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笑得田立心坎儿里甜滋滋的,只觉得自己这钱花得是太值了。
总之当俩人出来供销社的时候,张晓娟手里是拎着一桶麦乳精,两瓶子大友谊,一盒万紫千红,以及两包饼干的。
俩人的村子不在一个方向,但田立还是先把张晓娟送到了青山村外头。
但俩人不知道,供销社对面儿的胡老六人都看傻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等等,他堂哥到底被绿了多少回???
胡老六是昨天半夜回来的,今天一大早就又从村口儿出发了,所以张晓娟还一直以为,胡老六还在县医院呢,根本就不知道这神人还能给大队长撂下,自己先回家睡觉去了,张晓娟要知道今天有骡车,也就不会腿着走了4个小时来公社见田立了。
公社跟供销社挨着,这俩就算是一个地儿,而几乎所有村子的骡车或者驴车,到了公社之后,都是会给车停到公社对面儿的大柳树下的,因为那块儿地方宽敞又有大柳树的阴凉,那就是给停放车马使的。
张晓娟又不是村里人,根本就分不出来骡车跟驴车有多大的区别,她瞅所有牲口车都差不多的样子,再加上胡老六睡了半天刚好在中午前后饿醒了,那会儿正跟骡车后头躺着扣臭脚呢。
反正就所有事儿都赶一块儿了,就连胡老六仰躺着抠脚丫子的角度都刚好那么刁钻,胡老六能斜着眼睛看清张晓娟的脸,但张晓娟要不离近了使劲瞅,是分辨不出来藏在大柳树阴影之中的胡老六是谁的。
就总之,这鱼鱼三号儿的完美目击者又多了一个。
胡老六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的捱到了下午3点,刘兰香跟苏二伯两家人准时回到了骡车上。
回青山村的路上,大婶子小媳妇儿的依旧是聊得热火朝天,但两个三号鱼鱼的目击者却罕见的全都哑火儿了。
胡老六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跟他五堂哥说呢?
可就他五堂哥的那个抽了风的猪脑子,难不成又得去找那个绿帽子二号嫌疑人去打一架?
不不不这可不能成。
他这身体是扛不住再急速的往返县医院几趟了,他还得留着体力生儿子呢。
而且他也不知道那个二号是谁呀,这人他压根儿就没见过啊,肯定不是住他们村儿附近的。
唉,这事儿可难办了。
这要是不跟他五堂哥说吧,他心里头又难受的慌。
胡老六呀胡老六,你说你怎么就是个好人呢?你怎么就那么的热心肠呢?你堂哥被绿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就当一回坏人成不成!
胡老六好犹豫好纠结呀。
突然,胡老六想到了一个良好的倾诉对象,同为绿帽子一号陈大刚事件目击者的…苏家大丫!
胡老六给骡车的速度减慢,悄摸儿唧的回头扫了一眼苏家大丫头。
瞅见苏家大丫头正跟车上发楞呢,胡老六很快就又把头给转了回来。
不行,他不能这么干,这苏家的大丫头可还是个孩子呢!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胡老六强忍着不能分享爆瓜的难受劲儿,在内心里给自己的人道主义光辉点了个赞。
而苏颖心里此时,也是在极度的纠结与难熬之中。
苏颖在琢磨,她到底要不要再把这事儿给捅出来呢?
你说不捅出来吧,就张晓娟这条美女蛇,不得给胡老五跟陈大刚榨干了呀!
而且胡老五这臭不要脸的还有老婆孩子呢,要早事发一天,那胡老五的老婆孩子就能早解脱一天。
苏颖记得上辈子,胡老五的老婆后来可是带着孩子坚决的离婚改嫁了,连孩子户口本儿上的姓氏都给改了,是丁点儿给胡老五回头是岸的机会都没留下,那显见是叫胡老五给伤透了心了,这同为女人的,她还能不知道吗。
但问题是吧,她现在只是看见了鱼鱼三号而已,她又没有证据,也不知道鱼鱼三号姓甚名谁,她怎么捅出去呢?这根本就没法儿往外捅咕啊!
