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的手如探索进禁地般覆在了柳纨扇的手上。
手心的热气，直逼她的手背。
指缝间有干燥的沙粒在滑落。
柳纨扇悄然把手转过来，手指从他指缝穿过，逐渐握住他的，最终十指紧扣。
司鹤宵拉着柳纨扇的手脉搏异常一跳，指尖不由在她的手背摩擦。
像是要抓住可能会转瞬即逝的日出，满是期待和炽热。
两个人都不再说一句话，只剩下了海浪规律的拍打，错乱频率的心跳声成了其中最跳动的音符。
不知不觉间，一分钟过去。
系统：「恭喜，牵手一分钟任务结束，下关任务，接吻。」
听到这任务内容，柳纨扇惊得手指骤然捏紧。
司鹤宵挪动腿，把身子整个转向了柳纨扇的方向，完全正对着她。
把另一直手再次覆在了她的手背上，这次，她的整双手都被他握在手心。
“柳纨扇。”他又一次唤她，比刚刚更郑重了几分。
柳纨扇也转过身子，努力直视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好像刚从满是雾气的森林走出，有些朦胧之汽。
司鹤宵提高了些声音：“柳纨扇，我也能听到系统的指令。”
？
世界如五雷轰顶。
柳纨扇身体倾刻渗满细密的汗珠。
声带好像也受到水汽的影响，有些沙哑：“什么？”
系统：「当然是我啊！还能有什么系统？」
柳纨扇：「他一直都知道？从巷子里遇到的那一天起就知道？」
系统：「对啊。」
柳纨扇：「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系统：「你也没问过啊。」
柳纨扇：「那他能听到我们的对话吗？」
系统：「不能，他只能听到指令，外加和我单独对话。我还是很注意大家的隐私的，不经授权，我不会随意把对话透露给其他人。」
柳纨扇悬起的心总算往下落了些。
司鹤宵还是直直看着她：“我知道你愿意靠近我，都是因为那天撑伞启动的系统要求，包括现在也是。我知道自己贪婪，希望能够得到你，可是又不敢主动，更怕会因此伤害你。”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未来的指令还未知，如果任由发展，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想告诉你，只要你也愿意，我会陪你面对一切。”
柳纨扇低头示意：你的手还没放开呢。
司鹤宵却握得更紧了：“既然终于握到了，我不会再轻易放开。”
那天在南川，她喝醉酒时，司鹤宵说的话又浮上心头——
“因为有真的很想、很想得到的东西，忍不住想去争取，可是自己越努力，就越会对她造成伤害。明明知道不可以，还是忍不住想离她更近。”
这一刻柳纨扇突然明白了他此番话的含义。
柳纨扇声音有些颤抖：“你先放开。”
司鹤宵的声音却沉稳有力，往她的脸变凑了些：“如果有需要，我可以现在就帮你把下个任务完成。”
她终于有些支撑不住，立刻站起来。
怕她受伤，司鹤宵顺势把她的手放开。
柳纨扇不敢再看他，兀自往前走。
这些天的画面在脑海里不断交织，最终缠成了一根丝线，此刻又被无限拉长，她不确定，如果再用力一点，一切会不会如琴弦般崩断。
司鹤宵紧随着她，嘴里的话特意要说给她听：“下一次任务，等你想好时间，我可以主动送上门。”
第33章 情谊修复80%
被司鹤宵的话扰乱心绪, 柳纨扇已经记不得最终是怎么回到酒店的。
进门去浴室开凉水冲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全身的温度降下来些，躺在被子里翻来覆去, 想了想给王小珉发信息咨询。
柳纨扇：【司鹤宵是个会随便拉人手的人吗？】
对面王小珉立刻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秒回消息：【老实说，发生什么了？他主动牵你手了？】
柳纨扇：【嗯】
一个嗯字过去，N个表情包回来，全是各种表达震惊的。
