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大厅里有两条楼梯,只要能找到楼梯,他们就有办法出去,或者,如果这里楼层低,她跳下去也可以。
随意瞥见一个房间,姽婳走了进去。
这是她目前见过的最温馨的房间,里面甚至还有大盆大盆的玫瑰花,虽然已经枯萎了。
她走到窗台前,往下看了眼……很好,这里跳下去她只能是速死。
大概推测一下,她要从这里下去,需要走很久。
嘉楠这时候走进来,“心怡说她累了。”
姽婳也因为刚才看到的画面丧失一口气走到底的决心,“那就休息吧。”
她没好意思躺那张床,躺在床凳上,因为睡不着,还随后翻着黑魔法书,但翻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让人复活之类的魔法。
姽婳又打开了古堡主人的日记,翻了几页后发现,这日记有残页。
里面有一张字迹缭乱,在它之后有一张被撕掉了。
“得罪了。”姽婳那这日记在墙灰上擦了擦,字迹渐渐显形。
姽婳正要看,外面却传来一声尖叫,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而且离她越来越近。
姽婳推开门,模模糊糊看到一个盔甲战士在追嘉楠心怡。
她不动声色,从墙角拿出她捡到的斧头,看准时机朝脚下扔了出去。
盔甲掉地,头盔被摔得掉出来。
里面黑黝黝的,总之见不到人影。
心怡惊魂未定,整个人缩在嘉楠的怀里。
见姽婳一直在看她俩,心怡抖着嗓子道谢。
“之前是我一直误会你,谢谢你不计前嫌救了我们。”
姽婳点头,意思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然后她回到了房间,仔细看那张纸上写了什么。
纸上写,奚芜是她的爱人?
所以说,这个丧心病狂用活人献祭换爱人活下来的变态是她?
仿佛是为了验她的猜想,奚芜的人影渐渐具体,他原来一直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
一双细腻的手慢慢滑向她的腰际,姽婳听到了一声轻轻浅浅的叹息。
然后肩膀一重,他靠在了她的肩上。
姽婳动不了,全身感官都因此放大,像有蚂蚁在爬。
偏过头,姽婳看到了那张脸,奚芜的脸。
所有的奇怪在这一刻纷纷被解构变得不奇怪。
她想,她知道要怎么做。
这时,又传来一声尖叫。
身后奚芜的身影渐渐散开,姽婳推开门,往心怡和嘉楠的房间走过去,一手拿着斧头。
没人开。
姽婳直接举起斧头框框给砸了。
里面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劈出一个洞后,她从里面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走廊上的光透进去能稍微看到点。
房里的光灭了,给他们俩吓了一跳,以为又有什么东西来追杀他们。
“各位,我找到方法出去,要一起听吗?还是继续待着这里,被吓一整宿?”
兴许是他手里的斧头太有影响力,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俩都快被吓破胆,这次他们什么反应都没有,直接跟着姽婳出房门。
这次他们一口气走到了大厅。
姽婳在圆盘上放下书,“我们先ʝʂց试试能不能从大门出去。”
结果可想而知,压根出不去,古堡门没锁,可他们三个使出吃奶的劲都丝毫未动。
“那看来,我们只能依靠它。”
姽婳看向大厅的圆盘。
“刚刚进来时你们的手被划伤了对不对?”姽婳翻到她擦出来的残页,“那么解咒的关键也在你们身上,从圆盘的逆方位进去,重新将血滴进去。”
心怡:“不是我不信你,只是这个事我们不能冒险。”
“当然,我能理解你们。只是如果不试试,我们三个都得死在这里,刚刚我们都转过了,这古堡没有吃的,我们在这里待着不是等死就是被杀死。”
姽婳手里的斧头已经卷刃了。
“好,我们试试。”
心怡和嘉楠以逆盘的方位重新走进圆盘,将手指伸进去。
血祭开始了,整个祭台以他们两人为中心迅速亮起,被血染红。
“你骗我们。”
随着他们生命力流逝,奚芜的身体却渐渐凝实。
隔着血阵,他们看不到奚芜的身影,心怡抓住时间大喊。
“你被她所困,不死不活在古堡里待了这么久,你不累吗?这样无休止的害人才能换来苟活,你真的愿意过这样的生活?”
