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现在,她的眼睛里映着光亮,很认真地对陈令璟说:
“以前总是希望我们都能成为一个坦然又有担当的大人。”
“可是现在,我希望我们都能做一个简单且快乐的人。”
“我希望生活中所有的阳光都能洒在你身上——”
“25岁的陈令璟,生日快乐。”
初芒说完这些话后,眼泪忍不住地“啪嗒”往下掉,但还是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保持稳定,“愣着干嘛呀,吹蜡烛啊。”
陈令璟拉住她的手,亲亲她泛红的眼睛,有点心疼,“我们芒芒这是怎么了?”
“没,”初芒抹了下泪水,“只是觉得陪你过生日,很开心。”
陈令璟将蜡烛吹了,却没起身去开灯,屋外的光线越来越暗了,天色已愈发极致与纯粹了,他们坐着的方向,刚好能极佳的观赏到极光。
初芒用食指挖了点奶油,蹭在陈令璟唇上,然后跪坐在沙发上吻他,甜腻的奶油在两人嘴里化开,
她的舌头生涩地探过去,席卷着陈令璟,直至奶油彻底消尽。
陈令璟被动地被她托着下巴,感受到她一点点陷进自己怀里,陈令璟喉结滚了一下,抬手圈了下初芒的腰侧,让她完全坐在自己的腿上。
“陈令璟,你真的从不骗我吗。”初芒突然闷声道。
陈令璟正要回答,就听初芒又问了句:“你这六年,过的好吗?”
“嗯?”陈令璟不懂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挺好的呀。”
他总是这样的说辞。
初芒泪水闪烁了一下,吻着他的喉结,抬头,“你骗人。”
她吻他的锁骨,“挺好的,为什么刚回南辞那么瘦?”
她吻他的胸膛,“挺好的,为什么在国外每天睡那么短的时间?”
她吻他的腹肌,“挺好的,为什么你的房间只有黑白色?”
她吻他的伤疤,“挺好……什么……为什……她哭得泣不成声,“会有这么多伤痕……”
“陈令璟,这六年来的问诊记录,为什么不跟我说……”
陈令璟的神经像一根断了线的风筝,他的心脏抽抽得疼。
到底还是让初芒知道了。
陈令璟刚来曼斯顿的时候,精神状态很差,有一个月把自己封锁在房间里不想出门,常常站在阳台上试图跳下去。
有时候控制不住,他还会拿刀划自己。
像以前高中时一样。
后来他就去见了心理医生,在药物与心理疏导下,状态好了一点。
可情绪这个东西难以掌握,反反复复的折磨让陈令璟陷入无限循环。
所以他更加努力的学习,逼着自己脱颖而出,逼着自己像机器人一样运转个不停,后来他进了讯息总部,拼命干了两年多,在被告知他可以带着团队去南辞建立分公司发展的那一刻,他像是终于得到了解脱。
这是他可以回到南辞的唯一理由。
他不喜欢冬天,不喜欢寒冷,更不喜欢过去这枯燥无味的六年。
他的抑郁症来得很突然,大概就是当年受家庭的事刺激,他长时间闷在一个人的情绪里,从不与人诉说,长此以往,情绪便像珠子崩盘,不停往四处滚落。
这也就是为什么戚虹会说,陈令璟上了初高中,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以前太傻了,总是会被身边的事给左右,”陈令璟柔声道,“不知道怎么学会管理情绪,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做,没想到最后状态越来越差。”
“但我高考后那个暑假就从未这种感觉,我以为我好了,所以没跟你说。”
陈令璟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芒芒,我以为我好了,我真以为我好了,跟你们在一起的时间里我真的很开心,可过去六年看见曼斯顿的雪山时,我还是忍不住……”
想要去结束。
初芒有点不忍心听下去了,捧着他的脸,不停地亲着:“没事的没事的,阿璟,我还在,他们也都还在,我们都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我现在在一家挺不错的公司上班,正在不停努力升职加薪,我每天的生活很简单,喜欢听音乐看电影,有几个很好的朋友,”初芒落了泪,“所以,你愿意和这样的初芒,永远永远地在一起吗?”