【什么？？他主动的吗？不是你在追他吗？果然是我家纨扇啊, 反客为主, 我就说, 谁能抵挡得了你的颜值】
柳纨扇：【是他主动……所以想问问，你认识他这么多年，他对别的女生也这样吗？】
王小珉：【当然不是！我倒是看很多倒贴的，但是他都跟木头一样, 说实话，我之前都以为他跟自己那个叫林……什么的好兄弟有问题……】
跟那天刘川风说的如出一辙。
柳纨扇：【哦】
王小珉又是一通分析，判定已经拿下没问题了, 真替两个修成正果的人开心。
柳纨扇除了无力辩驳说还八字没一撇，已经没什么有含金量的话语, 能把努力嗑CP的王小珉唤醒了。
过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王小珉发消息过来：【可是我今天看直播, 你跟墨言两个人还挺像那么一回事情的】
柳纨扇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如实说给她听, 聊起明天要去南川，王小珉说她正好在, 义不容辞要当两个人的守卫者，坚决杜绝墨言可能做的一切破坏行为。
第二天一早, 柳纨扇和一众员工起床吃好早餐就往机场赶。
仍旧是她和墨言坐同一辆车。
刚在酒店吃早饭时，柳纨扇依旧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墨言看在眼里，并没多说什么。
已经坐上车好一会儿，她还是这样，墨言看她：“你没事吧？”
柳纨扇如实答：“有点头晕。”
应该是昨天晚上在海边出了些汗，又吹了海风，回来再冲了冷水澡的缘故。
墨言有些担心：“可能是有点中暑，你昨天也睡的很沉，我过来敲门也没动静。”
恐怕是刚巧撞上她跟司鹤宵出门的时间点。
“可能是。”柳纨扇用手扶住头，“还好没发烧，我随身带了些中成药，去机场冲了先喝一点，上飞机睡一觉就好。”
说完就把头埋进了撑在车门边的手掌里。
*
南川美食多，团队的人安排要待整整三天，多少有些假公济私的味道，上次过来，柳纨扇也对南川印象不错，对这个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路上柳纨扇明里暗里提了几次，让墨言有事情可以先回去，不希望耽误他的时间。
可墨言一直说：“放心，就希望配着能给直播间带些人气。”
系统：「我看是想自己宣示主权。」
柳纨扇也知道，可是边上的人都认为他们应该是命定之人，顾着两家人的关系，柳纨扇一直忍着。
一直到下播后回到酒店，一天的冷漠相对后，墨言终于忍不住。
在柳纨扇来开房间门时，手伸过来挡住门：“我想跟你聊聊。”
屋里王小珉的声音同时传过来：“纨扇你怎么刚回来，我等你好久了……”
听到有其他人的声音，墨言身子一顿，把手放开。
柳纨扇却松开门：“刚好，就今天把事情都说清楚吧。”
柳纨扇稍作介绍，王小珉第一次见墨言本人，有点惊叹于竟然比直播间里开过美颜之后还帅，本人的皮肤比她一个女生还白，长发扎起的艺术气质尽显。
心里不由感叹一句，柳纨扇果然是个书呆子死木头，居然面前摆着这样的男人都不下手。
感叹之余，为表示尊敬，她飞快从床上下来，选了块空地站起来，房间里氛围尴尬，三个人莫名对立而站。
墨言看一眼王小珉：“我有些话要跟纨扇说，能否请你……”
柳纨扇直接打断：“没什么事是小珉不能听的。”
王小珉恨不得自己能现在就钻进被子里去，假装掩耳盗铃，什么都没听到。
现在只能被逼站在两人之间。
墨言自然知道柳纨扇向来说一不二的性格，只能作罢，犹豫一会儿终于开口：“我知道昨天晚上你和司鹤宵出去了。”
房间里另两位女人的心情出奇一致，都表情停滞一秒。
不过柳纨扇自己也惊奇，自己身体本能的波澜一会儿，很快就归于平静。
既然上次已经见过她坐上他的车，也没有太多好解释的。
“是，我们昨天一起出去了。”
“他怎么知道你在广州？”
“我提前告诉过他，他现在也在南川。”
墨言已经升起的怒气到达顶点，却还在极力控制，最终那句想了好多次，还是不愿意问出口的问题，还是被抛了出来。
“你是不是喜欢他？”
