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梅妃看着平王的伤口,眼里有一闪即逝的狠毒。
……
月家珠宝铺子的后院,一间小小的房间里挤了十几个人。禁卫军统领萧疏带人过来的时候,屋子里就已经坐了好几个负伤的人。
他手里拿着黑羽卫队长的信物,这件事干系重大,弄不好自己也要被杀头,他犹豫了再三才带人过来。
“一一,你没事吧!”十五抱过人,激动的不愿松开手,他太害怕了,想起不久前肆虐的火舌,他还是觉得心怦怦跳个不停。
“我很好的,就是郡王……”
“大夫已经看过了,吃过药了。”十五的神情落寞,刚刚大夫告诉他,哥哥很可能是因为惊吓导致心脉受损,本来就已经虚弱的五脏六腑根本受不住这样的冲击,很可能醒不过来了……
只是十五还不及难受,萧疏就大步走了过来。
“你们知不知道,污蔑皇族是要抄斩的?你们若是想编个理由从我手底下逃脱,我会把你们就地处置。”
青一身上的伤口很多,都快包成了个粽子,但还好没伤到要害,他一瘸一拐的走过来。
“黑羽卫本来就是皇上的人,如果龙椅上那个是真皇上,我们没有必要这么多人联合着骗您。队长本来想亲自去找您的,可是……”他看了一眼床上并排躺着的两个男子。
黑羽卫的队长气息微弱,用了月家上好的药材也没有转醒的趋势,而左郡王,也是脸色苍白地睡着。
旁边走过来一个长发的女子,定定的看着萧将军,眼里带着一股威严的气势。
“梅……梅妃娘娘,您不是死了吗……”萧将军一阵惊讶,忽然回想起卫严和青一的话。
“您是……您是……皇……”萧疏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叫出口。
他看了看众人:“有凭证吗?”
左无渊走到桌前,提笔写下一句话,他的手指被梅妃派人用钢针扎过,写字多了一用力还是会疼。
“业成十八年九月初七,左营副将萧疏,志虑忠纯,行事果决,着升禁卫军统领。”
萧疏愣了一下,这是当年自己升任禁军统领的日子,只是这样的日子,查找卷宗也会知晓。不过这个字迹,确实和皇帝的密令有九分相似。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左无渊又写了几件要他调查的秘事,这几件事几乎都只有几个人知晓,其中对月太师的一次暗查,只有他和皇上两个人知道!
萧疏有点不敢相信,吃惊了一下,左无渊偏头看着他,仿佛在说还要他继续写吗?
萧疏摇摇头,撩袍跪拜下去:“萧疏参加皇上,吾皇万岁,微臣愚钝,被奸人蒙骗,未能及时救驾,还望皇上恕罪。”
左无渊伸手扶起来他,又在纸上写道:调军诛逆。
“是,只是皇上,臣应该怎么做。”
“我有办法。”十五道,“只是还要你暂时先稳住平王他们。”
“全凭六皇子差遣。”
……
皇宫,得知密室中的人跑了之后,平王大怒:“你们都是废物是吗?连人跑了都不知道,拖下去砍了!”
“左郡王呢?”平王又问。
“萧将军回报说,都处理干净了,只是左郡王身子弱没被救出来,烧死在火场里了,所以首级也没有……”
“确定没放跑一条虫子?”
“没有。”
平王揉着脑袋:“不然祭天大典的事先放一放吧?”
“礼部的人都已经在准备了,这些日子动静大,安抚他们一下也好。”
“可是那个人,也被带走了。”
梅妃似乎有些不屑一顾:“那就先下手为强,一个死而复生疯女人说的话,谁会相信呢?”
