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真的眼瞎了，怎么会觉得清幽仙君好看，如今真是想起来就恶心！”
人性就是如此，只要一直没有污点的人突然爆出来什么传闻，一些躲在阴暗角落里嫉妒的人就会用尽恶意去抹黑一个人。
习惯跟风的人也会一一附和，当初有多追捧，跌下去的时候都恨不得多踩几脚。
陶夭只是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当初的她不也是百口莫辩吗？
处于话题中心的男人，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身上的皮肤开始不自觉颤抖，抽搐。
林澈青筋隐隐凸起，像是忍耐到了极限，“别说了！我没有！”
震怒的声音带着强大的威压，将所有修为低的弟子都震飞。
男人墨发飞扬，脸上沾着干涸的鲜血，表情因为愤怒愈发扭曲凶残。
一点也看不出以前不染尘埃高不可攀的模样。
像极了入了魔的人。
景润与几名长老见状，以为林澈又要入魔了，纷纷祭出法器压制住林澈。
林澈被强大的力量压制在地上，他既绝望又崩溃，他从来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他一直都是宗门所有人仰望的存在，他为了维持这个称号，一直都恪守门规，赏罚分明。
如今，他落到这个境地，这比杀了他还痛苦。
雪白的衣袍全是尘土与血渍，林澈疯狂挣扎想将自己身上的污垢去掉。
而他的挣扎让压制他的力量加大，直到他无法动弹，像一只死狗一般趴在地上。
林澈的脸色越发灰败，他听到滔滔不绝的议论声。
他快要崩溃了，他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第169章 真是可笑
［陶夭］见众人声讨得差不多了，便走上前，行了一个礼开口求情。
“师伯，能不能给师父一个机会，师父只是生了心魔不是有心杀人的。”
此话一出，被法术压制住的林澈艰难地抬眸看了陶夭一眼。
他看到女子捂住受伤的手臂，声音虚弱地为他求情。
心中更是悔恨，他被人人声讨，只有陶夭愿意帮他说话。
可他又对陶夭做了什么……
景润没有回话，［陶夭］眸中闪烁泪光，继续请求。
“师父也是无心之失，是弟子不好，没有早些发觉师父的异常……弟子也有责任……”
景润沉默下来，他自己都头疼极了，宗门的事真是源源不断。
先是太上长老出事，现在又是林澈出事，难道宗门真的要败落了吗？
对于林澈入魔杀人之事，他没想过真的为此而杀了林澈，毕竟心魔可以去除。
他与几位长老商议了一下，最终决定将林澈关起来，直到除去心魔才可以放出来。
至于死去的吴软软，查清家世，给吴软软家人送些银钱安抚。
林澈被押走之前，一直看着陶夭，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最终嘴巴张了张，声音轻到细不可闻。
［陶夭］却看清白了，男人在说谢谢你。
她觉得好笑极了。
谢谢她？
真是可笑，真以为她担心他？
林澈怎么能死呢？
他要一直好好活着，才能日日听见宗门弟子们对他的诋毁辱骂。
他要眼睁睁看着自己从高位上跌下来，再也爬不起来。
即使爬上来，也有洗不掉的污点。
何况，林澈不是最受不了流言蜚语么？
心魔即使除了，再生出来不是容易之事吗？
热闹褪去，围在清幽峰的人渐渐散去。
走出清幽峰后，［陶夭］突然觉得心中空空的。
讨厌的人都解决了，为何她又会如此空落。
恨意消失之后又剩下什么呢？
是不是一切都该结束了。
她累得想找一个地方长眠不起。
她疲惫地向后倒去。
她以为自己会倒在冰冷地上，落雪剑化成一束白光，拖住她的腰，随后她落入一个满是异香的怀抱。
“姐姐……”少年抱着她，微凉的指尖轻轻触碰她的脸，动作轻得像对待瓷娃娃。
少年淡金色的眸子一如往昔的澄澈干净，眸底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思念。
“你是……墨荊？”［陶夭］只一眼便问了出来。
因为这个世界的云灼不可能会有这种眼神。
［云灼］收紧了手，睫羽轻轻颤动，语气中多了几分欣喜若狂，“是我，姐姐，我终于见到你了……”
［陶夭］生出了一股恨意，她用力推开他，“别碰我！”
被推开的少年一脸错愕。
［陶夭］看着他的样子开始冷笑，“你来晚了，我方才亲手杀了吴软软呢。”
笑着笑着，她又觉得很痛苦。
她这一生，全部都是骗局。
