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立刻启程去不周山。”沧溟道。
云莺心中一暖:“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沧溟笑了一笑:“与成亲相比, 在你心中, 自然是阻止容濯更为重要。”
云莺道:“那你会和我一起去吧?”
“自然。”沧溟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
去往不周山的路上, 云莺忍不住抱怨容濯帝君的丧心病狂:“他好歹是堂堂帝君, 为何做的事情比妖怪还不如?”
沧溟道:“他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恨沧瀛海,恨天帝,恨所有人。”
“但是就算沧瀛海和天帝对不起他,人族没有对不起他呀, 他为什么要倾覆三界,让所有人为他的仇恨陪葬呢?”
沧溟道:“云莺, 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对万物都抱有一份怜悯之心,在容濯帝君的眼里,人族不过是蝼蚁,踩死就踩死了,不值一提。”
云莺听后,不由问:“你以前也说过人族是蝼蚁,你如今还这般想吗?”
沧溟摇了摇头:“你不是蝼蚁。”
沧溟以前自视甚高,瞧不起一切人族,但和云莺在一起后,云莺的善良热情也感染了他,让他慢慢转变了自己的观念,他喜欢云莺,因此愿意善待她的种族,而且他在人间呆的越久,越发现人族虽力量不比仙魔,但内心却有不亚于仙魔的强大,比如就算天师府众人知道容濯帝君身为天界战神,灵力高强,此去不周山很有可能有去无回,但是众天师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只因他们觉的他们必须保护三界,所以就算有去无回,他们也必须去。
这样的人族,沧溟又有什么理由看不起呢?
云莺也明白了沧溟的所思所想,她拉着沧溟的手,两人走在路上,看着集市上人群的熙熙攘攘,云莺道:“沧溟,也许这次我们回不来了。”
海皇剑没了,沧溟又形同废人,假如他们遇到容濯,或者遇到沅湘,只怕都没什么活路。
沧溟道:“就算回不来,你也会去不周山。”
云莺点了点头:“是,我会去。”
沧溟微微一笑:“那何必再想能不能回来呢?”
云莺也被他鼓舞了:“好,那我们就去不周山,一起阻止容濯!”
-
但容濯也知道九重天和人族的人都在找他,偌大一个不周山,他竟然消失的毫无踪迹,任凭众人将不周山翻了个底朝天,他也没有出现。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天师府等人还是守在天柱旁,九重天的洛婉女君也派了三千天兵把守天柱,天柱被围的水泄不通,料想这样容濯定无机会下手。
云莺和沧溟到了不周山后,寻了很久容濯帝君,自然也是一无所获,云莺困惑问道:“你说容濯帝君是不是知道大家都在守天柱,所以不敢来了啊?”
沧溟想了想,摇头道:“不会,依照他的性子,不会不敢来,只会躲在一旁,等着致命一击。”
沧溟对容濯帝君十分了解,容濯帝君隐忍百年,能够趁着沧溟来到陆地无法施展应龙之力的时候来围杀他,自然也不会因为不周山守卫森严就轻易放弃,云莺点了点头:“我也觉的是这样。”
“如今找不到容濯帝君,你要不要去见见你爹爹?”
云莺道:“我是很想见我爹爹,但是爹爹如今忙着守卫天柱,我若去了,反而会让他分神,所以还是不去为妙。”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再找寻不周山看看。”
云莺也十分赞同沧溟的提议,两人去了不周山山巅,站在山巅之上,还能看到云卷云舒,湛蓝的沧瀛海和连绵的山巅相互映衬,如同璀璨的明珠,云莺叹道:“这般美景,不知道为何总有人想毁灭它。”
她摇了摇头,她虽历经磨难,但也始终不了解容濯帝君的所思所想,为何容濯帝君对九重天和沧瀛海不满,就要让整个三界陪葬呢?这般极端的想法,她永远不能了解。
她与沧溟转身欲走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沅湘。
沅湘依旧是那般面容苍白,身形纤弱,她冷冷看着沧溟与云莺:“你们让我好找。”
云莺与沧溟对视一眼,云莺手中灵剑已经出现:“我们不去找你,你倒有胆量来找我们了。”
沅湘坦言:“我也不想见到你们,只是容濯帝君让我务必要杀了你们,所以,我才不得不来寻你们。”
沧溟已经再也忍不住了,他冷冷道:“容濯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才会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杀我?”
沅湘道:“他答应助我挽回长云的心!”
