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认识她?
“唔唔唔?”姽婳用眼神示意,想让眼前这位美男给她摘掉。
环顾四周,她前一秒还在玉里,怎么这会儿又到了这个陌生地上。
这都是怎么回事?
亓官芜揭开布,“姽婳?”
“疼。”她现在被装进花瓶里,当瓶中美人都没问题。
“马上就不疼了。”亓官芜的指尖兴奋到颤栗,她居然真的失忆了,像一只白纸一样,他想要的颜色都能画上去。
姽婳看着他这样有点担心,年纪轻轻就得了重病,手都抖。“要不,换别人来?”
“很快。”亓官芜给姽婳猝不及防给姽婳安上左手。
一瞬间疼得姽婳眼泪都飙出来,为了自己的形象,又不能乱喊乱叫。
她抓起刚刚堵嘴的布料咬住。
刚塞上又被亓官芜捏着下巴拿出来扔掉,吸引了黑猫的注意,跳下床咬布料玩去了。
还没等姽婳骂,亓官芜又把他的手抵在了姽婳眼前。
亓官芜:“咬我就不疼了。”
听听多么朴实,如果不是他手腕上别的齿痕她就真咬了,她很介意男人干不干净。
人族的皇帝不是都三宫六院,作为妖族,她鄙视他。
第37章
亓官芜挡住姽婳的眼睛:“不许这么看我。”
他的手好烫,人类的体温都这么高的吗?
不过好像在人类世界,他们这种表现更具体一点是……生病?
姽婳拉下他的手,靠近他盯着他发红的脖颈:“你生病了。”
“病了正好给你暖脚。”亓官芜任由她靠近,外袍松松垮垮披在身上,内里的亵衣开了襟,露出胸肌边缘。
床榻上的被褥皱皱巴巴摊成一堆,姽婳突然觉得这样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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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亓官芜一瞬不瞬盯着姽婳时,姽婳恢复了记忆。
因为她细微的情绪变化,亓官芜微微侧头,像猎人在暗中等着猎物跳进陷阱那般观察她所有的举动。
“你还是先治病吧。”姽婳跳下床,拉着亓官芜躺进被窝,还替亓官芜捏好被子。
亓官芜乖得不像样,半点反抗的心思都没有,顺着姽婳的意思躺在床上。
“干嘛这么盯着我?”姽婳看着他。
亓官芜又是一阵沉默,抿紧唇线看着她,嘴边出现一个小梨涡。
这种可爱甜美的面部特征和亓官芜身上的阴郁气质一点都不搭,不过因为他好看,所以看上去还不赖。
姽婳伸手戳了下。
亓官芜没躲,因为过高的体温还觉得姽婳手指凉:“我在想,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刚刚她那一瞬间的失神他可没有放过,可她恢复记忆之后不应该和他剑拔弩张质问他为什么爱了她心爱的男人,不应该在这里好好照顾他。
是梦还是现实,亓官芜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了,只觉得被剥夺所有记忆的人是他。
“你想太多了。”姽婳趴在床边,伸手又戳了下亓官芜脸上的酒窝,赶在他生气,眼睛扫过来之前又赶紧收手。
但亓官芜好像因为发烧连反应变得慢半拍,看到姽婳动作,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她。
“好玩吗?”良久,他问道。
姽婳笑他,这样任她上下其手的样子乖得不像样:“好玩啊。”
她笑着看他,不觉得他有什么还能做的,都病成这样了,连说话都慢吞吞有气无力。
下一秒,姽婳的笑容僵在脸上。
亓官芜也戳了戳她的脸,他的体温灼热,一下两下三下……
姽婳拉住他作恶的手,“停。”
亓官芜烧成浆糊的大脑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姽婳可以而他不行。
姽婳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亓官芜这个动作惹得她心烦。
“好。”亓官芜喉结动了下,另一只自由的手拦住姽婳的背,把她摁在他身上,仰头,一个献祭一样的吻落在姽婳的唇上。
她觉得她是清醒的,一直想逃想躲,但亓官芜明显不这么想,她躲他就追,她逃避那他就直面,直到姽婳ʝʂց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皇后,好玩吗?”一吻结束,亓官芜贴着姽婳的额头问,见她不说话,又哑着嗓子问了句:“那,还玩吗?”
