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些都太遥远了,现在多说无益。
顾清仪想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也会去想,宋封禹留穆埠在身边,是不是跟她的想法是一样的?
她做这些,是因为她穿越而来,有金手指加成。
可是宋封禹呢?
他不是,他是地地道道的古人。
如果,宋封禹的想法跟自己是一样的,那就真的是太厉害了。
顾家兄妹在说北边的事情,一墙之隔的皇叔也正在召集属下议事。
计明达眉心紧蹙,忧心忡忡的说道:“贺赖部退走,栾琸驻扎在上谷郡也不是办法,毕竟上谷郡距离鹘州太远,其中隔着常山郡,燕郡等地。”
这些地方都不在主公麾下,指挥起来实在是不方便。
穆埠也道:“主公还是要尽快回惠康主持大局。”
北方局势混乱,不能让小皇帝再胡作非为,只要主公回了惠康,小皇帝自然就安分了。
太原郡主事的是东燕王,皇叔在鹘州不露面也就罢了,若是旗帜鲜明的带着兵驻扎在太原郡周遭,东燕王自然不会同意。
若是跟东燕王闹不愉快导致他倒像小皇帝,那就太棘手了。
所以现在趁着北方鲜卑部内乱,皇叔应该趁机回到惠康掌控大局。
只要天子在手,自然能号令诸侯。
这话,穆埠不敢名言,只能拐着弯的进谏。
宋封禹坐在上首,看着穆埠与计明达半响,这才说道:“准备吧。”
穆埠跟计明达闻言一喜,两人立刻应下来。
穆埠问道:“主公,蒙将军已经抵达常山郡,但是带兵驻扎在东燕王的眼皮下,只怕东燕王会不悦。”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若是有人陈兵在皇叔地盘上,穆埠肯定立刻把人打出去。
“让蒙清立刻启程前往冀州。”宋封禹道。
穆埠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过来冀州紧挨惠康,东临青州,既能辖制齐王,又能掌控惠康局势,且冀州本就是皇叔掌控,自己地盘上怎么都好说。
而且,冀州紧邻并州,若是顾女郎这边有什么事情,也未必不能尽快驰援。
穆埠松口气,跟计明达告退。
二人出了院子,计明达轻声说道:“井奉在冀州,蒙清要过去还得提前知会一声。”
大家虽然都属主公麾下,但是互相之间也不是十分和睦,谁都想在主公面前更有分量,更得信任。
穆埠点头,“你与井奉关系不错,可提前写信告知。”
计明达:……
这事儿怎么就落在他头上了?
井奉要是骂娘,还不是第一个要骂他?
等他反应过来要拒绝穆长史早就没影了,就很生气。
计明达心里烦,给井奉送了信心里也不舒坦,就去找董大成诉苦。
董大成听完之后第一反应,怎么没他的事儿?
他呢?
主公怎么安排他?
不会又把他扔下吧?
虽然顾女郎千好万好,但是哪有跟着主公征战更痛快?
董大成不高兴了,计明达诡异的被安慰了。
比起写信有可能挨骂,分明是被扔下的董大成更可怜。
郑桓这两日在坞堡内外四处游玩,看着看着心情越来越诡异,这个坞堡内外的布置实在是令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如果真要是鹘州被人围攻,只要攻不进来,就这自产自足十年也饿不死。
这就有点可怕了。
而且,鹘州之前什么样子郑桓心里是知道的,毕竟他曾经来过。
当年他来时,顾家还在惠康卧薪尝胆呢,可现在再来就已经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正好顾逸疏刚回来要帮着顾女郎整理坞堡事务,这种时候郑桓自然不能耽搁他的正事,再说他自己四处看看,亲眼看的与听别人说的自然不同。
等他观察过后写信回荥阳,这边顾逸疏也收拾的差不多了,而另一边皇叔也要带人离开。
顾清仪还挺外的,还以为宋封禹至少还得住些日子。
宋封禹辞行,跟顾清仪说道:“惠康事务繁忙,我得尽快赶回去。我把董大成留下听你差遣,蒙清会前往冀州坐镇,若是遇到什么事情,就让董大成找栾琸。”
顾清仪心想未必用得上,但是皇叔的心意她领了,郑重道了谢。
“我以为你还要修养些日子,这么匆忙回惠康,你的身体无碍吗?”顾清仪还真的挺担心的,毕竟薅秃了她的小玉树。
“清清这是舍不得我?”
