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赛博和甜宠的兼容性仍不太乐观——草莓撞撞【完结】
时间:2024-01-03 23:10:05

  深深望了眼左砚辞年轻俊秀的脸庞,单院长不禁在心里感谢芙拉小姐,给了他一个现成的台阶下。
  他拿起那份《自愿离职申请》,想也没想地丢进碎纸机,和蔼而不失严厉地说:“我已经从芙拉小姐那里了解了事情的真相,虽然你在外城区的行医属于违规操作,但是看在你也是出于善心与责任心的份上,医院可以不追究你的过错。”
  单院长什么时候这么在乎媒体舆论了?左砚辞心中狐疑,起身道:“谢谢院长。”
  “不用谢了,”院长兴致缺缺地挥了挥手,“回去吧,做好你的本职工作。”
  总觉得另有隐情,莫非是徐大小姐出了力,想到昨天看到的采访,徐渺与芙拉的对话,左砚辞心情复杂地离开了院长办公室。
  要不是他不够谨慎,就不会被治安局抓住马脚,也就不用芙拉小姐和徐小姐为他费心奔波。
  他甚至还没和芙拉小姐亲口道一声谢,他心里叹了口气,会有机会的,他想。
  .
  徐家豪华浮空车降落在中央医院的停车场,正在大厅窗口挂号、缴费的病人与家属们好奇地打量,这辆车上的标志好眼熟啊。
  能有钱来正规医院的都是内城区的中产阶级,平常是有时间看看娱乐新闻的,很多人一眼认出车上下来、前呼后拥的漂亮女孩,正是以美貌著称的徐五小姐。
  “五小姐怎么会亲自来医院?”
  “是啊,她怎么亲自生病了呢?”
  “就算生病了也会有私人医生吧,怎么会和我们一起来挤公立医院。”
  人群.交头接耳,目光中不乏艳羡,在这个出身决定未来的世界,含着金汤匙的财团子女无疑是鄙视链的顶端,理所应当地享受一切资源。
  徐渺目光从他们比外城区平民体面不少的着装掠过,不动声色分辨着他们的神情,一部分状态还算不错、存款还够支付医疗费用的病人及家属眉宇间虽然有些苦恼,但还没有明显的不安。
  另一部分脸色蜡黄、苍白,状态极差,有的甚至无法依靠自己站立,只能无力支着拐杖、瘫在轮椅中的患者与陪伴他们的家人,神色凝重,外界发生的事已经无法引起他们的心情波动。
  排队挂号的神情中仍有一丝希望,缴费窗口前,举着天价医疗费的人们,脸上只能见到满满的绝望。
  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脸色惨白挨个拨打同事电话借钱,头发一丝不苟抹着发油的老人哆哆嗦嗦从怀里取出一卷卷纸钞,经历过金融危机账户中的信用点一夜蒸发的他们,常常选择这种古老的方式储存珍贵的退休金。
  粗粗一扫,徐渺就已经看到无数悲剧。
  冬葵早已在救济院见惯了这种场景,十几年过去,换了座城市,换了个地点,这个世界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徐小姐?”迟疑的声音在徐渺背后响起,她转过头,看到独自背着沉重器材、昨晚才交流过、干劲满满的年轻记者芙拉。
  看来她已经知道左医生被释放了。
  徐渺点了下头:“芙拉小姐。”
  芙拉把滑落的摄影器材往肩上提了提,正要说话,被不远处的场景吸引了注意力。
  一名老迈的病人静静躺在过道的长椅上,头发乱糟糟的小姑娘坐在他身旁,双脚悬空,神情空洞。
  “是他们。”芙拉怔怔地说。
  “你认识?”徐渺顺着她目光看去。
  芙拉点头:“鼠灾之后,我去现场做灾情报道,目睹了这个孩子坐在家人的尸体中,捧着母亲血肉模糊的头颅……”她顿了顿,语气平静地接着说,“……她的哭声引来了治安队的注意,那位老人及时为她道歉,免去了不必要的问询,他明明安然无恙活过了鼠灾,怎么会……”
  “在鼠灾之前,他就患上了严重的血液病。”温润的声音在几人耳旁响起,徐渺抬眸望去,看到了穿着白大褂、清瘦俊秀的青年医生。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左砚辞不着痕迹扫了眼徐渺身后的保镖们,牢牢记着徐渺的叮嘱,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
  “徐小姐,芙拉小姐。”他自我介绍,“我是左砚辞。”
  “左医生。”芙拉眼睛一亮。
  左砚辞微微提了下唇角,转头望向走廊上的一老一少,神色恢复沉肃:“他叫老夏,曾经是一名律师,因为帮助一群皮鞋工人打官司,向老板索要拖欠的工资以及控诉皮鞋胶水导致的血液病问题,遭到了一系列报复。
  在大公司上班的女儿和女婿先后被辞退,之后很快就出了车祸。
  家门口时常出现小动物死尸、用鲜血书写的诅咒。
  工作的律所不愿意承担风险,与他解除了劳动合同。
  失去了稳定收入的他无力承担高昂房贷,只能和孙女搬迁到外城区,没有工作不得已去工厂应聘,每一次面试都石沉大海。
  除了那家皮鞋厂。”
  猜到后续发展的芙拉全身冰冷:“他在皮鞋厂工作不久,也患上了血液病。”
  “是的。”左砚辞点头,“为了让孙女能继续上学,早日考上大学,回到内城区生活,他没有住院,仅仅购买了一些维持性药剂。
  发生鼠灾的那一天,他因为去药店取药,逃过一劫,孙女却死在了变异鼠口中。”
  “难怪他会主动帮助那个孩子……”芙拉仰头眨了眨眼,又将摄影器材往肩上提了提,努力把一堆器材并到一边肩膀,从兜里摸出终端。
  左砚辞连忙接过她的器材,只觉得手心一沉,很重。他惊讶地看了眼芙拉。
  芙拉点开账户余额,皱了皱眉,问道:“老夏的病,需要多少钱?”
