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之子封为镇国将军,荆王早有世子,曹蕴真的儿子能这么快就有爵位,日后还有她这个王妃照应,总比她好。而她的儿子原本也要封镇国将军,那可是千载难逢的龙凤胎,如今看来要封一个镇国将军都难了,亏她之前还嫌弃。
曹蕴真走到门口,心想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晋王作为皇上的亲弟弟,公开质疑皇上,让皇上不好过,而皇上也不愿意其余庞氏余孽去支持晋王,索性把晋王关起来,反而是为了他好,也是为了大齐的江山好。
可晋王的家眷,就只能似幽禁一般了。
很快到了次年的春天,众人都已经换上春衫了,陆令嘉早上起来打了一套拳,回首看蕊娘,只见她一袭浅绿色的春衫,仿佛和春日融合在一起。
“看你满头是汗,先擦擦汗,咱们俩坐下来再品品茶,且再去沐浴。”蕊娘递了块帕子给他。
陆令嘉一看是她平日常用的,装作若无其事的塞自己袖口,拿他普通的帕子擦汗,再坐下来和蕊娘一起喝茶。
这样的时候是他一天最开心的时候,蕊娘什么时候都陪着他,永远都在那里。他对她不是一时皮肤之淫,是那种在和人厮杀之后,钱财甚至性命都可以托付的人。
“令嘉,你如今事情越发的多了,就是我也很难能和你说上一句话,更别提昕哥儿了。五哥也是一样这般忙吗?”蕊娘问起。
陆令嘉摇头:“实话告诉你,五哥的性子其实不太讨父皇喜欢。父皇深受太后辖制之苦,在权利斗争中长大,因此他极其看中手足亲情,所以你放心,我如今很讨父皇喜欢的。蕊娘,也许我现在给不了你太多,可是日后兴许你能得到的更多,你信吗?”
蕊娘看着他道:“我不要这些身外之物,我只要你好好的。”
可她也知道自己难挡他的雄心壮志,只好道:“令嘉,我在想有些事情你也要琢磨一二,我妇道人家看的不长远,你要自己心里有数。”
陆令嘉看向蕊娘:“怎么了?”
“父皇的身体其实并不是很好,你不要只顾着办差,还不能离开父皇太远。之前父皇一直想熬着太后去了,可真正的太后去了之后,他没了心气儿,又透支身体就很难说了。我言尽于此。”蕊娘其实有此一说。
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
这话耳熟能详,可事实上如今不是春秋时了,若是陆令嘉游离之外,恐怕就很难了。
陆令嘉很快反应蕊娘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五哥他——”
“我母亲昨日进宫告诉我说的,你求的是你父皇的宠爱上位,而他求的是夺你父亲的权。”其实蕊娘也不知道韩婉为何传递这句话过来。
陆令嘉皱眉:“可是孟家发现了什么?”
蕊娘道:“这你就别多问了,反正这个消息来源也是有一定根据,并非空穴来风。越到这个时候,你越要冷静,也越要考虑的多一些。不要被一时的胜利,就冲昏了头脑,我知道你如今这一切来的都很不容易,可我不希望你到时候功亏一篑。”
“我知道。”陆令嘉深以为然。
他总觉得蕊娘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她是个很敏锐的人,还很有洞察力,否则庞太后也不会给她那样一道懿旨。可她很有分寸,也知道自己的雄心壮志,从来都是默默把一切打理好,从来没有什么怨言,只是需要他,离不开他。
蕊娘站起来道:“那我就不打搅你了,今儿还得去娘娘那儿,一会子不见,娘娘也是想昕哥儿了。”
陆令嘉想看着她的背影走,这样就不会让她感到孤寂了。
这也是蕊娘很喜欢陆令嘉的一点,她似乎从来都没有在陆令嘉这里失落过,在他面前她可以很自由,从来感觉到的都是温暖踏实。
隔壁乐令姿生了,这次总算生了个男孩儿,她也算是个机灵人了,几乎对所有人都表示是王妃桂迦南照顾的好,王妃待孩子又是如何的尽心,还主动把生下来的女儿送到桂迦南那儿养着。