而且现在胡老五的媳妇儿万一还对胡老五抱有残存的希望呢?毕竟他俩今年才刚生了娃。
哎呦愁死个人了,你说说这事儿闹的,她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
正在此时,赶骡车的胡老六回头了,还悄摸唧的自以为隐蔽的看了她一眼。
苏颖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心里头激灵一下子。
她想,要不要跟胡老六商量一下呢?
毕竟他们两个,可是同时见证了鱼鱼二号陈大刚的目击者啊!胡老六肯定不会怀疑她的话的。
但是吧…唉,还是不行。
刚才胡老六回头时候那貌似不经意的轻轻一撇,已经完全暴露了他双眼之下那深重的乌青色大眼袋。
而这让苏颖回忆起了,今天早上一整个骡车上所有人对胡老六深深的同情。
算了算了,她胡六叔也挺不容易的,摊上这么个堂哥,她也不能老可着一个人霍霍。
就这样,鱼鱼三号的两位完美目击者,共同带着深深的犹疑,以及无法分享爆瓜的憋闷,一起回了青山村。
苏二伯跟刘兰香两家人下了骡车,往回走的时候,刘兰香又托苏二伯明天帮她跟大队请个假,这要是大队长王大力在,那刘兰香是打算去大队部找大队长请假的,但当下谁也不知道大队长啥时候能回来,所以刘兰香就直接麻烦苏二伯代请假了。
主要是学大寨这个活儿吧,它不像是秋收那种十分特别的紧急,你要是真有特殊情况,那大队是不会不给批假的。
苏颖跟刘兰香商量过了,她家用的理由是去县医院给苏谕看病。
苏二伯听完之后,低头撇了一眼‘生病’的苏谕。
苏谕记得今天苏二伯帮忙要来了他姐做的贴饼子,他今天还吃撑到了,就十分给面子的“嘿嘿”一笑,露出了自己的两排洁白整齐的小米牙。
苏二伯:“…”
苏二伯眼皮子没忍住跳了跳。
苏二伯说:“是得给孩子早点儿看看去,中午吃太撑了对胃不好,你们要再晚点儿去医院就来不及了,那估计身体都能给自己消化完了。”
苏颖:“…”
她二伯好损!
苏谕:“…”
苏谕为了维持人设,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低下了头,但低下头之后冲着地面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不过这是大家自家人关起门来说的话,其实就苏谕这个三天两头儿闹病的情况,在村里都是有名儿的,苏老三以前可没少上卫生所找张老头儿去,刘兰香以这个理由请假,那是很说得通的。
两家人一起往村里走,苏二伯家先到了,但苏颖叫住了要回家的驴蛋。
苏颖喊:“驴蛋,你来我家一下儿。”
苏颖也没说要干啥,但驴蛋还是乖乖的回了声儿“哦”,完后就很快跟上了小姐弟几个的步伐。
小儿子被叫走了,正要进家门儿的苏二伯回头,深深的瞅了一眼苏颖,不过老头子什么都没说,又接着家去了。
苏颖等身后的死亡凝视消失不见了,才呼出了一口气。
好家伙,幸亏她拖到现在才叫驴蛋跟她回家去分红糖,不然让她二伯提前知道了,肯定得是一顿的疯狂碎碎念!
好险好险,躲过一劫!
苏老三家也很快就到了,这会儿差不多已经是下午5点了,天说话就要黑,各家都准备开始做晚饭了。
进家门儿以后,刘兰香去厨房做饭,苏茂苏诚苏谕在院子里帮忙喂鸡(玩儿老母鸡),苏颖带着驴蛋也进了厨房。
刘兰香回身儿看姐弟俩:“你俩来厨房干啥呢?好不容易洗干净儿的,别再招得满身的味儿。”
刘兰香以为苏颖是要叫驴蛋来家玩儿一会儿呢,两家的孩子经常互相的混着吃晚饭,刘兰香压根儿没往心里去。
苏颖冲着她妈讨好的笑:“嘿嘿嘿!”