  “开一次治疗仪费用一百万。”左砚辞轻声道,“他至少需要做五次治疗。”
  “五百万……”芙拉又确认了一遍自己的余额,“我……我只有五万……”
  左砚辞早已将全部工资投入了外城区的诊所,现在只能勉强维持收支平衡,他非常清楚,一旦负债,他也会被利滚利的债务压垮,只能搬出内城区。
  他自身的生活水平会急剧下降不说,如果他跌落到外城区,那间诊所更加不可能开下去。
  因此左砚辞也无能为力。
  徐渺有钱,除去静静躺在不记名账户中的赏金,徐嘉盈又往她的个人账户里打了一千五百万,五百万是这几个月欠下的生活费,一千万是她流落外城区的慰问。
  目前她全副身家接近三千万。
  这些钱足够维持三百个中产阶级一整年体面的生活。
  也可以负担三千个外城区贫民一整年的开销。
  当然也能救六个老夏。
  但她无法拯救整个城市的病人。
  而这座城市、这个世界的病疾,又何止于此地几百、几千名病人。
  .
  左砚辞无奈地看着芙拉默默收起终端,两人其实都想到了,在场确实有人能够帮帮老夏,可是……凭什么呢?
  就在这间大厅里,有许许多多老夏。
  他们不可能央求徐渺救每一个可怜人。
  更何况……
  左砚辞想起徐渺跟工人们说的话,“用谈判代替乞求。”
  他隐约明白了什么。
  什么时候需要谈判?
  双方旗鼓相当,只能各退一步,彼此妥协的时候。
  工人们怎么可能与那些大人物旗鼓相当呢?
  他们缺乏力量。
  他们需要力量……
  他突然打了个寒颤,抬眸望向徐渺。
  他蓦然惊醒,徐渺向工人们说的话,几乎是在挖自己的根基。
  芙拉同样想到了徐渺的话。
  这个世界没有救世主。
  即便她今天请求徐渺救了老夏,明天又有一个老朱,后天又有一个老陈,她又该怎么办呢?
  徐渺不是救世主。
  凡人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她若有所思。
  两人的目光由迷茫变得坚韧,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徐渺取出了终端:“五百万一次性打到老夏的医疗账户,可以立刻为他治疗吗?”
  芙拉脸上蓦地一热:“徐小姐,我没有暗示您捐款的意思……”她环顾了一周,到处都是愁云惨淡的患者,“……况且,还有这么多……即使是您,也不可能都顾得上来。”
  要不是周围有保镖看着,徐渺也许会讲一讲“这条鱼在乎、这一条也在乎”的故事。
  但在密切的监视下,她耸了耸肩:“你不会觉得我连五百万都拿不出来吧?”
  芙拉被噎了一下,余光瞥见左砚辞向她使眼色,瞄了眼壮观的保镖人数,联想起前几个月徐建龙、徐嘉恩接连出事,心头一凛,配合地笑了笑:“我只是没想到您会愿意给卑贱的下等人出这笔钱……您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徐渺摇头:“五百万都拿不出的人,能为我做什么呢?”
  她仿佛对这里的无聊故事失去了兴趣,打了钱,就离开了这一层,前往了年轻医师较多的几个楼层,点了玫瑰、外卖,让所有保镖、密切关注着她的动向的院长等人,都以为她果然是看上了医院某个员工,正在展开猛烈追求。
  也不知道是哪个幸运儿……
  年纪在30以下,又恰好在这几个楼层工作,自认为能够吸引到徐渺的部分医生、护士,得知消息后,矜持地熨烫了一下白大褂、护士服,修剪了一下值班时无心打理的胡子或是没时间清洗的头发,希望能更充分地展现自己的美貌。
  他们打理完毕,却发现焦点人物徐大小姐,已经不见了踪迹。
  是谁占先了?
  .
