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好听了,一个拳头砸在他胸口,微微吊起的眉眼里,盛满水灵灵的不忿:“你怎么不赌你一辈子爱我!”
“我爱你。”
“——不用赌。”
哗啦一声,耳边瞬间静了。
若说“我爱你”三个字,是在她心头翻了个浪。
那“不用赌”三个字,则是在她心间又砌了一道城墙。
因此,她只能在他的温柔乡里,沉睡、沉沦、沉溺,再无任何出逃的可能。
所幸,她也没打算出逃。
直到柔情的浪拍上坚固城墙,她才无措地问他:“你怎么还不戴......”
他直言:“这里没有。”
祝卿好一听,快无助哭了。
把她弄成这样,他竟然说......
结果,下一秒,他直接拉开她的大腿,吻了上去。
察觉到那温软触感,祝卿好的心跟着往下重重一栽。
霎那间,快意尽敞,眼泪却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她整个人都在颤抖,直到他回头,她眼泪还在流。
祝卿好看着他欲.望深陷的双眼,任凭眼泪砸在他肩,嗓音温柔却浑浊:“秦岁淮......”
“嗯。”他嗓音不比她清晰多少。
祝卿好:“爱我就好,不用臣服。”
秦岁淮:“——我愿臣服。”
作者有话说:
我先行:啊啊啊啊啊啊啊
【注:“而爱人,应当是铺满了一生”出自曹韵《仅此而已》】
第32章 我心永恒
◎朝斯夕斯,念兹在兹。◎
话音落, 一场情深意浓再度来袭。
他实在是太会贿赂她的身体。
她落于他手中,只能缴械投降,任凭他摆弄。
华灯初上时, 他才抱着人从浴室走出,给她裹好浴袍,秦岁淮把人放在盥洗台上,耐心地给她吹着头发。
祝卿好累到不行,却还是忍不住看他, 边看边想, 此时的温柔和刚才的狠厉是如何在一个人的身上和谐共存。
察觉到她的目光, 秦岁淮也回看,看她散落的长长湿发,堆起一张粉扑扑的脸。
其实, 祝卿好长相属于偏浓颜系那一挂,五官精致立体, 略施粉黛,别有一种港风美人的风韵。
只有在这种时候,她脸上才会浮现一种天然的稚气,让人很有保护欲, 当然,也很有摧毁欲。
秦岁淮受不了她的目光,扬声警告:“再这样看我,回去再来一遍。”
祝卿好听到,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但她拿他没办法,只好头一低, 额头枕着他的肩, 选择不去看他。
可心底还是有怨气, 于是,忍不住轻声腹诽了句:“衣冠禽兽。”
秦岁淮:“这种话留到床上骂,我会更开心。”
祝卿好:“......”
估计是今天真的把小姑娘折腾得不轻,吹干头发,收了吹风机,秦岁淮听见她还在轻声吐槽:“结婚前都不知道你是这个样子。”
秦岁淮双臂撑在她身侧,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问:“那这个样子,你喜不喜欢?”
祝卿好不说话。
他蹭着她的鼻尖,语气像撒娇一样,追问道:“喜不喜欢,老婆?”
这嗓音实在是太抓耳,低沉磁性,天然自带蛊惑。
祝卿好听着,感觉自己瞬间软了下来,怕再被他拿捏,她推开他的胸膛从盥洗台上跳了下来,瞪他一眼,警告道:“你别这样叫我。”
秦岁淮看着她赌气的背影,唇角控制不住地扬了起来。
心想:乖死了。
要不说是热恋中的有证夫妻呢,打起情骂起俏来那是真甜蜜,也是真幼稚。
结果,你猜怎么着。
一到上班状态,两个人跟瞬间变了个人一样。
到了工作日,秦岁淮穿上西装,从发丝到脚尖都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祝卿好则是衬衫配半裙,淡妆一化,高跟鞋一穿,昨晚的温顺乖巧瞬间不复存在,摇身一变,就成了漂亮干练的都市丽人。
两个人站在一起,皆是气场十足的业界精英,这模样,跟床笫间的打情骂俏寻不到一丝联系。
所谓变脸都没他们这么变这么快的。
两个人的公司不在一个方向,因此从地下车库出来,两个人便分道扬镳。
祝卿好迎着朝阳一路向东,刚到公司,还没走到办公室,就看到沐润秋迎了上来,跟她说让她去傅识荆办公室一趟。
祝卿好猜测,应该是大湾区城市联动方案的竞稿结果出来了。
很快,傅识荆的话就印证了她的猜想:“南栖市政府希望我们两家公司合作,对方把握大框架,我们负责落地,尤其是科技创城这一块,说我们做的最好,无可挑剔。”
祝卿好听了,看着傅识荆,问了个问题:“这算赢吗?”
