多了,它一个系统都可能会被气出乳腺增生来。
可是李若水怕真有什么事情,便也只得问一句:“要紧么?”
金银细思了片刻,才摇着头:“不要紧。”都是些那黄公子和他表妹的。其实金银也是今天才知道黄公子还有这么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而且两人感情甚好。
听大小姐那说话的语气,还没嫁人已然有了那深闺怨妇的模样,却又不断告诫,说不要叫大夫人和胖旁人知晓。
照着这个意思,她是要嫁过去了。
金银反正想不通,虽大老爷和那黄老爷同为五品官阶。但李家远胜黄家不知是多少倍,此事又是黄家隐瞒在先,过错在他们家,大小姐完全可以有理有据退婚的。
可她不愿意,言语间甚至是有维护黄公子的,都觉得全然是那个表妹的不自爱,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三媒六聘,就与自己的表哥卿卿我我。
所以金银想,依照小姐的性子,此等话还是莫要说来与她添堵了。
难不成大小姐还会因为小姐三言两语就退了婚?
她看怕是难呢。
不过此刻李若水虽然听金银说不要紧,但瞧她眉眼间的纠结,就大概猜到了姐姐今天来说了些什么。
但金银不想说她也就不多问,只微微叹了口气,苦笑起来:“你且忍忍,没得几天,她便出阁了,到时候你想听,只怕还没了呢。”
这话叫金银一愣,顿时是把心中的疑虑脱口而出:“小姐也知道那黄公子有个表妹?”不过问完后,她又觉得自己多余问,小姐如今在天机宫当值,这些事情,如何能瞒得过?
李若水点了点头,“你也不必管,她自个儿做的决定,而且想来往后也不会有多少交集了。”
她这话,并非是胡说,而是此前在天机宫就听闻那黄公子的父亲,大约是要被调往彷阳做知州。
一去便是三年,黄公子一定会去。
他的学识是不差,可在这才子多如牛毛一捞一大把的上京城,却是难得有个好排名。
但是若去了彷阳那等偏僻州府,说不定还能拿个榜首呢!
如此,自然是没有不去的道理。而李汝兰这个妻子,也不可能独自留在上京,肯定是夫唱妇随。
到时候眼不见为净吧。还欲再说个什么,洞洞幺咋咋呼呼的声音有响起来了:【不得了不得了!】
李若水:【?】
【那个狐月国的公主,这次也来了,大朝会的时候看上你未婚夫了。】
李若水这时候倒是比洞洞幺冷静:【多大点事?反正早晚都是要解除婚约的。】急什么,司云峥是天机宫大殿主,这个身份不可能娶一个小小的番邦公主。
真要娶,那也是辽国大草原上那些有着千万牛羊马做嫁妆的公主。
李若水这副无所谓的态度,让洞洞幺更着急了:【那也不行,现在又还没退婚。该死,我现在只能探到这点剧情。也不知道这公主最后到底抢了你未婚夫没有?不过应该没成功吧,不然后来司云峥怎么可能被你气得半死不活,险些一命呜呼呢。】
洞洞幺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而被它在背后议论的司云峥,一连三个喷嚏。
让坐在他对面的阿加竺哲隐隐皱起眉头,颇有些不悦:“世子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觉得寡人再骗你?”
第36章
司云峥将阿加竺哲请来的本意, 是因为天机宫的人早就查到了他这狐月国的国主已经到了上京。
却没有上报朝廷,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他便暗地里查起对方的踪迹来。
这是他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 要找个人还是很容易的。便先以自己的名义将人给请来。
其实这个事情不该他来做, 他一个上京出了名的病秧子, 又不理政务, 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皇伯父儿子倒是不少, 但是感觉好像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就是一堆混吃等死的二世祖罢了, 这大朝会还没开始,从年初一个个就找了各种各样的借口,不是离开了上京去外州府,就是主动求封地, 脚底抹油一般跑得飞快。
好像晚了一步,就会被打发去挖矿挑粪一样。
所以,他这个亲侄儿只能亲自出面了。
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 这阿加竺哲一上来,就问他何时去狐月国提亲娶自己的妹妹。
恕他司云峥愚钝,他想问, 你妹是哪位?他不认识啊?番邦西域大地他几乎都去过,但是却唯独没去过这狐月国。
然而没想到他不语, 对方竟然有些恼怒起来。
因此他也很懵:“本世子虽然知道你很急,但是没别急,国主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这个话,落入阿加竺哲的耳里, 像极了那负心汉翻脸不认人的鬼话,“寡人如何能认错?你说你可是有去过那炽热戈壁?”
炽热戈壁?去是去了, 可那是两年前的事,不过面对着阿加竺哲咄咄逼人的目光,他选择摇头:“不曾。”口气倒是十分坚定,一点不像是骗人。
“一派胡言,你分明是去了的,当时救了一个女孩儿,还将自己的水壶留给了她。”那炽月戈壁上,即便是夜半之时,仍旧灼热不已,让人觉得月亮的光芒都是滚烫的,因此才才得了炽月这个名字。
当时他那初生牛犊的阿妹听得那火焰花开放,非得要去采择一朵回来送给阿那,希望治好她身上的毒,却不想险些丧命。
万幸得了一个少年男子所救,对方舍己为人,还将身上唯一的水壶都给了她,妹妹才得以活着从那炽月戈壁走出来。
这两年来,阿妹心心念念要找到此人,不管是他们西域人或是汉人,又或是贵族还是平民,她都要嫁与为妻,以报答这救命之恩。
“不知国主如何断定,是在下的水壶?”司云峥疑惑,心说这阿加竺哲长得也算是人某狗样,却要这样忙着嫁妹妹,难道他妹妹身患什么隐疾?想诓自己?
