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身打开衣柜,用柜门挡着把衣服拿出来,折了两下塞进自己的外套里。
站在门口的人抬眸,眼神无声地在她那偷偷摸摸的动作上落了下。
江晚塞好衣服,提醒他:“你试一下衣服,妈妈说.....”
话音未落,门前的人已经扯掉前襟的扣子,把上衣脱了下来。
随后几步走到桌前,把江晚刚拿来的那件衬衣捡起来,套在身上。
男人宽肩窄腰,短暂地在空气中出现了一下,继而被拢上的衬衣遮住。
衣服穿好后,单手系扣子的人偏头看了她一眼:“有事?”
语调没什么起伏,像在问没事为什么还不走。
江晚脸上再次冒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目光从他还松着的衣扣上滑下来,绕过他往门口。
声音干巴巴的:“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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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家人来了这么多,下午滑雪自然不止窦亭樾和裴行初两个。
除了窦家的弟弟妹妹,跟来的还有南漪和周扬。
单独一间装备室,江晚坐在长椅上绑靴子上的绳结。
她手法不太熟练,扎了几次都没扎紧。
窦亭樾摘了手套,从一侧走来,在她身前蹲下。
手套被扔在江晚坐着的木椅上,修长的手指搭上绳子时,江晚慌忙收腿:“我自己来就行。”
前侧的南漪转过来,不太在意的:“男人就是拿来用的,你现在不用,什么时候用?”
窦亭樾笑了声,低头帮她系带子:“听到没?”
几米外的周扬看到这个场景,把自己没系好带子的脚也往裴行初脸前一伸。
“你也帮我弄弄呗。”
裴行初正弯身弄自己的板,周扬这么一抬脚,怕不是想踩他脸上。
他抬头看周扬,音调里有种性冷淡似的冷漠:“你傻逼?”
“不是,你看人家。”周扬扯了下裴行初的胳膊让他看旁边。
裴行初目光扫过去。
江晚也不知道是不是门敞着,这屋子冷,总之下意识缩了下脖子,硬着头皮看窦亭樾帮自己把左腿的带子系好。
“这边我自己来。”她及时出声,阻止窦亭樾的下一步动作。
江晚挑起手上的带子,示意刚弄好的左边:“是跟这边一样是吗?”
窦亭樾站起身:“底部拉紧。”
江晚“哦”了一声,装模作样低头系带子。
但她手上没力,即使按窦亭樾的方法,绑得仍旧不怎么好。
窦亭樾再次俯身,帮她把最后的结扣拉好。
窦家几个小辈在隔壁屋子,南漪被呼喊声叫出门,半分钟后后转身回来,喊走了窦亭樾。
好像是笑笑穿滑雪服时脑袋被卡在了袖子里。
周扬一听乐了,拖拉着自己没穿好的板跟过去看热闹。
简易的蓬房,门敞了半扇。
风卷着尘从外面撩进来。
江晚努力忽略还在屋子的另一个人。
都怪她穿衣服穿得慢,不然也不会就剩了她和裴行初在这儿。
另一侧的踢了下脚边叠在一起的两个雪板,从口袋里摸了烟盒,绕过她,往外间走。
江晚在他身后起身。
两脚都穿了滑雪板,起身这下不稳,晃荡了一下,右脚重重地踩了下地。
挺重的闷响声。
擦肩而过走到身前的人转了身,江晚下意识以为他回身是要扶自己,想也没想本能的往后缩了下身体。
然而没想到再抬眼,目光落到裴行初身上时,发现他根本没有要伸手的意思。
一瞬间很细微的尴尬。
江晚肩颈放松下来。
接着看到身前的人眼神在她的靴子上落了下。
貌似看的是刚被系好的绳结。
打火机的滚落轻转,他低头点上烟。
“脱掉就不摔了。”
江晚掀眸看他一眼,觉得他有毛病。
一天到晚不阴阳怪气不会说话。
她憋着气,低头看自己的雪板:“我就穿。”
前侧人笑了一声,貌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怼回来。
“也是,都要结婚了,给你穿个鞋怎么了。”
“不怎么,”江晚重重地捣了下手上的滑雪杖,“窦家催得紧,春天订婚,夏天就结。”
“不错,我得想想要随多少份子。”
“你跟爸妈一样就可以。”
“那不行,”裴行初侧身咬了口烟,烟蒂垂下时轻掸烟灰,“前男友得多给点。”
“.........”