——当初说好的,拿下这个项目就把升职机会还给她。
傅识荆:“算。”
说完,看着她,笑了笑:“九月底,期待祝总好消息。”
其实,哪怕这个项目没赢,他也会把这个升职机会还给她。
这件事,他确实做得不厚道。
不论是繁重复杂的家庭背景,还是他也是受害者之一的无辜负累,他再身不由己,这些问题的解决,都不应该用一个与整件事情无关的她当做筹码。
从傅识荆办公室走出,祝卿好微微松一口气,毕竟,升职机会失而复得,她心里还是开心的,却不曾想,好运总是难以成双。
这天,她结束了一天忙碌的工作,想着回家看看外公,结果,还没等她发动车子,就接到了一个电话:“你好,请问是祝卿好女士吗?”
祝卿好:“我是。”
那边说:“这里是京溪大学附属医院。”
-
祝卿好到医院的时候,温祈年正在做术前检查,这项检查比较耗时,所以给了祝卿好足够的时间去回顾自己的粗心。
她说,怎么前一段时间温祈年爬山的频率那么高,原来是为了刻意瞒着她,不想见她。
其实,在国外读书的时候,祝卿好因水土不服也经常生病,后来回国工作压力大身体也出过小小的问题,但这些,她不会跟温祈年说,也不会因为他疏于照顾而怪罪。
同理,温祈年也不会。
这是他们缺乏沟通留下的顽疾,没有谁对谁错。
可祝卿好就是觉得自己错了,等温祈年出来,看到他穿着的病号服,那眼泪,瞬间就落下来了。
说话的声音,更是控制不住的哽咽:“你说你逞什么能啊,你跟我说,让我照顾你多好。”
旁边的护士安然听到,上来打圆场:“小姑娘别自责了,人家外孙女婿照顾得好好的,刚温叔还在那儿夸呢,说为了降血压,这大半个月,一日三餐都是外孙女婿送的,是不是?”
温祈年听到,和蔼地笑了笑,说:“我外孙女婿和外孙女都好。”
安然:“您可真有福气,好好休息,明天陆医生主刀。陆医生主刀,您放心。”
把后面的后续检查做完,祝卿好这才陪他回了病房。
到了病房,温祈年什么都没做,而是先拿出一个厚厚的档案袋递给了她。
祝卿好双手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放着房产证、银行卡、存折,还有一些赠与合同。
有了这些,哪怕她后半辈子什么都不干,这些资本,也足以护她一生无忧。
看清楚里面放着的是什么东西之后,祝卿好立刻把档案袋还给了他,说:“我不要。”
温祈年就知道会是这样,笑了笑,问她:“我们好好是不是一直生外公的气呢,后来回国,买房买车都不愿意花我的钱。”
祝卿好:“我没有......”
“好好,”温祈年语速很缓,“外公不是不想让你轻轻松松、快快乐乐的长大,也不是不想让你漂漂亮亮的,而是我怕我哪天忽然走了,你受欺负。”
“所以,我从小到大都对你很严格,你的成长过程中应该没什么真正放松愉快的时刻,一直都在学习,都在做我觉得有用的事情,后来,你回国工作,看你辛苦,我也心疼,可是我没办法,因为我知道,现在的社会,一个女人要想达到和男人一样的高度,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但我也知道,哪怕出发点是为你好,我的这些想法,还是无形中给你上了很多枷锁。”
说着,温祈年轻轻叹口气:“前几天我去参加一个活动,说中国家长一直在等孩子的一句谢谢,孩子却一直在等家长的一句对不起,所以,一辈子,双方都没如愿。”
“可我想让我们好好如愿。”
“所以,我给我们好好,说声对不起。”
祝卿好握着温祈年的手,连连摇头。
“好好。”
“生而快乐,理所当然,不用抱歉。”
“累的时候,放下一切,好好歇歇。”
祝卿好听着,不知不觉间,早已泪流满面。
-
温祈年的手术排在第二天早上第一台。
这天,除了秦岁淮,秦岭云、秦长风、林之韵、还有秦岁安都来了,傅宴书也特意跟签派调了航班,过来陪她。
除此之外,还有温祈年的很多部下。
他们沉默无声地陪着她,一直到手术结束。
三个多小时后,3号手术室“手术中”三个字终于熄灭。
听到医生说手术成功的消息,祝卿好紧绷的弦瞬间松懈了下来。一紧一松,再加上她一个早上都没吃东西,因此眼前忽然一模糊,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往后一栽,还好秦岁淮站在她身后,用手护住了她的腰,将她稳稳撑住。
过了会儿,温祈年被推出手术室,被硬生生叫醒后,他从麻药劲中暂时睁开眼,看着祝卿好,跟她开玩笑:“遗产给早了。”
祝卿好听了,瞬间破涕为笑。
后来,术后的二十四小时观察期,除了一次心率不齐,总体算是平稳度过。
温祈年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体能恢复得肯定不如年轻人那样快,但术后,还是一天一个样。
第三天,温祈年终于能够下地走路。
虽然请了专业的护工,但这几天,秦家人还是每天都会过来看他。
直到今天,秦岁淮有个非常重要的活动要飞国外参加,所以才没过来。
结果,他没来,秦岁安倒是代替她哥过来了。
秦岁安本科是在国外读的,研究生回了国内,就读美院,最近刚开学,课也不多,所以她忙完学校的事情就过来了。
当然,她此行最重要的目的,还是为了替哥哥在老丈人面前攒好感。
小姑娘可招人喜欢了,坐在病房旁边的椅子上,拿着水果刀,一边给温祈年削苹果一边跟他聊天。
温祈年听着她说话,觉得这秦家的小孩个个家教是真好,他外孙女真是没嫁错人。
于是,也笑着跟她聊了起来,问:“听说安安跟好好住在一个小区?”
