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这么巧吧?
江以沫感觉到手腕上的异样,低头一看,判官笔化成的链子已经缩进了袖子里,找寻不见。她的心,顿时咯噔一下。
就在这时,那人回过头来,正好对上她的目光。
还真是前两天撞到的那个人,他怎么会在这里,他跟柳道长是什么关系?他会不会发现自己就是之前的判官?
这样的问题随即闪现在脑子里。
“柳道长!”江以沫努力让自己平静,远远地叫了一声。
柳道长也看到了她,忙站起身来,“原来是江斋主。”
那个男人的目光还停留在江以沫的脸上,江以沫一步步地走近,虽然脸上毫无波澜,但内心慌得像赛马场。
道士管请自己做道场的普通人叫斋主,虽然江以沫没有请他做过道场,但这种场合之下,这个称呼是最合适不过的。
“柳道长,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你说说我母亲道场的事......”江以沫故意说了半截打住,然后看了看坐在那里的男人,“柳道长,要不,你们先谈,我去外面转转再来。”
那个男人似乎也懂她的意思,立马站起身来,“既然师兄有客人,那我就不再叨扰,等过几天安顿好了,再请师兄过去一叙。”
柳道长也没留人,目送着那个男人出去,这才请了江以沫过来坐。
“柳道长,那......”柳道长用手示意江以沫现在别说话,自己却说道:“江斋主,你母亲的生辰八字我已经看过了,这个月,确实没有合适的日子。不过,下个月倒是有两天合适,你可以从中选择一天来做。我想,稍微晚些日子,你母亲也不会介意的。毕竟,你的心意最重要......”
江以沫也没有说话,听着柳道长云里雾里一阵神侃。不多会儿,老黄飘了进来,凑到柳道长身边道:“道长,你那师弟走了。他怎么又回来了?怎么办,我总觉得他这次回来要搞事情。他的煞气好重,隔老远看他,都觉得要命。”
老黄的话也听在了江以沫的耳朵里。
师弟?
搞事情?
煞气重?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知道了,你让附近的鬼都留神些,他回来,肯定没什么好事。”柳道长知道江以沫看得到,也就直接对老黄说道。
老黄点点头,快速飘走。
第70章 脚踏两只船,如果技术不好,是很容易翻船的
“大人今天来,也跟我那师弟有关吗?”柳道长看出了刚刚江以沫的紧张,而且他那师弟看江以沫的眼神也有些奇怪。
“我前两天撞到过他。不是现在这样,是以判官的模样......他......很吓人......”江以沫很直接地表达了自己的感受。
“没出什么事吧?”柳道长担心道。
“没有。不过......”江以沫回想起当时的那种感觉,真的不太好,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他当时看我的眼神很奇怪,我刚才有些担心他会认出我来。”
“大人放心,就算是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且不说生判官本来就极少,就算他知道有生判官,也不可能通过眼睛就能看出你是生判官,还能看出你在人间是什么人来。”
听到这个,江以沫才稍稍安心了些。
“柳道长,那样的人,怎么会是你的师弟。恕我直言,他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而且,我作为判官遇到他,背脊直发凉,这种感觉真的是第一回。特别不好。”
“这个,说来就有点话长。他叫胡伟,说是我的师弟,其实也不算。他是跟着我的师父学了几天道,但师父觉得他心术不正,若是真学了本事去,只会为祸他人。所以,早年的时候,师父就寻了个理由,把他赶走了。
三年前,师父去世的时候,他倒是回来过一趟,说是要给师父送葬,实际上是想抓师父的阴魂报仇。那人的报复心极重,当年师父赶他出了师门,他就一直怀恨在心。这些年,不知道在哪里学了些邪门歪道,倒是厉害得很。我和几个师兄弟也是事后才知晓他的目的。”
柳道长不愿意提及从前之事,今天他这个师弟来,他也很是不喜,但他没跟胡伟撕破脸。毕竟,跟这个人闹翻了,也是后患无穷。
“那后来呢?你师父的阴魂被他抓走了?”江以沫赶紧问道。
“没有。师父仙逝,来接他的不是无常,是一位判官大人。如果是无常,大概也就让胡伟得手了。这位判官大人很是厉害,与胡伟大战了一夜,重创了胡伟。自那夜之后,胡伟就消失不见了。我还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现在突然回来,自然是来者不善。”
柳道长的话语里隐隐有些担心。
“他今天来找你,是干什么?”江以沫又问。
“他如今落脚在益都的娘娘庙,说是会在益都住上一段时间,今天先过来跟我打个招呼,还请我过几天去娘娘庙论道。”
“娘娘庙?西门那个送子娘娘庙?那里好像供奉的是东岳大帝的妹妹碧霞元君。”
柳道长点点头,“娘娘庙早年的香火鼎盛,这些年倒是清冷了些。不过,那娘娘庙也是千年古刹,且不知道那胡伟是如何能去落脚的。这几日,我得打听打听,看看他走了什么门路。”
江以沫没说话。关于这碧霞元君,在他们七殿的历史记载里专门书写了一笔。
毕竟,现在的七殿是曾经的东岳阴司,碧霞元君是东岳大帝的妹妹,自然会在东岳阴司的历史上有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是,一千多年前,东岳阴司不知何故并入丰都地府,东岳大帝随之消亡,从此之后,没了东岳阴司,只有七殿,只有七殿阎罗泰山王。
胡伟在娘娘庙,莫名就让江以沫想到秦九的话。最近不少阴魂入了轮回井又折回来,投胎无门。
再想想昨天晚上她带回阴司那个女孩,也是因为投胎无门,因为她要投胎成为楼上那对小夫妻的女儿,但孕妇难产,胎死腹中,孩子没了。所以,她没能真正走入轮回。
如果自己没把那女孩带回阴司,她自己是没法回阴司的,无常也不会来索魂,大概也就只能成为孤魂野鬼。
江以沫想去娘娘庙看看,但想到胡伟,她心里有点打颤。
“大人?”柳道长见她出神,叫了一声。
“哦,柳道长,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昨晚,宁宁又被勾去阴司了。没有什么法子避免这种情况吗?”