桂迦南这个人其实说起来也十分单纯,居然为了点名声沾沾自喜,没有意识到乐令姿真的是所图者大。
“乐令姿自认为她是庞太后身边出来的人,胆子都吓破了,哪里还敢当侧妃,生怕爷不小心把她弄的无影无踪了。”桂迦南很是自信的对身边丫鬟道。
即便是五皇子,现下也对乐令姿一般了,反而来自己这里来的多。
殊不知乐令姿看着身边的儿子,咬紧了牙关,“一个侧妃算什么,如今王爷用得上她们桂家,我做低伏下让王爷知道我为了他忍辱负重,等翌日,王爷登上大宝,那就难说了。一个侧妃终究只是个高级点的妾,妃嫔却可以当皇后,走着瞧吧。”
她能活到现在,绝对不是靠忍,还得靠自己的手段,皮厚心黑才能走的远。
这六位皇子中,到如今,二皇子早就出局,三皇子母妃封皇后一事被训斥,四皇子潜心修道,皇上都说他这个四儿子不成器,唯独五皇子和六皇子了。
六皇子倒是不错,可做事总有余地,五皇子却能心狠手辣,这才能成就大事。
第66章
韩婉在屋内踱步, 她利用先天知晓的已经告诉女儿了,也不知道女婿会不会听女儿的。孟珏见她走来走去,忍不住起身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也没怎么, 就是想蕊娘了。”韩婉道。
孟珏奇道:“六皇子对她那么好,有何可想的?作为皇子, 一直无妾侍连个通房也没有, 难得他本人又肯上进, 待我们蕊娘十分体贴。平日里还时不时来看我,这样的人你还担心吗?”
韩婉坐下来摇头, 她和孟珏很难说这个,只叹息一声。
这对夫妻常常这样, 孟珏有时候不明白心思细腻的韩婉是如何想的, 就默默的陪着她坐下, 甚至都不敢大声呼吸,因为韩婉说他呼吸很吵。
想了半天,韩婉也没个头绪,但她知晓蕊娘聪明, 不像自己前世被针对, 心情常常郁郁。女儿甚至成婚四年才有孩子,女婿身边愣是半个人没有, 她的心态都非常稳, 从来没有被婆婆针对被妯娌嘲笑就自乱阵脚。
“儿孙自有儿孙福, 我也不想了。”韩婉揉揉自己的脖子, 总觉得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就很容易这般。
孟珏笑着过来替她揉脖子:“昨儿替我做香包做的累着了吧, 日后这些很不必你亲自做, 交给下人做多好啊。”
“你这个人虽然行军打仗不怕苦不怕累, 可是我知道你皮肤不好,稍微有点线头就刺挠的很,这香包不仅防蚊虫,全部把线收着了,还把角都磨软了,这样才戴着舒服。”韩婉如是道。
孟珏没想到做一个香包竟然也要花这般的功夫,他根本不值得婉儿这样对他:“婉儿,你别为了我太累了,我是个粗人,天天在外练兵,也没多少功夫陪你,有时候在家里还发火。你却总是对我这么好,我承受不起。”
“可是你已经给了我最好的呀。我一辈子都希望有一个人能够全心全意的对我,照顾我,你做到了。”韩婉也很动情。
夫妻二人相拥在一处,原本准备进来的田氏脚步一滞,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她嫁给孟谚也好几年了,嫁过来之前家中倒是打听过,孟家父子不仅骁勇善战,家风也都很好。进门之后果然如此,丈夫身边都没人,还是她有孕之后,才替一个丫头开脸,婆婆性情和善,唯一的小姑子早就嫁进宫里了,和她没有妨碍。
甚至她和婆婆进宫见过小姑子,那也是个神仙似的人物,嫁了个皇子,居然那般恩爱,但田氏觉得人家值得。小姑子不仅貌若天仙,且谈吐优雅,行事妥帖,待人更是亲和,这样的姑娘也难怪宫里不放出来。
可想到舅母永宁郡主上门,她也不好回去,只能等着了,还好韩婉和孟珏只是依偎一二。听说田氏过来,孟珏就先出去了,田氏才掀帘子进来请安。
“太太,舅太太过来了,媳妇儿把她安排在那里歇脚,您看您是……”
韩婉摇头:“我这就过去吧。”