师父为了吴软软而杀她，云灼为了吴软软接近她算计她。
女子怨恨的眼神让［云灼］脸色煞白，他伸手想去抓住陶夭的手，却在看到她厌恶的眼神停下了动作。
他没敢再雷池一步，只是无助地看着她，“姐姐……”
“怎么？”［陶夭］看着［云灼］煞白的脸色，“你不恨我？”
“我为何要恨姐姐？”［云灼］朝［陶夭］走近，［陶夭］正欲拔剑相逼，却发现腰间的剑不见了。
她看着少年越走越近，恨意使然，她拔下发髻上的簪子朝他胸膛上扎去。
而少年没有躲开，［陶夭］心中一惊，“你为何不躲？”
“我为何要躲？”［云灼］握住［陶夭］的手，借力让她在刺进去几分，“我不知姐姐为何恨我，若是此举能让姐姐消气，姐姐尽管伤我便是。”
［陶夭］眼眶渐渐泛红，被包裹住的手在微微颤抖，语气都带了不分不易察觉的嘶哑，“放手！”
女子眸中闪烁泪光，眼眶红得厉害。
［云灼］心中的痛楚消散了一些，他温柔地笑了笑，“姐姐是不是不舍得伤害我？”
［陶夭］闻言脸色一白，身子开始发抖。
是啊，她可以去杀吴软软，可以去算计报复林澈。
可对这个欺骗她的人却下不了手。
即使是这个世界的云灼，她只是让他去做凤冠支开了他。
可她最该恨的人是他啊……
给她带来最后一丝生的希望，又将推她下了深渊。
视线开始模糊，她才发现已经眼眶蓄满了泪。
第170章 我也想与你再次相遇
“姐姐，别哭。”［云灼］松开了紧握［陶夭］的手，动作轻柔地帮她擦拭眼泪。
他也是第一次做这个举动，难免有些笨拙。
又怕陶夭不适，指腹上动作愈发轻柔。
少年温柔又认真的眼神与动作让［陶夭］更难受了。
温柔刀子扎人最疼了，曾经他也是如此温柔地看着她。
［陶夭］心生反感，偏头躲开少年的手指，“别碰我，恶心！”
话音一落，少年的指尖僵住了，握着她手上的力道变松。
［陶夭］抬眼看到［云灼］受伤的眼眸，脸上是彷徨与不知所措。
她推开他，簪子从他身上拔出，簪子的尖端滴落鲜血。
“姐姐，觉得我恶心？”少年的嗓音很轻，似乎被这句话伤得不轻。
他不明白，他们好不容易相聚，姐姐为何会如此厌恶他。
看到少年痛苦的神情，［陶夭］的心脏还是会不可抑制地抽痛。
这种感觉实在太烦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能作为亡魂存在，她一直混混沌沌地存在着。
直到她从一个镜子中看到了自己的脸。
知道自己在另一个陶夭的身体里。
她有一个和她一样的师父。
也有一个和她一样的师兄。
她想到自己的悲剧好像就是因为吴软软而起。
她微弱的力量只能让陶夭在梦境中看到一些回忆。
好在这个时空的陶夭没有同她一般。
不知她是不是在痛苦的回忆中生了魔性，每一次触碰到鲜血，她的魂体就会凝聚几分。
而这次出来，不过是想与以往做个了断。
她看了一眼站在眼前的［云灼］，她再也没有心情与他耗了。
她真的累了。
所以，一切都该结束了。
［陶夭］双手结印，散去自己的魂体，白色的点点亮光从身体中散开。
［云灼］吓得心脏骤停，“姐姐，你要做什么？”
他顾不得［陶夭］说他恶心，用力将［陶夭］拥在怀中，掌心凝聚灵力，企图用法术强行留住那渐渐散去的魂体。
而他的法术根本阻止不了这一切，他的眼泪不受控地掉了下来。
他只能一声一声哀求，“姐姐，停下来好不好……”
“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为什么哭呢？”［陶夭］没有力气推开他，语气里却带着解脱，似乎不存在了就不会存在恨意。
她平静地问：“你不是从一开始，就是怀着目的接近我的吗？”
少年冰凉的眼泪滴落下来，砸得她的皮肤生疼。
“不是的……”［云灼］泣不成声，“我对姐姐从来都不带任何目的……”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痛苦又无助地抱住怀里的人。
“姐姐你可以恨我，可以不想看见我，但是为什么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死……”
他快痛苦到不能呼吸，“为什么？”
“为什么要我看第二遍……”
然而女子的魂体已经全部散开，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得不到回应的［云灼］僵在原地，双眸空洞，像是随着［陶夭］的离去也被抽干了灵魂。
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在水牢里女子倒在血泊之中，洁白的衣裙鲜血浸染，漂亮的眼眸已经溃散。
