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师岸,妖皇的竖瞳里燃起阴郁的火,“不错。在与你对战后,我本来回到了妖宫。”
勉强回到妖宫后,为了养伤,妖皇就进入了沉眠。
近日,他在梦境中,听到了妖神的呼唤。
妖神在妖界的传承之地,没有妖族真正见过它,只能在梦境或者祭祀中,得到妖神的命令。
妖神要他去修真界的这个山谷。
虽然不知道具体要做什么,但妖神的命令不可违背。
因此,他拖着伤重未愈的身体,一路偷偷摸摸,来到这里。
只是还没来得及再次进入梦境,询问妖神究竟要做什么,妖皇的面前就出现了师岸。
这么巧合,倒像是师岸有所预谋,引妖皇来这里。
应怜突然想到,在揽月城,妖族的皇子之所以会带兵来攻打城池,也是受了师岸的影响。
据他的说法,是“利用在妖族的一些人脉关系”。
什么人脉关系?不会是传说中的妖神吧?但是,妖神为什么要帮着师岸对付自己人?
应怜问妖皇,“所以,师岸把你关在这里,是要吸收你的妖力?”
妖皇点头。
一个声音响起,“师岸这个神子,当得还挺有意思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君执天已经站到了应怜身边。
他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看被悬吊在空中的妖皇,突然一挥手。
金色锁链应声而断。
白龙庞大的身躯直直地坠到地上,激起一阵烟尘。
摔得不轻。应怜担心地去看,怕这一下把妖皇摔断气。
还好,他看着还活着,只是看起来离死也不远了。
应怜想了想,问他:“你有什么遗言吗?我可以帮你转达给妖界。”
妖皇的竖瞳盯着她,道:“妖界之事,自有妖族去处理。神女——”
他叹了口气,“虽然我沦落至此,少不了你的功劳,但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你靠近一些,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他的竖瞳一瞥君执天,“这个秘密他不能听。”
君执天哼了一声。
他面色沉沉,盯着妖皇,看起来颇为不满,“拐弯抹角,嫌自己命太长?”
应怜的眸光闪烁了下,拉了下君执天。
她慢慢走过去,直到离妖皇只有半步之遥,低声问道:“什么秘密?”
妖皇同样低声道:“妖族的传承之地——”
冷不丁地,白龙的头突然抬起来,向着应怜吐出一缕火焰!
然而,那缕火焰到了应怜面前,却如同烟雾般消散了。
应怜本来也有心理准备,早就在全身筑上了一层结界,没想到却没派上用场。
火焰被化解之后,白龙的竖瞳里出现了吃惊的神色,随即瞳孔骤缩。
魔气化成的利刃,刺穿了它的心脏。
“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君执天信步走来,拧着眉头,看了看应怜,又垂眸扫了一眼地上没了气息的妖皇。
其实她有结界。应怜眨了眨眼睛,语气轻柔,“不是有你在吗?他又打不过你,你保护我不就好了。”
君执天轻哼一声,没说什么,面色却缓和下来。
应怜问:“你来这里,是为了杀妖皇?”
“不错。”君执天道,“审问了好几个妖族贵族,才问出来这里。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因为天道的命令。”应怜俯下身来,摸了摸白龙的龙角,“是秦宸带我来这里的。”
君执天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秦宸?”
应怜觉得,他似乎对她身边的每个异性都很敌视,就算是秦宸也一样。
她温声道:“是他。只是把我带到这里后,他就消失了。”
不得不说,这真是明智的选择,否则秦宸对上师岸和君执天,就算有天道帮他,也够他喝一壶的。
想想还有点遗憾。他怎么就走了呢?
她道:“不提他了。没想到把妖皇关在这里的会是师岸。”
君执天不喜欢她的最后一句话。
她的意思,好像师岸过去对她知无不言,十分亲密一样。
他不动声色,暗戳戳地踩师岸一脚,“看来,师岸对你也不是那么信任。他瞒着你,是怕你报告给天道吧?”
应怜蹙起眉,“……应该不是。罢了,他的事我管不着。”
虽然很想知道,师岸这个一向最排斥异族的人,为什么会和妖族有关系。
但师岸不想告诉她,她也不想去问。
同样的,她也不会把师岸的异样报告给天道。
白龙的尸体还躺在地上,应怜正在思考龙尸能做什么用途,就发现它起了变化。
庞大的龙躯上,起了一阵银色的风。
白龙的血肉正在逐渐化为银色的光点,消失在空气中。
不一会儿,它就变成了一具白色的骨架。
应怜将这一幕收入眼底,“……这是回归传承之地了?”