沧溟冷笑:“这你也相信!真是疯了!”
“阿弟,你都能复活,我为何不能得到长云的心?”沅湘瞪着云莺,眼神逐渐怨毒起来:“若没了这个女人,长云他还是会是我的……”
她话音未落,忽听一个声音响起:“沅湘,我永远都不会是你的。”
沅湘愕然回头,谢长云身姿如玉,神情憔悴,正冷冷的执剑看着她。
沅湘见到谢长云,欣喜过望:“长云……”
谢长云却往后退了一步,目光满是嫌恶:“既然你已经做了容濯的狗,那我们也无需多言,受死吧!”
谢长云执剑朝沅湘攻去,云莺也执剑扑了上去,两人合力围攻沅湘,但沅湘在来之前已被容濯帝君赠了五百年灵力,谢长云和云莺合力竟然也不是她的对手,云莺已经被她一掌逼退,谢长云也被她掌力震的内伤吐血,沅湘道:“长云,我无意伤你。”
但谢长云却用剑支撑着身体,冷冷看着她,沅湘心中难过不已,她道:“容濯帝君筹谋百年,收服了天下诸魔,成为群魔的魔尊,他是必定要毁掉天柱的,长云,你一介人族,并不是他的对手,倒不如放弃吧,我是不会让他杀你的。”
谢长云只是冷笑,他眼神之中已经多了几分决绝:“沅湘,你看清楚了,我不是韩溯,你为了你所谓的爱情,毁了我的一生,今日,我便要让你再也找不到韩溯!”
他说罢,竟然催动焱焰术,修真之火瞬间包裹他的全身,沅湘目瞪口呆,片刻,她才回过神来,焱焰术焚烧之下,谢长云将尸骨无存,魂飞魄散而死,谢长云魂飞魄散,那她去哪里寻找她的韩溯?
沅湘撕心裂肺喊了起来,她妄图扑向谢长云,去扑灭他身上火焰,但是却被谢长云用最后力气凝聚的结界挡在面前,沅湘喊道:“不,谢长云,你不能那么做,你没有资格那么做,对不起你的是我,你不能这么对无辜的韩溯!”
“韩溯无辜,我又何尝不无辜?”
谢长云不再理会沅湘,他看向目瞪口呆的云莺,眼神慢慢变得温柔:“云莺,对不起,我没有下辈子了,我很后悔这辈子对你的伤害,我谢长云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你一定要忘记我,永远不要再想起我。”
云莺回神之后,已经喊道:“不,师兄!你快住手!住手!”
谢长云在烈焰焚身之下,痛苦异常,但眼神却露出欣喜神色:“云莺,你原谅我了吗?”
“我原谅你了!你快住手!住手啊!”
谢长云却轻轻一笑:“师妹,对不住,这次,又要让你难过了……”
他最后看向沧溟:“沧溟,你捂住云莺的眼睛,让她不要再看……”
沧溟默然,他抱住哭到瘫软的云莺,捂上她的眼睛,谢长云这才把视线重新移回沅湘的身上:“沅湘,你毁我一生,我还你千年万年,永生孤寂!”
说罢,他决绝的催动焱焰术,火势冲天,谢长云的身躯慢慢化为虚无,消散不见。
空中,一朵蔷薇花顺着风悠悠吹到云莺身边,轻轻掉在了地上。
第69章
现场一片寂静, 只有云莺哀痛的哭泣声。
本来呆若木鸡的沅湘忽回过神来,她冲到谢长云的葬身之地,疯狂的在地上的沙土中寻找什么:“不, 不可能!长云!长云!”
她手指都挖的流血了, 她却如同不知道疼痛一般, 还是在拼命挖着:“长云!长云你在哪里?”
沧溟不忍道:“阿姐,谢长云已经死了, 被你逼死了……你收手吧。”
沅湘却当没听到一样, 哭泣的云莺已经再也忍不住了, 她冲了上去,将沅湘推倒在地:“你还我的师兄!”
沅湘这才回过神来,她瞪着云莺:“还你师兄?长云是被你害死的!你如果不和我作对, 他就不会死!都是你!”
“事到如今你还不悔悟?”云莺简直恨毒了她:“师兄他不是韩溯, 韩溯已经死了!他是谢长云!是谢长云!他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人生,可是你却为了你的爱情非要将他变成韩溯!你还说是我害死了师兄?若非你进入他识海篡改他的记忆, 他何至于有今天的下场?师兄他纵然有错, 也罪不至此!是你!是你害死了师兄!”
