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的笑意更深了,“你怎么这么记仇啊?我这不是想着昨日没陪你睡觉,今日就算回来的再晚,也特地过来陪你了嘛。”
符熠轻哼了一声,缓缓睁开双眼,“这就够了?”
“那你还想要怎么样嘛?”
“这个问题应该由你来想。”
“好吧,那我想想。”她当真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仔细想了想,该做点什么哄哄他呢?
欸,有了!
桑桑贴过去,整个人往下面移了移。接着,嘴唇缓缓贴上他喉结下方的太阳花纹,轻轻“啵”了一声。
符熠竟破天荒地低哼出声,虽然只有蚊子声大小,但在如此安静的氛围里却格外明显。
他微微蹙眉,吞咽了一下,将桑桑拉上来盯着她的眼睛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她从未经历过这些,哪里看得懂他眼中翻腾的欲望,只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回他:“我知道啊,亲你嘛。我想着这个太阳印记挺好看的,就亲了一下,你这是生气了吗?”
符熠想说什么却又不好说,稳定了心神后才道:“没有生气。不过以后要做这件事之前,你先告诉我。”
桑桑乖乖回了声“好”,随即趴在他胸膛上,玩弄着他的一缕头发。
符熠则搂着她,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哄她入睡,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便开口问道:“修复元神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嗯……获取金乌之羽倒是挺顺利的,不过我们后来又去了南海鲛人那里,本来想求女王赐我们一滴眼泪,可是她说她丈夫去世后自己就哭瞎了眼睛,已经不能流泪了,于是我就想着明日问问月迷,看看她有没有办法。”她将今日发生的情况都如实告诉了他。
可符熠对女王的眼泪毫不关心,只说道:“桑桑,你有没有想过,沉川一旦恢复了元神,他所有的力量也都会回来,若是他想做一些对我们不利的事情,也许连我都不一定能阻止得了他。”
“这一点我倒是有想过,不过我不是和他结了主仆契吗,到时候用契约压制他不就好了?”
她说完,符熠却依旧眉头紧皱,“你想得太简单了,他是混沌时代的魔兽,这种小契约对于恢复力量的他来说,轻轻一捏就碎了。我让你与他结主仆契,是为了让你牵制现在的他。可若他恢复了全部力量,你又如何还能牵制?”
他这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桑桑想了想,沉川能将怨气留在这世上数万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重塑肉身,为的肯定不止活着这一个目的。
要知道,他可是已经活了数万年,按理说应该对生死之事早已看淡,可他如此努力的想要复活,一定是为了其他某个目的。这个目的成为了他的信念,所以才让他留下如此强烈的怨气。
想罢,桑桑抬起头问道:“可是我已经答应了他帮他恢复元神,临时反悔也不太好,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预防一下呀?”
“有啊。”
“是什么?”
符熠低头与她对视,并未告诉她,只道:“你不用管了,我来处理就好。你今日在外面跑了一天,早点休息吧。”说完,便轻轻按下她的头,准备与她一同入眠。
可桑桑却将他的手拨开,撑起上身说:“可是我还不困呢,你再陪我聊会儿嘛。我今日一整天都没见你了,你不想同我说说话吗?”
她很少向他撒娇,况且这样明晃晃的向他诉说思念,这还是头一次。符熠就算是想摁着她一起睡觉,怕是也做不到了。
须臾,他叹了声气,“好吧,你想与我说什么话?”
“嗯......”她重新趴回他胸膛上,“就说说你今日都做了些什么吧?”
“我今日去找了仵作,你带回来的那具尸体我交给他去解剖了,今日便去问了问有没有什么进展。”
“那有查到什么吗?”她问
符熠微微摇头,“他确实是毒死的,身上的物件也都翻了个遍,并未查到他与幕后之人联系的线索。”
说起这个事,桑桑至今仍然觉得很奇怪。自己向来与人为善,而且认识的人也不多,生活的圈子就这么大点儿,自己能与谁结仇呢?
