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我娘分居七年后——仙子伊布【完结+番外】
时间:2024-01-06 17:16:10

  魏山扶疑惑看她。
  长孙蛮的眉头皱成一团,像条扭来扭去的毛毛虫。
  不对啊,照这么说――他仍然要玩命练,她仍然躲不掉她姨母可怕的胜负欲。
  想通关键点的长孙蛮:……我好想逃,可是逃不掉。
  适时,雅风在屋外喊了一声:“郡主,课业问完了吗?”
  “课业?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书。”
  这一打岔,长孙蛮按下话,把书交给魏山扶。
  反正这狗自圆其说的功夫炉火纯青,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什么后话避免打脸――毕竟劝他停手莫骚,是要亲手推翻自己方才构造的伟大蓝图。
  “先生今日布置了课业。喏,那儿,他课上讲得太绕,云里雾里的,我就忘了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魏山扶翻了翻,大多是些基本的五经正义,这些他早在好几年前就能倒背如流。
  他扬扬眉,问:“你不懂?”
  长孙蛮鼓了鼓腮帮子,眉头又拧成毛毛虫。
  雅风又在门外催促一声。
  魏山扶也不含糊。他站起身,披着外袍走向桌案,拿起一根笔,长孙蛮极有眼色地递上一沓纸。
  只见他笔走龙蛇,毫无半点磕绊地写了一小页纸。
  满肩散发有几丝滑落下来,飘在墨迹上,竟也分不清谁更乌黑。
  他将笔迹合在书页里,慢条斯理卷起书册。
  “太晚了,你先回去把这个誊上,好歹记一记,莫要在明日课上穿帮。我写得浅显,你应该能看懂。等晚些时候,我再细细说给你听。”
  长孙蛮点头哈腰,撩起前半句就跑。
  细说什么的……倒也不必兄弟。
  只刚要出门,魏山扶突然唤住她。
  她回头,看见他从博物架上取下一副小巧弹弓。
  小郎君倚在架旁,一手递来弹弓,一手取下烛火沛然的小灯笼。
  他语调似不甚在意,轻轻慢慢说:“那竹子刺多磨手,我这几天闲来无事,重新编了个。你拿着玩儿吧。”
  长孙蛮微微一怔。
  她想起来,荒岛上他似乎取了一截竹子说要编弹弓。
  不过这狗天天玩命练武,闲来无事什么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一天拥有25小时的杰克苏男主吗。
  一想到卷王夜里都在挑灯奋战――
  长孙蛮默:“……焯。”
  “?”魏狗面露疑惑。
第73章 抵d
  前院。
  屋内烛火通明,萧望舒跽坐在案前,在她右手侧是一方偌大书架,被深青帘幔遮掩了不少,男人倚靠书架,修长如玉的手指不时翻动书页。
  司青衡进来时便看到这副景象。
  她挑挑眉,没有丝毫避忌地穿过中堂,“急忙忙让我过来有什么事?”
  萧望舒没开口,先是递给她一封书信。
  信封封口上的火漆印已被划开,司青衡认得,这是公主府玄鸟印。
  她快速浏览了一遍内容,只在看到“林将军”三字时,指尖微微有些发抖。
  但很快就被掩下。
  司青衡抬头,那道扭曲疤痕爬在侧额,她眼里还算平静,问:“萧复知道他的来意?”