说着走近一把拉过平王的衣领:“京城就这么大点儿地方,你不会让人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吧,然后找机会报复我们。”
“不会。”平王看着眼前的人,“你放心准备你的,所有的麻烦我都会帮你解决。下人办事不力,我这就再派人去。”
梅妃松开手,点点头:“这还差不多,要快哦。”
京城这两日各处都在严加戒备,官兵挨家挨户的搜查,还好十五等人早就躲在了月府,而且萧疏搜查的时候刻意放水,所以即使平王的人也在搜寻他们的踪迹,但还是没查出什么端倪。
在此期间,他们也在想办法搜寻天下名医,顺便查找典籍,想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够换回身体。
受伤的几个人也在积极养伤,除了昏睡的左郡王,其他人的身体都在慢慢恢复。
晚上,年初一看着从左无渊房间里走出来的十五,迎上前去。
“你怎么还没睡啊?”十五了揉着她的发顶,她今日里挽了个双平髻,看着比平日里更显小。
“祭天大典,我也想去。”
“不行!”十五这次连犹豫都没犹豫,就一口回绝了。
“秦九最近教了我一些剑法,防身绝不成问题,我不给你拖后腿。”
“那也不行,你乖乖留在这儿,就当帮我照顾哥哥好不好。”
“这里毕竟是月家,他们不会敢来造次的。我一个人在这里等着,我也不安心啊,万一你……我是说万一有什么顾及不到的情况,我还能帮帮你。”
“不行,一一,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平王知道我们逃走,祭天大典上必然会防范!他手底下的精兵,远比你那日遇到的要厉害很多!我到时候会顾及不到你!你乖乖听话,在家里好吗?”
“就算有个万一,你也能提前出城接应我们。”
第068章
年初一没说话, 之前两人分开,十五在密室里担心着她,她那一路逃命时, 又何尝不担心十五。
两个人分开, 实在是太难受,太煎熬了。特别是一想到那个重要的人身处险境。
十五虽然也不放心年初一一个人,但是,毕竟是在月家, 能省去很多麻烦,,她也会安全很多。
“我答应你, 会安全的回来, 到时候十里红妆,让你做我的王妃,我还天天伺候你。”
十五紧紧抱住年初一, 薄唇压了下来, 和她口中的柔.软.纠.缠着。
年初一心里发慌, 生疏但激.烈的回应着, 两个人都恨不得把对方融进自己的骨血。
“咳咳……”秦九轻咳了两声, 他也没想到一来就碰见两个人玩的这么大啊。
还不是在房间里,是在冰天雪地的院子里。
年初一听到声音, 用力推开十五,羞红着脸转过身。
十五不悦, 前一刻还在怀里的温香软玉一下子就退了出去, 只剩下料峭的寒风。
他下意识瞪了一眼秦九:“没想到秦九爷还有偷听的癖好?”
秦九尴尬地嘿嘿一笑, 也不忘了揶揄一句:“屋里怪热的哈,还是外面凉快。”
十五拉住年初一的手, 望着秦九:“什么事?”
“我爹有事找你们,好像是那个楚溪楼的楼主……”
秦九话还没说完,十五已经拉着年初一,好似一阵风一样跑了出去,只留下秦九在原地风中凌乱。
“火气这么大嘛……”
……
除夕前一天,祭天大典,百官同立,天子饮岁酒,社稷长安宁。
左无渊按照礼官的指示一步步完成祭典,末了,与百官同饮岁酒。
祭典结束,左无渊放下酒杯,照例说了些关怀勉励臣子的话,忽然就听下面的众人发出惊叹之声。
他寻着众人的目光转过身,就看见自己身后的香炉里升起了诡异的红色烟云。
他眸光狠厉,看着一边的礼官和钦天监,钦天监刚要开口说什么,就听见下面有人喊。
“青烟泛红,这恐怕是妖异之兆啊……”
与此同时,那烟好像是被什么聚拢在一起,隐隐凑成一个“逆”字,但不消片刻就消散了。
一时之间,群臣沸腾,就连祭典上的士兵都惊慌起来。
“这红烟看着确实诡异……”
“是不是近日陛下对亲子下手,杀孽过重啊……”
“还乞求苍天饶恕,怜我社稷子民啊……”
众人议论纷纷,从诧异到猜测,甚至已经有人开始跪倒在地,求神明保佑。
“都住口!尔等都是致士之臣,行走朝堂,抚慰民生,乃百姓之表率,而今面目成何体统!”左无渊突然大吼,人群这才逐渐安静下来。
“朕今天就要看看,到底是哪儿来的妖异之兆!”说着就派人去检查。
平王也适时站出来:“天降红烟,乃是大吉,是上天对圣上治世的肯定,来日江山必定稳固,河清海晏,乃是黎民之幸。”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王喊道,随即跪拜。
素日里刻意讨好平王的几位大臣也跟着拜下。
剩下的士兵和臣子见此也急忙跪倒,山呼万岁。
“那烟是‘谋逆’的逆字,难道诸位皆是有眼无珠吗?”人群中又响起一个声音,这次被左无渊的人抓到了,竟然是在一侧看守的禁卫军统领萧疏。
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众朝臣中央。
“哼,”左无渊冷哼,“萧统领前几日就行踪诡异,原来是和奸人一同谋逆!来人,把他抓起来!”
