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煜喝得微醺,几分懒散靠在藤椅上瞧着二人打闹的样子,咧唇笑了笑,“姑娘就不必了,我自己有个中意的,身边不缺人。”
“看看,我就说吧,这阿煜血气方刚的年纪,多正常的事儿。”赫连松凛到底还是挨了一脚,揉着大腿埋怨着。
那边秦乐窈悠哉摇着藤椅观星赏月自己消遣时间,余光瞧见了对面帐子里赫连煜也不知聊到了什么,竟是转过身在看她。
秦乐窈眼波流转,瞧见那厮起了身,趁着视线对上的片刻,朝她招了招手。
赫连煜看着像是一时兴起,但她懒得起身,也不愿意以现在这不清不白的身份去见些外人,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转过了视线,脚下将藤椅往里面蹬了些。
但身边的季风倒是瞧得分明,提醒她道:“秦姑娘,公子好像是在唤你?”
“没有吧,可能是在唤小二添酒加菜。”
季风眼睛还在朝那边看,顿了一会又道:“不是,秦姑娘,我感觉公子真的是在唤你过去。”
这护卫是个实心眼的,秦乐窈阖着眼微微叹了口气,正欲再说些什么,一睁眼,赫连煜就从帐子侧面冒出头来,修长的手臂伸过来往她脸颊上轻轻捏了一把,“干什么呢,叫你也假装看不见。”
那微微粗糙的指腹揉在脸上温温热热的,秦乐窈没料到他会撂下客人过来,解释道:“我当公子在唤小二呢。”
赫连煜酒喝的有些多,眼神不算太清明,正是高兴的兴头上,也没计较太多说辞,笑着招呼她道:“走,跟我过去坐坐。”
秦乐窈仍是没有起身,“公子,这……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赫连煜没听明白她的意思。
秦乐窈有口难言,要说她这身份一介草民,寻求庇护跟在赫连煜身边,这事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两年后脱身,说不定日后平白还有些别的后遗症。
见她不语,赫连煜拇指揉着她的手安抚道:“那是我族里的表兄表姐,都是自家人。”
赫连松凛也喝了不少,远远瞧着前面帐子那,赫连煜去叫个人,竟是半晌没叫来,最后竟然蹲下去了,似是在跟那小妾说话。
“姐,阿煜这个小妾,好大的谱啊。”赫连松凛脸色微醺,一脸看透的表情,凑到旁边跟赫连飞情道:“一个小妾罢了,招都招不过来,要主君亲自去请,嗬,这还当着客人的面呢,就使小性子,请都请不过来?”
赫连飞情不稀得正眼瞧他,斜睨着道:“你算客人?”
“悖你这扯歪了,我跟你说啊,这路数啊,我门儿清。”赫连松凛借着酒劲跟她袒露道:“我屋里啊就有两个这样的小妾,别别扭扭的,不怎么识大体,心思算不得坏吧,就是想多博得一些主君的注意。我估摸着阿煜这个,是一样的。”
“去,一身酒气臭烘烘的,别来沾我。”赫连飞情满脸嫌弃将人蹬开了。
正好那边赫连煜终于是将秦乐窈给说服了,赫连松凛颇有兴致道:“诶,可算是哄过来了,让我瞧瞧阿煜喜欢什么模样的女人……”
由远及近这么数十步,赫连松凛脸上的看戏就忍不住换了个神情,他抱臂端量着,道:“你还别说,这小妾怪不得能得阿煜青睐,这模样生得确实是很出挑啊。”
秦乐窈是奈何不过醉酒的赫连煜方才过来打个照面,她仪态举止得体,样貌气质清绝,赫连飞情觉得看起来不像大户人家的小妾,反倒是有些清冷的书卷气在身上。
她认同地点头,“确实是少有的美人。”