  自从接到王野传来的密令,林冰羽就从凉州率轻骑奔回长安。没想到司隶部边防却拦住了人,不放林家部众入京。说是陛下传话,边境动荡,林将军劳苦功高,无需守那些日夜跋涉回京复命的虚礼,还是留守凉州边防为佳。
  一番话说得虚与委蛇极为动听。王野未得萧望舒明确指令,不敢贸然行动,只能传回消息,等待下一步行动。
  萧望舒又屈指叩响桌案。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
  “确切来说,林冰羽折返长安一事来得太快,萧复还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毕竟我在朔方守城一事早已传开,林家驰援朔方,我迟早会与林冰羽一见。而这一见,是萧复最不想看到的事。”
  她眉目渐渐爬起霜寒,“他知道,我迟早会命林冰羽回京收复京畿军防。他通敌匈奴伊斜,与郅支里应外合,想在朔方置我于死地,可他没有料想到……”
  司青衡撩袍一坐,自个儿倒了杯茶,漫不经心接上她的话:“可他没想到,幽州大军出兵压境,你们夫妻夫唱妇随,直接杀了伊斜最疼爱的小儿子郅支王。更没料想到……你这个数年来最忠实的皇位拥垒者,竟然没有花时间多加思考,就召回林家。”
  烛火打在她眉梢,那一条伤疤多了几分煞气,“毕竟他可是萧氏天子,通敌叛国的罪名,天下士子一口一个唾沫都能把他从皇位上拉下来。将士浴血杀敌,九五至尊却在背地里向敌人示好……滑天下之大稽,十三州谁还能容忍萧氏皇权。”
  现在局势未稳,除了藩王军队,各地起义军数不胜数蠢蠢欲动。时机未到,萧望舒不能大张旗鼓地抖落出这件事。
  “你不好出手,那就我来。”司青衡一饮而尽甘茶。
  借着干燥指腹,她抹了抹嘴,“我这就回青州,带兵从兖州直入司隶部。逢家退散南下,魏家兵力大部分返回南蛮,此时萧复手里只有才从朔方返京疲乏的中央军。南北禁军都是群看菜下碟的墙头草,只要丹阳手里的林家被压住,有王野持公主府令,他们也不敢再动。趁夜偷袭,先杀司隶部边防驻军将领……”
  她抬眼,对上萧望舒的清瞳桀桀一笑:“城门一开,中央军那群酒囊饭袋,如何阻止我偷天换日。”
  这个计划听起来,的确十分完美可行。
  连一旁装样子看书的长孙无妄都忍不住挑眉,眼风看了眼那方坐姿豪放的土匪头子。
  可惜萧望舒头疼得捏捏眉心。她阻止道:“不可。现在还不能打。”
  这一句话戛然止住司青衡脸上笑意。
  “为何。”她脸上隐隐带了怒气,几乎是迫不及待,脱口扬声:“难不成你还不想称帝?!”
  此话一出,萧望舒就知道她会错了意。
  她只能无奈苦笑,尽量平缓地说:“不是我不想……”她顿了顿,大概是意识到屋子里还有第三人,即使是如胶似漆的爱人,有些话没有挑开说明前,都还是不要贸然细说得好。
  萧望舒轻轻吸口气,开口解释:“青衣军攻占兖州,已然破开平衡局势,十三州有多少野心勃勃的人想趁此机会逐鹿天下?现在,萧复的罪名不能公之于众,我也不能贸然出兵杀帝夺权,原因都是一样――藩王已经够多了,我们不能再留给众人起义聚势的把柄。阿衡,如今天下未平,今朝我若依你所言,堂而皇之地……不待明日,他们就有了攻讦的理由。”
  司青衡微微一怔。
  她自然明白萧望舒口中“理由”指的是什么――女子主政,是世间大不韪,是世人眼中乱阴阳祸朝纲。
  之前,萧望舒甚少于朝臣前露面,她没有公然越权,从无登庙堂垂帘听政等僭越行为。明面上,萧复依然是至高无上的天子,萧望舒给足了一个帝王应有的尊贵。即使无人不知公主府权势滔天,但谁又能指出她明面上的过错。
  数百年来无人敢破的祖制,多少士子口诛笔伐为之拥垒的礼教。乱世变法,不是救人于水火,而是给那捧烈火再添薪柴。
  她们的抱负,只能于太平中一展宏图。
  司青衡握紧了拳头,“那你的意思是还要继续扶持……”
  没等她把一句话说完,萧望舒冷声打断:“自然不可能!我说过会杀了他!千刀万剐,凌迟车裂。所有经历过的痛苦,我要千百倍的奉还在他身上。”
  室内陡然安静下来。
  萧望舒垂睫,平复波动的情绪。
  她慢慢道出自己原先的计划:“我命王野传令,召回林家。林冰羽作为林家家主,可以不动声色断掉丹阳羽翼。丹阳失去林家守军,就无法压制南北禁军。有林冰羽在,林家倒戈公主府,京畿政权自然顺理成章被收缴。长安风波不起,他州属臣自然不敢贸然动作。至于萧复……天子向来体弱,再唱一出久病卧床的戏码,谁又敢置喙真假。”
  得知萧望舒真实想法,司青衡渐渐舒展眉目。
  只是……
  “若战事胶着迟迟难收天下,这期间消息不慎走漏,有人得知萧复已死,那你又当如何?”