“陈令璟,我以前从未当着你面说,听了你那么多次告白,却总没好好地回应一次——”
“我也同样的,热烈的,爱着你。”
陈令璟的鼻间微涩,滚滚嗓子,好半天才出声,“听到了,芒芒,我听到了。”
初芒从另一种意义上,拯救了他。
他们之间的爱,从来都不是谁比谁爱得更多能衡量的,他们互相救赎,也互相给予解脱。
或许在冥冥之中,他们就注定要在一起。
窗外正上演着一场魄丽与震撼的极光,天色柔和又美好,一切光景皆最浪漫,也最独特。
他们放肆地交换着彼此,体温不断上升,心率止不住的加快,互相接触的部分,皆是一片滚烫。
“可是,芒芒你知道吗?你救了我,不止一次。”
初芒身上的光芒,是遮不住的,照耀了他好多好多年。
“——你是我唯一的希望。”
那天,陈令璟的状态很差,他无端地急躁,他尝试用刀.割自己,用烟头烫自己,尝试站在教学楼顶端跳下去。
又偏偏,突然下了场太阳雨。
他戴着口罩和帽子,发了疯地在雨中奔走,全身被淋个透湿,教学楼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只有他像个无人理会的小丑,最后,他蹲坐下来,是雨中落魄的狗。
突然,一把小粉伞举过头顶,替他遮挡了风雨。
陈令璟嗅到些好闻的栀子花香味,他有些迟钝地转过头,看见那张照片里的脸。
他不认识她,却记得她的样子。
然后,他听见她说:“同学,需要帮忙吗ʝʂց?”
光影交错,一切都那么美好。
那一刻,陈令璟觉得身边的雨小了点,他埋在口罩下的嘴,无意识张了张,过了很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后来,他知道了她叫初芒,并把这个名字写在了照片背后,夹在了一本书里。
他关注了她三年,也暗恋了她三年。
直到最后在毕业晚宴上,他终于鼓足勇气,向初芒匿名表了白。
真的会有人像演电影一样爱一个人很多很多年,到此,陈令璟也依旧坚信——
那天下了场太阳雨,虽然下雨了,可我一直走在阳光下。
小寒
第八十六章
两年后。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路边的小水洼倒映着月光的皎洁,风一吹,仿佛整个城市都晃荡起来。
初芒踩着恨天高下车时,几位实习生立马跟了过来,一个替她打伞,一个为她拿包,一路互送着她进了会所。
初芒翻了翻手上的项目报告,问:“客户背调做了吗?”
“做了,Morita姐,”实习生小旭立马接话,“就在后面,您看看。”
初芒顿住脚步,乜了眼说话的人,语气不免严厉起来,“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做背调,那我们公司的客户率得多少你知道吗?”
小旭不寒而栗,屏住呼吸没出声。
“为零。”
初芒将报告甩给他,“我只需要知道这位客户以往与哪些公司合作过,合作的项目类型,以及是否有拖欠尾款的不良记录,我不想知道他的家庭关系,和他的人生经历,懂吗?”
初芒蹙了蹙眉,“这是很低级的错误,随便拉一个在校大学生都能做好的事,这些东西如果都弄不懂,确实需要好好查一查客户部的资料,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要盲目自大。”
小旭被训得一愣一愣的,过了很久,才敢跟上初芒转身的步伐。
之前就听说客户部的Morita老师,人美心善,性格又好,可真的轮岗到客户部,却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什么叫地狱级难度。
初芒对实习生很严格,她从不会将他们看待成初入茅庐的青年,当别的部门只是让实习生打打杂,偶尔学点理论性的知识时,初芒是真的带他们真枪实战,带他们见客户,教他们与客户怎么与交谈。
从不打马虎眼。
跟着初芒共事快一个月了,小旭都很少见初芒对他们笑,她对工作态度的很认真,不喜欢拖欠也不喜欢糊弄,所以自然喜欢跟效率高的人一起工作,这样才能提高进度。
当然,小旭也听过关于初芒的八卦,刚开始还是他们实习群里在猜测Morita老师有没有恋爱,后来有个不怕死的竟然当着她面问了,初芒没有避讳,很认真地应:“有啊,等项目结束了,大家一起吃饭。”
这句话劝退了在场许多想追初芒的人,他们都十分遗憾,后悔没有先下手为强。
“那老师,可以小小透露一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是啊,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俘获Morita老师的欢心?”