刘兰香:“…”
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想到炕上找笤帚疙瘩!
果然,刘兰香就看见,苏颖从装换洗衣裳和午饭的包袱里,掏出来了一个纸皮包儿。
苏颖给纸皮包儿打开,露出了里头散碎的黑色颗粒状物体,同时还伴随着蔓延开来了一股子浓郁的甜香。
刘兰香:“…???”
不是这臭丫头又从哪儿弄来的?
驴蛋:“…!!!”
啊啊啊啊!糖糖糖糖糖!
是红糖耶!
苏颖不看她老娘,直接给纸包儿里一半儿的红糖倒进了小坛子里,完后又从厨房的小柜子里,拿出了一大把的水果糖,最后给驴蛋的嘴里塞了一大块儿的猪油渣,这才给纸包儿又包好了系上绳儿。
苏颖把纸包儿递给驴蛋:“家去吧。”
驴蛋:“…”
就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他大丫姐今天一天好像是跟他们一直在一起的吧?
那这个红糖到底是之前就装在包袱里的,还是后来弄的呢?
驴蛋觉得,自己目前活了整整8年的短暂人生,就数这两天最魔幻了。
驴蛋走了之后,苏颖赶紧拿大碗给她妈刘兰香沏了一碗红糖水。
苏颖:“嘿嘿,妈,你喝,你不老肚子疼嘛。”
刘兰香深吸一口气,接过来盛红糖水的大碗,直接坐到了厨房的小凳子上,一边儿小口的喝着红糖水,一边儿审问大女儿。
刘兰香:“你给我老实的站好了,说,怎么回事。”
接二连三的惊吓太多,连刘兰香都淡定了,她想明白了,红糖总归是没错的,该喝还是要喝,但大闺女注意太正,那当老娘的该打还是要打的。
苏颖:“…”
她老娘长本事了啊!
接下来的一刻钟时间,苏颖就开始在厨房跟刘兰香嘀嘀咕咕又咕咕嘀嘀,总算是给红糖和明天用车的事情交代明白了。
刘兰香听完,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去堂屋的炕上找笤帚疙瘩了。
刘兰香问:“所以咱们今儿晚上半夜3点就得出门儿?”
苏颖之前是打算好了要做骡车或者是驴车去县里的啦,但她又不确定赵老太是不是真的有路子,或者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恰好找到时间空闲的骡车或者驴车,所以也就没想着要跟她妈刘兰香商量。
而且也是吧,她上辈子早都当家作主惯了,哪还记得啥事都得请示老娘的生活呢。
不过好在,人老了之后脸皮会变得特别厚,苏颖点点头说:“啊。”
刘兰香好悬一口气没上来,她问:“你还、啊?你咋知道人家是不是好人呐?万一人家是坏人,是拐子咋办?”
苏颖是知道赵老太靠谱的,但她又没法儿说她都活过一回了所以知道,这会儿苏颖只能尝试安抚她惊慌老娘的内心:“那要不就先不带我弟他们啦,先咱俩去一回?完后咱俩拿上菜刀防身,要确定安全了,那下回再带我弟他们去?”
刘兰香右手把灶台子拍的“啪啪“的:“那咱家跟大队请假都说的是给你弟看病了,完后还不带他?你觉得可能吗?”
苏颖回答的特认真:“妈,我觉得不可能。”
刘兰香:“…”
刘兰香大力的吸吸呼,大力的呼呼吸。
刘兰香一手指着厨房外头,拍板儿道:“晚上让老二老三住你二叔家,明天我带你跟老四去,你现在,赶紧的给我滚蛋,别耽误我做晚饭,半夜还得早起呢!”
