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昨日是小玉树帮她……
顾清仪摸不准,小玉树又不会说话,但是当时那种感觉太奇妙了,的确是非人类能完成的。
所以小玉树是透支了它的精力给自己加持,让她强行记起书上的内容?
听到战夏的脚步声,顾清仪忙把掌心收拢。
“女郎,就是这个。”战夏小心翼翼双手托送过来薄薄几页纸。
顾清仪轻轻舒口气,这才打开,低头一行行看起来。
火攻之法,以风为势。风猛则火烈,火炽则风生,风火相博,方能取胜。故为将者当知风候,以行月之度准之。月行于箕(在天十度)、轸(在天十七度)、张(在天十七度)、翼(在天十九度)四星,则不三日必有大风东北,数日方止,旧谓月缠箕毕多风,翼轸多雨……
火攻之法,上应天时,下因地利。平原旷野,远击者胜(用远器击之,先推其锋);丛林隘巷,夹击者胜(用利器夹击则首尾不顾);漫坡盘谷,埋击者胜(先埋神器,诱入套中而发)……
水战,必先上风(火随风势,风顺则火烈,故先上风),用利器与烟障……
火攻之法,有战器、有埋器、有攻器、有陆器、有水器,种种不同,用之合宜,无有不胜。
火炮、火锐、火弹,此远器也,则与长枪大刀相间(猛力用以支锋);火枪、火刀、火牌、火棍,此近器、短器也,则与长弓硬弩相间(弩弓用以拒阵)。
选以精兵,炼以阵法(利器、精兵、阵法,三不可缺一,一有所缺则非万全)。
器贵利而不贵重,兵贵精而不贵多,将贵谋而不贵勇。良将一员,火兵三千,足抵强兵四十万,可以无敌于天下。
顾清仪猛地将手中的纸用了合上,心口砰砰直跳。
窝滴妈,我这是写了什么?
还加括号自带解释吗?
她现在脑子一团乱,完全不记得自己当初看过的版本是不是这个了?
冲击太大了。
这样的东西能拿出来吗?
不能吧?
什么火炮、火枪、火锐、火弹,一样就足够了,她就是天才也不能一下子想这么多。
稳住,稳住!
只可惜写了一半,因为精力透支无法完成,现在一想就觉得脑仁疼的厉害,一个字都想不出来。
哎,做天才是要付出代价的。
何况她还不是个天才,就是个冒牌的还要被透支的小可怜。
顾清仪将这几张纸小心翼翼的藏起来,这可是她与小玉树的心血写出来的。
她还得再仔细分解一下,慢慢的往外露,不能让拓跋狄察觉异常,也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异样。
尤其是郑桓。
将东西放好,心神舒缓下来,这才察觉到肚子有些饿的厉害。
也是,昨晚晚饭就没吃,可不是饥肠辘辘。
顾清仪起身去用朝食,一碗稷米粥下肚,又吃了两个麦面做成的馅饼,这才觉得舒服了些,慢慢的喝着第二碗粥,心里想着木人火马天雷炮和火兽飞车炮都是本书中记载的火器,平原旷野用此冲之,无有不破之阵,若冲骑,尤为神捷。
如今战事频繁,若有这两件东西帮忙作战,当真是如虎添翼。
但是两个好像太多了,不然先弄一个,其他的再慢慢发展嘛。
好在书上有制造的方法,只是怎么拿出来也是难题。
想到这里就想起席长年这个研究狂人,想来他应该不介意再带上一顶发明狂人的帽子,毕竟火药都被他造出来了,再造个火器好像也没什么不成。
席长年太单纯了,比郑桓好糊弄多了。
顾清仪深吸口气,席老兄,真是对不住,但是谁让她太穷了,手下的能人不多,逮着他一个人薅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拿定了主意,顾清仪一颗心大定,幽州战事胶着,万一要是小皇帝真的要强行赐婚,真以为她是个泥人不敢出声不成。
至于皇叔……
顾清仪也没多想,不管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她都需打铁自身硬,自己有力量了,才能挺直腰板与他们喊话。
这么一想,时间好像更急迫了。
顾清仪用完朝食,先去了书房把制造的方法誊抄一遍,她现在发现自己是真的没记住啊,好在还能抄。
呕心沥血的透支,这一刻老怀欣慰,没有白白受苦。
顾清仪到了丹坊的时候,竟然不意外拓跋狄也在,这人一向爱学习,既然答应要管火龙军,自然会尽心尽力而为。
