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漫长的酷刑中,她忽然听到了房门打开的声音。
这声开门声对她来说,无异于救星。应怜勉强睁开眼睛,向房门处看去。
她视线模糊,只能看到一个黑衣的人影。
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把那人的名字叫出口,她就被抱了起来。
强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君执天似乎杀了不止一个人,随后没换衣服,就赶来了这里。
然而,他们谁也无瑕顾及空气中的血腥味。意识朦胧之间,应怜只感到君执天靠了过来。
他捧住她的脸,把额头和她相抵。
随后,一股强悍的神识猛地灌了进来,与她的神识彼此交缠,将原初之火强行镇压下的同时,又在她的体内点燃了新的火焰。
那是最为原始的情/欲之火。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情人
好热。
这是现阶段应怜的唯一想法。
滚烫的识海因为君执天的神识闯入, 稍稍有所降温,让她迷乱的意识稍稍回复了些。
他的神识与她交缠,引导着她镇压原初之火的同时,也给她带来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那种感觉……
就好像坠在云端, 被柔软轻盈的云朵包围着, 缓慢地漂浮。
又好像泡在温泉里, 被温暖的水流缓缓浸过。
应怜双唇情不自禁地微微张开,迷蒙地吐出一口热气,随后就被君执天咬住,辗转厮磨。
“唔……”
迷迷糊糊之间,应怜脑海里闪过一个词语。
神/交。
……还好这里是金宫, 天道如果知道, 后果不堪设想。
此事过去后, 要让天机镜闭嘴……
随着时间推移, 识海里的热度逐渐降低,君执天却仍旧不肯放开她。他捧着应怜的脸, 把她的微弱抗议封在唇齿之间。
“你好热。”他亦在微微喘息, 指尖划过应怜的肌肤,那平时如雪的肌肤此时因为高热,沁出水光, 湿漉漉的, 分外诱人, “……快要把我也点燃了。”
镇压原初之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它本来就克制他, 他进入应怜的识海,强行压下, 实际上也承受着反噬。
神魂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 但君执天不管不顾, 只是垂下头,专注地品尝怀中人的唇瓣。
“嗯……够了……”
随着原初之火热度褪去,应怜意识也逐渐回笼。
时间太长,她有点承受不住,勉强抬起一只手,试着去推他。
结果自然是推不动。
那只手试了几下,就失了力,软软地点在君执天心口上,倒像是欲迎还拒的调/情。
随后,它就被一把握住,按到一边。
细细的窸窣声响起,银链显影,重新缠上应怜的手腕,随后把它们锁在床头。
◇
夜深了。
原初之火被强行压制下去后,应怜昏睡了过去。
她的脸颊上,潮红稍稍褪去,如同一片绯色的雾。君执天去摸她的脸,感受到那柔软面颊的热度。
他的指尖向下,停在锁骨之上,慢慢地抚摸着她脆弱的咽喉。
……还想要更多。
心中一直被刻意压抑的欲望,不仅没被刚刚的神识交缠满足,反而逐渐扩大,欲壑难填。
想要更多。
想要彻底地占有她。
让他们的身心都合二为一,让她的神识和身体都留下他的痕迹。
应怜在睡梦中轻轻咳了几声,声音细弱,将君执天的意识拉回。
他凝视着应怜的面容,眼眸渐暗。
忽然,他抬了下手。
空气中一缕金光闪过,天机镜出现在他的手中。
骤然被从应怜的识海里抓出来,面对君执天,它惊慌失措,扭动挣扎。
“你你你,你要做什么!你不能对我动手,应怜说过了,会保下我……”
君执天五指收拢,天机镜的镜框顿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眼看着下一秒自己就要粉身碎骨,它吓得语无伦次,拼命求情。
君执天听得不耐,打断了它,“闭嘴。”
床上的应怜似有所觉,翻了个身。君执天拧起眉头,道:“如果吵醒她,我就把你砸碎,丢到红莲孽海里去。”
红莲孽海是魔界西境一个处理罪人的地方。
传说那里是一个硫磺火湖,被投入其中的魔族,无论修为高低,都会在业火的焚烧下化为白骨。
这个威胁立竿见影,天机镜马上闭嘴。
君执天捏着它看了看,“天道派你来的?让你监视她?”
“不是监视,是保护。”天机镜声音弱弱地为自己辩护,“天道担心应怜在魔界不安全,于是派了我来。”
君执天觉得这个回答似曾相识。
这不是他把应怜关起来时,用来美化这种行为的说辞吗?