“又?以前大概是每年一次,今年怎么两回了?”柳道长还纳闷呢。
“柳道长,不只两回。今年就我遇到的,就有三回了。我没有遇到的,还不知道有没有。你既然知道他的情况,就没有办法可想吗?”
柳道长也很苦恼,“这件事,还真没办法。试过很多方法,但对霍先生来说,都不管用。他先天就与阴司有缘,被勾错魂这种事,无法避免。不过,往年没有这么频繁......难道是有什么机缘在里边?”
江以沫心想,与往年不同的大概就是霍一宁没有遇到她,难道是因为她,霍一宁才频繁被勾错魂?
“柳道长,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我毕竟是判官,总在他身边打转,人的命运多少受到阴司力量的影响。而且......”江以沫心想,为了她这么个丑判官,人家还砸了那么多钱,她可不能害了人家的命。
再说了,她可舍不得霍一宁死。
“所以,我想,以后我作为判官的时候,尽量不要见宁宁,那样也对他少些影响。”
柳道长捋了捋胡子,“大人小心一些是对的,不过,这事你得先跟霍先生打个招呼。你要是突然不见了,我怕他会跑去阴司找你。”
江以沫想说不至于,但那话终究是没能出口。
告别柳道长出来,江以沫才开车回了自己花店。昨天新到的花在养了一晚的水之后,一部分玫瑰已经开得很好了。
她看了一眼平台上的订单,然后挑了些玫瑰和配花出来,开始一天的工作。
王姐的父亲去世了,江以沫有点犹豫要不要去参加葬礼。平常王姐挺照顾她生意的,人家还给介绍了物件。至于说喜不喜欢,成不成,是另一回事,至少人家挺关心她。她得领这个情。她把平台的订单花都包好之后,又叫了跑腿的送花,然后才看了一眼王姐的朋友圈。
王姐在朋友圈里发了葬礼的地点和出葬的日期,她决定吃了午饭,下午过去悼念一下。
王老爷子的葬礼很简单,相比较陈老爷子葬礼的奢华,王老爷子这样的有钱人就是朴素得有点彻底了。
白色菊花围在冰棺四周,上面放着老爷子的遗像,看着倒是慈眉善目的。江心沫拿了一边放着的白色菊花添到冰棺边上,又对着遗像鞠躬行礼之后,这才往外面走。
王姐哭红了眼,说老爷子走之前还安慰他们,让他们别太伤心,又叮嘱葬礼简办,不要铺张浪费。一说起这些,王姐又哭了一场。
霍一宁一身黑色西服,内搭白衬衣、黑色领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就跟那天下葬齐霄一样,看起来特别帅。
卢锐则一身孝衣,但也难掩本身的光彩。
“江老板怎么知道老爷子走了?”霍一宁凑到江以沫身边,低声问了一句。
“看了王姐的朋友圈。她平常挺照顾我生意,觉得应该来送送老爷子。”
江以沫心想,还好有这个理由。不然,总不能说是因为卢锐吧。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跟卢锐已经这么快谈婚论嫁了,所以才来参加葬礼呢。”
霍一宁看着一本正经,但这说的话,怎么有点酸的意思呢。是她听错了,还是她想多了?
“霍总,你想多了。”江以沫实在不想提及相亲那事,大型社死现场也就罢了,还要被人拿出来复习,这是再下油锅炸一遍的意思吗?
“哦,听江老板这意思,是没看上卢锐?”霍一宁又问。
“霍总,你好像问得有点多了。”江以沫实在尴尬呀,这人怎么还没完没了。
“江老板误会,我呢,是看着小锐长大的,这孩子挺不错。我是想说,如果江老板没看上小锐,还是早点跟小锐说。虽然小锐如今也是公司老板,但在感情方面还是很纯真的。如果江老板一边不拒绝小锐,另一边又对其他的人有想法,那可就有点不地道。脚踏两只船,如果技术不好,是很容易翻船的。还是说,江老板技术很好?”