那一刻他的世界彻底崩塌，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他只能看见一片血红。
剧烈的痛随着心脏蔓延四肢百骸。
直到他杀了牢里的所有人，他还是很痛苦。
因为他知道姐姐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云灼］抬眸看向空中残留的点点光亮，淡到风一吹就会完全消失在眼前。
当初为了能再次看见姐姐，杀完人之后他动用了禁术，但是他失败了，没有能带姐姐回到过去。
而是来到了另一个时空，姐姐寄宿在陶夭的识海，而他失去意识寄宿在姐姐的落雪剑上，只是他伤得太重了，根本无法出现，只能吸收了一些鲜血才能清醒一段时间，但这个世界的陶夭从来没有杀过人，他便一直在沉睡。
可是他怎么能满足于此，只相见了一次。
这次若是再失败了，他会不会永远不复存在？
可是他有太多遗憾了，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愿意去尝试。
怀里女子的体温很暖，但不是他的姐姐。
他轻轻放下她。
四周静得只剩风声。
倏地，一阵狂风卷起，地面上亮起一个血红色的图腾。
“姐姐，即使付出我的全部生命，我也想与你再次相遇。”
第171章 事情的原委
满是药香的室内，响起不轻不重打磨石臼的声音，阳光洒落靠窗边的花瓶，瓶子上插的海棠花开得正艳。
陶夭的意识慢慢回笼，睁开眼睛看到陌生的屋顶。
她没有动，这两日看到的事情就像做了一场大梦。
“你若是不想面对，那便交于我。”
识海中的［陶夭］说完这句话后，她的意识突然混沌起来。
但她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只是被困在自己的识海中看着这一切。
她的识海是纯白色的，一眼看过去根本看不到尽头。
她从来没进过自己的识海，一直都不知道识海中有另一个时空的陶夭。
不知是不是自己同另一个时空的陶夭接触过的原因，在识海里她能感知到她的情绪，她的痛苦。
另一个时空的陶夭呆在识海中十余年了，最让她忘不掉的是师父的不信任与墨荊的背叛。
又在为数不多的清醒期间看到了自己。
不想自己走上同她一样的老路。
但是她只是一个虚弱的魂体，只能用微弱的能量影响自己的梦境。
导致只要自己一休息便会梦到被林澈杀死的场景。
当时的她不知为何总会梦到这个，而从梦境中醒来后，她就会遗忘很多细节。
陶夭只能记得梦境中比较深刻的印象，一些关键的事件，一些关键词语。
比如小说，女主，男主，恶毒女配，这些全都是梦境中吴软软说过的话。
在醒来后，她只能靠这些词语形成一个能理解的逻辑链。
最后她得出来一个结论，陶夭是某本小说里的人物，因为爱慕师父，爱而不得针对女主。
故事的最终结局是坏人被正道所杀。
她曾经疑惑过，她怎么会是梦境中为爱疯狂而伤害无辜的人呢？
可是记不清的梦境，关键词只有这些，她只能拼凑成这个结果。
如今得知了那么多事，她才明白事情的原委。
只是因为吴软软不喜欢她，所以才会处处针对她。
诋毁她为恶毒女配好让吴软软心安理得除掉她。
只是因为这个理由，另一个她的一生被万人唾弃而死。
若是没有这个梦境，她也许会同梦境中的陶夭一样，一步一步走向那个结局。
捣鼓药的声音停下，青黛走过来关心地问：“大师姐你醒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陶夭从榻上坐起来，打量了一眼室内，“这里是师妹的卧房？”
“嗯。”青黛声音轻轻地解释，“从清幽峰出来后，我不放心大师姐，原路返回的时候看到大师姐晕倒了，我便把大师姐带回来了。”
其实是帮陶夭包扎好伤口后，她一直忘不掉陶夭寂寥的身影，离去后又原路返回。
远远的看到一团血红色的光芒，阴暗又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
她吓得不敢靠近，等那一团光芒散去后，只留下昏睡的陶夭。
看到这个情况，她更不放心了，慌忙把陶夭带了回来。
听了青黛的话，陶夭真诚道谢，“谢谢师妹。”
“大师姐不必客气，只是……”青黛顿了一下，“只是我担心大师姐的身体，可否能让我用灵力诊断一下？”
“好。”陶夭没有拒绝。
青黛握上陶夭的手，指尖的涌出的灵力又一次被隔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