而且仇怨还大到要派杀手来杀自己。
回想到那日绑架的情形,她忽然想起一些忘记说的事,于是同他道:“对了,我忘了说,那日他杀我之前要画什么阵法。你说,杀人不过是一刀的事,像我这种最末流的散仙也不过是两刀的事,他为何非要先要画个阵法来杀我?而且,我从他的口中得知,这个阵法还是那个幕后之人教给他的,他自己并不会。符熠,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这些细节他倒是没有听她提起过,现下听她说起,心中不免布满了疑云,这倒是个关键线索。
于是他起身下床,施法点燃了烛灯,然后走到桌案前拿了一张纸和笔,回来递给她,“那个阵法长什么样子,你把它画下来。”
桑桑接过纸和笔,又补充道:“可是那日我是躺着的,他画的阵法有一部分我看不到,而且他还没有画完你就过来了。”
“没关系,你就画你看到的那部分就好。”
“好吧。”
随后,桑桑提起笔,一边在脑中回忆着,一边将那残缺的阵法慢慢画了出来。
画完后递给符熠,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他自认自己识得的阵法不少,几乎只要是书上记载的,他都识得。可这阵法他却从未见过,要么是不被记载的邪法禁术,要么是某些钻研阵法的种族自己发明的。
不过,虽然他不识得,但魔界之内有一个人一定识得。
*
翌日。
符熠一如往常早早地起了床,他对昨日桑桑说的那个阵法之事一直极其在意。总觉得只要弄清那个阵法是什么,就能知道幕后之人要杀桑桑的目的。
于是他连公事都没去处理,直接到了月迷的房间找她。
月迷还没睁眼,正在美梦中遨游时忽被侍女生生唤醒。
她将被子一把盖过头,鼻音浓重地说道:“我再睡会儿,先别叫我。”
“大祭司,您不能再睡了,尊上此刻正在外面等着呢。”
话音刚落,月迷直接弹坐起身,看着侍女神色严肃的样子,便确定符熠是真的来了。
奇了怪了,他可从未这么早来找过自己。
想着他或许有什么急事,于是她迅速下床洗漱,换好了衣服去见他。
之后,接过符熠递过来的纸张时,她还以为是什么邪修的阵法,不以为意地看了两眼后,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符熠注意到了她的神色变化,便问道:“你认识这阵法?”
“啊?”月迷像是想什么东西出了神,反应过来他的问题后,才回他:“有些眼熟,不过我见过的阵法实在太多了,需要去翻翻古籍查证。你把这张纸留在我这里吧,待我查证过后再向你禀报。”
符熠“嗯”了声,随即身后突然响起桑桑的声音:“符熠,你怎么也在这儿?我还以为你去办公事了呢。”
这两人竟不是一道来的,月迷不免有些诧异。
只听符熠解释道:“月迷是巫灵,对于阵法一事懂得比我多,所以我便将你昨日画下来的残缺阵法给她看了看。”
“巫灵?”她疑惑的看向月迷,“巫灵是什么?我怎么记得你好像向我提起过,但是又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提起的了。”
月迷忙解释道:“哦,就是那日我们喝酒的时候,我向你说过,你估计不记得了。对了,你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啊?”
经她这一提醒,桑桑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于是向她讲述了一遍关于鲛人女王的事情。之后问道:“月迷,你有没有办法医好女王陛下的眼睛啊?”
本以为月迷至少会有一些办法,但没想到她却摇了摇头,说:“治不了。”
“啊,连你也治不了吗?”
月迷叹了声气,“若只是哭瞎,那是最好治的了。但桑桑你有所不知,女王的眼睛并非像她说的那样,是哭瞎的。”
第28章 028
桑桑并不明白她的意思。
月迷解释道:“你想啊, 鲛人一族处处是宝,若只是普通的哭瞎了眼睛,他们怎么可能治不好?随便拿出一件宝物便能医治, 对不对?”
她这样一说, 桑桑竟觉得很有道理。
对呀,他们有宝物又是神仙, 普通的疾病根本不在话下,可为何女王的眼睛却迟迟无法医治呢?