传说中,具有王族血统的妖族死后,会回归传承之地。
今天,应怜才亲眼见证到一回。她感叹道:“真神奇。”
君执天问:“喜欢看?”
“不喜欢。”应怜斩钉截铁。
如果她说“喜欢”,她十分怀疑,君执天会把所有妖族贵族都抓到她面前,一个个杀了,让她看个够。
话说,正事办完了,是不是该……
她摸了摸怀里的木偶,心中一动,便道:“我要走了。”
“……回极天城?”
得到应怜肯定的回答后,君执天的面色沉了下来。
冷不丁地,他靠了过来,抚上应怜的脸颊。
“这么快就要走。”
他盯着应怜的面容,一点赤色在眸中缓缓晕开。
“是很想摆脱我?”
应怜否定,“不是。”
“不是?”
君执天不太相信。
应怜一向很能忍耐,善于蛰伏。极天城追求含蓄文雅,就算不喜欢,也不会明确地说出来。
当初她说要和他成为情人,正中他的死穴。
这是他无法拒绝的邀请。
所以他答应了她。
既然是情人,那就要尊重对方的意愿——应怜是这么说的。所以,尽管有些不情愿,他还是亲自把她送回了极天城。
现在想想,也许这只是她的权宜之计。
毕竟现在她没什么要事,却还是急着要回到极天城。
——是不是不愿意看到他?所以才……
他抿紧唇,突然生出反悔的念头。
或许应该把她强行留下来,重新关到金宫里……
“君执天?”
应怜的询问唤回了他的意识。
她同样抬起手,捧住他的脸,“在想什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不想让我回去?”
君执天想说“是”,话到嘴边,又换了个说法。
他垂眸道:“随你。我尊重你的意愿。”
只要应怜流露出真的要回去的苗头,他就把她截住,带回金宫里。
“我才不信。你想让我留下来陪你,就直说。”应怜一眼识破了他的意图,“这里景色很漂亮,也很适合幽会。”
她靠近君执天,冷不丁地,在他耳朵边吹了一口气。
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做,君执天顿时一震。应怜弯起眼睛,“我们一起走走吧,好不好?”
半晌,她才得到答案。
“……好。”
山谷山清水秀,景色宜人,空气也很清新。
应怜边走边问:“君执天,你的剑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应怜惊讶。
见她感兴趣,君执天就唤出魔剑。
魔剑在空中盘旋一圈,停在应怜面前。应怜把它握在手中,仔细端详。
这是一把通体赤色的剑。
就连稍稍拔出剑鞘,里面的剑刃也是血红色的,如同凝固的鲜血。
剑身在她手中扭了扭,似是不愿意被她拿着,又似是想要亲近她,在蹭她的手。
应怜觉得是后者。
剑刃的血色很特别,鬼使神差地,她摸了摸,随后……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手指被划破了。
鲜血滴落到剑刃上,剑刃发出红光。
应怜指尖金光绽放,给自己用了个治愈术。
君执天瞥见这一幕,立马紧紧拧起眉头,夺过魔剑,把它丢了出去。
魔剑被丢出去,似乎有些委屈,又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盘旋着,跟着他们。
“别迁怒它。”应怜及时道,“是我自己不小心。”
“……应怜,你再这么不小心,我就会考虑亲自把你保护起来。”
所谓的“保护”,就是关起来吧。
果然,就算确认了关系,君执天也改不了他骨子里那种偏执。
应怜眨了眨眼睛,“没有下次了。话说,你为什么不给它起名字?”
“工具而已,要什么名字?”君执天顿了顿,突然问应怜,“你有法器么?”
“没有。”应怜道,“我是术修。”
说着,她从怀里拿出来那个木偶,停下脚步,冲君执天微微一笑,“不过,现在有了。你送我的这个木偶还挺有意思的。”
君执天亦停下脚步,看着木偶被握在应怜手中,像一个缩小版的自己。
“喜欢就拿着。以后,我可以炼一个法器给你。”
“谢谢。”应怜抿唇微笑,“不过,现在我还是对这个木偶很感兴趣。它的材质只是普通的木头,神魂是怎么移到这上面的?”
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君执天沉吟了下。
“我可以为你展示一下。”
应怜就等着他这句话,她眼睛弯弯,“好!”
