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只要她去行动，那么她通敌的罪名就坐实了！
四喜在明面上可是她的人。但他们也没有证据证明她确确实实参与此事。她是郡主的身份，又有长公主护着，刑部和大理寺的人一定会认真核实，查过之后便能发现她并不知晓四喜所为，也没有参与其中。这样的话她应该还有活命的空间。
可若她去偷换袁朔的折子，不就证实自己跟这件事有关了吗？不然她为何要冒险换掉折子？
届时她百口莫辩。
就算她说此事和英王有关，也没有人会相信她的，只会认为她为了活命在攀咬别人。
而英王也不怕旁人发现是他出主意让她去换折子，事后他只需要解释说他这样做是碍于多年的表兄妹情分所以出手救她，他就能脱身了。
想到这些事情，昭然背后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九月的风吹过，背后一阵凉意。
英王不是来救她的，而是要置她于死地的。
因为她的参与，英王的事情提前暴露在袁朔面前。而英王为了彻底打消袁朔对他的怀疑，准备提前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她的身上。
原主好歹爱了英王那么多年，对他死心塌地的，两个人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可英王做起事来却从未考虑过原主，甚至早在十年前就已经给原主挖好了坑，只等着关键时刻推她入水，将她溺死。
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男人。
这一刻她觉得原主可怜极了。
昭然深吸一口气，尽量稳住内心的波动，沉声道：“阿满，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解决此事。”
阿满瞧着郡主眼神坚定的模样，安心了不少。
昭然抬步朝着铺子走去，走了两步，她停了下来，看向阿满：“咱们出门时临时起意，坐的又是侍郎府上的马车，英王身边的人怎么这么快就得知我过来了？”
甚至，英王的人应该比她来的还快，早已在此等候。
阿满神色立即变了。
昭然：“你去查一下是谁将我出门的消息透露给英王的。”
正好，顺便把英王的内应给解决了。
阿满：“是，郡主。”
昭然收拾好情绪重新回到了铺子里，她照常和姜氏子薇说说笑笑，不过熟悉她的人能发现她今日的状态跟从前不太一样。
阿辉很快就回到了王府中。
英王正站在湖边低头喂着池子里的鱼，察觉到阿辉过来，他没有看他，捏起了一些鱼食，眼睛盯着在池子里游来游去的鱼儿。
“郡主收下折子了？”
阿辉：“是，她收下了。”
英王面上没有丝毫的意外，仿佛早已知晓结果会是这样。
阿辉想到今日昭然郡主的反应，道：“王爷，您说郡主会不会察觉到您利用她，不将折子替换下来？”
英王嗤笑一声：“许昭然那个蠢货说了什么话，又或者做了什么事让你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阿辉将今日昭然说过的话说了出来。
类似的话那日英王在长公主府也听到过。
没想到她气性还挺大的，现在还这般想他。不过，他认识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已经十几年了。她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旁人或许不知，他是再了解不过的。
一个字，蠢！
这种蠢货是不可能突然长出来脑子的。
“姑母和许大人那般聪慧精明的人养了她那么多年也没能将她养聪明一些，可见她那蠢笨的脑子是天生的，她若是真能察觉此事，太阳就要打西边出来了。”
说不定此刻她还在感激他为她想了脱身的法子。
英王晒然一笑，欲将手中那一小撮鱼食扔进湖中，忽然瞥见了一只翻着肚皮的鱼儿。
显然鱼儿早已经死了，还是被撑死的。
英王将手中那一撮鱼食放回了盒子里，轻叹一声：“可惜了，养了这么久还是死了。”
此刻，远在袁府中的袁朔得到了消息。
黑影：“郡主今日见了英王殿下的人，接了英王殿下给她的折子。”
袁朔眼睛微动，薄唇轻轻抿了起来，缓缓开口：“那就看她如何选择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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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折子
◎昭然去了书房。◎
昭然几个人又逛了半个时辰，等将东西买齐了，这才回了袁府中。
昭然今日心头有事正烦着，她在正院略坐了片刻便以院中有事要处理，回了梧桐苑。