江以沫被他说得心里一抽一抽的,每句话都像是别有所指一样,弄得她只想赶快逃走。
“霍总,你这话有点不礼貌。但今天是老爷子的葬礼,我不与你计较。你忙,我得回去看店了。”
江以沫摆出了一张臭脸。虽然面对的是霍一宁,但他刚刚说的那些话,真的很讨打。
还是说,他发现了什么,故意这样说的?
应该不会吧。
我没有掉马呀!
带着这样的想法,江以沫走得很快。而远远看着她逃离背影的霍一宁,脸上却露出了一抹坏坏的笑意。
这时候,卢锐走了过来,“宁哥,你好像跟江小姐挺熟。”
“熟不熟的,得看怎么论。”霍一宁说得有点玄。
“不熟怎么论?熟,又怎么论?”卢锐问。
“不熟就没什么可论的。熟嘛......”他笑了笑,“我想,你大概不会想知道。行啦,赶紧去忙你的,我也得回趟公司,明天一早再过来。”
第71章 宁宁,你又被歹人盯上了
莫愁又从家里出来,先去了趟城隍庙,等了半天,也不见三鬼来。
她正纳闷呢,说好的是三天内肯定有消息,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三鬼居然不露面了。
莫愁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三鬼来,看着时间也不早,便想往阴司去。
今天是农历二十九,因为白天有位顾客进来买花,说是送给自己母亲的生日礼物。然后就闲聊了几句,顾客正好有说到今天是农历二十九,西历农历都是二十九。
按说,这一天夜晚的街上应该能看到不少鬼的,因为霍一宁会在大路边烧纸,好多孤魂野鬼都会去捡钱。
难道是霍一宁忙着王家的葬礼累了,不烧钱了?
莫愁这样想着,也就往上次霍一宁烧钱的地方去。远远的,她就看到一堆火光,霍一宁正在路边烧纸钱,但周围却无一个鬼。
这跟上次众鬼等着抢钱的盛大场面相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这些孤魂野鬼怎么都没来捡钱了?难道是最近都不缺钱?就算不缺钱,那也没有不白捡的道理。
莫愁怕自己出现吓着那些孤魂野鬼前来捡钱,离得远远看着等了一会儿,见霍一宁把纸钱都快烧光了,还是没有半个鬼出现。
她正想朝霍一宁飘过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阴风,把那纸灰吹得满天飞舞。
霍一宁缓缓站起身来,四下看了看,空旷的大路上无人亦无车,安静得有点可怕。
每个月都会在大路边上烧纸钱,虽然这条路晚上经过的车很少,但也不至于安静成这样。好像他来这里开始点上纸钱,但再没有一辆车经过。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半个小时,不可能一辆车都没有。
有点邪门。
看着地上的纸钱烧烬,连一点火星子都没有之后,霍一宁才回到停在路边的车里。
他刚一坐进车里,就发现手表的指标闪了一下,抓着方向盘的手下意识地捏紧,在梦里,这手表能发出耀眼的光,变成镭射剑。虽然现实里,从未有过,但刚刚闪的那一下,他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刚入梦境时,好像手表的指标也这样闪过。
他没有睡觉,不可能又入梦了。而且......隐隐觉得身后像是有什么东西,听那动静像是某种野兽流着哈喇子,正准备吃人的感觉。
他没有回头,但身后的动静越来越明显,意识到危险靠近,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推开车门。
车门却打不开了,像焊死了一般。下一秒,他快速低下头去,从身后扑过来的东西刚刚若是得逞,大概一口就能咬断他的脖子。
等他反应过来一看,一只双眼闪着绿光的动物,不知道是狼还是狗,正回头嗤牙咧嘴地看着他。
车子的空间不大,要与这样一只凶残的东西搏斗,他一个赤手空拳的人自然是没有多大赢的机率。但也不能就这样等着对方把自己咬死。
他的车明明关得很好,不可能有狼或者是狗进来,这东西到底怎么进来的。那双眼睛......像幽灵一般,难道又是什么怪物。
霍一宁来不及想太多,那东西又朝他扑过来,车里空间小,他也不便的躲藏,只得用戴着手表的那只手去挡避。
那东西撞在手表上,顿时哀叫了一声,像是有些怕怕的,但又恶狠狠地想要报仇。两只爪子在车子的真皮椅套上挠了几下,椅套立马破了个窟窿。它的嘴里还发出些低吼,仿佛在说,你逃不掉,今晚你就是我的宵夜。
霍一宁的另一只手并没有放弃打开车门,只是那门把手都让他给掰下来了,车门也纹丝不动。
莫愁远远看着,见霍一宁上车之后也没把车开走,不知道在车里干什么,就见那车子不断地晃动。于是,她飘了过去,想看清楚霍一宁到底在干什么,刚凑到车窗前,那双绿眼睛就出现在了玻璃上,吓得莫愁连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