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一个小窗口里,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形。
只见那个身影刚进商场便跟一个穿着导购员衣服的人聊起来,中途两人聊得像是挺愉快的,林桉屿还不忘抬头看了四楼一眼。
江霭琛找到对应着的哪个监控,果然在那个监控尽头,他看到了徐靳殊。
她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在暗示他,这个导购员和徐靳殊认识?
江霭琛猜想着,结果下一秒,他便眼睁睁地看着林桉屿倒了下去。
随即那名导购员立刻对她紧急处理,像是在告诉其他人她是突发疾病晕倒的。
果然,正如那名导购员所想的,周围围了一圈人,他们吵嚷着,像是再给那名导购员出主意。
再然后,在众人的目睹下,那名导购员光明正大的将林桉屿抱去了电梯的方向。
后续的监控像是被人刻意隐瞒了,江霭琛没有其他发现。
突然——
嘭——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带着闷闷的声响,像是随时准备将一切炸穿。
顾队!
江霭琛来不及思考,他快速冲出商场大门。
只见门口平静如常,谷荇南正跪着将炸弹从人质的身上拆下来。
他预感到的画面没有出现。
江霭琛松了一口气。
有序指挥完毕的顾北知从不远处走过来。
看到江霭琛余魂未收的样子,他像是猜到了什么,他将手放在江霭琛的肩膀上安慰。
半响,他问:“林桉屿呢。”
“被一个人带走了。”江霭琛说。
顾北知警惕了警惕:“是谁?”
“不知道,”江霭琛如实说,“他穿着商场导购员的衣服和帽子,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不过林桉屿在和他聊天的中途还看了眼四楼上的徐靳殊,所以,我怀疑那个拐走林桉屿的导购员和徐靳殊认识。”
顾北知沉思。
“江队!”突然,一个人从不远处跑过来喊道,“商场的地下仓库发生了爆炸!”
“地下仓库?”江霭琛喃喃了句。
脑子里一瞬间想起监控里林桉屿被人抱着进入电梯的画面。
他们去的是地下仓库?
他不要命的跑向地下仓库的方向
顾北知和裴景戟他们虽是不明白,江霭琛这样拼命的原因,但是他们深刻知道地下仓库里一定什么江霭琛在意的东西。
他们很有默契地跟上去。
-
地下仓库浓烟滚滚,能见度极低。
正在工作的其他警务同事看见他们过来,给他们稍稍递了一件防护服。
江霭琛没有穿,只是带了个面罩就冲进去了。
顾北知他们紧跟其后。
没等他们多走几步,就见到几个警务同事从浓烟里面抬出来一个人。
她浑身大面积烧伤,几乎看不清面貌。
只是仅存的片片衣服碎片……怎么这么像……
江霭琛感觉自己身体沉重的要命,好像随时都会瘫下去。
同样认出这些衣服碎片的还有赶来的顾北知他们。
沈殊萩:“这……这是老大?”
徒手拆炸弹都面无表情的谷荇南脸上的表情有些压制不住了。
只有裴景戟他冷静地说:“先去法医室,我去验一下DNA。”
说话间,裴景戟的声音带了几分不自觉的颤抖。
顾北知侧头看了他一眼,他指挥:“越到这个时候,我们越不能慌。沈殊萩,把死者的长相画出来,对你来说不难吧。”
沈殊萩情绪崩溃了,但是他秉着敬业的精神,还是应下来:“嗯,不难……”
顾北知捏了捏沈殊萩的肩膀,他低头掩住自己的表情,夸道:“这一次你没有大吼大叫,你很棒!”
“嗯。”沈殊萩说。
-
从现场回到警局,所有人的气场都沉沉的,感觉警局的天花板上各自堵上了一层浓重的乌云。
沈殊萩坐在一个办公桌面前,对着桌子上几张照片描绘着。
画着画着,总是不自觉画出林桉屿的脸。
“不对不对不对!”沈殊萩快速揉碎自己面前的白纸。
坐在他身边的谷荇南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满是心疼,他安慰:“冷静,你冷静。”
这一次沈殊萩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站起来对着谷荇南吼道:“这个尸体可能是老大,教我们破案技巧,带我们当国际刑警的老大!你让我怎么冷静。”
一直在压抑住自己情绪的谷荇南,再也压制不住了,他一股脑的宣泄出来:“万一这个人不是老大呢,你早一步画出来,我们不就早一步放心了吗?”
沈殊萩:“既然你们这么不相信我,干嘛让我画!老子他妈是神吗?烧成这样了,我他妈的怎么画?”
谷荇南用手指着他:“你踏马不能画?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人能画?你记得当初在国外的时候,老大是怎么说的吗!!”
沈殊萩沉默,脑子里不自觉想起当时在国外宋掠调侃他的话
“沈大公子,要不怎么说你有天赋呢,”记忆中的宋掠笑得正灿烂,“这光影分析,我学了整整两年,你一天就会了。”
“沈大公子,谦虚了,在画像圈,你敢说第二谁敢说第一啊。”
沈殊萩没有说话,但是谷荇南反倒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说:“你冷静下来,慢慢画,一定可以画出来的。”
沈殊萩点了下头:“嗯。”
觉得办公室吵,江霭琛悄无声息地走出办公室走到阳台。
他点着一根烟,猩红色的火星逐渐吞噬着白皙笔直的烟身,燃烧出来的混浊烟雾顺着空气留下自己的轨迹。
不多久检查完监控的姜南从不远处走来,他喊了声:“江队。”
江霭琛侧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反而问:“监控有什么线索。”
像是有些难以启齿,姜南吞吞吐吐地说:“没有,监控里,徐靳殊的车也没有离开过的痕迹。”
江霭琛:“徐靳殊还有其他车吗?”