“草民秦乐窈,见过二位贵人。”秦乐窈近身后便是一直微微垂着眸子,不去直视这二人王孙贵族,她礼数做的足,岂料旁边赫连煜直接将人手腕一拉便压坐在了自己身侧,“站着干什么,过来坐。”
他一直握着秦乐窈的纤腕,掌心温烫,简单跟她介绍了一番二人的身份,便又兴致盎然地畅谈了起来。
秦乐窈是识体的,虽是坐过来了,但一晚上也没怎么插话,只安静坐在赫连煜身边,至多便是跟着一道喝了几盏酒。
姐弟三人倒是喝得尽兴极了,寻了个就近的客栈安置,分开前还相约着明日要一道去潞城外的草场打马球。
赫连煜酒量好,难得能借着高兴喝到这半醉半醒的份上。
季风让小厮给房里送了盆热水,就被赫连煜给遣退出去了,男人见自家主子这状态也没到要人架着服侍的地步,朝秦乐窈道:“那,秦姑娘,劳烦你照看公子了,门口一直有人,您随时招呼。”
赫连煜就是想跟秦乐窈独处,房门关上之后,他挽着唇角慢悠悠将她带进了内室,秦乐窈被架在他胳膊下面,半推半就着将人放上了床榻,结果倾身之余脚下没站稳当,被他的手臂带着一道栽倒在了男人身上。
秦乐窈两条手臂撑在他脸侧,但背后压着的那只胳膊太沉,完全起不了身,“公子,你先让我起来。”
“别起来了,陪我躺会。”赫连煜揉着她的后颈轻轻笑着,一个翻身轻易就将她翻转过来,滚烫的脸颊埋在了她的颈窝间,熨帖上去轻嗅了几下,“你身上好香。”
秦乐窈的脖子被他贴着,很快锁骨周围的一片就有了湿滑的吮吻感,唇和舌都是软的,含下细腻的肌肤,鼻间喷洒的热气加剧着温度的攀升。
“你喝醉了,我让他们弄点醒酒汤进来。”秦乐窈想把他推开些,手却被紧紧捉住了,赫连煜一口含下了一截,嗓音半哑,却也还算清醒:“没醉,不至于。”
他骨架重,压得秦乐窈有些喘不过气,她忍不住难受道:“可你太沉了。”
赫连煜正埋首在她颈间流连吮吻着,闻言撑起了些身子,他刚才原本也没有真的压在她身上,只是因为太想接触,所以相贴得用力了些。
秦乐窈听见自己颈边男人鼻腔的哼鸣声,有满足的喟叹,却又好像是不够满足。
“我让人送水进来吧,公子吃了酒,泡个热水澡睡觉能舒服些。”她再次尝试着起身,整个人却是直接一轻,赫连煜扳着她的肩膀将整个人翻过来圈在了自己身前怀中,“不着急。”
秦乐窈的后背贴着他滚烫的胸膛,即便是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那炙热的体温,显然酒劲所致,男人正在兴头上。
赫连煜将她控制在怀里,一边亲着人的耳朵,手里一边取了旁边铜盆中的巾布,将自己的一双手仔细清理干净。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廓里,这声音变大之后存在感太强,仿佛能通过气息节奏的变化,来猜测男人现在情绪状态的递增。
秦乐窈低头瞧着自己身前那双正在擦拭的手,有种不太好的直觉,赫连煜看起来明显像是在酝酿着什么,他低低在她耳边轻笑,然后将巾布丢回了铜盆中。
赫连煜攥住她的手腕,粗糙的指腹在腕心研磨着打圈,秦乐窈两个手都被攥住没什么安全感,脚下踩着床沿在他怀里轻轻挣动了一下。
赫连煜亲着她的耳垂安抚着,又将人固定好,嗓音带着些许醉意和倦懒,“我不绑你,但你听话别乱动。”
第45章 他的偏待
秦乐窈从自己被折起的膝盖已然看出了他的意图来。
但力气悬殊太大, 此等身位下她完全被包裹着,醉酒的男人下手没轻重,箍在腕上的手跟铁圈似的, 根本没有挣脱的可能。