江晚用雪杖把他挥开,跌跌撞撞地像个企鹅一样往前走。
被扔在身后的裴行初也没拦她。
目光在她背影上落了下之后收回,两指捏上烟蒂,低头吸自己那支烟。
片刻后,摘掉另一只手的手套从口袋里掏了手机,半垂眼,拇指按在屏幕上上下滑动了一下,不知道在看什么。
......
滑雪这项运动......是需要一些天赋。
江晚承认自己不大擅长。
不仅是技术不行,就连体力也不怎么样。
结束时,换掉衣服,再去雪场下面的那栋楼吃饭,江晚觉得自己已经累得虚脱了。
偏偏吃完饭还不能走,晚上有个局要参加。
一个世家叔伯的儿子组了个局,说好不容易大家凑到一起,用窦家的地方聚一聚。
都是他们这辈的人,最年长的不过三十几岁。
江晚不爱社交,但也不能每次这种活动都不出席。
想来想去,吃完饭,跟着南漪去了大厅一层。
一路上南漪一直在跟她讲自己那个前夫兼老公。
昨天晚上才从裴行初嘴里得知南漪已经复婚的事情,今天南漪就自己又给她讲了两遍。
“你说这男人吧,总是要失去一次之后才知道要珍惜。”南漪点着手机给江晚看。
江晚心不在焉的应了两声,目光投向远处的台球桌旁。
窦亭樾,裴行初,还有周扬在那边。
看现在这走的方向,南漪应该也是要拉她过去。
“怎么跟你说话你没反应?”南漪手在江晚脸前挥了挥,“算了,你又没谈过恋爱,跟你说也白说。”
江晚“嗯”了一声,跟着南漪往前走。
然而没想到都走到台球桌边了,南漪这话题还没结束。
她在裴行初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在聊什么?”身旁男人手机放起来,随口问道。
“给江晚传授点恋爱经验。”
江晚侧眸,和裴行初对视一眼。
“谁?”裴行初问。
“阿晚,”南漪撩了下头发,又想起来,脸转向裴行初,“你和你那个女朋友怎么样了,真分了?”
裴行初重新低头看手机,声音挺冷的:“你管呢。”
南漪啧了两声,对裴行初的回答非常不满意。
“你一天到晚态度这么差,八成是人家要跟你分的手。”
说完还看江晚:“你说是吧,阿晚。”
江晚干笑一声,再次对上裴行初看过来的视线。
这面正聊着,周扬拿着杆子从另一侧走了过来。
“咱2v2怎么样?窦亭樾他妈的太厉害了,我根本打不过他。”
说着他伸手扯裴行初:“你帮帮我呗。”
裴行初看都没看他一眼:“滚蛋。”
周扬还在努力劝说:“正好江晚和窦亭樾一组,咱俩一组,我靠2v2我不信打不过他俩。”
江晚往后退了两步,摆摆手:“我不玩儿。”
南漪闻言抬头:“别啊,来都来了,你又自己坐到一边当个桩子?”
江晚拗不过南漪和周扬两个,赶鸭子上架被赶到窦亭樾身边。
至于裴行初仍旧坐在先前的位置,手机装回口袋,看着桌子这侧,没说玩也没说不玩。
斯诺克规则太复杂,一局时间也长,过来的服务生把台子收了,帮忙在旁边的桌子上开了台中八。
窦亭樾挑了根杆子递给江晚,问她知不知道规则。
江晚盯着台子略微出神,片刻后摇了下头,说不太熟悉。
窦亭樾点头。
他认识的人里面,喜欢这项运动的男生比女生更多。
江晚不清楚很正常。
他简单说了下中八的规则,把母球放在一颗彩色球之前,轻压了一下江晚的脊背,歪头问:“试试?”
江晚盯着那颗球看了两眼,俯身,抽杆,杆子轻撞了一下球。
母球撞击在那颗彩色球上,直直落袋。
无论是力度还是角度,都掌握得刚刚好。
不像是.....不会的样子。
窦亭樾半坐在台球桌上,目光从那个袋口移回来时,眼睛里的惊讶还未散去。
“很让人出乎意料啊,江晚。”
江晚手握在杆子上,后撤半步,眼神飘了下。
头发挂在耳后:“凑巧而已。”
像是不太想提。
窦亭樾无意窥探别人隐私,支着球杆起身。
“是吗?”他语调轻松,笑着,“那就是天赋。”
好久没打了,江晚在角度掌握方面摸得没有原来那么准,窦亭樾握着她的手腕帮她调整了一下方向。
这边的台球桌并排有两个,另一桌也是来参见今天这局的人,再往远处是酒台和沙发,有人在打牌,也有人围在旁边聊天看戏。
周扬坐在裴行初椅子的扶手上,用台球杆指了下前面,大拇指点着自己的下巴,分外骄傲:“我在撮合人这方面是不是个天才?”