云莺的一字字, 一句句都如同刀尖一般扎在沅湘心中,她茫然道:“是我害死了长云?真的是我吗?”
沧溟也走了过去, 将云莺护在身边, 他看着沅湘,道:“阿姐,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是你的执念害死了谢长云,也连累韩溯再无来世, 一切错都在于你,你怪不得旁人。”
沅湘彻底崩溃, 她何尝不知道是她害死了谢长云,她捂着耳朵:“不要说了!你们不要再说了!”
沧溟叹了一口气:“阿姐,回头吧!还来得及。”
“来得及?”沅湘忽惨笑一声:“不,长云死了,韩溯也没有来世了,来不及,来不及了……”
她看向沧溟:“阿弟,你怪不怪阿姐?”
沧溟愣了一愣,他垂眸道:“我以前怪你误杀父尊,但是平心而论,父尊也有错,我经历了这些事,心境也平和许多,阿姐,我不怪你了。”
“你不怪我三番两次要杀你?”
沧溟摇了摇头:“我不在乎。”
沅湘笑了笑:“好,其实我也是总是想起我们姐弟年幼时的时光,阿弟,阿姐最后再护你一次吧。”
她忽抓住沧溟的手,她全身灵力源源不断输入沧溟体内,沧溟只觉本虚弱的灵台热气阵阵涌了上来,失去的力量也在慢慢回来,沅湘与沧溟本就是骨肉至亲,如今她将自己的所有灵力与血肉都渡给了沧溟,沧溟本已献祭的应龙之力也在迅速恢复,而与之对应的是沅湘的脸色愈发苍白,她的身影也变的逐渐透明:“容濯在不周山地底岩洞,那里有地焱,只要地焱点燃,不周山必成一片焦土,到时天柱也会烧毁,你们快去阻止他吧……”
她最后说了句:“沧溟,阿姐错了,原谅阿姐……”
这是她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句话,沧溟呆呆看着她的身影完全消散,他怔在原地,幼时与沅湘的桩桩件件也出现在眼前,他眼角滑落一滴眼泪,他喃喃道:“阿姐……你终于从执念之中解脱了,愿你……一路走好……”
偌大的不周山山巅,只剩下默然流泪的沧溟与哀哀哭泣的云莺,两人虽然伤感,但也知道,他们不能沉溺于悲痛之中,他们要去地底岩洞,阻止容濯帝君。
-
云莺通知了还守在天柱旁边的云无咎等人,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寻不到容濯帝君,原来他在地底岩洞里,容濯帝君此举不可谓不毒,只要地焱点燃,就算守在天柱的人再多,也都会葬身火海。
众人于是纷纷准备赶到地底岩洞,但是众人却犯了难,这不周山那么大,地底岩洞在哪里?难道要将不周山掘地三尺吗?那打草惊蛇,让容濯帝君狗急跳墙怎么办?
众人犯难时,沧溟道:“我已有应龙之力,我去找容濯帝君。”
天师府众人对沧溟尚有芥蒂,觉的他并非人族,其心必异,但是云无咎却完全相信沧溟:“沧溟,那便拜托你了。”
云莺很是担心,她对沧溟道:“我和你一起去。”
“太危险了……”
“不,我要和你一起去。”
云无咎见状,于是劝沧溟道:“沧溟,你就带云莺一起去吧,否则她不会安心的。”
沧溟于是也不再拒绝了,他长啸一声,化为巨大应龙,云莺跳到他的背上,对云无咎和众人挥手道:“爹爹,众位师兄,你们等我的好消息。”
应龙摆了一下尾巴,生生将地面砸出一个大洞,接着应龙载着云莺,从洞中直入地底,一入地底世界,云莺眼前一片漆黑,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她用灵力在指尖燃起火焰,只见身边都是浓到看不清的混沌,应龙也不知道在这混沌中飞翔了多久,终于两人看到大片红色的岩浆,那应该就是地底岩洞了。
岩洞旁边,容濯和一众魔人正在合力用魔力燃起地焱,但岩浆只是咕咚咚冒着泡,丝毫没有点燃的迹象,容濯沉声道:“再加把力!”
众人魔力又输入岩浆之中,忽然容濯听到一声龙啸,他愕然回头,只见一条黑色应龙载着碧衣少女,正飞驰而来。
容濯皱眉,他立刻意识到是沅湘出卖了他,他恨恨道:“竖子果然不足以谋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