没想到这块镜子还会活学活用,君执天冷笑一声,“保护?”
他加重力道,眼看着就要把镜子捏碎,天机镜吓得立刻缴械投降。
“我错了!我也是听取天道的命令。而且应怜要保我的,你不能杀我!”
这已经是它第二次说应怜要保它,君执天稍稍放松力道,问它:“天道派你来干什么?”
在他充满压迫感的问询下,天机镜不敢不回答,“……它要我看着应怜杀你。”
它连忙补充,“但是应怜不愿杀你,我也已经准备弃暗投明,站在她那边了!”
对于它的找补,君执天不置可否,只道:“是么。”
刚刚和应怜神识交缠时,他发现了这块镜子的存在。
它明显由天道之力汇聚而成,躲在应怜的识海里,但还是没逃过他的神识。
……真碍事。
但它三番两次地说应怜答应保下它,又不似假话。
这么想着,君执天语气里带了些警告的意味,“你刚刚看见了什么?”
“什么也没看见。”天机镜识趣道,“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我保证先自我封印,免得打扰到神女!”
君执天这才满意,把它放下,“对天道汇报时,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想必你心里也有数。”
应怜目前还受制于天道。
为她考虑,需要暂时瞒着天道。
天机镜一口答应,恨不得当场发誓以表忠心。见君执天没反对,它化作一缕金光,重新融入应怜的身体。
处理完天机镜这个小插曲,君执天站起身来。
室内此时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之前脱掉的,沾满鲜血的外袍,正躺在地上。
那不是他的血,而是魔君君冥的血。
他步出寝殿,身形一闪,下一秒,就到了魔宫的主殿。
庄严肃穆的大殿之中,玉石地板之上,盛开了一朵鲜红的花。
血泊缓缓流淌。
然而,身负重伤的君冥已经逃走了。
本来他计划在今晚杀了君冥,因此才嘱咐应怜在寝殿里不要出来。
没想到百密一疏,应怜身上的原初之火发作了。
原初之火发作时,会如烈火焚身,痛楚难当。
禁制被原初之火烧灼,被他感应到,于是赶了回来。
还好,他来的不算太晚。至于君冥,以后有的是时间找到他。
他垂眸望着地上那个血泊,一甩袖子,血迹便消隐无踪。
这时,几个魔将拖着一个魔族过来,在地板上留下一串长长的血痕。
君执天稍微一瞥。
其中一个魔将见他看了过来,便恭敬行礼,问他:“殿下……不,陛下,二殿下该怎么处理?”
他们抓着的正是王室的二殿下,君执天名义上的二哥君燃。事发之时,他正在君冥身边,试图帮助君冥。
理所当然地,被击败并押了过来。
君燃和君执天的关系一向不好——单方面的。
事实上,如果不是他非要跳出来,跟着君冥一起对付君执天,君执天压根不记得他是谁。
此时君燃被魔将压着,抬头盯着君执天,眼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陛下?你以为,杀了魔君,就可以自立为魔君了?”
君执天反问道:“不然呢?”
“魔君的子女不止你一个。还有君凌州……”
事实上,早在君执天带着应怜回金宫时,君凌州就嗅到危险的气息,借口执行任务,跑到修真界去了。
他一向善于审时度势,在君执天的事上更是十分谨慎,顶多在场面无法收拾时,站出来做和事佬,因此君执天也懒得管他。
随便躲去哪里,都和他没关系。
等他接管金宫,就把无关人等都赶出去。
金宫的魔族越少越好。
最好除了下人,只有他和应怜。省得总有没长眼睛的魔族来打扰他们。
“君凌州躲去修真界了,不得不说,他在这方面比你们聪明。”
君执天低眸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君燃,忽然笑了,“整个魔气本源都在我掌握之中。想复仇,尽管来。”
君燃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下,骂道:“你这个怪物……”
几个魔将立刻喝止他。君执天漠然扫过他不甘的面容,忽然收拢五指。
骨头的错位声响起,伴随着君燃的惨叫声。
他刚刚还被压着跪在地上,现在双腿变形,已经不能继续跪了,伏倒在地上。
意识到了死亡的逼近,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君执天,你不会以为当了魔君,那个女人就会爱上你吧?”