回到梧桐苑中，昭然意外看到了袁朔，袁朔已经好几日没回梧桐苑了。此刻他正拿着一本书坐在院子里看着。
昭然：“夫君今日怎么没去书房？”
袁朔：“今日休沐，案子刚办完，休息一日。”
昭然没什么精神：“哦。”
简单应了一声，她回了房中。
阿满跟在昭然身后进去了。
换完衣裳，昭然满身疲惫，即便袁朔就在院子里，她也没了去吹彩虹屁的力气。她半躺在床上，眼睛透露桌前的窗子看向了院子里的袁朔。
通过昨日出门的事情，她基本可以确定府里有英王的眼线。那个眼线正在府中盯着她的举动。如果她不去换掉折子，英王肯定是知道的。若他知晓了之后，还会不会有什么后招？
还有，袁朔的那个折子里到底写了什么内容？是否和她有关？因为她及早在袁朔那里暴露了英王的野心，袁朔会不会也如同书中一样对付她？
她炙热的目光几乎快把袁朔的后脑勺盯出来一个窟窿，也没能想明白他折子里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哎，他这么闲她烦恼却那么多，人生真是不公平啊。
从前明明是她清闲，他繁忙的，如今倒是互换了一下。
忽然想到了什么，昭然目光顿时变了。
是啊，他今日怎么这么闲，这不像他的风格。即便没有案子他就不去办公了吗？作为一个上升期的且有理想有追求的臣子不应该这么闲啊。
昭然迅速思考着整件事情，仔仔细细想了几遍后，她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阿满！”昭然开口唤道。
阿满连忙进来了。
“郡主，您有什么吩咐？”
昭然：“给英王做内应的人查出来了吗？”
阿满摇了摇头，有些惭愧：“还没呢，郡主，我查了几个人暂时没发现问题。”
昭然：“先不用查了，你等我消息。”
阿满：“啊，好。”
昭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坐在梳妆台前打扮了一番，朝着院子里的袁朔走去。
袁朔正低头看书，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栀子花的味道。
他抬头一看，一个熟悉的人正站在了自己面前。
昭然笑意妍妍，问：“夫君，你看什么书呢？”
笑容如栀子花一般清新而又浓郁。
袁朔：“一个老仵作的笔记。”
昭然：“哦，好看吗？”
袁朔：“还好。”
昭然：“夫君，我也想看书了，我听说书房里有不少你珍藏的书籍，能不能借我看几本？”
袁朔抬了抬眼皮，看向昭然，开口说道：“郡主想看什么，自己去找吧。”
昭然微微挑眉，又确认了一遍：“我真的可以自己去书房？”
袁朔：“为何不可？郡主千金之躯，身份尊贵，整个袁家没有您不能去的地方。何况是微臣的一间小小的书房。”
昭然就这么看着袁朔的眼睛，试图从他眼神里看出来点什么。
结果她并非袁朔的对手，什么都没看出来。
昭然：“好，我这就去寻几本书来，拿回来和夫君一起看。”
袁朔：“郡主请便。”
昭然起身朝着院外走去，走了几步，她回过头来，看向袁朔，试探地问了一句：“夫君要不要陪我一起去？万一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我弄丢了可怎么办？”
袁朔看向昭然：“书房里的东西再重要也没有郡主重要，郡主尽管去。”
昭然笑了：“好。”
昭然刚走出院子，就吩咐身后的阿满：“你不必跟着了，从现在起，你派人盯着府上的所有人，看一看究竟是谁会往外传递消息。”
阿满点头：“我明白了，郡主小心。”
昭然：“嗯。”
昭然缓步朝着书房走去。
待她走到书房院门口时，看守的人再次拦了一下。
“郡主，大人不在书房。”
昭然：“我知道啊，我是来书房找书的，不是来找他的。”
看守的人：“可是……”
昭然：“怎么，本郡主的路你也要拦吗？大人可是说了我可以随意进出书房，不信你去问他，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看守的二人犹豫了一下，将昭然放了进去。
昭然朝着书房走去。
推开书房的门，她四处看了看，在书桌最右侧那一摞书上看到了那封他明日要上奏的折子。
他就这么明晃晃的放在这里，倒也不怕有心人来偷取。
昭然盯着桌子上的折子看了许久，终究还是按捺住强烈的好奇心，没有打开这个折子。她强迫自己挪开视线，看向了书架上的书籍。
她从左侧细细看起袁朔的书籍，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全都看完了。
袁朔这人搜集的书和他这个人一样无趣，不是和经史子集相关的书籍，就是刑部相关的那些律例，没有闲书杂书。
忽然，昭然看到最上层似乎有一本颜色不同的书籍，书皮看上去花花绿绿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书。