一句话吓得姽婳瞬间把他推出去,头无力垂在一边,脸上还飘着几缕发丝。
“陛下,属下来送药。”
高统领进来送药,得到赦命后起身足足愣了五秒钟,尔后再看姽婳的眼神总带着不对劲。
姽婳觉得自己说不清了,她偷偷瞪了亓官芜一眼,被他抓包了。
就抓包还不够,他还要笑,被高统领扶着起身,在身后垫上软垫,也不知道药碗里有什么,他看着黑乎乎的药碗开心得很。
然后端起碗一饮而尽。
高统领掏蜜饯的手一顿:“主子,不烫吗?”
亓官芜把药碗放回他手里,嫌弃这个问题蠢,没理他。
“不苦吗?”高统领轻声呢喃,“这个给主子,您含一颗就不苦了。”
亓官芜没接,从枕边拿起本书,摊开挡在眼睛上遮住阳光:“给皇后,她喜欢。”
“这碗是娘娘的。”高统领又从食盒里端起另外一碗,递给姽婳面前。
不用尝她就知道这是之前她常喝的药,这股子怪异的血腥味她一辈子也忘不了,难喝。
高统领:“娘娘还是喝了吧,主子的病气要是过给娘娘,我们这些伺候的可都要被砍头。”
高统领念着亓官芜教的话术,又止不住猜疑,这能管用吗?
但是姽婳的动作实打实告诉他,有用,虽然不愿意,姽婳还是接过药碗喝了,“好苦。”
“过来。”亓官芜解开了牛皮纸袋,拿出一颗蜜饯,用着平板语气哄小孩:“吃了就不苦了。”
姽婳没理他,自己去翻袋子,却被看破她意图的亓官芜抢走:“你不是嫌脏手。”
确实,手黏腻腻的,她不喜欢。
姽婳看这亓官芜,抓住他的手,低头吃了。
亓官芜又拿了一颗,在姽婳等着投喂后,自己吃了,“好腻。”
腻字尾音刚落下,他就忍不住咳嗽,咳得姽婳左眼皮直跳,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难吃,都给你了。”亓官芜把袋子丢给她,像是在掩饰什么。
这会儿不担心她脏手了,她一打开袋子,里面有长叉,亓官芜还真是恶劣。
高统领看不下去了,在他眼里这就是娘娘对重病的陛下索求无度。思索再三没能憋住:“娘娘,您能和卑职出去一趟吗?卑职有事想给您说。”
姽婳:找她能有什么事?还是又有灾情想拜托她说给亓官芜听?
姽婳还没说完,亓官芜就跟自己家猫跟外猫跑了一样不满:“有什么事在这说。”
高统领后知后觉这话题太尴尬,抓着食盒就想走人:“算了主子,其实想想也没什么,那我先走了啊主子。”
“站住。”亓官芜看着他,浑身都是上位者的狠戾,“不说的话以后也不用说了。”
高统领:“属下是想劝劝娘娘,让她不要一天到晚缠着您,影响您休息。”
好啊,这妖后的名头彻底给她摁头上了是吧?等等,这话好像不是在说她,是在说亓官芜……虚?
亓官芜一阵猛咳,苍白的脸都有了血色。
虽然连她一起骂进去了,但是看亓官芜吃瘪她好开心。
真的很开心。
亓官芜拿起枕边砖一样的厚的书,仍在高统领身上:“滚。”
“慢着……你跑什么?”