“没我他俩能现在在这儿教打台球?”
尽管江晚和窦亭樾的行为并没有什么不正常。
但“教打台球”这几个字本身就有点暧昧。
南漪百忙之中看了周扬一眼,赞许:“确实可以,我弟有没有老婆就看你了。”
“我靠,我真他妈是个人才。”周扬说完,肩膀撞了撞裴行初:“你说是不是?”
远处窦亭樾握上江晚的小臂,把她往自己的方向轻拽了一下。
女孩儿往旁侧半步,肩膀已经抵到了男人的前胸。
随后,她俯身,再次出杆,彩球撞击对面的桌沿,折角回来,应声落尽左侧的袋子里。
裴行初的目光从窦亭樾扶在江晚肩膀的手上撤回来。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语气里不带任何情绪:“从我扶手上下去。”
“小气死你,”周扬从他扶手上站起来,扬声喊前面的两人,“开始了啊,不许再教了,等会儿江晚出师了,我俩又打不过了。”
说罢抬手拽裴行初:“走了,干掉他们。”
裴行初拇指搓在手机边框,几秒后手机塞进夹克内衬的口袋,抽了一侧的杆子起身。
跟着周扬走过去时,他目光再次在台球桌旁的两人身上落了下。
窦亭樾的手还压在江晚手里的杆子上。
站位问题,两人挨得很近。
江晚撑起的手肘蹭到了男人的衬衣。
裴行初视线收回来。
2v2,一替一杆,一局定胜负。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一杆直接清了台。
裴行初开的球,黑八落袋的时候,江晚这边还一杆没打。
他把杆插回一旁的架子上:“换个游戏,没意思。”
周扬乐呵地笑了声,看窦亭樾和江晚:“那你俩可再没教来教去的机会了。”
窦亭樾笑了声。
他对裴行初的提议无可无不可,今天晚上这局他本就是过来凑人头的。
玩儿什么不是玩儿?
中八确实太简单了点。
周扬其实还有点遗憾没能打上一杆子,不过既然赢了,他心里也挺爽,管他是不是自己打的。
“要么扑克,喝酒?”周扬提议。
话音落他下巴往酒台的地方点了下,笑眯眯地喊窦亭樾:“你不是跟杨洪关系好吗,跟我找他要两瓶酒去。”
窦亭樾笑着应声,起身跟周扬往酒台走。
江晚弯腰从袋子里捞出球摆在桌子上。
裴行初拿过她手里的球放在白色三角框里。
东西收拾完,江晚后退两步,坐回墙边的椅子上。
几秒后,裴行初也走过来,坐在她左手边。
手上拿了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
南漪几分钟前就不在了,出去给她前夫打电话去了。
瓶盖拧上时,裴行初突然问:“多久没打了?”
江晚盯着远处打牌的那搓人,默了两秒答:“从摩洛哥回来后就很少玩儿。”
一年多前在摩洛哥的度假,两人在那里呆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严格意义上讲也不算度假。
只是凑巧遇到。
并不存在谁主动找的谁。
“那时候你斯诺克赢了我几分?”
“就两分,”江晚不知道他为什么提这个,“你打错了好几次球。”
台球,他是好手。
她那时候其实并不知道,那局他为什么会心不在焉,频繁地蹭错球,让她险胜两分。
不过,后来她知道了答案。
远处周扬还扯着窦亭樾跟对方要酒,手从一排酒柜上点过去,挑自己喜欢的。
突然聊起来,江晚也就顺口问:“刚刚为什么赢那么快?”
记忆里裴行初虽然台球打得很好,但并不喜欢一杆清台,赢得太快,没意思。
他很喜欢对方在他手里反复挣扎,最后却还是他赢的感觉。
江晚话音落,安静了几秒,身旁人把瓶子放在地上。
“想换个活动。”
“不想看到我教过的人再被别人教。”
他这么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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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睹了她两次崩溃大哭,而第二次,他下车,给她撑了把伞。
荒唐的雨夜里,他冒出了一个略微荒唐的念头。
他看着伞下的她,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又哭?”
第二句:“跟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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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轻玥和对她有意的男生站在小区门口。
她瞥了楼下树影一眼,对身旁的男生提了个无理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