  徐渺正在办公室中,给左砚辞转钱,给老夏治病的钱已经由芙拉拿去缴费窗口了,现在转的钱是梭梭问左砚辞借的埋葬惠子的费用,以及接下来的活动经费,两百万整。
  保镖们暂时被支开给每个年轻员工送花和外卖去了。
  他们得在保镖们回来前,谈完正事。
  看了眼不知何时出现在窗外的黑猫,以及那个神出鬼没的白发少年,左砚辞了然道:“以后我这里就是你们的中转站。”
  越是接触徐渺,越感觉到她的神秘,但左砚辞什么都没问。
  随着时间的推移,信任的加深,他会知道该知道的一切。
  左砚辞将为这件事承担相当大的风险,徐嘉盈和南湫石目前都将矛头对准了徐渺,奥罗拉和可能存在的徐建龙的意识也在暗中虎视眈眈,任何替徐渺做事的人,都有可能受到这些势力的为难。
  很多事情瞒不了zero,即使她不说,zero通过无孔不入的监控注视着这一切,也能推理出真相。
  徐渺看了看冬葵,想起她说过,“不需要再强调这些危险。”
  又看向左砚辞,年轻的医生神色坦然,目光平静。
  没有再浪费时间说一些客套话,徐渺直接道:“这笔经费有两个用途,一半用来建立一所流浪猫收容中心,一半用来报销平民在你的诊所接受治疗、安装义体等产生的费用。”
  流浪猫收容中心?
  左砚辞若有所思看向蹲在窗台上的黑猫。
  “第一条没问题,常常会有类似的慈善活动,只不过捐赠的善款下发后总是比预想的少很多,可能光够一两顿罐头。”左砚辞客观道,“但是第二条……免费不一定是好事,稻草巷算是外城区的异数,大部分街区治安状况极差,邻里气氛糟糕,□□火并都不少见。尽管如此,偷窃、抢劫、醉酒闹事的也大有人在。我会选择性接诊,并且收取一定的费用。”
  “我相信你的判断,”徐渺道,“如果你收取的费用不够垫付你的开销,就从我的经费里出。”
  左砚辞还想推辞,徐渺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还记得我的脑机吗?连你都不知道这个隐患何时会爆发。我并不是无私地帮助工人们,他们遍布外城区,拥有庞大的人口基数,是一股被上层人忽视的力量。我不知道这股力量能不能帮助我,只能尽量抓住一切能抓住的。”
  顿了顿,她面色平淡地说:“如果你不认可这种做法,我会寻找其他合作者。不要对我有所误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活得更久一点。”
  听到她坦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左砚辞反而不再推脱了:“我没有资格替工人们决定,但你是第一个在他们身上下注的人。我会告诉他们经费来源,让他们自己做出内心的选择。”
  实际上徐渺并不在乎左砚辞告不告诉他们,资助工人进行义体改造,也许会得到他们的感激,但很难达到她想要的效果。
  难道遇到危险了,她振臂一呼,就会有无数人因为感恩站起来追随她吗?
  “过段时间,我会再给你转一笔经费,用来建立一所学校,暂时只面向外城区,不收取学费,只传授知识。”
  身体变强只能变成义体战士,也许会成为斗兽场中的杰克,也许会成为在重赏激励下赴死的南家敢死队。
  医学院毕业、深知这个时代知识有多么昂贵的左砚辞呆了一呆:“免费?”
  “一整条稻草巷,供不出一个段承霖,如果不免费,疲于温饱的工人们,有机会读书吗?”
  “但是……”左砚辞指出现实问题,“即使有钱,也很难招到愿意去外城区教书的老师,而且工人们没有多少时间上课。”
  “只能利用晚上下班后的时间。”徐渺知道要想提升工人的综合素养,只能这么做。
  “那除非学校直接开在工人家门口。”左砚辞摇头,“下班后已经很晚了,再在外城区的街道上行走,并不是件明智的事,工人们又无法承担每天的车费,不如资助他们的孩子上学。”
  “资助孩子上学,和让工人们学习,并不冲突,让孩子们回家后教工人们?效率太低了……能不能聘请长期可靠的保镖?”
  徐渺想到了梭梭,但梭梭只有一个人。
  她正思考如何保障工人们安全,小臂突然被软软的肉垫拍了下。
  她扭头,看到黑猫用后腿直立,前爪挥舞,指向不知何时沿着窗台蹲了一排的流浪猫们。
  “喵。”
  那是现成的保镖们。
  需要支付的工资是一天三顿猫粮。
  作者有话说:
  这个名字和穿书背景是因为赛博朋克世界观和甜宠文一看就很矛盾,想突出一个戏剧化效果,让大家看了会心一笑的~
第52章 更新
  zero没有说话, 徐渺却从涌动的数据流中读出了欲言又止。
  [不用为难自己,而且我大概能理解他的意思。]徐渺决定放过一板一眼的人工智能,让它不再纠结于猫语的解读。
  zero冷静的电子音回答:[遵从您的指示。]
  “你们能对付坏人吗?”把黑猫从地上捞起, 抱在怀里,徐渺低头问他, “我知道那些变异鼠是你们的手下败将,但人类的特点和老鼠不太一样, 他们还有武器。”
  原来之前流浪猫集体灭鼠, 也是这只黑猫指挥的?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