奚芜溪水一样的眼睛有了涟漪,透露出几分动容和不忍。
姽婳当下就急了,“别听她乱说,你知道的,没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
奚芜的神魂仿佛被收束成一条线,线的源头刚好被姽婳拢在掌心:“你决定就好。”
“不要后悔,求你了。”
奚芜拉着她的手,“这个问题从你第一次问我时,我就告诉过你答案,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不管以怎么样的方式我都愿意。”
姽婳反握紧奚芜的手,笑了。
血祭很快结束,奚芜的身体也渐渐凝实,他只是笑。
姽婳开始以为他开心获得了生命,但随着记忆渐渐回笼,她才明白他在笑什么。
她被耍了,以爱做局,以疯狂执拗的爱为名。
破败的古堡渐渐碎裂,一切虚浮的装饰都在此刻崩塌,渐渐回归原本纯白的空间。
姽婳如梦初醒,还怔怔的不知作何反应,眼角的泪痕还未干。
“怎么了?”奚芜擦掉她肩膀上不存在的灰。
“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她刚才哭的有多真情实感,现在就觉得自己有多二臂。
第88章
“我很开心,你能为我这么做。”奚芜揽住她的肩,将她拢在自己怀里。
姽婳听到他的心脏一下一下掷地有声。
“我以为你会放弃我,没想到你还是选了我。”
想到刚刚姽婳紧张他的模样,他的心里一阵暖意。
所有的不甘和怨念,都在此刻被一笔勾销。
“别乱讲。”姽婳想反驳,但一想那些都是自己做出来的事儿,没有反驳的理由,她最终什么都没说。
奚芜:“我们回去吧。”
姽婳抬头看他,有点不敢相信,之前一直很难办的事情就这么轻易办妥。
“回哪里?”她故意这么问道。
“你说回哪里?”奚芜柔声问她,看到她眼里的恼意,又说道:“好了,我不逗你了,回我们的世界,那里还有一些你挂念的事情还没解决。”
姽婳:“你不介意了吗?”
“我想得到的都得到了,没什么好介意的。”奚芜温柔地合上她的眼睛。
迷糊糊睡过去之前,姽婳想他想要得到的是她发疯一般爱他?
难以理喻。
再次踏上葬神渊,姽婳还没来得及回忆,这边武陵源三姐妹兜头抱住。
澄素:“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说他把你拐去哪里了?算了,不说也行,今天我们非得给你把场子找回来”。
紫羽看了眼战神的脸色,觉得他好像不是很生气,甚至有点开心。这要是惹恼了他,会不会让他和姽婳相处为难。这么想着,紫羽拉了拉青姝的袖子,想让青姝帮忙劝劝。
但青姝不接话,甚至最为稳重的她还主动挑事。
青姝上前挡在姽婳面前:“战神也不用大动干戈带着我们圣女消声遗迹,只要她是武陵源的人,天帝就不敢对她如何。所以我不明白为何不说出我们圣女的身份,而是带着她逃得无影无踪?”
奚芜眉眼带笑,“因为我想和姽婳出去玩,只有我们。”
澄素抱着姽婳安慰她,百忙之中支棱出一个脑袋,“我们圣女和战神一个神阶,还请战神对她放尊重些,不要直呼她的姓名。”
“那个,你们不要吵了,实在不行打一架吧。”姽婳被澄素抱得几乎缺氧。
澄素听不懂姽婳的阴阳怪气,以为她真的受了委屈,紫羽在旁边拉都拉不住。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放开姽婳,撸起袖子直接往上冲,然后被青姝扯住了后领。
青姝:“武陵源虽然人丁稀薄,但我族圣女受欺负也定是要倾尽全族之力来为圣女讨个公道,区区一个碧裳杀了就杀了。如果战神也非要和我们闹事,武陵源也定然会应战。”
眼看事件要往不可控发展,紫羽三步并作两步,“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我们也已经向天帝说明姽婳的身份,也向天帝秉明罪仙碧裳侮辱我族亡魂遗体在先。天地也赦免了你的罪,如今你还是战神,但武陵源不欢迎战神。走,带着圣女回去。”
说着,她们就想带着姽婳走。
离开奚芜两三步,姽婳还有点惊讶,这么容易吗?
