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也不是怕事的软柿子。宰相夫人明言不帮忙后,她就自己来了。
于是很快的,穆舒荷被太子妃约见了。
“娘!”初始收到请帖的这一刻,穆舒荷是惊慌的。生怕被太子妃刁难,也生怕自己嫁进太子府的事情被强行中断。
但是片刻后,她又冷静了下来。随即而来的,是不言而喻的兴奋:“连太子妃都坐不住了,岂不是说,太子殿下对我有意了?”
侯夫人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儿。忍不住的,她也跟着欢喜了起来。
最近一段时日,穆侯府大房事事不顺,今日总算有了好消息。要是穆舒荷真能顺利嫁去太子府,他们大房就再也不会低四房一头了。
意识到这一点,侯夫人变得甚是积极,连忙帮着穆舒荷盛装打扮,势必不能在太子妃面前出丑丢脸。
真正见到穆舒荷,太子妃是有些失望的。
其实早先她也认识穆舒荷,但两人的接触和交集并不多,印象自然也就不是那么的深刻。
此次穆舒荷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连太子殿下都被惊动了,太子妃便也郑重其事的将其视为了对手。
但是面对面的坐下来,太子妃仔仔细细的打量了穆舒荷许久,都没有找到丝毫值得让她戒备和警惕的点。
太子妃自己的容貌就足够的出色,穆舒荷完全比不上。至于说性子,穆舒荷的身上也看不出太过突出的闪亮点。
穆舒荷唯一让太子妃记住的,是眼中和脸上那满满的志在必得。
这就很是耐人寻味了。到底是什么缘由给了穆舒荷这份自信,笃定可以嫁进太子府?
总不至于是穆侯府嫡女的身份?再不然,就是尉迟琦这个长辈的关系?
将疑惑放在心底,太子妃一脸淡定的看向穆舒荷:“听说你有意嫁给太子殿下?”
当面被太子妃如此明晃晃的询问,穆舒荷是有些害羞的。但为了达到目的,她不能退缩,只能面对:“回姐姐的话,是的。”
“当不起穆姑娘这声‘姐姐’。”太子妃没有给穆舒荷留情面,直接拒绝了穆舒荷的示好和亲近。
穆舒荷并不意外会被太子妃不喜。毕竟她是来跟太子妃争抢太子殿下的,又不是真的跟太子妃当姐妹。太子妃若是对她笑脸相迎,那才是真正的奇怪。
所以太子妃的疏离,早就在穆舒荷的意料之中。此刻她也并不惊慌,心下反而还有些沾沾自喜。
能让太子妃警惕和戒备,就代表她即将嫁入太子府的事情马上就要成了!否则,太子妃哪里需要特意约见她,还动辄对她冷言冷语的打压?
不就是担心她嫁入太子府后,深得太子殿下的喜爱,会成为太子妃的劲敌么!
“你想要嫁给太子殿下的事情,不成。”无视穆舒荷即将快要按耐不住的得意洋洋,太子妃冷冷的一句话斩钉截铁的说出口。
“什么?”穆舒荷脸上的笑容僵住,不敢置信的看着太子妃,只当是她听错了话。
“你没有听错。太子府并非你的去处。你还是趁早另做打算,商议旁的亲事吧!”太子妃没有给穆舒荷留下哪怕丝毫的希望,径自说道,“听说你之前求过长公主殿下为你保媒。想来你也是不缺亲事的。”
事到如今再被提起长公主为她保媒的那桩事,穆舒荷的心态已经截然相反了。
曾经一度,穆舒荷对长公主颇为推崇,也极其的崇拜,几乎是惟命是从,认定长公主说的肯定是对的。但是现下的穆舒荷,却不这样想了。
她再傻也知道,能够嫁给太子殿下是何其的荣华富贵?换而言之,长公主殿下为她保媒说的那些亲事,根本就不值一提,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不过事情确实是她做的,她无从辩解,也抵赖不了。乃至此时此刻当着太子妃的面,她有些无地自容,也感到些许难堪。
“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吗?”脸上火辣辣的烧,穆舒荷的心里忽然就迸发出了不小的恨意。
是了,她都马上要嫁给太子殿下了,怎么还能继续天真单纯的以为太子妃只是来提前见见她的?