她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踮着脚去拿上面的书，试了几下还是够不着。她搬过来一旁的凳子，站在上面将书从上面拿了下来。
拿下来后，她先看了看封面，上面虽然花花绿绿的，但是什么都没写。她随意翻了翻，竟然不是书，而是图画。
难道是漫画？
没想到袁朔竟然还会看这样的闲书。
她有预感自己将会发现袁朔的另一面。
昭然好奇死了，她索性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打开书从第一页看了起来。
这上面的人画的不是很清晰，动作还特别的奇怪，也不知是在做什么。莫不是什么武功秘籍？那可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昭然心中已经没了期待，准备再翻两页就合上。然而，等到翻到第三页时，她突然意识到这是一本什么书了。再回想刚刚看过的两页，脸色噌得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手中的书此刻也像是什么烫手的东西一样。
她匆忙合上书，生怕被人发现自己躲在书房偷偷看这样的书。
然而，有时候人越是紧张越容易出错。她手忙脚乱间，不小心将书扔在了地上。
看着躺在地上的书，昭然闭了闭眼，实在是不想再碰了。同时，心中对袁朔产生了鄙夷之情。
没想到看起来清心寡欲的袁朔竟然会看这种书！
她当真是小瞧他了！
原来无论看起来多么禁欲的男人心底都会想那些事情。
昭然坐在椅子上平复了一下心情，站起身来，起身朝外面走去。刚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看着地上的书，她弯腰捡了起来。
不行，她绝不能让袁朔发现她看了这本书，不然她以后可没法再面对袁朔了。
昭然刚弯腰捡起书，打算起身时头发却被书桌勾住了，她抬手往外扯头发时。她越是心急，头发就越是解不开。好不容易将大部分被缠住的头发弄了出来，还有几根顽强地缠绕在上面。
昭然心烦意乱，不再解了，使劲儿将头发弄断了。然而，却不小心将桌子左侧的书打落在地上。
昭然轻叹一声，弯腰捡地上的书。
这时，她发现袁朔明日即将要上奏的折子被打开了。
这下不想看也得看了。
昭然盯着躺在地上的折子看了许久，心中的猜猜一一被证实。
她将掉落在地上的书籍整理好，放置在原处，随后坐在椅子上，细细思索片刻，眼珠子转了转。
两刻钟后，昭然笑着从书房里出来了，迈着轻松的步伐回到了梧桐苑中。
回到院子里时，袁朔仍旧坐在躺椅上，维持着刚刚的动作。
听到动静，他侧眸看向了昭然，见她两手空空，神色轻松，淡淡道：“郡主没有在书房找到想看的书？”
昭然能察觉到袁朔看她的目光比从前冷了几分，但她依旧说道：“没啊，你书房里的书过于乏味了，没什么意思，不合我胃口。”
袁朔合上手中的书，问了一句：“那郡主喜欢什么样的？”
昭然：“喜欢有趣的。”
袁朔站起身来：“哦，那可真是遗憾，微臣这里没有。”
昭然：“是啊，真是太遗憾了。”
两个人之间的交流看似什么都没说，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袁朔朝着外面走去。
昭然看着袁朔离去的背影，开口问道：“夫君这是要去干什么？”
袁朔：“忽然想起还有许多公务未做完，想去做完了。”
昭然：“嗯，你去吧。”
袁朔一进书房就发现自己桌子上的东西被人动过，他坐在椅子上盯着折子看了片刻，轻轻叹息一声，抬手将折子封上了。
他给过她机会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第22章 当众
◎昭然的表白信。◎
等到晚上，阿满回来了。
瞧着阿满兴奋的模样，昭然问：“如何？”
阿满：“郡主果然厉害，您这一招太好用了，我找到了两个人。一个是跟着咱们一同入侍郎府的，一个是侍郎府上的人。”
昭然惊讶：“哦？侍郎府也有？”
关于这一点她倒是有些意外。
她身边有英王安插的探子再正常不过了，没想到侍郎府也有。她还以为以袁朔的手段不会让探子进入他的府中，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阿满点头：“有。您吩咐完我便让去盯着府上的动向，结果发现内宅中在老夫人身边服侍的一个丫头一直躲在去外院的路口，您一进去她就回去写信了。除了她，还有一个咱们安排在外院洒扫的小厮，他也写了一封信，两人似乎不认识彼此，同时将信传了出去。我让人一路跟踪，结果都在距离英王府两条街的地方消失了。”
昭然：“行，这事儿你办得不错。”
抓到内应，阿满也很开心，不过，她更关心另一件事情。
“郡主，您可有看大人写的折子，那折子上有没有说您通敌叛国？”
昭然点头承认了：“看了，至于折子上的内容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