“只有我这么对过你,对吗。”赫连煜的另一只手腕淹没在她的衣衫之间,手指灵活,还记着她上回说过的话。
秦乐窈是头一遭被人这么对待, 她眼角染上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绯红,肌肉紧绷着,腰上却好似被卸了劲,不得力地陷在他的怀抱里, 腰眼上酸麻难当。
赫连煜是打定主意要给她留下深刻些的记忆,秦乐窈很清楚他的意图,这个男人想做的事情原本就很难逆转,已然到了这个份上, 挣扎倒不如配合着演一遭。
遂了他的心意以后说不定也就不惦记了。
怀中的人慢慢软下了身子, 赫连煜的心脏也要跟着一起融化掉了, 他松开禁锢的手,从衣摆探进去,一起加入到了那探索的阵营中去。
赫连煜两手的中食指背并在一起, 四指的指腹都向外,秦乐窈反手攥住了他的胳膊,引来了男人安抚的亲吻落在额角, “放松。”
夜晚的秦乐窈就是跟白天很不一样,油灯朦胧的光线下, 雪白的天鹅颈在他怀里扬起,赫连煜粗重着呼吸, 时隔这许久,终于是如愿找回了他记忆中那天晚上的声音。
秦乐窈的两颊绯红,她也喝了些酒,被身后男人的体温燥出了一层薄汗,这酒意有些姗姗来迟,以致于某一个瞬间的声音过于粘腻,带着勾人的尾音,甚至是连秦乐窈自己都有些分辨不出真假来。
赫连煜仿若受到了莫大的鼓励,秦乐窈逐渐开始真的有些失了力气,腰眼又酸又麻。
赫连煜说的假话,那粗糙指腹磋磨出的痒意完全止不住,无关轻重缓急,越是激进反倒越是难以耐受。
秦乐窈恍惚间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她绷着足尖,仿佛有一瞬间的失神,时间的流逝变得缓慢极了,直到赫连煜慢慢在她耳边一下下轻啄着,唤着她的名字,方才回神。
抬起的是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赫连煜魇足埋在她颈间亲吻,秦乐窈觉得有股颇为陌生的潮意,湿润的,好像和之前的经历有所不同,但具体哪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第二日,碧空如洗,琼青雪山的背后映衬着厚实的云朵,是久居内陆从未见过的神奇景象。
秦乐窈掀开帘子新奇瞧着,马车外面的季风也是相当猎奇,拿胳膊肘捅着隔壁的争命道:“你看,我还是头一次瞧见这么厚实的云,好像一团团的极其软和,都有形状了,看着像棉花似的。”
争命却是淡定,扫眼奇怪道:“云不都这样吗,上京的那种要散不散的雾似的云才奇怪吧。”
季风是后来威北王府一家定居上京城之后才跟随赫连煜的,虽然也有好些年了,但却是实打实的上京人士。男人闻言随口问道:“你来过北疆啊?”
少年还是那一贯的冷淡样子,并未作答,打马走远了。
赫连煜跟赫连松凛二人在前面赛马,赢了一把之后骑着大黑马意气风发而来,与她的车窗并驾齐驱,问道:“要不要出来跑两圈?北疆的草场很漂亮,不骑马可惜了。”
阳光照在男人侧脸上,深邃的五官轮廓与这辽阔草场十分契合。
秦乐窈往外看了一眼,倒不是别的,只是侍从都跟在马车附近,前面策马到处跑的就只有几个姓赫连的公子小姐,她一出去,免不了又要被跟那群贵人架在一处去了。
于是她摇头道:“我不去了,昨晚上没睡好,身子重。公子你尽兴就好。”
赫连煜闻言扬起眉梢揶揄道:“你昨晚上翻身那么多次人都没醒,反倒是我醒了好几回,还没睡好吗?”