苏颖:“…”
她老娘好像变得比上辈子活泼了唉!
这可是个好现象。
苏颖说:“好的妈妈。”
苏颖转身出去,又转身进来:“对了妈,我稍微出去一下儿啊,待会儿就回来,要饭得了你们就先吃,别等我哈!”
刘兰香都懒得问了,她觉得这大丫头她是管不了了。
刘兰香直接挥手赶人:“滚滚滚!”
苏颖“哒哒哒”赶紧离开了。
她就说嘛,她妈就是变活泼了。
都会连着两句话用‘滚’字了,呵呵,调皮!
苏颖跑到了堂屋,翻开炕柜,给里头的洗澡票儿和理发票儿都翻了出来,完后一股脑儿的都揣到怀里了。
这些票儿反正也快过期了,她家跟她二伯家显而易见的是不会再使了,可过期就得作废,作废那不就白瞎了嘛。
虽然这些票儿都不要钱吧,是票贩子钟顺白给的,但废物都还可以再利用呢,何况是有用的票据呢。
苏颖一溜儿小跑就来到了知青们住的地方。
要说这重生之后有什么特别方便的,那就是腿脚变好了,想去哪儿都能跑能跳的了。
知青们这会儿也正做饭呢,都是来了最少也得大半年的知青了,村里的作息啥样儿最省钱,那心里多少也都有点儿数儿了。
不过知青们是轮班儿做饭的,今天老知青刘扬正好休息,她正在炕上倒腾东西呢,突然听院子外头有人找。
刘扬简单收拾下东西就出了屋儿,一瞅是村里苏老三家的大丫头。
这小姑娘刘扬有印象,大队分粮食那天以一敌多力战无数村里老婆子,早就被刘扬给列为了不可交恶的重点关注对象。
刘扬问:“小姑娘,你找我干啥呀?”
苏颖左右瞅了两眼,正好这会儿都没人,她从怀里掏出来一把票子,摊开了给刘扬看。
苏颖:“机械厂家属院儿出品,童叟无欺,国营澡堂,品质有保证,来一张不?”
第26章
此情此景,刘扬有以下六点要讲:“……”
刘扬虽然非常震惊,这苏老三家的丫头居然会来找她倒腾票子,但刘扬很心动。
这俩月的活儿给她累的,浑身都馊吧了,但她们知青没法子搞到当地的票儿,家里也没有太多的余力老给她寄东西,甚至还指望着她能想法子搞些山货回去呢,她只能自己随便跟屋里拿盆子打了热水擦吧擦吧,可那样儿哪能洗得干净,每天身上都黏腻腻的烦死了。
刘扬一把给苏颖拽到了后院大片的知青自留地里。
刘扬嘴皮子上下翻动的飞快:“都啥票儿给我哦瞅瞅!放心吧,知青们现在都饿着肚子等饭吃呢,这会儿没人会过来的。”
苏颖:“…”
刘知青我看错你了!
瞅着文文弱弱一个小姑娘,但原来你们女知青的力气也是这么大的吗?
苏颖给怀里的票儿都拿了出来,其实也没剩下多少了,也就一二十张吧。
刘扬瞅了瞅,捂着嘴惊喜道:“呀,还有理发票儿呢!唉不对你这怎么都要过期了呀,搁不了多久了。”
苏颖老王卖瓜:“你别看是快过期了,可是都还能使呢呀,这会儿正好澡堂子人少,反正学大寨你们知青也老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小姐妹几个约起来泡澡去去呀,你要再等半个月试试,那浴池的人就渐渐开始多起来了,难道你想洗人家剩下的泥汤子啊,那不就跟白洗了一样嘛!再有一个,我就是给你长时间的票儿也没用啊,你也是知道的,我们村儿11月底12月的就要下大雪了,到时候你去公社一个试试?甭说人了,骡子都走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