禁卫军一时犹豫,但平王身边的人立刻就把萧疏围了起来。
“扰乱民心,就地格杀。”平王一脸无情的吩咐。
眼看着刀剑就要落在萧疏身上,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到有人大喊:“住手!你假扮皇上,谋害皇子,窃取江山,罔顾黎民生死,罪大恶极,你才该死!”
众人回头,这才发现,六皇子左宸聿一身黑袍,被几个人簇拥而来。
“六……六皇子……”
“他不是死了吗……”
“是呀,他不是也想要对皇上不利,前几日已经死了吗?”
“你们没听到刚刚他说假……假……”朝臣们只敢私下议论,终究不敢说出口。
“哼!果然,朕的好儿子勾结禁卫军统领,混入祭典,又敢污蔑于朕,好大的胆子!来人,还不把这帮作乱犯上的反贼,全都杀了!”
“谁敢!”萧疏喝住禁卫军,“正如六皇子所说,诸位大人面前的圣上,是被人假扮的!”
“哈哈哈哈哈,你们这些个逆贼,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你们有什么证据?”
“朕有。”众人惊愕,就听见又一个左无渊的声音在十五身后响起。
十五身后有一顶小巧的软轿,看样子只能勉强坐下一个人。左无渊的声音就从其中传出。
“你用毒计谋害朕,意图残害左家血脉,众臣有目共睹!你既然不承认你是个假的,那自朕即位以来,有哪些朝中秘事是你经手的?。”
梅妃站在高台之上,看左无渊的样子,她就知道,他是怕被人看见,堂堂帝王,和一个女人换了身子,成何体统。
所以如今她也不怕,从她和他换了身体的那一日起,她早就不怕死了。
“哈哈哈哈可笑,聿儿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个躲躲藏藏的鬼东西,学了朕的声音,就想谋权篡位!你不如问问有谁敢相信你的话!”
平王站到梅妃身边,大手一挥:“来人,六皇子协同歹人谋逆,还不诛杀。众位同僚,难道也要与逆贼一路吗?”
他说着,四周突然涌出数百人,把整个祭典围的水泄不通。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这什么所谓的真假皇帝,他们只能选择一边。
可是……几乎每个人都是懵的,他们也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可是敢有人冒充皇上,这还是第一次!
众人都战战兢兢,轿子里的人突然开口:“薛尚书,五年前蜀地旱灾,你赈灾有功,朕只赏了东西,却并未嘉奖,你可知何故?”
被点到名的薛尚书浑身一颤,就听见那个左无渊又开口道:“你私吞了三千两白银是不是?朕那时没有处置你,你可知为什么。”
“臣……臣没有,臣追随陛下多年,不敢贪污……”薛尚书颤抖着跪下,那笔钱,应该没有任何人能知道才对。
“的确,你夫人病重,你遍寻天下才找到办法,只是还缺银子,你便私吞了三千两,想着日后慢慢补全,按你的俸禄,去年才刚刚补上吧。朕也是念及于此,才未追究。”
“臣……”薛尚书说不出话了。
“郭副将,你原本只是一介兵卒,业成二十年,朕御驾亲征,见你对将领舍身相救,又有些头脑,破例升为副将。那日帐中只有你我二人,你可还记得你对朕说的话:九郎誓死效忠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