这附近有块青色的岩石,可供两人坐在上面。
君执天看了应怜手中的木偶一眼,随即闭上眼睛。
他的躯体静静地靠在岩石之上。
同时,应怜手中的木偶人性化地动了动。
君执天的声音传出来:“就是这样,把神魂直接移入木偶中。”
应怜的睫羽轻轻扑闪一下,点头,“我明白了。”
既然她明白了,君执天就打算回去。
他默念移魂术的法咒。
法咒念完,却没有丝毫动静。
君执天一怔。
他又试了一遍,还是无事发生,“……应怜,你这是?”
应怜忍不住轻笑出声,摸了摸木偶的脸。
就在刚刚,她用天道之力造了一个禁制,暂时隔绝了君执天的躯体和神魂。
虽然持续不了太久,但足够她一雪前耻了。
她语气温柔,“君执天,之前在雪山,你对我的躯体下禁制,不让我的神魂回去,你不会忘了吧?”
作者有话说:
妖皇:一把年纪了,临死前还被迫看两个敌人主演的偶像剧。
第34章 撩/拨
计划得逞, 应怜心满意足,握着木偶晃了晃。
手中的木偶试图挣扎,却被她轻而易举地压制住,“不许乱动。现在风水轮流转了, 你得认清楚事实。”
“……”
君执天默了下, 道:“你的禁制只能困住我很短的时间。”
话音刚落, 他就感觉脸颊被捏了一下。
应怜并没有去触碰木偶。
那被捏的触感来自他的躯体。应怜去摸他的脸,“是吗?”
她暗暗打定主意,等禁制快消失的时候,她就把君执天丢在这里,自己瞬移回极天城。
既然留好了退路, 她也就没了顾忌。
旁边, 君执天的躯体闭着眼睛靠在青石上, 神情安静, 像睡着了一样。
应怜把木偶放到一边,心念微动。
一个金色的小笼子平地而起, 把木偶困在里面。
君执天:“……”
以前他也想过, 把应怜关在黄金打造的笼子里,没想到还没付诸实施,反被她抢了先。
把木偶关起来后, 应怜颇觉扬眉吐气。
她无视笼子中木偶沉沉的目光, 把一旁君执天的躯体拉过来, 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
由于是失去神魂的躯体, 他任由应怜摆弄,显得格外乖巧。
应怜抚摸着他的脸, 问君执天, “你的神魂在木偶里, 能不能接收到来自躯体的共感?”
君执天必不可能承认,“不能。”
“是吗?”
应怜抬起头,用神识扫了一遍周围,确定四周无人。
随后,她稍稍解开了他的黑袍。
指尖下移,停在那漂亮的锁骨之上,轻柔地抚摸。
躯体毫无动静。应怜一瞥笼子里的木偶,果不其然,那双黑眸正盯着她。
虽然是仿真的眼睛,但里面似乎燃烧着火焰。
不知是怒火,还是欲/望之火。
她故意问:“不是说不会共感么。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
君执天没出声。
直到应怜把他的领口又往下拉了拉,垂下头,向他的锁骨吹了口气。
木偶顿时一震。
同时,应怜感觉躺在她腿上的躯体起了变化。
他身上的温度,似乎比之前……高了很多?
她不确定地又摸了摸,一边的黄金笼子里,君执天开口:“应怜。”
他的声线沉沉,似乎竭力压抑着什么,“你现在撤掉禁制,还来得及。”
应怜品了品,觉得里面带着些许警告和威胁的意味。
不会他有什么方法,提前挣脱束缚吧?
她感应了一下,禁制完好无损,于是放下心来。
“我不撤掉。这是你应得的,谁让你在雪山的时候,也这样对我?”
说着,应怜把君执天的躯体放在青石上。
她的手指绕着君执天的一缕黑发,垂眸打量他的面容。
君执天长得很好看。
平时,他身上总是带着一种戾气,让人望而生畏。现在他闭着眼睛,面容沉静,看起来有种莫名的乖巧。
应怜轻轻地眨了眨眼睛。
她俯下身来,亲上了他的唇。
以前接吻的时候,都是君执天掌握主动权,任意施为,亲得她喘不过气来。
现在,她有种新奇的感觉。
好像主动权终于握在了她手中。
他平时总仗着修为高,反复拿捏逗弄她,只为了看她的反应,如今也该让他尝尝这种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