“见过女郎。”拓跋狄立刻踱步过来见礼。
他的身形比之以前健壮了些,经过战火的淬炼,眉眼之间更为坚毅。
“来的这般早?”顾清仪努力管住自己的眼睛,她现在可是有未婚夫的人,旁人再好看,那也不是她的。
虽然美男可共赏,但是她是有道德底线的人。
“我想先来看看,没见过心里总是没底。”拓跋狄笑着开口。
哎哟,这一笑真是戳中顾清仪的心窝子。
顾清仪艰难的移开眼睛,冷美男展颜一笑,真是丧心病狂的暴击啊。
六千字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
第179章 毕竟我是个要脸的人
如今拓跋狄带领的胡人部曲也加入了不少晋人,晋胡掺杂在一起很多习惯都会不同。
就好比胡人散发,晋人束发。
难怪顾清仪觉得今日的拓跋狄有些不一样,再看一眼,没错,他把头发束起,只在两鬓留了两缕小辫子,只是小辫子也同样束在发中,不认真看都看不出来。
束起发的拓跋狄真的是特别的精神,难怪她觉得今天特别的帅啊。
“怎么忽然想起把头发束起?”顾清仪笑着问道,散着发野性太足,会让人避之不及。但是头发束起来,居然从拓跋狄身上看出了几分温和的味道。
拓跋狄略有些不自在的开口,“族里的人以后要在这里累世居住,我不想祖里的孩子跟晋人的孩子界线分明。”
顾清仪一愣,她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拓跋狄仰头看着天,“之前大家不怎么乐意,觉得他们已经归顺顾家,但是再把头发也都束起就完全成了晋人,觉得抛弃了祖先与族人是罪人。但是这次打仗归来,很多人再也无法归来,沿途所见百姓面黄肌瘦,邑户饿死路边,再看看自己及家人在鹘州的安逸生活,心里的想法自然就变了。”
拓跋狄轻轻一笑,“这样也挺好,两边挂念,两边不靠,就像是浮沉在这世间根都没有。他们心里不好受,现在做了选择就好了。”
有根了,心也定了。
顾清仪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收了起来,她……只觉得早晚会民族大一统,这是国家走向统一的必经步骤。
但是她没想到这过程中他们会受到的煎熬。
“拓跋狄,早晚有一天再也不会有晋人胡人之分,普天之下人种皆为一家。”顾清仪知道会有那一天的,但是拓跋狄不知道,现在打的头破血流的就是各族之间的战争。
拓跋狄对上女郎坚定的眸子,心口跳动的厉害,真的会有那一天吗?
女郎这样厉害,无所不知,无所不会,她说会就一定会有那一天的。
“女郎说会,就一定会有那一天。”
拓跋狄坚定这样的想,如果没有那一天,他甘愿拼尽一生之力,为女郎的梦想前行。
顾清仪这一刻发现拓跋狄身上的气息好像有了些变化,但是她说不出那种感觉。
就好像是一个人忽然开窍了。
“人活着总要有点梦想,虽然很难实现,但是万一实现了呢?所以我们要一直努力,朝着我们要走的道路坚定前行。”顾清仪说着后世的毒鸡汤,这话虽毒,但是细细一想,却有道理。
曾经她上学的时候想着等她实现人身自由的时候,一定要一觉睡到自然起,打游戏看动漫吃垃圾食品想做什么做什么,宅在家里一整年无人打扰才最好。
可后来真的过上这种日子,她发现一个星期她都受不了。
然后麻利的起身找工作,一周五天上下班,周末跟三五好友聚会,聊聊娱乐八卦,说说人生规划,听听世界大事,请了年假也能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虽然忙碌却很充实,虽然辛苦却心满意足。
人活着是为什么?
别人是出生就朝罗马奔,她是出生就在罗马。
但是她依旧渴望有梦想的生活。
生活就是开门七件事,生活就是三五好友时常一聚,生活就是要积极向上面对阳光。
所以她就算是穿到这里,她依旧在努力的好好生活,即便生活对她十分不友好,她依旧在努力。
拓跋狄不知道梦想是什么,他只记得小时候爹娘死了他就被人欺负,想要不饿肚子,他的族人就要拼死去抢东西回来给他吃。
等他长大了,就要护着曾经护着他的人。
可后来最终救了他还有族人的是女郎。
现在女郎跟他说人要有梦想,他的梦想是什么?