他回头看了姽婳一眼,他站在原地带笑望着她。
他就这么放她走?奇怪,不是说还有事情等着她来解决。
本来想留下来和奚芜说清楚,但看他这个样子,好像还有圈套等着她跳。姽婳立刻决定她还是走了的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从葬神渊回到武陵源,姽婳差点以为自己来错了,这里开满了漫山遍野的花。
“圣女喜欢吗?”青姝问她。
姽婳:“这是?”
澄素脸上的欣喜变成晦气,“战神给的,他当日从修罗道里被天帝请出,身上的戾气是用缘萝花的种子淬炼化解,自然能有法子让那些尸首重回武陵源。我们也不想拿人手短,可他给的东西我们没办法拒绝。家人对武陵源来说,太重要了。”
澄素说着,泪眼朦胧,“你知道他们在葬神渊里孤苦无依,我早就带她们回来了,只是葬身渊对我们来说太过痛苦,竟是终年没有踏足一步。”她望着姽婳,“幸好有圣女在,才让那些尸首能以寻常花卉的样子在葬神渊生活,才有了今日得以重聚。”
是她吗?
她的那些记忆也随着奚芜不停倒带重来而变得零零碎碎,记起了很多,但真正想记住的只有这一世。
紫羽:“圣女也不必觉得欠了战神的人情,当日为了救他,害得圣女没能够及时出生,平白耽误了几千年的功夫,现如今,他将这一切还回来,也是还了当年的恩情,我们两族再不要见面就行。”
青姝看到姽婳脸上的怔忡,知道她有心事:“好了,你们都别说话了,让圣女一个人静静。”
“谢谢。”姽婳冲她点头示意,一个人顺着小石子路走开。
这些都是为她做的?
这满山坡的花,倒像是曾经的葬身渊,原来他早就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为她做了这么多,都不曾说过。
这一刻,她突然很想奚芜,可是不想说谢谢,两个人的纠葛,这一句感谢说不尽。
但姽婳知道,奚芜肯定有事等着她,所以她也不急。
但她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她前脚回了武陵源,奚芜后脚就跟过来。
还闹得三界都知道了,他要求娶武陵源的圣女。
原本还对她身份有疑虑的那些人,在他的招摇过市下,也相信了。
这就是他要解决的事儿?姽婳不信。如果是这件事,他早该要和自己回来,在他没说清一切之前,她也不会考虑和他的婚事。
所以这一天突然来了。
奚芜闯进了武陵源,在一片星光之中看到了姽婳一个人躺在草丛间,他走了过去静坐在她身侧。
“怎么不说话?”
奚芜:“我在等你说话。”
这不是奚芜,这个想法刚在姽婳脑子里冒出来,手上的匕首就已经搁在冒牌奚芜的脖子上。
“你是谁?”姽婳质问,“奚芜呢?”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杀掉他夺取他的力量,三界都是你的。”
姽婳:“你疯了吗?”ʝʂց
“我才不是疯子,我是天道,实在忍不了那个疯子的所作所为,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所以想和你商量商量,你看来比较温和一点,这个天道要不换你来做。”
姽婳的刀逼近了些,“我就做掉你比较有兴趣。”
鲜血淋漓,一对疯子!天道在心底破口大骂。想祂当初多威风,谁都逃不掉既定的命运,祂想让谁崛起,谁就崛起,祂想让谁衰弱,谁就衰弱。
没想到豪横了这么久,被一对疯子给整了,还被男疯子削得这么惨,祂还活不活了。
“把这张脸换了,我看着不舒服。”说着,刀子又深了几厘米。
“你不要有的是人要。”说着,天道变成了一颗小球,闪着光一闪而过。
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武陵源,天帝又看到了杵在山门口的奚芜,他妈的晦气。
他还以为姽婳很好搞定,女人嘛,没想到她和奚芜一样疯,还不让祂用奚芜的脸,小气鬼。
“她说了,她要和我合作,杀了你。”天道飞到奚芜面前,一脸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