高统领刚捡起书用力绷住表情,不想疼得龇牙咧嘴,听到这句话后像被人突然摁下暂停键,瞬间站在原地,但一看主子的视线根本不在他身上,他悟了。
主子是在说皇后娘娘。
亓官芜见高统领不动:“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属下知罪,这就告退。”心底里有些奇怪的高统领并不知道什么叫被塞了一嘴狗粮,不然就能有非常恰当的句子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
临关殿门之前,高统领朝内看了一年,其实娘娘和主子关系这么好,也是好事。主子之前过得太苦了,现在身边能有个人好好陪着他也算不错。
殿门再次被闭上,重归安静。
亓官芜喝过药,乏了,抓着姽婳的手安安静静睡着了。
她坐在龙床旁边的小椅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困了,想抽手却发现亓官芜把她的手拉德死紧,估计只能把他惊醒,才能把手抽出来。
行吧,姽婳放弃了,趴在睡着了,还做梦梦见亓官芜把她抱到床上,见她醒了还哄她,让她继续睡。
所以等被吵醒后,姽婳躺在床上看见亓官穿衣服时,才反应过来那不是梦。
“怎么了?”亓官芜给她挡着烛光,所以并不刺眼。
亓官芜烧还未退:“太后那边有点事,我过去一趟。”
“这样啊。”姽婳打着哈欠起身,准备下床和他一起去。
亓官芜:“不用,你睡吧。”
他这些日子没睡,姽婳和他一起熬,又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当然也心疼她。
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突然不想给姽婳看他残暴的一面。
到了太后寝殿之后,一进门,首先闻到的都是血腥味。
太监和宫女跪了满宫,太厚自戕这可是重罪,他们做下人的,肯定第一批被推出去砍脑袋,死后都没有全尸,落下一个看管不当的罪名。
所以,这些人害怕极了,尤其皇帝还是亓官芜,对他的恐惧已经远超死亡,战战兢兢跪着地上都跪不稳,更有甚者,已经晕倒了。
“拖出去。”高统领冷声道:“还有这个地上的水,拖干净了,主子请。”
亓官芜过去,太后已经被救下,左手缠着厚厚的纱布,一见亓官芜,她的眼睛越发浑浊,里面满都是对亓官芜的恨。
甚至还想够手边的东西去砸亓官芜,狼狈去够,指尖差段距离不说,还被亓官芜摁住伤口。
他没收劲,甚至还下力气,刚被布包好的伤口透出了血迹。
“你不得好死,你一定会下地狱。”太后恶狠狠诅咒道。
“你不装哑巴了吗?这可真没劲。”亓官芜知道,太后和戍边一些国家有勾结,也知道她为了报仇在这宫里屈辱活了七年,只是他没想到,太后筹备了七年筹备出的东西,这么不堪一击。
他根本没去庙里,那只是放出的假消息,他不求鬼神,当然只是想逼迫姽婳看透自己的心。
虽然结果不尽如他意,不过没关系,他总有办法掰回来。
第38章
太后被眼前的亓官芜吓傻,他就站在她的眼前,像座黑压压始终翻不过去的大山。无能为力的苦从心头蔓延到舌尖,她只能重复着些不起作用的诅咒:“你一定不得好戏,你一定会下地狱。”
耳边的咒骂和污言秽语一层接一层从他耳边掠过。亓官芜脸上笑意渐深,幸好没带姽婳过来,没让她听到这些话。
亓官芜:“照顾好太后,护好她的命,太后出点什么差池,孤定要你们下去给太后赔罪。”
跪在地上一直没敢起身的太监和宫女齐口称是,生怕回答慢点就被亓官芜抓壮丁当场赐死,反正这种事他做得多了。
“你站住。”太后猩红的指甲扯住亓官芜玄色的龙袍,“杀了我杀了我,让我死。”
对于太后来说,她如今这幅身躯活在世上只剩下了痛苦,往日支撑她活下去的支柱——报仇,也在亓官芜的统治下没有一点可能性,还不如杀了她。
亓官芜攥住太后受伤的手腕,血再一次涌出来,太后也吃痛放开手。
看上去还算是母慈子孝,前提是忽略亓官芜戳人家伤口的动作。
“太后忘了吗?你得要长命百岁。”又嫌气得不够狠,亓官芜又道:“你难道忘了,这可是十皇子给你换下来的命,你得活的久一点,再久一点,到时候去了阴曹地府和皇弟见面,可要把孤的一片心意都讲给他听。”
太后梗着脖子,有进气没出气。双眼瞪着像牛一样,都快凸出眼眶,对着亓官芜的背嘶吼,像极了破了一个大洞的风箱:“你一定不得好死,你一定会下地狱。”
亓官芜前脚走出殿,后高统领就给他通报:“主子,太后偏瘫了,太医说兴许活不了几天。”
“用人参给她吊着命,能活多久就活多久。”亓官芜的步伐不停,穿过寿康宫屋檐拼成的阴影,走到了月光下。
光影斑驳,他的身影被无限拉长。
“高寒,春天还没到吗?”亓官芜问,他总觉得今天的冬季格外漫长。
高统领摸不着ʝʂց头脑,只能如实回答:“到了主子,不过这几日在倒春寒,又有些冷了得穿厚衣服,主子可是觉得冷了,属下这就去给内务府说说。”
亓官芜:“不用,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