一直到今年曹国公府分家后,曹国公听说领了差事,偏哥哥的差事却一直迟迟不下来,韩婉其实也问过丈夫原因,孟珏说的很清楚:“曹国公虽然当初是太后举荐,可皇上看他忠勇可嘉,如今羡哥儿在宣府身居要职,他不是什么机灵人,但全仰仗他是六殿下推荐,皇上已经是格外开恩,哪里还能管得了舅兄?再者舅兄能力平平,现下天下承平这几年,莫说是他,就是我们父子也身居原职。”
所以韩婉自然是无能为力,况且她这嫂嫂平日只和她妹子好,当年蕊娘上京,她不屑一顾,自己女儿失踪了,就推蕊娘出来顶包。
就算是她自己的女儿也不可能做到能说动皇帝,让皇帝替舅舅给了职位吧,上次听蕊娘说拒绝了,这翻了个年,就又来了。
永宁郡主正心不在焉的等着,看更多精品温文来企 鹅裙以污贰 二期无儿把以儿子在宣府犯了个不大不小的错误,还好全部仰仗六殿下才没出岔子。若是丈夫在,丈夫做官向来圆滑,肯定不会出任何岔子。
“嫂子怎么过来了?等久了吧,是我的不是了。”韩婉笑吟吟的,面上不露分毫。
永宁郡主现在怎么可能还敢摆架子:“是我没说一声就来了,实在是有事同你说,我也不绕圈子了。羡哥儿的事情我听说了,还要多谢六殿下替我们羡哥儿转圜,若不然,他就被军法处置了。”
韩婉笑道:“这些事儿我想六殿下既然帮他,肯定也是在可以帮忙的范围之内。这世上只有庸人才无咎无过呢,羡哥儿还年轻,想干成一番事业,所以做了许多事情,他又年轻,有疏漏也是很正常的,嫂子你就放心吧。”
这番话把永宁郡主想说的全部都堵上了,若是自己再说丈夫,想必韩伯爷就是个庸人了。
她还是头一次觉得韩婉这般绵里藏针。
但现在两家的关系还真的是不好闹翻,孟家好歹还有六皇子可靠,自家只是凭借姻亲关系罢了。
“你说的是,我今儿上门只是道个谢,到底大家都是一家人。”永宁郡主也点了点韩婉。
韩婉含笑:“嫂嫂说哪里话,咱们一直都是一家人。是了,羡哥儿在任上儿女双全,我也先恭喜嫂嫂了。”
永宁郡主提起孙子孙女还是很高兴的,她是不指望郭妙仪了,这个外甥女太伤她的心了。如今羡哥儿有知冷知热的人,她也放心下来。
也因为韩婉提起孙子,她心情也缓和下来,忍不住也提醒韩婉:“蕊娘在宫里很得六皇子欢喜我知晓,但我听说有人想借此离间他们夫妻。”
“是吗?”韩婉惊疑不定。
永宁郡主道:“我也是打听了许久才知晓的,据说那个女子家世不高,只是个五品官的女儿,但也算是著姓大族,人极其貌美多才,声音还好听。她自然是比不得蕊娘,可蕊娘不可能时时刻刻跟着,这样的尤物就怕六皇子动心啊。”
韩婉知晓永宁郡主一直和魏国公府关系不错,她曾经听女儿说过六皇子如今和二皇子四皇子貌合神离,而四皇子的岳家正是魏国公府。
第67章
二皇子府的侍妾生了个孩子, 被抱在陈晚晴膝下养着,过周岁时,因为在孝期, 并未大肆操办。只请亲近之人过来作耍,陆令嘉自然在其中, 他现在虽然在脱离所谓的二爷党, 积极向皇上靠拢, 但若一下抽身离去,外人看他肯定会觉得他忘恩负义。
只是可惜蕊娘没跟着过啦, 但陆令嘉有时候办事也不喜欢带着蕊娘,并非是蕊娘不好, 而是他不愿意暴露太多阴暗面在她的面前。因为蕊娘心思很重, 平日无事还成日把众人分析的透彻, 俗话说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蕊娘不仅对他用情过深,平日又过分的聪颖。
再者, 陈晚晴和蕊娘关系不好, 甚至陈晚晴当年还要对付蕊娘,若非自己真的想和蕊娘有所发展, 拿这件事情找她, 否则蕊娘也被冤枉的很惨了。
想到这里, 他觉得自己魔怔了, 明明是来二皇子府,怎么想自个儿的事情。
甩甩头, 才大步流星的走进去。
四皇子一身道袍亲自出迎, 陆令嘉爽朗一笑:“四哥, 怎么能劳烦你来接臣弟,这可是使不得。”
“六弟,你如今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我不出来迎你,那可不就是失了礼数。”四皇子似笑非笑的说着。
陆令嘉当然知晓为什么?