姜南:“至少交警那边说,徐靳殊只有一辆车,就是现在停在停车场里的那一辆。”
“走吧,看看他们有什么发现。”江霭琛将烟蒂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江队!”姜南站在原地突然喊了一句。
“怎么了?”
姜南:“现在她是宋掠还是林桉屿。”
江霭琛:“有什么区别吗?”
“有区别,”姜南快速地说,“如果是宋掠,她完全可以有能力从那里逃出来,可是如果是林桉屿……”
她该怎么逃?
姜南不敢想。
一个平时都要受他们照顾的小吉祥物,遇到这种事情,她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想多了,她没你想的那么废。”
江霭琛刚回到办公室,沈殊萩刚把画像画出来,他松了一口气。
谷荇南松了一口气:“不是她。”
“嗯。”沈殊萩回答。
几乎是同时,孟岐让和裴景戟举着检测报告走进来。
裴景戟声音里难掩激动:“结果出来了,匹配系数过低,死者不是林桉屿。”
江霭琛冷静下来:“在DNA库里匹配出来死者是谁了吗?”
裴景戟说:“死者是陈塘,是一个正在全国通缉的嫌疑犯。”
顾北知:“姜南,先按照这个思路查下去,调查一下死者生前跟什么人接触过,或者认识什么人!”
“是。”
众人刚想顺着这个思路去调查。
犹豫了许久的孟岐让突然说:“江队,我有一个想法,但是不确定对不对。”
“你说。”江霭琛说。
孟岐让肃了肃表情,说:“我觉得我们可以先调查一下楚缣波。”
顾北知:“楚缣波是谁?”
孟岐让:“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可以确定,他和徐靳殊一定有什么联系。”
顾北知:“你怎么知道的?”
孟岐让:“一个月前,桉屿曾经带我去调查过徐靳殊,当时在一个线索上,我们发现了徐靳殊和楚缣波的指纹,所以想要快速调查徐靳殊,我觉得我们可以从楚缣波这里下手。”
众人皆是一惊,只有江霭琛的表情如平常。
顾北知:“她带你去调查徐靳殊干什么?她知道些什么?”
孟岐让:“她说她失忆前捉的最后一个犯人就是徐靳殊,所以这三年,她一直在默默调查他。”
“她不是失忆了吗?”姜南有些不敢相信,他快速问,“她怎么可能记得……”
想到一种可能,姜南瞬间觉得自己的脑洞有点荒谬。
他干笑着,自我洗脑般说了句:“怎么可能……”
裴景戟说:“难不成这些年的表现,她一直是装的?”
想到这一层,众人皆是一惊。
她是装的?
相处了整整三年,他们竟然都没有发现?
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心思深沉的人……
顾北知:“她是否说过徐靳殊到底犯的是什么罪?”
孟岐让摇摇头:“她没说过。”
沈殊萩有些着急:“你再想想,她说没说过奇怪的话。”
孟岐让细想了一会儿说:“好像有一点挺奇怪的。”
“哪里?”顾北知问。
孟岐让回答:“当时沈殊萩问她一定要当刑警吗?她说不一定非得当刑警,可以当特警,也可以当民警和缉毒警。”
缉毒警?
顾北知、裴景戟、沈殊萩、谷荇南他们四个人的身体瞬间怔住。
注意到他们的不对劲,孟岐让问:“怎么了?”
顾北知解释:“我们的队长,回国后,参加的警种就是缉毒警。”
现场所有人都不由得呆滞在原地。
这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是简单的能接受的信息了。
孟岐让试探性地说:“所以她……”
江霭琛双手握成拳。
所以……林桉屿是主动让徐靳殊抓去的!
至此,江霭琛才理解林桉屿在牢里跟李喆说的那句——至于证据,徐靳殊应该存的更多吧。
她说这句话的目的,不是为了套话,而是确定徐靳殊家里是不是真的存着自己犯罪的证据。
如果他存着,那么接下来她一定会想法设法的拿到它。
所以……当时在监牢里,她才会故意支开他,让他来警局叫顾北知他们帮忙。
明明叫顾北知他们去商务大厦帮忙,只需要一个电话就可以了……
可是她偏偏让他亲自开车回来。
她的最终目的就是让自己被徐靳殊抓走,然后以身犯险去拿证据。
去拿徐靳殊杀害叶浦岚的证据。
和三年前一样。
永远只顾拼上自己的性命去犯险,完全不顾他们……
完全不顾他们在知道她出危险任务的担心。
江霭琛对着桌子重重锤了一下。
她永远把所有人放在首位,永远不顾及自己!
她究竟是多自负,才会觉得靠着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处理好一切!
众人被江霭琛的怒气惊到了。
顾北知:“你怎么了?”
江霭琛带着怒气命令道:“所有人!调查北海所有监控,任何可以躲开监控路上的前一站监控务必再三严格筛选。”
“有任何情况,及时联系我!听明白了吗!”
“是!”众人齐声应下。
-
另一边,沉睡中的林桉屿听到了几个人着急地声音。
“老大,我们好像被条子发现了,他们已经聚过来了,我们逃吧。”
“不行,”那个被叫老大的男人沉着声音说,“她们是我们最后的筹码,由他们在,那些条子不敢杀我们。”
“那我们带一个就行,这个条子就别带了。”
那个男人刚说完,迎接他的是一阵沉默。
这个条子是指她吗?
模模糊糊间,林桉屿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被人当面说条子,还真有点刺耳。
“等我醒了,把你们全杀了!”像是在呓语,林桉屿说了句。
像是听到了她的话,那个男人说:“老大,你听到了吧,她说等她醒了,要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