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一阵失落，他方才还想着要是姐姐看不下去，也许会帮他擦一擦头发。
他按捺下心中的失落，乖乖道谢。
屋外的大雨变小，雨声也渐渐变小。
烛光的照耀下，地面上有两个人影，云灼垂眸看到两个影子依偎在一块，心跳突然加快。
他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陶夭，却发现她一直看着他。
在这种氛围下，他难免胡思乱想起来。
以前姐姐不会在他房里待很久，而现在姐姐没走，姐姐是舍不得他吗？
这个念头一出，他不可抑制的高兴起来。
“阿灼，你真的觉得我在囚禁你欺负你？”陶夭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把话问开比较好。
“不是，我想跟姐姐住在一起。”云灼立即解释，继而不解地问，“只是囚禁是什么意思？”
“大抵是把你关起来，不让你接触任何人，限制你的人生自由。”陶夭想了想，解释道。
云灼突然很认真地问：“姐姐把我关起来的话，那我是不是每日都只能看见姐姐吗？”
“按理说是这样。”
“若是这样，我还挺喜欢的。”
云灼的回答，让陶夭一怔，他喜欢什么？
喜欢被囚禁？
她看到少年天真的眸子，心中奇怪的念头又消了下去。
她疑惑地问：“为什么喜欢？”
她看见少年笑得很灿烂，“因为这样我每天都只能看见姐姐。”
陶夭不由轻轻一笑，果然是小孩子想法。
她又想到云灼与吴软软那般亲近，她想到凡间的少年少女十六岁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所以云灼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了吗？
“阿灼，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好，姐姐说吧。”云灼想都没有想，立即答应下来。
“我希望你以后把心思都放在修炼上，不该有的心思不要有。”陶夭认真严肃的说道。
话落，她看到少年明亮的眸子又黯淡下来。
她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小声说了一句，“师姐也是为你好。”
但凡云灼换个人喜欢，她都不会这么反对。
吴软软不会是良配，若是梦境是真的，那她与云灼不过是书里的炮灰。
而少年不该有的悸动应该扼杀在摇篮里。
良久，她听到少年轻轻应了一声，“好……”
得到了少年的保证，陶夭没有多做停留，起身离开了。
室内彻底安静下来，只能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
云灼抓紧衣角的手指松开，他看向桌面，他小心地将陶夭摸过的茶杯小心收好，放在一个小箱子里。
箱子里是一堆杂物，有陶夭掉落的发带，发钗，还有三年前的药瓶。
不能有的心思……
他对姐姐有过度的依赖，偶尔会冒出奇怪的念头。
可比起这些，他一直以来的念头，还是陪伴在姐姐身侧罢了。
所以即使姐姐不说，他也会努力修炼。
*
外门弟子无故受伤的事，青鸾剑宗派了戒律司的人查清原因。
戒律司本来就不大想管这些，大概都能猜到是一起弟子发生口角事件。
青鸾剑宗的外门弟子太多太多了，戒律司的人只打算走个过场就得了。
他们甚至看都没看几人受的伤，毕竟几人也说不出话来。
屋子内的其他弟子只是诉说那天的情况，大抵是几人聚众打架，然后就成这样了，王宣中几人被两个好心的弟子送了回来。
问及名字后，戒律司随便做了一个笔录便离开了。
吴软软以为事情有了进展，却发现还退步了，以前最多见不着云灼，现在云灼一看见她，那眼神恨不得想活刮了她。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不对，也许是一开始就错了。
反派本来就不该待在青鸾剑宗，他就该被赶下山去。
异瞳灾星。
吴软软想到了一个方法，这次王宣中的事件，正好给了她一个理由。
若是传言闹大，那反派该和女配一起会被赶下山，这样她才能更好的救赎他。
对的，就应该让事情回归正轨。
风平浪静过了几日后，出了一个传言。
灾星的传闻应验了，外门弟子无故伤及根本。
散课后，学殿的弟子们都在对外门弟子无缘无故受伤的事情议论纷纷。
吴软软听着他们的话，心中得意极了。