想了半天,他想明白了,他这样的粗人能有什么梦想,他追随着女郎的脚步,自然女郎的梦想就是他的梦想。
顾清仪跟拓跋狄在一起说话是真的很轻松,不管她说什么,拓跋狄从来不会质疑,只要是她的命令他一定坚定执行。
这让她真的有一种特别放松的感觉,说了半天,顾清仪又问道:“你来这么早看了半天可能明白?”
拓跋狄微微颔首,“知道了一些,席道长说明日还要做什么实验,我跟他说好一起去。”
顾清仪点头,“也好,亲眼看看总比说的更为具象。等你见过之后就懂我的意思了,随后组建火龙军由你自己挑选人。现在人还是太少了,尤其是识字的人太少,我甚至在想坞堡要不要开庠序。”
“开庠序?”拓跋狄也有些吃惊,要是开了庠序岂不是满地撒野的孩子们都能读书了?
要是他的族人能自幼读书,跟晋人做同窗,那岂不是子子孙孙更融于这里?
他已经在想,还未娶亲的族人就娶晋人女子,甚至于已经让仰保这样做了。
鹘州的邑户这样多,待嫁的女子可不少,他手下的兵个个有战功,身强体壮,养活一家人是没问题的。
若是生了孩子能读书,自然更好。
“你觉得如何?”顾清仪还有些迟疑不定,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是挑衅士族的举动。
庠序就是学校,这里没学校只有各世家的私家小学堂,除了本族的孩子能读,其他人要去借读非常的困难。
读书垄断,在这里也是上流社会控制人心的手段。
顾清仪非常厌恶这一点,整个社会想要进步,自然要提高全民学识。
但是她也不能贸然出手,当初她初来鹘州根基不稳,想都不敢想,后来是没钱。
现在依旧缺钱,但是建一座学校的钱还是能有的。
人才如此难求,顾清仪已经十分有体会,就看她把郑桓这位鼎鼎大名的信陵公子当万能砖用就知道了。
既然人才难求,那就自己培养人才。
教育从娃娃抓起,十年之后,还有何惧!
不不不,甚至于不用十年,只要她的学校打出名声,能吸引更多的有学识的人前来,只需三五年她就能有人才可用。
想到这里,顾清仪真的是心痒难耐,所以才问拓跋狄的想法。
“这是好事,但是怕是不易办,若是女郎要办,属下自然支持。”
顾清仪笑了,看着拓跋狄,“就算是有困难咱们也要办,如今我阿父阿兄都在这里,并州的地面上顾家早晚能一家独大,办一座庠序又算什么难事,总有一日并州所有的孩子都能读书。”
发展基础教育,普及基础人才,才能有更好的发展。
一直做背景板的席长年忽然抬头说了一句,“我们席家好多人都闲着没事做,要是开庠序缺人,他们可以来教书。”
顾清仪被忽然出声的席长年吓了一跳,这个也太没存在感了,都把他当空气了。
但是他的话让她很感兴趣,“席家怎么这么多闲人?”
席长年挠挠头,“奉旨清闲,反正席家的人不能干正事,不然就有生命危险。”
顾清仪灵光一闪,“你们家跟高平席氏有什么关系?”
“我大伯啊。”
顾清仪:……
她居然把太后的侄子招揽到了麾下!
这是什么运气!
先帝打压顾家还算是名正言顺,但是对席家就真的是无耻了。席太后是先帝的第三任皇后,前两任皇后生下的孩子都没活过成年,后来为了皇家血脉延续,又娶了席太后。
席太后嫁给先帝后生了小皇帝,但是那时候先帝猜疑心特别重,再加上席太后太年轻他就特别防备席家与席太后。
席太后与席家的日子比顾家还苦逼呢。
这么一想,席家的人闲着就有道理了啊,先帝不许席家人太出色,太忙碌。
但是高平席家曾经也是一方赫赫有名的大族,不然席太后怎么会进宫为后。
“你说的话能准吗?我要是开庠序,席家的子弟肯来教书?”顾清仪很怀疑,毕竟这些士族子弟很有些傲气,怎么会愿意教导这些邑户的孩子。
席长年挠挠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写信问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