君执天对他带回来的应怜的重视,在金宫有目共睹。
君燃觉得这是男女之情。
就算不是男女之情,说君执天爱慕极天城的神女,也能恶心他一把。
“你就算掌握魔气本源又怎样,成为魔君又如何?她一个高高在上的神女,会喜欢魔族?就算她现在对你态度还行,也只是利用你罢了——”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君燃的脖子被拧转了一百八十度,随即软软地垂下。
君执天垂下手,语气淡淡,“丢到红莲孽海去。”
“是!”
下属们纷纷离开,大殿重归静寂。
君执天在魔君的宝座上坐下。
他一手支颌,视线虚虚地投到前方,片刻后,笑了一声。
喜欢?
他不需要她的喜欢。
反正应怜无论如何,都别想摆脱掉他。
◇
醒来后,应怜只觉得头晕得厉害,一看窗外,发现太阳正在西沉。
“你醒了?”天机镜的声音冷不丁地在她耳边响起。
应怜咳了几声,伏在床上,半天都没缓过神来,“我睡了多久?”
天机镜道:“三天。”
三天。也就是说这是第四天的黄昏了。
应怜又躺了一会,才勉强积蓄出一点点力气,费力地坐起来。
她扶着额头,半天才道:“好累。”
不仅神魂疲累,身体也很累,软绵绵的,使不上半点力气。
可能是因为原初之火,也可能是……
想到那天晚上和君执天的交缠,她深深吸了口气,转而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要封住天机镜的嘴,不让它到处乱说。
想到这里,她对天机镜道,“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天机镜莫名其妙。
“我没完成任务不说,还和君执天神/交,天道知道后,难免会连累你。”应怜叹了口气,“对不起,这也非我所愿。”
天机镜顿了顿,道:“没事。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我会保密的。”
它如此上道,倒让应怜有些意外,含笑道:“是这个道理。你今天怎么这么善解人意?”
“……”
回答她的是良久的沉默。
许久,天机镜终于开口,“呃,因为我们现在在一条船上。”
“天道知道你和君执天的关系后,我也会被迁怒,既然如此,不如弃暗投明算了。”
应怜眨了眨眼睛,“这不叫弃暗投明。我又不是要背叛天道。不过,一切都要等回了极天城再说。”
天机镜:“……”
它暗道,看君执天的态度,会把应怜放回极天城?应怜抱着这种幻想,恐怕注定会失望。
等到积攒了足够的力气,应怜就打算出门转转,呼吸下新鲜空气。
在她昏睡的这几天里,金宫好像变了个样。
最大的变化是,原本穿行于各个宫殿的魔族贵族,此刻统统消失不见了。
就连幽昙也消失了。
偌大的金宫,似乎除了下人,就只剩下了她和君执天。
金宫的长廊里,应怜伏在栏杆上,眺望远处正在西沉的夕阳。
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她转头一看,是君执天。
应怜丝毫不感到意外,心道,应该是下人见她醒了,就去魔宫主殿报告。
君执天弑父夺位,自立为魔君的事,她也听下人悄悄议论过。
对此,应怜早有预料,且接受良好。
原著剧情里,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君执天成为了魔君,随后,他大开杀戒,把反对他的魔族统统杀了个干净。
就连极天城出于礼仪派来,祝贺他即位的使者,也在就任典礼上被他杀了。
这直接导致原著中,极天城和魔界的关系急剧恶化。
现在有她在,必不可能让这种事发生。
想到这里,应怜微微侧头,向君执天眨了眨眼睛。
“我现在是不是要称呼你为‘陛下’了?”
听到这话,君执天弯了弯唇角,挑起应怜的一缕长发。
应怜刚从昏睡中醒来,打扮也很随意,仅仅在左侧的发上缀了一枚珠饰,其余漆黑的长发则散落下来,随意地披在肩上。
他将那缕黑发绕在指尖,“我更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应怜从善如流,唤他,“君执天。”
从雪山回来后,君执天也不称呼她为“神女”了,而是对她直呼其名。
应怜对于这种改变乐见其成。
以前他唤她为“神女”时,虽然听着礼貌客气,但细细品来,总有种阴阳怪气的感觉。
“那么,你的就任典礼是在什么时候?”
“明天。”君执天道。
应怜点了点头,含笑道:“我很高兴能见证你成为魔君的那一刻。”
君执天微微扬眉,表情看不出是喜怒,“……是因为我要成为魔君高兴,还是因为快要回极天城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