秦乐窈无言以对,男人又轻笑了一声:“行吧,那你坐马车养养精神,一会到地方了好打马球。”
潞城外的这处马球场是官家修建的,北疆的天然草场丰厚,将最平坦宽阔的一片地方圈起来,竖了旗子造了观景台,划下了地标来,便成了身份的象征,不是一般白丁百姓使点钱财就能来的地方。
马球是贵族子弟钟爱的游戏,尤其是北疆儿女,骁勇善战,更是喜好这等马上运动,上了场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赫连飞情策马扬杆,击球力道极大,轻松便是一杆飞射过门,扛着杆子打马回来叫嚣道:“阿煜,来啊,让我瞧瞧这些年功夫有没有长进。”
秦乐窈避着太阳坐在观景台上,侍女送来洗净的莓果,是她喜欢的酸甜口。
她压根不会打马球,那些都是权贵子弟消遣的玩意,也没想着要凑上去赶这个热闹,倒不如在这纳凉吃果子,乐得自在。
草场上的战局打得火热,那姐弟三人在场子里打混战,赫连飞情的骑术和马球打得都是相当了得了得,准头甚至能跟赫连煜一教高下。
很快这三方对垒之势就硬生生将赫连松凛给挤了出来,男人打得满头汗还是撵不上,叉腰瞧着前面仍在抢球跑远了的两人,也不较劲了,摇着头自己回观景台上休息。
侍女送来巾帕和清茶,赫连松凛一边擦着汗一边往阴凉高处的席榻走,正好便要从秦乐窈前面路过。
她很有分寸,没去坐那高处的主位,见着赫连松凛后安静地起身垂眸行礼等他经过。
赫连松凛饶有兴致打量着,心道怪不得能叫阿煜这千里迢迢的出远门还要带在身边,这样貌这气质这身段,偶尔还会使些女儿家的小手段小性子怡情,换成是他,他也会喜欢这种类型的美娇娘。
见他驻足停下了,秦乐窈眼波流转,问了声好:“草民见过松凛公子。”
嗓音恬静温和,有种与世无争的淡定从容。看起来像是个府宅里的厉害角色。
赫连松凛想着赫连煜还不懂这些事情,他这做哥哥的还是要帮着点,便清了清嗓子点头训诫道:“你这小妾,美则美矣,但还需心术正,不动些歪脑筋。
阿煜日后必定是要迎娶正妻主母的,你老实些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必也不会亏待于你。”
秦乐窈淡声否认道:“松凛公子误会了,我不是他的妾,日后也不会是。”
赫连松凛心想也是,还未娶正妻便纳妾确实是有所不妥,停顿半晌后试探问道:“不是妾,那是外室?还是通房?罢了,不重要,总之你记住我说的话。”
男人上下打量着她这副姿色容貌,叮嘱道:“我知你貌美过人,但即便你自诩有几分手段,威北王府乃天潢贵胄人家,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能比的,规矩自然也是要更多些,你自安分守己便是……”
“乐窈,别在上面干坐着,下场来玩。”观景台下传来赫连煜的高呼声,男人骑在大黑马上,肩上扛着球杆,拉着缰绳来回踱着步。
秦乐窈不想继续跟赫连松凛待在一处,便垂眸揖手道:“大人确实误会了,草民日后不会入王府。失陪了。”
“诶、”赫连松凛话还没说完,人就走了。
一整个上午,大半的时间赫连煜都在教秦乐窈怎么挥杆,但她基础实在差,而且对马球的兴致不大,收效甚低,不怎么学得会,平地上都用力不均容易将球击歪,更别提上马之后,空杆是常有的事。
赫连煜是天生的准头好,即便是自己初学的时候也没这么费劲过,他扛着杆子实在费解,“不是,你好好打,球在这边,就给你放在这没动呢,怎么能挥空的?”
秦乐窈原本就是躲事才下来的,自己兴趣缺缺还嫌累得慌,顺势便道:“公子自己玩吧,无需照顾我。”
她收了球杆向他俯首作了一礼,跳下马去准备将马牵回棚子里,后面赫连煜见人竟是转头就走,赶紧跳下来大步追上,一把勾住她的肩膀将人又揽了回来,“啧,怎么说两句就不来了,脾气比我还大。”
“行行不催你了,慢慢来,我今儿个非把你教会了。”赫连煜轻快笑着,言辞中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迁就。
秦乐窈被他的胳膊带着往前走,确实是不想再来了,仰头向他解释道:“公子你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