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门,谢东楼朝着安玉竹比了一个大拇指,“还是我媳妇厉害,连理由也找得好!”
只要把人往那里一放……不怕处不出感情。
他们是上一辈的人,谢延昭与他们不亲近也没关系。只要与下一辈关系好就行,若真哪一天他们遭了难,他就不信谢延昭会不搭把手。
安玉竹得意一笑。
她也觉得今天的事,自己办得格外漂亮。
但是……
早知道谢延昭有这样的运道,她应该在人还小的时候就笼着他。
现在,也就盼着谢颜与谢明能够给力点。
……
这一天,阮明芙与谢延昭都在家呆着没有出来。到了晚上,阮明芙让管九给两人安排了个房间睡觉。
反正她们只在这里呆不了几天。
阮明芙躺在椅子上,看着在夜色下漆黑的湖水。她正发着呆,一件厚实的毛毯便将她整个人裹了起来。
“在想什么?”
“想你。”
谢延昭手一顿,眸光也变得危险。
“哦?”
“你说,我要是之前没碰上你怎么办?”
阮明芙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这才懒洋洋地窝在他怀中。
狗男人的体格是真不错。
躺在他身边就跟躺在火炉边,有时候被子盖得厚了,她甚至还会热醒。等过些天,气温再低一些或许就刚刚好。
谢延昭闻言,手一紧。
“不说这个了,”阮明芙直起身体,“好不容易来京城一趟,我有好多要买的东西。还有嫂子拖我给她姐的东西,我还没送过去。”
她一边掐着手指头,一边数着。
“慢慢来,”谢延昭握住了她的小手,“这边不是还有两个跑腿,让他们去做。”
“你愿意?”
阮明芙瞪大双眼,惊奇地朝他看过去。
她还想着狗男人是不是想着跟谢家人一刀两断,是她会错意了?
“一开始确实这么想的,”谢延昭环着她,一边解释:“是舅舅找了谈话。”
除了谢司令自己的努力,可以说谢家是白家一手扶起来的。包括谢东楼这个教育部副主任,而谢西楼小时候被白清珠照顾几年,为她的事还跟谢司令闹翻,本来就是他天然的盟友。
反正隔应的人已经没了,正好与两个人修复关系,总好过一个人单打独斗。
也让一些人看看,他与谢司令不亲近,完全是对方不做人。
阮明芙点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真的?”
谢延昭喉咙微动,目光变得深邃危险。
“我是什么人,还能骗你?”
阮明芙拍拍他的脸,笑得眉眼弯弯。
“我倒是好奇,明明凶得很,怎么一个两个都看上你。”
顾意霖瞧上谢延昭还能说是口味儿独特,菲尼小公主就让人好奇。
难道……这狗男人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优点?
“我这就告诉你!”
谢延昭一个用力,连人带毛毯抱了起来,大步朝房间走去。
等阮明芙躺在柔软的床上,脑子还有些懵。
等等!
她刚刚不是在与谢延昭聊天,怎么就变成这样?阮明芙正想跑,谢延昭那高大的身躯压了过来,将阮明芙抱得紧紧的。
他这才将被子盖在两人的身上,“睡吧。”
阮明芙:“……”
搞了半天,就这?
分不是失望还是庆幸,阮明芙睁着双眼看着天花板,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却见外头白茫茫的一片。
阮明芙兴奋地跑了出来,“下雪了?”
“是霜。”
密密麻麻的霜花分布在表皮,仿佛落了一层薄薄的雪。阮明芙好奇地伸过手,在触及时却融成了水。只余指尖的冰凉,那叶片上那一滩水渍,才知道这里原本有一朵漂亮的霜花。
“你又不好好穿衣服。”
谢延昭拿着袄子,披在她的身上。
“哎呀,”阮明芙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下雪了。”
“过几天就该下了。”
结这么厚的霜花,不下雪才让人奇怪。
阮明芙老实将袄子穿好。
黑色的料子,衬得她整个人莹白如玉。说来这件衣服,还是她自己做的。虽是黑色,但细节一点也不少。
她将冰凉的手塞进谢延昭手里。
他眼底带着纵容,紧紧地握住阮明芙的手,直到它重新暖起来。
“噢,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
听到这个声音,谢延昭额头上的青筋反射性地跳了跳。
他一转头,果然便看到安德烈那张讨厌的脸。
“你怎么又来了?”