这时候却听阿加竺哲说道:“上面有你的名字。”
司云峥扯了扯嘴角,“国主虽是初来上京城,可难道就没有去打听一二,在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是一副什么样的身体,莫说什么炽月戈壁了,便是这上京城的天气有什么变化,在下也不见得能出得了门。”
他说完这话,还配合地干咳了两声。
阿加竺哲顾着生气,这个时候才留意到司云峥那不同于正常人的精气神,因此也有些疑惑起来:“不是你?”但又不解:“既不是你,你找寡人作甚?”
司云峥继续咳,脸都有些咳得泛红了,与那苍白的肤色融在一起,更显得病态十足,“说来惭愧,我三皇兄南下未归,余下的皇兄皇弟们又都去了各地州府,得知国主已至上京城,我大盛当是要尽地主之谊。只不过想到国主既然是微服而来,显然并不想惊动旁人,因此朝廷也就未曾来打扰,只不过皇室这里知晓了,却也不能假装不知,怠慢了国主,我那皇伯父,便让我来见一见国主,方是礼仪之道。”
这话倒是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让阿加竺哲不好再继续怀疑,但想起自己的阿妹还在等着那个送水壶的负心汉,心里又升起些烦躁和怀疑来:“你确定不是你?可若是不是你,为何水壶上会有你的名字?”
司云峥可没有这种在自己常用物品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嗜好,而且当是在炽月戈壁上,他也救了不少人,其中还有几个胆大的姑娘家,既有西域女子,也有中原汉人。
可照着这阿加竺哲的说法,被他救过的就要以身相许,那他长宁王府你可容不下这么多人。
再何况,他是有未婚妻的人,这一辈子也只有一个王妃。
不过他很肯定的是,他不曾将水壶送给谁,更不会留名字。
正说着,阿轲敲门进来,与二人各自行礼后,只见一将只卷小字递给了司云峥。
这正是陆冰洛让人送来的。
话说虽不怎么顾得上陆冰洛,但也不敢轻易叫她一个人出门去,因此便让暗卫尾随着。
这点陆冰洛也是知晓的,不让也不可能蠢笨到见自己暴露在外,叫相府的人将她抓回去。
所以再得知那个狐月国主也是男配之一后,以后还会为了自己将国宝冰蝉送来后,立即就写下来,让暗卫快马加鞭交给司云峥。
虽然写下对方爱自己爱到发疯的地步,还将国宝都送给自己时,有些不好意脸红不好意思,但最终还是如实相告。
而此刻司云峥看到男配两个字,当时就傻了眼,只朝阿轲示意了一眼,让他先行退下,然后才抬起头朝这阿加竺哲看过去。
阿加竺哲被他这奇怪的目光看得有些头皮发麻,不免是好奇那小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让司云峥拿这种眼神来打量自己。
就在他要开口问的时候,司云峥忽然问:“你以后会见冰蝉送给心爱的女人,还真看不出来。”那个临时交易市场不算大,自己的人拦下阿加竺哲的时候,他刚从那个方向来。
所以司云峥判断,他怕是已经听到了若水的心声,于是便试探了一下。
阿加竺哲没有马上回,但是那目光里的惊疑却将他暴露了。
然后便见司云峥扶额,似有些抓狂的模样,“果然是听到了。”
阿加竺哲却倏然起身,一脸戒备地看着他:“你们到底使了什么手段?”他就说嘛,为什么一切都那样巧,感情是这些狡诈的中原人果然使了见不得人的手段。
面对他这忽然失态的举动,司云峥相对来说,很是风轻云淡,从容不已。
毕竟比起当初以为是见了鬼的秦照雪,这个阿加竺哲尚且还算是好的。于是只抬起手掌,示意他冷静坐下,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既然已经听到了若水的心声,那必然也知道了自己将来的结局,如今你有两个选择。”
阿加竺哲不知为何,竟然真的坐下来了,只不过仍旧是满腹的戒备,“你们到底想做什么?还有你什么意思?凭何给寡人选择。”
司云峥倒是没跟他说,凭他微服而来,凭他狐月国小若弹丸。只直接开口道:“你死,或者以后你远离若水或是陆冰洛。”杀人是下下策,他对狐月国也没兴趣,但若水那里的一切消息,却不该是他一个外邦人能听的。
阿加竺哲再次起身,这次想是动作过快,连茶碗都给掀翻了,他自己反倒是被那茶碗砸碎的声音惊了一下。
随后冷静了下来,才朝司云峥问:“你敢?就凭你一个废人?”他以为,以自己的武功,完全可以在那外面的暗卫没进来之时,将这司云峥杀了,或是作为自己的人质。
只是却没想到,司云峥在得知他也能听到李若水的心声后,索性不装了,很坦然地起身,站得笔直,手里还把玩着一把镶嵌满了各种宝石的匕首。
匕首上的宝石有很多种,颜色五彩斑斓,光芒竟然有些晃眼。
阿加竺哲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他贴身之物,且也是能代表他狐月国国主身份的标志之一,狐月匕首。“你?”司云峥不是病秧子么?他什么时候,将自己的匕首给拿走的?自己竟然丝毫未察。
司云峥那白净的脸上露出一抹干净的笑容:“阁下觉得,本世子敢不敢?”就是这说出的话,和他的人不怎么匹配。
阿加竺哲的脑回路也很奇妙,这个时候不担心自己的生死安危,反而像是揭露了天大的秘密一般:“你装病的!你也去过炽月戈壁了!”
“去了,不过本世子可没有随便给人送东西的习惯,那人不是我。”他着重强调,就生怕这阿加竺哲还想继续将妹妹塞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