流言传播得很快，几乎整个宗门的人都得知了。
陶夭得知这件事时，云灼已经被人强行带到议事大殿。
她刚赶到大殿内，少年已经被人绑起来，被众人指责。
景润坐在高位上看着底下的少年，冷漠地说：“事已至此，废其修为，赶其下山。”
执行的弟子得到指令，正欲动手，陶夭祭出本命剑拦下了弟子的动作。
第21章 修为被废
景润见是陶夭，有些头疼，他记得之前收徒大会的约定，本打算偷偷处理了云灼，这样约定倒也不提及了。
可是陶夭又来了，这不是逼他履行约定吗？
他隐约记得，陶夭好像要到元婴期了，这在整个修仙门派，陶夭算是最年轻的元婴修士了。
陶夭行了个礼，道：“师伯，此事只是一个舆论与云灼无关，请师伯明鉴。”
“师姐……”云灼轻轻唤了一声，“不要管我了，离开这里……”
他如何不记得收徒大会上的话。
他察觉出来，宗主没通知陶夭，就是想默默处理了他。
可是，姐姐为什么又要来……
陶夭一出现，在场一些人想到了三年前在收徒大殿内，陶夭与宗主的话。
吴软软在人群中得意的看着这一切，她还担心陶夭不来，特地派她的舔狗跟班告诉小竹峰的杂役。
这样一来，反派被废弃修为和恶毒女配一起被赶下山了。
周围的弟子开始议论纷纷。
“大师姐又来包庇灾星了。”
“你们还记得吗？大师姐当初答应过宗主，要与那个灾星一同废弃修为，一同被赶下山。”
“对啊对啊，差点忘了。”
有些弟子惋惜地说：“大师姐如今的修为废了着实可惜。”
“谁让她包庇灾星？活该！”
“要不是她，哪会有今天的事！”
弟子们的话传到了景润耳中，此时他想睁一眼闭一眼也有些为难了。
陶夭听着周围弟子的声音，她只觉得好笑，这些弟子，惯会跟风，在梦里也是如此。
她看着景润道：“戒律司不是查过了吗？只是几个外门弟子发出了争执，所以才会导致受伤，这事与云灼有什么关系？”
莫子琛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没错，此事与师弟无关。”
“我就在戒律司任职，此事只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陶夭闻言，看向帮她说话的人，这是一个穿着内门弟子服唇红齿白的少年。
吴软软见风向变了，气得不行，而跟随吴软软而来的弟子又开始制造舆论。
“那为什么只指向灾星不指向其他人，那不正是与他有关吗？”
“就是就是，我们是一刻都忍不了这个灾星了！”
景润皱眉，底下的弟子声音一声大过一声，他沉默了一下，在考虑到底该如何收场。
而被吴软软带动的弟子更是激动。
“宗主，若是不罚云灼，众怒难熄！”
“将灾星赶下山！”
景润闭了闭眼，在场反对的声音渐渐变小，他沉声道：“行刑吧。”
执行弟子走到云灼身边，云灼看着高高在上的景润，“宗主，我自己来，只是此事与师姐无关。”
景润满意颔首，吴软软眼睛眯了眯，她是不可能会放过恶毒女配的。
陶夭正欲开口，只见绑在云灼身上的锁链断开，少年对自己特别狠，二话不说就散了自己的修为。
少年动手的速度很快，快到陶夭根本无法阻止，她只能看到少年惨白的脸庞。
淡金色的光晕散开。
景润有些诧异，云灼一个外门弟子竟也有了金丹的修为。
陶夭急切上前扶住即将倒地少年，心中震惊之余又泛着隐隐的痛意。
云灼喉中有一口瘀血，他看着陶夭素白的衣裙，他只是看着她，不敢说话，怕喉中的血弄脏了她的裙子。
“你做什么？你明知道与你无关！”陶夭心中又怒又难过。
云灼小心翼翼碰了一下陶夭的手背，事情确实是他做的，可他没有后悔。
那几个侮辱姐姐的杂碎，即使今天他不除，日后他也会除。
只是他想到了所有，唯独没考虑到他是人人厌弃的灾星。
让有心之人将这件事联系在一起。
唯一遗憾的是，他不能陪在姐姐身边了。
不过好在没有连累到姐姐……
他看着陶夭的脸，剧烈的疼痛让他再也坚持不住，陷入了昏迷。
在场的弟子只是冷漠地看着。
莫子琛想走上前安慰一下陶夭，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吴软软看了一眼她身边的弟子，弟子立即示意，又开始大声道。
“三年前的约定，望宗主执行，大师姐与灾星相处那么久，肯定也会带来灾祸！”
议论声又响了起来。
景润对此很是犹豫。
“师兄。”一道清朗的嗓音响起。
景润一愣，看见林澈走了进来。
众人看着清冷如雪的男人，心中纷纷疑惑，清幽仙君提前出关了？
林澈看了陶夭一眼，看见她没事，便松了一口气，“师兄，此事戒律司早已察明，只是一个普通的闹事事件，与灾星传言扯不上关系。”