  萧望舒叩叩桌,淡淡一笑:“很简单。他给我留了那么多侄子,我再扶一个少帝又有何难?想要暂时稳固皇权,法子有太多了。”
  司青衡想了想,“你的后棋是六皇子?”
  “他母亲薛皇后被公西韫害死,本是嫡子,一步可登太子储位,如今却不得不屈居于老五之下。内宫里无人护佑,仰人鼻息,依附公主府而活,是他最好的选择。”
  “你不怕再养一个萧复?”她笑起来,却问了一句犀利的话。
  萧望舒迎上她目光,坦然:“他没有他父亲那般的好运气,可以让公主府收敛爪牙。我有很多选择,除开他的兄弟,挑一个势弱的宗室子亦可行之。而他的选择只有一个――安分守己做好傀儡。再说,有你在,至多五年必平天下。”
  “不。”司青衡笑笑,她竖起手指,“三年。收复河中,平叛南部,若无其他意外,三年的时间足够了。”
  至于意外是什么……她眼风慢悠悠一转,似要透过帘幔看清那道从未出声的人影。
  萧望舒垂下眼眸,像未曾注意到她的暗指。她接着说道:“萧复将人拦在司隶部外,并命其返回凉州,现下看来林冰羽可能暂时无法回京。不如先依你所言,暗度陈仓,派人夜袭司隶部边防将领,让我们的人偷梁换柱,只要林冰羽进京掌控大局,这点风波应该提不上台面……”
  “还有一个法子。”
  萧望舒抬眸,男人单手握着书卷,施施然从帘后步出。
  长孙无妄笑着看向司青衡,继而又落回萧望舒身上。
  他轻轻慢慢道:“让林冰羽带大军班师回朝。朔方一战大捷,林家军驰援有功,三军将士多年没回京述职,现下邀功请赏,正合适。”
  这法子萧望舒早就想过,但明显不合适。
  她皱眉,“大军一旦返京,凉州就会陷入兵力空虚的境地,除非能调动其他驻军填补空子,否则一旦匈奴反扑……”
  她突然停住话,双眸倏然一凌。
  大抵是被她盯得发毛,长孙无妄不由地摸摸鼻尖,清咳两声。
  在司青衡好整以暇地目光中,他低声承认:“我曾于秦骇有恩,多年前他就已归入幽州府麾下。”
  朔方镇守三都尉府的大将秦骇,居然也是幽州家臣。他若派兵驻守凉州,林冰羽便再无后顾之忧。
  这么说来,边境四州疆域,幽、并、朔三地早成长孙氏囊中之物。
  司青衡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尽量避免双肩颤抖,戏谑道:“难怪难怪,我说薛周殷那木头怎么肯松口放兵去朔方……他向来一心只为长孙家,无诏无谕,还能亲率部众援兵朔方――看来秦骇跟他交情不错。”
  未等两人开口,她又自顾自顽笑道:“班师回朝,大军压在司隶部边境,萧复再无借口阻拦。就算他硬要拦住人……大军滞留他州过久,夜不能寐的可就不仅仅是他一个人了。他州不满,林家也能顺势入城。唔,的确是步好棋。”
  萧望舒扭过脸,平静开口:“那就这么办。我即可传令给他们。”
  她下笔一气呵成。屋外有人听到动静,连忙捧着信八百里加急送出。
  至此,事情议毕。
  司青衡看好戏不嫌事大,来回瞟了几圈这两人,笑了一声站起身,“没事我可就回去了,明早上……”
  她声音渐停,注视着同她一起起身的萧望舒。
  后者理理裙裾,绕过桌案挽在她臂弯,眉眼不见半分异色。
  “你这是?”