只怕太子妃此行的目的,为的就是逼她知难而退,打消嫁进太子府的念头吧!
真要是如此,穆舒荷只能说,太子妃的算盘打错了。她穆舒荷不是轻易就会屈服的,更加不会随随便便就被太子妃打压的没有翻身之地!
第 55 章
太子妃觉得穆舒荷这个姑娘挺有意思的。或者说, 穆舒荷这个姑娘着实自信,而且盲目的很。
很清楚穆舒荷这句问话的寓意何在,太子妃也没遮掩, 径自回道:“太子殿下确实无意迎娶穆姑娘。”
“不可能!”下意识的, 穆舒荷笃定太子妃是在撒谎。
肯定是太子妃特别忌惮她, 这才故意从中使坏, 为的就是阻扰她嫁给太子殿下。
她是不会上当的,也决计不会让太子妃的算计得逞。
相比穆舒荷的多疑和猜忌,太子妃的反应极其淡定。就好像穆舒荷只是一个笑话般, 太子妃坦然的望着穆舒荷, 半点也不见急躁。
在太子妃过于了然的眼神下,穆舒荷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太子妃有可能说的就是事实。
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穆舒荷完全不敢相信, 这竟然是真的。
怎么会?她就那么入不了太子殿下的眼吗?
前所未有的,穆舒荷对自己生出了怀疑。
“大家都是体面人,有些话不必说的太过难听,否则势必会有损穆姑娘的名声和颜面。我和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希望穆姑娘自此止步, 勿要过多纠缠。言尽于此, 穆姑娘自重。”太子妃是不介意当恶人的。关键在于,穆舒荷到底听不听得懂她的话。
若是在来之前,太子妃没想过把话说的如此直白, 毕竟过于伤人。
无奈穆舒荷是个执拗的,也是个不肯听劝的。太子妃就只能狠言狠语, 下猛药了。
穆舒荷想要骂人,更想要跟太子妃据理以争。
然而很可惜的是, 她没有这份底气。而太子妃,也没给她更多的开口机会。
下一刻,太子妃径自起身,扬长而去。
被留在原地的穆舒荷顷刻间感觉自己好似天大的笑话,比戏台子上的小丑还要令她难堪,实打实的无地自容。
到底,穆舒荷还是清醒了。
另一边,太子妃离开之后,并未立刻回自家府上,而是带着特意准备好的贺礼,去了尉迟琦府上。
突然被告知太子妃上门,尉迟琦还有些意外。但也没有耽搁,立马出门迎接。
“尉迟娘子不必如此隆重,哪里还有你出门来迎我的道理?”对尉迟琦,太子妃的态度很是亲近,堪称热络。
早先她还不是太子妃的时候,就已经听闻过尉迟琦的大名。说心里话,她对尉迟琦挺好奇的。
要说贤良淑德的典范,声名在外的太子妃丝毫不输给长公主殿下。但是跟长公主完全不同的是,太子妃从来不会拿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
反之,太子妃其实挺羡慕活得自由自在、极其随性又自我的人。
如同大名鼎鼎的尉迟琦,太子妃就非常的期待跟其接触和交集。但太子妃自幼养在外家,并未生活在皇城内,倒是跟尉迟琦没有什么机会见面。乃至直到现如今,都是太子妃心目中的一大遗憾。
“表嫂初次登门,肯定是要迎上一迎的。待到下次表嫂再来,我就不出门了。反正都是自己人,不跟表嫂讲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和礼数。”尉迟琦对太子妃的印象肯定是好奇居多。
虽然算不得了解,但也绝对没有恶意。
毕竟太子妃跟她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都没必要交恶。
恰恰相反,如若能跟太子妃相处融洽,当然是极好的了。
