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认那位谢少夫人长得极美,但能得夫君这般怜惜宠爱,是真让人眼红。
萧昀毫不留情戳破她的幻想:“本朝皇室就有好几位公主,谢大人要是尚公主,未央也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这也是为何东璃王与本朝结秦晋之好,想的是为萧昀挑选太子妃,因为本朝几个皇子都已经有了正妃,比较出色的几个世家子弟也都有了妻室。
未央公主假装恼怒的跺了跺脚:“皇兄天天都要拆我的台,既然谢少夫人她们都回了京城,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她们在这甘泉寺都待了很久了。
萧昀笑了下:“明日就回去吧。”
在定下太子妃人选之前,萧昀非要弄清楚谢少夫人的身世,然后在她需要的时候帮她一把,要不然,萧昀寝食难安。
==二更==
几辆马车停在谢国公府门前,谢老夫人跟苏氏最先下来,当看到仪容儒雅的谢凌亲自抱着姑娘下来时,谢老夫人怔了下:“含儿这是怎么了?”
明明姑娘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下马车是被抱着下来的。
许是因为天气冷,他怀里的姑娘被男人的墨色狐裘大氅完全遮住,显得格外娇小,谢老夫人只能看到姑娘露在外面的海棠云步摇。
谢凌面不改色的将狐裘大氅往里掩了掩,温和而笑:“许是舟车劳顿,她睡着了。”
说话间,二夫人也走了过来,笑着感慨一句:“到底还是子凌懂得怎么疼惜自己的夫人,你二叔要是有你疼惜妻子的一半自觉,你二婶我也就知足了。”
谢凌是国公府培养出来的名门公子,人前一直是冷静自持的模样,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人前做出这番主动,到底是成亲了,不一样。
谢老夫人和颜悦色,笑道:“既然含儿睡着了,那你就快抱她回去吧,前些日子,含儿也辛苦了,这几日让她好好歇息下。”
像她们这种家族,新年这几天往往是最忙的,好在过了十五,后面事情会少一些。
谢凌轻“嗯”了一声,气度温雅清浅:“子凌先行告辞。”
谢晚凝原本还想着去正房陪嫂嫂说说话,现在看来也是不成了,她嘟囔道:“兄长跟嫂嫂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恩爱。”
“傻丫头,你兄长跟嫂嫂那是感情好。”苏氏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娘亲房里的厨子新做了几样糕点,晚凝可要去尝一下?”
谢晚凝眼睛一亮,连忙挽着苏氏的手臂撒娇:“我就知道娘亲最好了,那我们赶紧去吧。”
谢老夫人:“快去吧,要不这小丫头又要闹了。”
谢晚凝今年就要出阁了,在她出嫁前,谢老夫人还是希望她能多享受家中长辈的疼爱。
二夫人见状上前一步,道:“外面冷,妾送母亲回凝晖堂吧。”
“长路奔波,你也累了,就早些回房歇息吧。”谢老夫人不赞同的看她一眼,打趣:“老身有这么多伺候着,难道你还担心老身找不到凝晖堂的路吗。”
二夫人顿时就笑了,往旁边挪一步:“那母亲慢走,妾明天再去给母亲请安。”
谢凌抱着妻子经过芍药园的时候,表姑娘柳如烟正带着婢女赏花,见他过来,柳如烟慌里慌张的行了个礼:“表哥回来了。”
谢凌目不斜视,淡声应道:“嗯。”
柳如烟直起身,当触及到他怀里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女子,面色有些僵硬,试探的问:“表嫂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怎么还让表哥抱着?”