  “多日忙碌,今夜可算能与阿衡炳烛夜话。”
  长孙无妄脸一黑。
  因伤势缘故,萧望舒总避忌他过分亲热,要不是他拉下脸托秦互稍微提提……这些天好不容易尝了点甜头,他正准备今晚上怎么说也要摸上床榻,谁料想王野的信来得这么巧。
  司青衡大笑。她揽住萧望舒的腰,笑眯眯说:“好好好,我看燕侯的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我家玄玄累了这么多天,今天嘛――就不伺候了吧?”
  伺候……也不知道说者有没有意,反正在场两位听者纷纷有意。
  萧望舒呼吸微滞。乌发下那截雪白玉颈慢慢爬起胭色。
  司青衡带人转身欲走,她略有慌乱地掠过视线,恍惚瞥见男人沉沉眼珠,在这一瞬,他目光陡然脱开枷锁,如狼般要把猎物剥皮拆骨生吞入腹。
  她搁在司青衡臂弯的指尖微微发抖。
  似乎连腰间那抹乌青指印都开始隐隐作痛,带着滚烫的气息,一如……那个时候。
  ……
  鉴于昨夜誊抄了一份标准答案,长孙蛮今天在许倦这儿轻松过关。
  也不知道她姨母昨天聊了什么要紧事,今早上都没过来薅她出被窝。多日不曾眠床的长孙蛮差点感动得落下泪来。
  可是好景不长,许倦一下学,她姨母就又过来薅人了。只是这次还多了一个人。
  “阿娘!!”
  见到了亲娘,长孙蛮两眼泪汪汪。
  萧望舒好笑地揉揉她脸,察觉到手感不复从前,“咦”了一声。
  司青衡正在一堆轻弓前掂量手感,打算给小姑娘更换训练难度。她抽空看一眼,瞅个正着。遂哼哼两声:“又不是两三岁小孩子,养那么胖干什么。一身软肉,前几天让她举个弓都举不起来,你说说这要搁以前我爹手里,她还不被打得哭爹喊娘。”
  萧望舒默。
  卫国公一生铁血,为数不多的柔情都给了他妻子和他妹妹。对于司青衡这俩姐妹,那真是实打实的棍棒教育。萧望舒还好,公主之尊不会像司青衡那样惨,但请家法动戒尺,手心肿得老高实在是家常便饭。
  长孙蛮哪里知道这些。她只知道逮着机会控诉她姨母可怕的胜负欲。
  “阿娘我不想起得比阿胥还早呜呜呜,你看你看,我黑眼圈都熬出来了……阿娘你给姨母说说,换个人吧,真的,孩子累了呜呜呜……”
  她娘爱莫能助地搂着她安抚:“你姨母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你看,你现在身体可比以前壮实许多,这段时日也没有生病,黑眼圈……或许你再练练,等适应了也就没有了。你看魏小郎君之前也是不适应,但这会儿不也越来越精神吗?”
  “……。”
  长孙蛮眼泪一噎。
  所以还是要解决祸头子。
  小姑娘默默蹲下身,在她娘裙摆边捡起两颗分量不轻的石子,装入腰间弹弓袋。
  谁都别拦她,她今晚就去暗鲨卷王。
第74章 抵d
  风雨淅沥,廊外曲水潺潺,一颗颗饱满水花砸在月台,将那漆黑流光的台面冲刷干净,清晰倒映出檐上飞鸟。
  午后天色便暗了下来,没多时突然下起大雨。缠缠绵绵的雨声教人昏眠,屋内夫人方才歇下,就连雅风也撑不住打了个哈欠,嘱托人守好院门,回屋眯上一会儿。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