今日他刚出关便得到了这个消息，他急忙赶了过来。
他不清楚现在状况如何，但是他不想陶夭因为此事受到牵连。
所以即使他再不喜欢那个孩子也得保下他。
景润原本就不想罚陶夭，因为几日的舆论，影响到很多弟子，而他的三个师弟也劝他将少年赶走，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到了如今的局面，他急切需要有个人给他台阶下。
而林澈到来正好给了他台阶。
林澈的修为高声望也高，正好可以堵上其他弟子的言论。
景润严肃道：“好，此事已经查明，日后宗门内不许再提及此事。”
定论一下，吴软软身边的狗腿子还想继续说什么，却被景润放出的威压闭上嘴了。
吴软软气恼地看着扶着云灼离开的陶夭。
而林澈也没有看她，走上前与景润交谈。
陶夭刚走出殿外，莫子琛追了上来，热情地说：“师姐，我帮你吧。”
陶夭本想拒绝，莫子琛却很自来熟地扶上云灼，他朝陶夭笑了笑，“师姐，我来吧，男子身子太重，不能累到师姐。”
陶夭看着莫子琛的脸，隐约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想不出来再哪里见过，不过想到他为她说话，她轻声道谢：“方才，谢谢你了。”
莫子琛眼睛一亮，“师姐不必客气。”
实际上，他可开心了，他跟他崇拜的师姐说上话了！
他还是第一次离师姐这么近，近距离看师姐，更好看了。
他笑出了一口大白牙，开始自我介绍，“师姐，我叫莫子琛。”
陶夭一愣，也跟着报上自己的名字，“陶夭。”
“这个我知道，师姐，我听过好多你的传闻。”莫子琛笑得很灿烂。
“是吗？”陶夭倒没放在心上，她不在意其他人如何说她。
“对啊，以前大家没见过师姐的时候，所有人都在传师姐很丑，不然怎么可能那么努力修炼，还不到三十就已经金丹后期了。”
“虽然有见过师姐的师兄辟谣，但是还是有人这么传。”
“自从师姐露脸之后，倒没有人说师姐丑了。”
“不过，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我只会觉得那些人只是单纯诋毁师姐。”莫子琛絮絮叨叨地说着。
第22章 说了你就会留下他吗
“有些人是因为嫉妒，有些人只是盲目听从。”
“可我从来就没信过。”莫子琛背上云灼，边走边说。
陶夭轻轻一笑，“你能不受他人影响，确实适合戒律司的职务。”
莫子琛被陶夭夸了，心中有些高兴又有些害羞，“倒不是这般，原本以我的资质是去不了戒律司的，只是……我的世家父母托关系送我进去的……”
说到后面，莫子琛有些落寞。
他自小就被家族的人送来青鸾剑宗学艺，被家族寄予厚望的他，每天都得很努力修炼。
可是他的进度也就比普通人快一些。
莫子琛笑得有些勉强，“只是我如今的修为好像做不到让父母满意。”
说到这里，莫子琛住了嘴，有些懊恼，他怎么能和师姐说这些琐事。
“师姐，我不该说那么多的，没有烦到你吧？”
“没有。”陶夭认真听莫子琛的话，她觉得莫子琛跟以前她有点像。
她亦不想让师父失望，除了修炼就是修炼。
莫子琛也是如此吧，背负着父母的期望，压力也不小吧。
她想了想，安慰了一句，“其实你已经很好了。”
“真的吗？”莫子琛的双眸亮晶晶的，“师姐真的这么认为？”
陶夭点了点头，抬手用灵力测了一下少年的修为，筑基期六段了。
七段之后再突破就是金丹期。
只是用灵力感知到，他好像突破失败了几回。
“师姐？”莫子琛脸上有些红，女子的灵力暖暖的抚慰他的经脉，因为能感知到，所以他更不好意思了。
陶夭用灵力修复一下莫子琛的经脉，便收回了灵力，“突破的时候，要静下心来，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莫子琛还有些晕乎乎的，“谢谢师姐指点。”
陶夭看着莫子琛的眼睛，“你会成功的。”
莫子琛激动一笑，“谢谢师姐！”
陶夭发现莫子琛是真的话多，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不过她倒不是很烦，因为少年说的都是一些她从没接触过的趣事。
一起回到小竹峰后，莫子琛找不到理由留下便离开了。
陶夭看着榻上的少年，用灵力给他修复了一下他的内伤。
修为没了，其实可以再修。
只是没有一个人能接受自己成为一个普通人的落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