她在谢家住了这么些年,从未想过表哥有一天会对一名女子这般怜惜宠爱,即便这人是他的夫人。
“她睡着了。”窝在谢凌怀里的秦若眼睫颤了颤,隔着大氅,谢凌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挑眉问柳如烟:“表妹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没有了。”谢凌为官多年,威严尤甚,柳如烟在他面前不敢放肆,当即低下头:“表哥慢走。”
沁兰亭,柳如烟抚着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恨得不行:“表哥是何等清贵的一个人,清雅温润,她竟然敢指挥表哥抱她进屋,简直没有一点为人妻子的自觉。”
在这京城之中,哪个世族不是妻子侍候夫君,哪有夫君百般伺候妻子的道理。
丫鬟替她倒杯茶,小声道:“其实这也不能怪少夫人,应该是大人心疼少夫人,才抱她进屋的。”
丫鬟越说,柳如烟心中的怒气越往上涨,手重重的拍了下桌子:“还不是因为她勾走了表哥的心,什么江州远近闻名的才女,分明就是个狐媚子。”
自从姑姑跟姑父去云州上任,国公府虽然还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她,但她心里总有些不安,毕竟到现在,她的婚事还没有着落,对于一个女儿家来说,婚事有多重要她不是不知道,所以她写信给姑姑。
姑姑却说姑父新官上任,她实在顾不上她,让她去求谢老夫人为她做主,或者返回母家,让家里的长辈替她挑选一门婚事,柳如烟怎么能甘心。
当初她被姑姑接到国公府的时候,家里的一众姊妹是何等的羡慕她,所以不管如何,她是一定要留在国公府的,思来想去,还是姑姑之前说的方法可信。
能做表哥的妾室,其实已经远胜许多人了,这才有了方才过廊的遇见,谁知道就让她撞上那一幕,真是气死她了。
这话丫鬟可不敢接,她们这些人心里可是跟明镜似的,在大人跟少夫人之间,明显是大人待少夫人更用心些。
要是一些对少夫人不好的言论传出去,大人能轻易放过她们吗。
好在柳如烟生了一会气之后,人又平静了下来,她问:“我记得老夫人身边是不是有一个叫莹儿的?”
丫鬟眉心一跳,这可是老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她们能不知道吗。
“是,表小姐。”
“你等会去凝晖堂一趟,看莹儿在不在,她要在的话,请她过来一下,就说我有事请教一下她。”
丫鬟觉得这事没有这么简单,但主子的吩咐,她一个做下人的又不敢忤逆,只能低下头:“奴婢这就去。”
柳如烟抬眼看向窗户,窗外春意盎然,依稀可见国公府的朱门锦绣,她没别的女子有福气,一及笄就能嫁个又出色又体贴的夫君,那她自己为自己挣个福气。
***
正房。
见大人跟少夫人回来,奶娘跟珠儿连忙迎上去,刚想行礼,谢凌不疾不徐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大人。”
屋内的地龙烧的正旺,热气扑面而来,谢凌动作温和地将妻子抱到拔步床上,给她倒一杯热茶:“夫人可要沐浴?”
诚然,姑娘刚刚根本没有睡着,若是没有狐裘大氅,只怕府中的人都知道刚刚马车上发生了什么。
秦若睁开水雾雾的杏眸,眉态间含着娇嗔,像是在控诉谢凌。
谢凌弯下身子,替她解开大氅,妻子烟罗裙的腰带松松垮垮的系着,细腻的雪肤上印着或深或浅的吻痕。
只要他一扯开,就能看到里面最美的春色。
他眸光微深,俯身将她抱到温泉池,轻声道:“委屈了?”
热水漫过,身子的酸痛感瞬间舒缓不少,秦若委屈的嘟囔:“夫君故意欺负人。”
她都说了不可以在马车上,这人还是可劲的折腾她,以至于她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夫人说的是。”谢凌顺着她的话,好声好气的哄她:“这次确实是为夫的错,为夫向夫人道歉。”
姑娘性子本来就软,他这么大大方方的赔了不是,秦若也不好揪着不放,轻喊一声:“夫君。”
谢凌唇角微扬,低哑的嗓音带着几分蛊惑:“嗯?”
“我渴了。”
方才谢凌给她倒了热茶,她因为浑身使不上力,还没来得及喝。
谢凌失笑,将刚倒好的茶喂到她嘴边,秦若抿了一口,细声试探:“夫君,你刚刚是不是在吃醋啊?”
“夫人为什么这样觉得?”谢凌喂她喝水的动作一顿,不紧不慢道。
这还不是因为他刚刚在马车上这般孟浪,姑娘窝在他怀里的时候,还想了许久,好像是在东璃太子跟她说了那句话之后,男人就有点不对劲了。
谢凌将斗彩三秋杯搁在一边,指腹刮了刮她唇角的水渍,笑道:“我要是真吃醋了呢?”
没想到清贵儒雅的谢大人会说这话,小姑娘先是一怔,然后眉眼一弯,攀着谢凌的肩,娇嗔道:“我心里只有夫君一人,所以夫君不要吃醋。”
不得不说,妻子是会哄人的,谢凌面色缓和不少:“此话当真?”