父皇近来因有人弹劾一位阿附二皇子的官员,此人为官庸碌,但很会表忠心。好放大言,常常振振有词,但能力平平,现下就捅出篓子,还被人抓住错处,尤其是贪墨赈灾粮一案,此人频频犯错。
陆令嘉也看不起他这样的庸官,可这人对二哥四哥孝敬颇多,甚至还在任上,专门为四哥修了道观数座,搜罗了不少游方道士送京。
因为他没有帮这人,所以四哥对他就有些怨怼,这也很正常,但谁也不会提起。
他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小老弟了,什么都要听他们的。
陆令嘉打了个哈哈,又道:“四哥你真是言重了,都是兄弟,偏你礼数最多。人家外面的人都说你是方外之人,常与我们这些世俗之人不同,怎么你如今也拘泥起来。”
两兄弟打着机锋,二皇子正在和大儿子说话,这孩子今年六岁多了,小小年纪相貌就英俊,很像他母亲卞侧妃,读书很是灵光。
陆令嘉听到屋内孩子的琅琅书声,忍不住点头:“倒是个聪明的孩子。”
“是六弟来了吗?怎么不进来。”二皇子在里面喊着。
陆令嘉笑道:“见侄儿正在背书,哪里敢打搅。”
“诶,小儿玩笑罢了。”二皇子又让人把儿子送下去。
陆令嘉转头看了这孩子一眼,眉宇间很沉稳,倒是没有那种被夸奖后的骄傲之气,他走进来对二皇子道:“我看他有二哥你的风范,小小年纪器宇不凡。”
二皇子嫡妻无子,卞宝云身份高贵,长子即便不是嫡子,也被他当成继承人。比起陈晚晴而言,二皇子当然更喜欢卞宝云这样的,性情明媚却不诡谲,不好耍手段,更好相处。也因此越发爱屋及乌,如今听到陆令嘉的夸奖,脸上笑意更深。
说是周岁宴,但屋里只有他兄弟三人坐着吃酒。
陆令嘉倒是主动把事情说了:“二哥不会怪我没有替那个周菩说话吧,实在是父皇当时太生气,又有都察院的人出来,铁证如山,我也实在是不好再从旁辩解。”
“可六弟,上次韩羡出事,你可是一力承担的?韩羡是你妻的表兄,你不会刻意偏袒吧。”四皇子皱眉道。
接着二皇子不赞同:“四弟,你怎么说话呢,那两件事情怎么能放在一起谈呢?”
四皇子不屑:“如何不能?韩羡也犯了军法,却被六弟一句‘立功心切’让一切风平浪静,怎么到了周菩这里,六弟却不发一言呢。”
陆令嘉非常清楚四哥每次说的话,虽然不见得全部是二哥授意,但肯定合二哥的意。
所以,他还是认真解释一番:“四哥,韩羡他毕竟是勋贵,虽未曾听命,但他见鞑靼人偷袭,抢我汉人百姓的米粮,亲自率队驱赶是帮百姓。周菩却是贪污百姓的赈灾粮,四哥,试问你在场,证据确凿时,你又如何辩解?恐怕我多说一句,父皇认为我是周菩同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