符熠抱臂站在一旁,冷冷丢出一句:“有人暗中害她。”
月迷白了他一眼, “不要这么阴谋论好不好,鲛人一族是所有种族里最团结的。”
“那是因为什么?”桑桑好奇得不行, 拉着她的手臂摇了摇, “好姐姐, 你别卖关子了, 快告诉我嘛,我今日还得给女王带去医治办法呢。”
月迷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回道:“好啦, 其实这是心病而已, 只能心药医, 所以我才说我治不了。想来, 女王一定是打心底里无法接受她夫君的死亡, 悲伤过度这才引出了身体问题。潜意识里如果拒绝接受事实的话,便会影响她的身体一同拒绝,所以才流不出眼泪来。”
“原来是这样啊。”这下可让桑桑苦恼了。
女王若是自己无法接受, 她一个外人又如何能让她接受呢?况且, 强行逼一个人去接受不愿意接受的事实,实在有点残忍。
许是看出她的顾虑, 月迷替她想了一个办法,提议道:“桑桑,要不……你从她夫君那边想办法如何?”
“啊?她夫君不是死了吗?这如何想办法?”桑桑不解。
月迷朝一旁的符熠抬了抬下巴,道:“这你就得求他啦。”
桑桑看向符熠,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她的意思是,让我带你去冥界。无论神人魔,但凡是死后还有魂魄的,都得去冥界入六道轮回。”符熠回道。
闻言,桑桑的眼里即刻燃起了希望,语气中掩饰不住的高兴:“你是说,女王的夫君很有可能还在冥界,我们将他带到海底城与女王见上一面,说不定就能帮她医治好这个心病了?”
符熠刚“嗯”了声,桑桑顿时便将他抱住,又蹦又跳的。
“好了好了,你俩别在我面前秀恩爱了。”月迷故作嫌弃地揶揄道,“没事了就赶紧走,可别耽误我睡回笼觉。”
桑桑被那三个字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带着符熠离开了月迷的房间。两人出来后,桑桑本想叫沉川一起出发去冥界,可符熠却不太想跟他待在一起,她便也只好顺着他,只是……他们正要出发时却被沉川发现了。
玉面少年抱着双臂,一脸阴沉地看着他们,口中质问道:“为什么不带我?”
桑桑有些尴尬,正想解释什么,却被符熠抢先说道:“带你有什么用,乖乖等着我们把眼泪带回来岂不是更舒服?”
沉川这样性子高傲的人哪忍得了这种话,当即便同他吵起来:“你把小爷当什么人了?哦~你是故意想让我白白领你的情,如此你便能随时压我一头了是吗?我告诉你我偏不,我就要跟你们一起去!”
符熠斜睨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桑桑便忙出来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再吵下去,今日说不定就来不及把人带到女王面前了。”
说完,她又看向符熠,好生劝说:“他想一起去就让他一起吧,说到底这是他的事,一起去也是应该的。”
见他神色仍旧冷淡,桑桑便踮起脚尖,同他小声耳语道:“让他给我们当当坐骑也行啊。”
果然,她这话说完,符熠的脸色缓和了许多,淡淡“嗯“了声,算是答应了同行。
冥界无法开门过去,活人要想去往冥界,只能通过扶桑树的入口过去。于是沉川便以真身带他们行至上次那颗扶桑树,穿过结界之门,到达了冥界。
入口处是一片血黄色的湖泊,人们称它为忘川河,河水中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他们面目可怖、身上爬满虫蛇、血腥之气扑鼻而来,看得桑桑将眉头拧成了麻花,差点就要吐出来。
符熠变出一条白色的长绸给她,说:“把眼睛蒙住吧,拉着我的手,我带你走。”
一旁的沉川哪看得了他这样殷勤,生生横插一脚道:“主人,不用捂眼,我马上让这些孤魂野鬼消失得干干净净。”说罢,便走到河边现出真身,巨大的龙身盘旋在忘川河上,对着那些孤魂野鬼发出一声震天撼地的龙吟。
刹那,鬼魂们仿佛见到真正的恶鬼似的,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桑桑无言以对。
变回人形的沉川得意洋洋地瞧了眼符熠,后者没给他任何回应,实在懒得理他。
三人继续前行,忘川河上有一座奈何桥,想要去往冥府便要走过这座桥。众所周知,奈何桥头有一位名叫孟婆的老太太,她会给过桥的每一个鬼魂发放一碗孟婆汤,以便让他们忘却前尘往事。若是有不配合的鬼魂不愿意喝下去,便有牛头马面来强制执行,因此……
桑桑看着眼前不知道在说什么的牛头马面,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