“自然是当真的。”秦若飞快的点了点头,只差对他发誓了:“妾身跟东璃太子殿下一点瓜葛都没有,不信夫君去问奶娘。”
“夫人的话,我自是信的。”谢凌轻笑出声,替她擦干身子,重新将她放到床榻上,掖好被角:“要不要睡一会?”
马车中的疯狂再次浮现在姑娘的脑海里,秦若脸一红,摇了摇头:“夫君,你会讲故事吗?”
谢凌愣了下,这种事情他之前还真没做过:“夫人想听故事了?”
秦若嗓音软软地“嗯”了声。
于是乎,在朝堂上运筹帷幄的谢大人开始给姑娘讲起了游记类的故事,他嗓音温和,讲起故事来又低又沉,秦若听得津津有味。
晚膳过后,谢凌要去书房处理公务,刚走到门口,奶娘端着白玉盏进来,谢凌瞥了一眼:“这是什么?”
奶娘恭谨回答:“回大人,这是老夫人差厨房炖的石榴官燕,说给少夫人补补身子。”
老夫人此举无疑是在表达她等着姐儿跟大人的好消息呢。
谢凌不置可否,问起了另外一个话题:“不知奶娘在少夫人身边多久了?”
谢凌对妻子身边侍奉的人分外尊重,所以跟奶娘说话也客客气气的。
奶娘笑着回答:“回大人,老奴自少夫人出生,就一直在她身边伺候。”
想起往昔,奶娘觉得有些感慨,那时候她哪知道她跟姐儿会与京城的谢国公府扯上干系。
秦家在江州一带地位优渥,但比起京城的谢国公府,是差远了。
“奶娘辛苦了。”谢凌笑了笑,气度儒雅:“那少夫人以前在家中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奶娘还不太好回答,她低头思考了下,半真半假道:“少夫人从小就性子乖巧,不需要家中的长辈操太多心,后来少夫人再大些,老爷就给少夫人请了先生,少夫人便一直跟着女先生学习琴棋书画,老奴不知一次庆幸自己有这个福分跟在少夫人身边伺候。”
姐儿除了在琴艺上面没什么天赋,其他才艺并不逊色大小姐,所以奶娘这话,旁人挑不出什么错来。
“少夫人身边有奶娘在,本官也很放心。”谢凌眉目温和,微微颔首:“这石榴官燕既是祖母的一番好意,那以后少夫人从江州带来的汤药就停了吧。”
奶娘握着白玉盏的手一抖,里面的汤汁跟着溅出了几滴。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胆子==
奶娘大着胆子问:“敢问大人这是何意?”
“少夫人年纪小, 可能对于子嗣上的事还是有点畏惧,也麻烦奶娘无事时能多安抚下少夫人。”谢凌眉目如画,淡声笑道。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大人想要姐儿怀上他的子嗣。
如今这局势,姐儿要是有了子嗣, 那确实是喜事一桩。
可这得是大人永远不会发现真相的前提下。
奶娘好似喉咙塞了核桃, 她身体僵硬的点点头:“老奴会的。”
谢凌再次跟奶娘说了声“谢”。
奶娘忙摇了摇头,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 才推开门进去。
秦若刚好沐浴完,外面罩着一件浅绿色曳地拖长裙,模样清丽,肤色粉嫩娇艳, 奶娘端着白玉盏进来, 轻声道:“姐儿, 这是老夫人让厨房炖的石榴燕窝,你快趁热喝。”
“奶娘等会陪我去向祖母请个安吧。”姑娘微微抬起眼, 嗓音轻软。
奶娘自然不会说不好, 但在姑娘低头喝燕窝的时候,奶娘又压着声调道:“姐儿, 就是方才大人说我们从江州带来的避子汤以后都不要用了。”
她想姐儿能听懂这话的弦外之音, 因为之前姐儿一直没有身孕, 除却姐儿自己不想要,另外一方面是大人一直在纵容她, 也为姐儿抵抗了家族的压力。
但现在大人说了这话,摆明了是想要子嗣, 不管是出于他跟姐儿举案齐眉的夫妻之情,还是出于现在所处的局势, 奶娘都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秦若眉梢轻轻颤了颤,自从上次谢大人借梅子酒来试探她,她就觉得他可能已经在怀疑她的身份了。
之所以还没揭穿,可能是因为谢大人还没有直接的证据。
“既如此,那避子汤就停了吧。”
三月十五,便是大小姐跟小侯爷成亲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