“我爱来就来,关你什么事,”安德烈直视着光谢延昭,两人身侧满是火药味儿,“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阮的嫁妆,你个不要脸的小白脸。”
他挑衅地看向谢延昭。
对方握紧拳头,恨不得现在就砸在安德烈那张嚣张又可恨的脸上。
阮明芙抚额。
一个幼稚鬼天天挑衅谢延昭,哪怕狗男人再稳重,也有破防的时候。眼见两人就要打起来,阮明芙赶紧劝架。
“安德烈男爵,有事吗?”
他浮夸地捂着胸口,目光哀怨地看着阮明芙。
“阮,你太让我伤心,咱们相识这么久,你竟然还不愿意叫我的名字……”
谢延昭一把拉过阮明芙,“那就疼死好了。”
此时的他,恨不得戳死这个王八蛋。要不是不能打外宾,就安德烈那个贱相,不知道挨谢延昭几顿打。
阮明芙:“……”
见两人又要吵起来,她赶紧扯扯谢延昭的手臂。
“安德烈……”在对方哀怨的眼神中,阮明芙还是将‘男爵’这两个字吞了下去,“你此次过来是?”
这一次似乎有些非同寻常,连跟屁虫菲尼都没来。
“京城最近有一场交流会,我想请你做我的翻译。”
安德烈收起脸上的调笑,正色起来。
“安德烈先生,我与我的丈夫有些要忙,怕是担任不了您的翻译,”阮明芙拒绝,“据我所知,外交部有不少能人。若您开口,他们会很热情帮忙。”
安德烈浮夸地捂住胸口。
“阮,竟然拒绝了我,你太让我伤心了……”
谢延昭站了出来,“安德烈男爵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愿意效劳。”
“你?”
安德烈也不装了,但脸上的嫌弃却怎么也不挡不住。
他将谢延昭当成空气,目光缠绵又多情。
“阮,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我的提议,明天再给我答案也不迟。”
安德烈说完这句话,在谢延昭赶人之前赶紧闪了。
阮明芙:“……”
“你不许去!”
谢延昭抓住阮明芙,执拗地看看着他。
“好好好,不去。”
阮明芙满脸无耐。
谢公主都发话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
两人吃完饭,带着谢明与谢颜两个人便赶到了大院。进屋时,两人便见谢东楼与谢西楼一家子已经忙活开了。
见谢延昭过来,就跟看到亲生儿子似的。
“延昭,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是……”谢延昭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被一道横插过来的声音打断了思绪,“你是小少爷?”
张妈看着谢延昭,眼眶微红。
“好好,都长得这么大了,小……白同志也该放心了。”
这里的白同志当然不可能是白浅珠,张妈说的是谢延昭的亲生母亲。
“你是……张妈?”
“对,我就是张妈,”张妈的头发灰白,脸上带着皱纹,她看着谢延昭,眼睛就像关不住的水笼头,“看到你长这么大,我就放心了。”
张妈是谢司令的远房亲戚,自谢延昭出生后,便被请过来照顾他。
在那年,张妈儿子摔掉了腿,她得回去照顾。为此,白清珠特意选了白浅珠。可谁知道,竟然挑了一只中山狼。谢延昭在白浅珠手下渡过的那一年,还都是张妈帮忙。
最后更是通知白外公,要不然就没有今天的谢延昭。
“这是你媳妇吧?”张妈泪眼朦胧地朝阮明芙看过去,“好好,长得也好……”
谢延昭难得手足无措,“张妈,别哭了。”
“听你的,我不哭了。”
张妈擦擦眼角的泪水,满眼欣慰地看着他。
“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也能放心了,”她看向夫妻俩,“你们要好好过日子,别拌嘴。姑娘,他要是气你就跟张妈说,我肯定帮你教训他!”