初芒笑了下。
这是小旭第一次见到她笑。
“是一个很认真,很细心,也很可爱的人。”
“我们认识八年多了,他对我一如既往的好。”
“而且,我们一定会结婚的。”
初芒没想到这次的企划项目,苏俞言也来了。
她随着实习生进了包厢,一抬眼就看见他坐在餐桌旁。
苏俞言朝她颔首点头,示意自己旁边的空位,“Morita,这儿。”
苏俞言今天穿的是自己的便服,看着要比平日亲近些,他给初芒倒了盏茶,“这的茶品不错。”
“谢谢。”
“带实习生过来的?”
“嗯。”
“全公司最负责的导师,非Morita莫属。”苏俞言解了解衬衫顶头的纽扣,手漫不经心地搭在初芒的椅背上,若有似无地触了下初芒的脊背,她暗暗蹙眉,立即挺直后背。
初芒敬了他一杯,“苏总过奖了,想带他们多见见世面。”
苏俞言浅笑了下,朝小旭他们挑眉,“不敬你们初老师一杯?”
初芒今天没有喝酒,或者说,她现在在各种酒局都很少喝酒了,不再是以前被迫灌酒的小年轻,只拿着温茶,一杯杯回敬着他们。
苏俞言看着初芒的一举一动,很喜欢这种将她拿捏在手上的感觉,又轻声在她耳边细语:“这次飞宜州,陈总没跟过来?”
“来了,”初芒眨了下眼睛,“陪我一起的。”
苏俞言晃晃酒杯,神色晦涩不明,“初芒,”他没叫她的英文名,“讯息今晚有科技峰会。”
所以陈令璟不可能现在在宜州。
初芒手上的动作顿了下,卖了个笑脸,找了个很鳖脚的理由搪塞过去,“是嘛,那我记错了吧。”
这一顿饭吃得格外煎熬,初芒没有平日见客户时那般积极,她大多都是沉默着,低头吃盘子里菜。
苏俞言在与人言谈时有意无意用膝盖碰了碰她的大腿,初芒面不改色地将腿别过,往旁边拢了拢。
“Morita,”苏俞言用餐纸擦了擦嘴,“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好像依旧很怕我。”
“有么?苏总多心了,”初芒起身,觉得屋里有点闷,“抱歉,去下卫生间。”
“请便。”苏俞言道貌岸然地耸耸肩。
然而,等初芒出门没多久,苏俞言也向众人找了个理由出去,他走到走廊尽头点了根烟,却始终压不住心里躁动的欲.望。
这么多年了。
他在生意场上呼风唤雨,只要他想,什么东西没得到过?
偏偏初芒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早已深深将他刺穿。
从第一次见她,她穿着粉嫩的小裙子,跟在桃子身后,十分稚嫩且青涩地朝他打招呼。
他当时就在想,如果有一天他能亲手将她的裙子脱掉就好了。
他越是喜欢她,心里那种扭曲的想法就越旺盛。
过去四年里,他无数次试探她,也无数次想毁掉她。
想要得到她。
想要她在自己身下流泪的样子。
直到听到厕所那边传来开门的声音,他将烟嘴拿开,很重地向下按灭了烟头。
不等了。
苏俞言迎面朝她走去,从背后环住她的脊背,单身将她按在洗手台上。
镜子反射着初芒花容失色的样子,她脸色惨白,拼命反抗着:“滚开!你要干什么!”
但初芒伸出去的手却十分无力,她刚才就感觉到自己有点身心乏力般得不舒服,没想到这一下使了点力,就跟把全身的劲儿全都抽干了一样。
苏俞言擒住她,半推半就将她拉进一间杂物间里。
这么长时间的隐忍与潜伏,在此刻彻底爆发。
苏俞言满意地看着初芒的身体渐渐软下去,托着她的腰,笑道:“药效这么快。”
初芒恍然大悟,震惊地死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