顾清仪被宋封禹问的脸一红,抬头对上他清亮幽深的眸子,嘴边否认的话就没吐出来,哽了一下,才慢慢说道:“君系天下是苍生之福,只是与我而言,还是盼你多保重身体。”
要是再伤一回,小玉树就得再秃一次。
宋封禹好意思受伤,顾清仪都不好意思二次薅秃小玉树。
这多不是人啊。
逮着一棵树不停的薅。
宋封禹凝视着顾清仪十分认真地神色,心中又暖又热,果然清清十分喜欢自己,将他的身体看的如此之重。
“我会的,你放心。”宋封禹道,“你在鹘州也要保重,无事不要出关。并州之外就是胡人横行,你这样的女郎遇到他们十分危险。”
顾清仪没想到宋封禹会这样吓唬她,她要是真的没见过世面的就被吓住了。
可她不是啊。
就觉得怪好笑的,这样的皇叔头一回见。
六千字奉上,周末愉快,么么哒小可爱们。
第166章 自己吹的牛跪着也要吹下去
皇叔来的时候静悄悄,走的时候也无人察觉。
顾清仪兄妹将皇叔送到坞堡外,皇叔就不许他们继续送了。
骑在马上,宋封禹一身铠甲,清晨的曙光下,反射的光芒让顾清仪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顾逸疏看着皇叔,“大司马一路珍重。”
宋封禹颔首,又看了顾清仪一眼,这才策马离开。
穆埠等人立刻跟上,只有被留下的董大成面带戚戚。
人在的时候不觉得什么,人一走,顾清仪忽然觉得空落落,毕竟相处了那么久,皇叔也不是传闻中的暴戾无常。
难免心中有些不自在。
只是顾清仪一向伪装的好,亲哥也没发现妹妹的失意,反而对她说道:“皇叔一走,真是令人觉得轻松多了。”
顾清仪:……
知道,知道,皇叔存在感太强了,在别人地盘上他也是老大。
两兄妹慢慢走回坞堡,田中的粮食已经收完,现在正在整地种菽,秋后收完这一茬,还要接着种冬麦。
顾清仪昨日趁着皇叔与自家兄长交流的时候去了粮仓,悄悄地让小玉树把种子改良一下,今日和明日还要再去,毕竟种菽也得几日才能种完。
不过,经过改良粮种,小玉树终于精神了,不像之前蔫头耷脑的。
走到半路,正好遇到洪茂,洪茂忙上前行礼,“见过小郎君,女郎。”
顾清仪就问道:“这么急匆匆的有什么事情?”
洪茂面色不太好看,听了女郎的问话,这才弯腰回道:“女郎,奴接到消息,昨日一支前往博陵郡的商队被劫了,货没了,人一个也没活下来。”
顾清仪一怔。
顾逸疏很是惊讶,问道:“哪里的商队?”
“据信中说是西河郡卢家的的商队,西河卢家与安定郡李家是姻亲,虽不是直系姻亲但是也是很近的旁支。”洪茂知道安定郡李家给坞堡送了匠人,肯定与女郎关系极好,所以他得了消息就赶紧回禀。
顾清仪的面色一沉,西河郡卢家她不知道,但是跟李家有些关系,她就不能坐视不管。
“一个活口也没留下?”顾清仪的掌心隐隐有冷汗冒出来,太狠了,一个活口都没留。
“是。”洪茂有些艰难的回道。
“阿兄,此事你看如何?”顾清仪看着兄长问道。
顾逸疏知道妹妹在想什么,就道:“卢家与李家虽然是姻亲,但是李家没开口需要我们帮忙我们不好贸然出手。”
顾清仪明白这个道理,“就算这样,咱们自己也得查一查到底谁动的手,之前并未听说这一带有这样凶悍的匪徒。即便没有与李家的交情,匪徒在博陵郡动手,距离鹘州并不远,咱们顾家的商队指不定哪天也会遇上。”
太凶残了,下手这么狠,自然不能让他们在鹘州周遭横行。
顾逸疏看着妹妹,“我知道,你不要着急,我让人去打听具体情况。”
顾清仪颔首,“带上拓跋狄。”
如果真要剿匪,拓跋狄肯定要去的,先摸清路线就很重要。
顾逸疏知道妹妹看重那胡奴,也就没反驳,“行。”
顾逸疏匆匆去安排此事,顾清仪就看着洪茂问道:“你哪里来的消息?那个友人靠得住吗?”