不过尉迟琦为人处事,向来看中眼缘,一切随意。有缘合得来固然很好,真要合不来,那就少来往。左右,尉迟琦做不来假意逢迎的事儿。
“行啊!那以后咱们两人相处就简单些来,不讲那些规矩和礼数。”毫无疑问,跟尉迟琦的初次见面,带给太子妃的是莫大的新奇感。
目前为止,太子妃适应良好,也挺喜欢,并不厌恶。
尉迟琦本来不过是试探一下太子妃对她的容忍度,没成想太子妃竟然接话接的如此流利和顺畅,直让尉迟琦诧异。
“我还当表嫂不会喜欢不讲规矩和礼数的人。”心里是这样想的,尉迟琦便也说出口了。
否则她一旦真的把太子妃方才的话听进了耳朵里,实际上太子妃却并不是这个意思,那就不好办了。
“真要是粗俗不讲理的,肯定不喜欢。但像尉迟娘子这般率真的性子,相处起来反而没有那么的累。”太子妃自然听出了尉迟琦的言外之意,便也真诚相交。
她日后的身份和地位,注定了会接触诸多尔虞我诈,身边的人都不一定可信。想当然的,她对尉迟琦给予的是一定的信任,也希望能跟尉迟琦舒舒服服的相处和往来。
最起码以后在面对尉迟琦的时候,她不需要端起架子虚假面对,更不需要玩弄不必要的心思和算计。
“我还是第一次被人称赞率直。要知道我一贯在皇城诸多大家闺秀们之间的名声都不怎么好听。说我蛮横不讲理的多,说我仗势欺人的更多。”尉迟琦自家人知晓自家事,对太子妃不免就多出些许好感。
看起来太子妃并不像是难相处的。至少在她的面前,是这样。
“不过是些虚名而已,真真假假不过是个人喜恶,倒也不必太过当真和在意。”太子妃自己是时常被夸赞贤惠优雅的。但也仅此而已,没有什么大的触动。
就好比尉迟琦成日里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也不影响尉迟琦好端端的成亲嫁人不是?
而且尉迟琦嫁的还比皇城一众大家闺秀要更加的好。穆子骞这位少年将军,可是不少大家闺秀心目中的第一夫君人选,不也照样迎娶了尉迟琦?
说到底,有些人的恶意诽谤,更多的是出于自身的羡慕和嫉妒,更甚至是说不出口的那点爱慕心思。
尉迟琦认真的打量着太子妃的神色,确定太子妃是真的这般想的,不由就冲着太子妃笑了起来:“我有预感,咱们俩处得来。”
“正正好,我也有同样的预感。”太子妃也跟着笑了起来,同时拿出自己精心准备好的贺礼,“听闻尉迟娘子有喜,我这是来沾喜气了。”
“能收到表嫂这些贺礼,才是我肚中孩子的喜气。”尉迟琦倒也不是故意阿谀逢迎,而是真心觉得太子妃挺客气,她自然也不会故意刁难人。
加之太子妃的身份本来就足够尊贵,她亲自送来的贺礼本就非同一般。想当然的,尉迟琦接受了这份颇为珍贵的心意。
一来一往的客套话语结束,太子妃率先直着来了。也没兜圈子扯些其他的,径自表达了对尉迟琦的谢意。说的,自然就是穆舒荷的事情了。
“只要表嫂别嫌我多事就好。”这件事本来不该落到太子妃的头上,却被尉迟琦给推了过去。
当着太子的面倒是没什么,反正太子知道她的性子,并不是故意找事为难谁,也不是吃饱了撑的故意折腾谁。不过真到了太子妃面前,尉迟琦还是要说上一说的。
“不会。我是真心感谢表妹此次在太子殿下面前帮忙举荐我处理此事。”太子妃也知道,这件事合该是皇后娘娘处理更加稳妥。
但太子交到了她的手中,无疑就是对她的信任。而这份信任的开端,是尉迟琦帮忙提供的。
归根到底,是尉迟琦给了她这个机会。
“那表嫂已经处理好了?”见太子妃坦坦荡荡的坐在她的面前,尉迟琦随意猜测道。
“该说的已经跟穆姑娘说过了,也言明了我和太子殿下的立场。就是不知道穆姑娘自己要如何抉择。”太子妃点点头,接着又补充道,“虽然是少许接触,但这位穆姑娘的性子似乎特别执拗,怕是很难听得进去我的劝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