王小珉也看着柳纨扇，紧张到咽了一大口口水。
他们都知道，柳纨扇从不擅长撒谎，这么直白的问题，就是想知道是或者不是。
“是。”
甚至都没太多犹豫，柳纨扇像解答了一道常规的数学题般，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甚至有点释然。
“你想没想过柳叔叔他们知道了会怎么样？云阿姨在天之灵怎么想？”
柳纨扇对墨言搬出母亲来镇压很是不满，冷冷道：“不许再提她。”
“对不起。”墨言还想开口去解释什么，伸手去拉柳纨扇的手，就像他昨晚跟着他们两个人出来，看到他们在沙滩上时一样。
柳纨扇却甩过手，厉声说：“墨言哥，注意分寸。”
刚把手甩到身后，却有一只温暖的手把她的手接到自己手心。
三个人转过去看，是司鹤宵。
除了王小珉外的两个人都被突然出现的司鹤宵打乱了思绪。
墨言看着没从司鹤宵手里挣扎着拿出手的柳纨扇。
氛围随时都可能剑拔弩张，王小珉赶紧跳出来解围：“大家听我说啊，是我叫司鹤宵过来的，他是我朋友，大家都冷静冷静。”
司鹤宵顺着力道，放开柳纨扇的手，把手搭上她的肩膀，用力搂进怀里。
两个人体温相贴，柳纨扇能清晰感受到她手臂边，司鹤宵心脏的跳动频率。
“听到了吗？”司鹤宵因为刚刚柳纨扇的一个是字，声音几乎有些颤抖，只能靠意志努力控制，“纨扇只是把你当她最好的哥哥。”
墨言一时语塞。
柳纨扇也想劝解：“墨言哥，如果你一定要从我这里找到自己想要的回音，那就永远都是失望。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
墨言眼睛内血丝泛起，薄唇因为愤怒而颤抖：“纨扇，你讲这样的话，说明你还不了解我。”
从小到大，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他从来都是所有人认为的乖孩子，善良，温顺，处处护着柳纨扇。
可面对现在此刻的他，如果不是在司鹤宵身边，她应该会觉得害怕。
墨言看司鹤宵：“别以为迷了纨扇的心窍，你就能夺走他。换成是谁我也许都该担心，可偏偏是你，司鹤宵，你永远也不可能。”
司鹤宵嘴角上扬，知道他所谓的永远不过是指两家人世代的关系。
他毕竟一向不把这些放在眼里：“你放心，就算被赶出来，我也能养活纨扇，倒是你想想看你自己，离了墨家还是个什么东西？”
停了停，又说：“还每天追在屁股后面看纨扇直播呢，好好回去管好你的泼墨轩，这些天我去了趟歙县……好好研究了下这条产业链。”
墨言最近是听到了些消息，说家那边有位大金主在到处收购当地几家造砚的厂家，其中有好几家是原料生产商，看来这位金主恐怕就是司鹤宵。
司鹤宵继续说：“我去打听了一下，本来以为多贵呢，没想到只值这个价钱。具体要不要收，就看你对纨扇的态度了。”
墨言胸口一口气像要提不上来：“你……”
看的王小珉都跟着大喘了口气。
柳纨扇知道再这么下去对谁都不好，只好下逐客令：“墨言哥，你先回房间吧。”
司鹤宵也满脸微笑看着王小珉，递给她一间房卡：“这是我房间的，要不劳烦您先去坐坐？”
王小珉双手接过，看身边的墨言好像还是不想动的意思，用力拽了他一把：“走啦。”
等两人出去关上门，柳纨扇整个人像松了魂，脚底一软，侧倒在司鹤宵怀里。
他扶住她：“诶诶，柳大小姐，这怎么人一走，就开始投怀送抱？”
柳纨扇浑浑噩噩答：“有点冷。”
司鹤宵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发烧了，还烧的不轻，弯腰把她横抱着放到床上。
把手臂从柳纨扇的脖颈后抽离的时候，他的脸几乎要紧贴住她的鼻尖。
他把头低着，深吸一口气，能闻到她身上的绵软的气息。
有一刻甚至有冲动想吻下去。
柳纨扇用手把他的脸推向侧边：“我应该感冒了，别亲我，会传染。”
他把一手放在柳纨扇推自己脸的手上，又把脸转回来，看着她的眼睛，嘴角上扬：“我不怕，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