“靠得住,其实就是咱们在太原郡的主顾。”洪茂回道,“因为去一趟太原郡不容易,我就托他帮我打听周遭的消息。”
掌握最快的消息,才能避免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这次会听到这样骇人的事儿。
顾清仪点头,洪茂做事还是很可靠的,知道跟客户保持联络互通消息,她果然没看错他。
这也算是顾家坞堡第一次出征,顾清仪自然是紧张担忧,就算是这样,她也没再把拓跋狄叫来,免得给他太大的压力。
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只要洪茂那边货物准备好就能上路。
顾逸疏操心的事情比妹妹多多了,要了解顾府上部曲数量,还要了解这些部曲的战斗力,以及如何调派甚至于连增援都要设想周到。
这样一摸下来,顾逸疏也是吃了一惊,当初阿妹从上带来了二百多部曲,没想到现在已经快翻了三倍。
能充入部曲的人全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训练了几个月,看上去像模像样的,不能跟顾家正统部曲相比,但是也相差不了多少,可顾家的部曲练了多少年了。
顾逸疏惊奇不已,跟着观光的郑桓倒是没这样多的感受。
荥阳郑氏乃一方大族,手中的部曲数量有数千人,相比起来顾家这点人实在是无法比。
而且部曲人数这样的秘事,顾逸疏之前也没跟郑桓提过,郑桓自然不会知道顾家部曲的变化。
但是看着顾家部曲个个身强体壮精神奕奕,瞎子也能看得出这是一支精心培养的部曲,战力绝对不弱。
阿父就曾说过,顾家祖上军戎出身,打仗带兵是有本事的。
现在看着果然如此。
先帝的打压不会让他们彻底的弯下脊梁,而是只会蓄积力量等待机会展翅高翔。
若是这样的话,顾家以后会有所作为,而且他一来就遇上皇叔在坞堡,由此可见对这桩事皇叔十分看重。
郑桓认为家里让他来看看是对的,若是不来的话,又怎么会知道这些,又如何能看出顾家现在的情况。
部曲整队散去,郑桓这才看着顾逸疏说道:“凭渊,如今朝中形势瞬息万变,你既然已经回了鹘州,想必是另有打算。”
顾逸疏闻言看着郑桓哈哈一笑,“元洲,我们顾家现在就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只可惜……”说到这里微微叹气,“阿父归来还不知道要多久,也不知又会生什么变数,我心中很是担忧。”
郑桓听到这话也有些觉得顾家可怜,先帝在时那就别说了,到小皇帝做上了皇位,照理说顾家能松口气,哪知道顾家与皇叔联了姻是件好事,结果小皇帝跟皇叔掰腕子,顾家又成了夹心馅饼。
这运气……
顾逸疏看着郑桓一言难尽的神色,伸手在他肩上轻轻捣了一下,“要我说你四处游历也是增长见闻,倒不如在鹘州多住些日子。我知道你喜爱天文历法,在这里也不耽搁你钻研嘛。”
他阿妹跟她说缺个会看天象的,遇到农时真的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存在,人就在眼前,总要想办法留下。
就算留不下,但是完全可以让郑桓推荐个人才给他。
郑桓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顾氏兄妹口中的肥肉,还在掂量皇叔与小皇帝的事情,听着顾逸疏这么一问,一想也不是大事,随口就应了下来。
以至于后来郑桓每每想起今日,心情都极为复杂,这都是后话了。
顾逸疏也是傻眼了,他就随口一问,郑桓就答应了?
哎哟,这样的好机会绝对不能错过,他立刻就说道:“你这里这些需要什么东西只管说,我立刻让人给你配齐。”
郑桓也没想到顾逸疏这么郑重,愣了一下,这才说道:“观天象算历法,靠的就是个脑子。”
顾逸疏:……
你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这就办不了了。
对上顾逸疏的神色,郑桓哈哈笑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道:“凭渊,我倒不知道你还有这样有趣的一面。”
顾逸疏叹气,总觉得郑桓常住鹘州,以后有他头疼的。
“那你先跟我算一下,最近有没有雨?”顾逸疏眯着眼睛看向田里忙碌播种的邑户,“菽种下去,若是能下一场雨就真是天公做美,若是无雨,就得引水灌地。虽然之前阿妹已经让人挖引水沟渠但是还远远不够,从河里引水过来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