阮明芙微微低头,“他没有欺负我……”
“没有就好,”张妈拍拍阮明芙的手,“看到你们现在这个样子,清珠肯定也会欣慰的。”
提起白清珠,所有人的情绪又消沉起来。
“张妈,你打算去哪儿?”
“这……”
谢司令没了,房子要被收回去。除了回乡下,张妈还能去哪儿?
“要不,就去我那儿吧,”阮明芙提了一句,“那边只有管九顾着也是难,不如请张妈过来,两人有个伴儿,也能顺带帮我看房子。”
看狗男人的模样,她便知道张妈在他心底的份量绝对不轻。
既然这样,她还不如做一个顺手人情。
“这怎么好?”
对于张妈来说,谢延昭或许比家里孩子更与她亲近。
“就这么定了,”阮明芙见两人意动,一捶定音,“只是我们俩在宛城,怕是没那么快回来。”
“这可不行,我一把老骨头了怎么还能麻烦你们。”
张妈连连摆手。
“张妈,就留下吧,”谢延昭眼中透出一抹怀念,“我想吃您做的豌豆黄了。”
张妈听罢,眼泪又流了下来。
看着他脸上的疤,张妈的泪越流越凶。
“好,我这就做!”
她抹抹脸上的泪,转身就朝厨房走过去,阮明芙拉都没拉住。
“张妈就是这样的性格,”谢延昭看着她的背影,似乎想到了自己童年的快乐时光,“就让她忙吧。”
阮明芙点头。
时间慢慢过去,来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阮明芙站在谢延昭身侧,感觉脸都要笑僵了。
还有好几个人,向她投来好奇的视线。
阮明芙都当没看到。
“延昭,长大了。”
一个对中年夫妻站在谢延昭面前,态度和蔼,看他的目光就像看着自家小辈。他转头又朝阮明芙看去,眼底带着惊艳。
“这就是你媳妇吧?许诸那小子在信里跟我说,我还不相信,没想到是真的。”
破案了,原来是许诸的父母。
果然,便听谢延昭开口:“伯父,伯母。”
“延昭啊,有空多来家里坐坐。你今天事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谢延昭点头,“慢走。”
迎来送往的活干了一会儿,人这才渐渐少了。
等快结束时,谢吟突然闯了进来。她恶狠狠地盯着阮明芙,“这么大的事,你们为什么不通知我,难道我不是谢家人?”
谢东楼:“……”
谢西楼:“……”
在场所有的谢家人:“……”
是不是谢家人,你心里没数吗?
阮明芙:“……”
不是,这年头真的是什么狗都能对着她吠了。
“是不是脸还不够疼,”阮明芙看着她,“要不要我再给你几巴掌?”
谢吟忍不住缩了缩身体。
可看着阮明芙那怨毒的目光,非旦没有消散反正越发地恶毒。
“……本来就是。”
谢吟许是真被谢司令那一脚伤了身体。
她完全没有之前的朝气,脸色苍白,唇色更是浅淡。冲过来时,那一段小小的路都跑得她气喘吁吁。只不过站着说那么几句话,脸色竟然越发的苍白。
“谢吟,我们还没去找你算账,你竟然还找上门来。”
谢东楼可不是好脾性的人。
他看到谢吟,便想到她那个贱人妈,哪儿还有什么好脸色。
“二……二叔。”
换谢司令还在时,她都是拿鼻孔看人。别说谢西楼,哪怕是谢东楼也看过她的脸色。
“别,”谢东楼白了她一眼,“曾二丫,我可不是你二叔。”
谢吟听到‘曾二丫’这个名字时,眼中闪过屈辱。她想跳起来骂人,但又想到现在的情形,只能把窜上头的火气给压了下来。
“二叔,我现在叫谢吟,爸爸也认我这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