小姑娘正在专心致志地削苹果,垂着眼,睫毛长长的,很是漂亮:“是的呢,外公,你说,我们两家是不是很有缘分?”
想起两个孩子的渊源,温祈年发自内心感叹了句:“是有缘分。”
“等您身体彻底恢复好了,我邀请您去我家里做客,”秦岁安热情得很,“我跟您说,我们那个小区看夕阳可好看了,我画了好多夕阳的画,到时候您给我点评点评。”
“那你这买房标准跟我家好好有一拼啊,”温祈年笑着娓娓道来,“你都不知道,我当初想让好好买一个更靠近市中心的小区,我给她添钱,结果她说什么,这小区她找到的最佳夕阳欣赏点?”
最佳夕阳欣赏点。
听到这七个字的那瞬间,秦岁安心里猛地一咯噔,手指也是忽然一顿,原本连续完整的苹果皮差点断掉。
温祈年还在感叹:“唉,我终究还是老了,你们年轻人买房的逻辑我是真搞不懂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
看秦岁安在病房,祝卿好笑容如春风拂面般温和舒朗,嗓音带着笑意跟她打招呼:“安安在呢,刚开学课不多吗?这里没什么事,不用麻烦你天天过来。”
毕竟,不管是照顾温祈年,还是陪伴温祈年,这些都不是她的责任和义务。
结果,刚被温祈年夸过家教好的秦岁安,竟然有些疏于礼节地,没有接话。
等祝卿好把东西放好,走到病床旁边,秦岁安才放下手中的苹果和水果刀,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转过身,看着她,没有任何铺垫地来了一句:“朝斯夕斯——”
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祝卿好直接愣了。
就这样,时间在两个人的对望中无声流逝。
伴随着记忆一起。
说不清那个计时的沙漏堆积到几何,祝卿好心底那些忽略的细节,终于开始严丝合缝的对接。
她不禁开始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挚爱少年,其实并没有离开。
“嫂子,”秦岁安目光定定地看着她,“朝斯夕斯,下一句是什么,你知道吗?”
所有尘封的情节终于有了浮出水面的迹象。
祝卿好明显是感知到破土而出的前兆,重重哽了下喉,点头道:“嗯。”
于是,她再次重复:“朝斯夕斯。”
这次,她终于响应:“念兹在兹。”
作者有话说:
【注:朝斯夕斯出自《三字经》“朝于斯,夕于斯。”念兹在兹出自《尚书·大禹谟》念兹在兹,释兹在兹。】
【大体可以译为:早晚都想,念念不忘。】
第33章 我心永恒
◎是虚惊一场,也是久别重逢。◎
“所以——”祝卿好看着站在面前的秦岁安, 不可置信地问,“你就是Word-World上那个经常跟我聊天的念兹在兹?”
Word-World,全球最大的图片分享交流平台, 很多摄像爱好者都会在上面发自己拍摄的作品,并配上文字,粉丝可以评论,也可以私信和喜欢的博主交流。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乱七八糟的功能, 什么热搜、新闻、直播在这个软件上都没有, 因此很受摄像爱好者的喜爱。
“嗯, 是我,”秦岁安点头道,“不过, 我......我这个网名是故意这么起的,我是为了让你注意到我。”
祝卿好:“故意的?为什么?”
秦岁淮:“因为我哥哥一直在找你。”
祝卿好神情一怔。
秦岁安却永远记得几年前的那个夜晚, 他哥哥刚从国外回国,在生日那晚一个人喝醉了,偷偷跟她说了一个秘密:“哥哥有个,特别喜欢的人。”
秦岁安当时就问:“那你怎么不去找她?”
问完, 她就看到眼前这个总是从容不迫的哥哥,格外无措地说:“大海捞针,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