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羡祯沉默。他和宋商晚之间算闹矛盾吗?那日他重新郑重给宋商晚道歉,本来以为宋商晚原谅他了,不会再刻意待他疏离和冷漠了。
但是他发现他和宋商晚之间的关系没有改善。
正确的说是他想改善,宋商晚仿佛总在拒绝他。
鲁大人一副有经验的模样,他道:“我这就要说段大人几句了,段少夫人未出嫁时,也是被人捧着的,段大人不可待段少夫人太冷漠,要温柔些……”
段羡祯待宋商晚确实算不上温柔,这倒不是他刻意为之,他只是习惯了以冷淡的性子对待众人。
……
鲁大人离开后,段羡祯没在偏殿见到宋商晚。
“少夫人呢?”
宫人:“段少夫人和昭乐郡主约好了在附近的凉亭见面。”
宋商晚和昭乐郡主的感情明显非常好,段羡祯没有多想。
假山上的凉亭,两个二八年华的女子亲昵地坐在一起,其中穿着石榴红色衣裙的女子面若骄阳,灼灼其华。
随着段羡祯靠近,宋商晚淡漠的声音也传入了他的耳朵。
“段羡祯性子无聊和沉闷,我怎么会喜欢他那种性子?他当初能够吸引我的也只有那张脸……”
第26章
因为宋商晚心里有准备, 再加上段羡祯及时地捂住了她的眼睛。在大家都在因为昨日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的时候,宋商晚倒是尚算镇定。
丫鬟来禀告,昭乐郡主来了。她带着白芍去了附近的凉亭。
昭乐郡主将脑袋靠在宋商晚的肩膀上,样子不比鲁大人强多少, 她道:“商晚, 你昨日有没有做噩梦?我昨晚梦见了大皇子,梦里都是大皇子血淋淋的脑袋……”
昭乐郡主的胆子向来比宋商晚大, 如今昭乐郡主这个样子, 看来昨日皇帝的举动确实将大家都给吓到了。
只是不知道皇帝能否达到目的,震慑住有异心得大臣和皇子。
宋商晚摸了摸昭乐郡主的脑袋, 道:“大皇子的事情, 说起来和我们这些女眷没有太大的关系,常言虎毒不食子, 倒是没有想到皇上这次会对大皇子如此心狠……”
昭乐郡主听见宋商晚的话,赞同地点了点头。她和大皇子的关系还不错,甚至这次皇帝说要去林子里捕捉祥鹿, 大皇子还说会给她带猎物。
她想不通大皇子为什么要行刺皇帝。
大皇子是皇帝的长子, 从前皇帝最看重的就是大皇子这个儿子。之前甚至有大臣提议要立大皇子为储君。
只是随着其他皇子逐渐长大, 二皇子前不久又立功了,大皇子不再一枝独秀。
皇帝的身体还康健,大皇子若是想要坐上龙椅, 还需要很多年。难道大皇子因为这些才胆大地行刺皇帝吗?
昭乐郡主打量宋商晚的脸色,好奇道:“商晚, 你为什么不害怕?昨晚段羡祯安慰你了?”
宋商晚:“……”
宋商晚:“我昨晚和你一样是一个人睡的, 我也不需要他的安慰。”
昭乐郡主:“我还以为段羡祯终于上道了, 不枉你之前低嫁给他。”
昭乐郡主和宋商晚毕竟是好友,她看得出来宋商晚和段羡祯的婚后没有宋商晚当初想象得那般好。
宋商晚:“当初想法天真, 以为喜欢上一个人便应该不顾一切地嫁给他。”
昭乐郡主察觉不对劲,道:“你和段羡祯怎么了?难道你不喜欢段羡祯了?”
说完,昭乐郡主又觉得不可能,她道:“当初你兄长和镇国公都不想让你嫁给段羡祯,你兄长天天劝你,也没见你改变想法,你和段羡祯成婚的时间也不长,应该不会这么快就不喜欢他了。”
宋商晚:“谁说不可能?”
她和段羡祯这辈子成婚的时间虽然尚短,但是上辈子她用了那么久也没能让段羡祯爱上她。
昭乐郡主怔了怔,道:“你,你不喜欢段羡祯了?”
宋商晚点头,上辈子她已经死过一回。这辈子她本来就不应该再执着爱情。
昭乐郡主笑道:“你想通了也好,你对那个段羡祯那么好,他却不喜欢你。若不是杜牧宣想不开和叶落樱定亲了,杜牧宣当初求娶你的态度比段羡祯诚恳多了。”
杜牧宣和叶落樱都定亲了,宋商晚一点儿都不想再和杜牧宣有什么关系。宋商晚知道昭乐郡主提到杜牧宣,也不是想让她嫁给杜牧宣,只是随口一说。
宋商晚自动忽略了杜牧宣的名字。她缓缓道:“曾经是不甘心过,认真回想,他也不值得我对他那么好。”
昭乐郡主见宋商晚貌似是真心不喜欢段羡祯了,她道:“你当初为什么喜欢段羡祯?听说女子容易喜欢上和自己的亲人性子相同的男子,段羡祯和你父亲,以及你兄长的性子也不像啊。再说了,你父亲和你兄长待你多好啊。”
昭乐郡主大胆猜测,道:“莫非你就喜欢段羡祯那种沉默寡言,让人捉摸不透的男子?”
宋商晚:“段羡祯性子无聊和沉闷,我怎么会喜欢他那种性子?他当初能够吸引我的也只有那张脸……”
宋商晚回想段羡祯说过她和他不相熟的话。她和段羡祯成婚前,接触的时间确实不算很长,她从前最讨厌的也是段羡祯的沉默寡言,让人捉摸不透。
宋商晚想着,她当初就是被段羡祯的脸给欺骗了,才会一头栽了进去。
宋商晚和昭乐郡主说着话,没有注意到缓缓靠近的段羡祯。
段羡祯原本欲走向宋商晚的脚步顿住,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
宫人见段羡祯一个人回来了,没有见到宋商晚,道:“段大人不是去见段少夫人?段少夫人怎么没有和您一起回来?”
段羡祯:“她和昭乐郡主在一起。”
宫人眨眼,她知道宋商晚和昭乐郡主现在在一起啊。但是段羡祯不是专门去见宋商晚的吗?
不过段羡祯和宋商晚毕竟是主子,她自然不敢多问。
宫人忍不住又看了段羡祯一眼,感觉段羡祯的脸色有些不好。
算算时辰,宋商晚应该也快回来了。希望宋商晚回来后,段羡祯的脸色能够好很多。
谁成想一个时辰后,宋商晚派了人回来,说她去了昭乐郡主的宫殿,让他们不用给她准备午膳。
然后伺候的下人发现段羡祯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段羡祯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大多数段羡祯哪怕心里不悦,基本上也看不太出来。但是段羡祯如此明显的不悦,实在是少见。
药童帮段羡祯换药后,等走出屋子,忍不住向段羡祯信任的小厮请教。
“我刚刚是不是没有做好,惹段大人生气了?”
段羡祯现在救了皇帝,皇帝又一副回京后要对段羡祯升官的架势,行宫里的人现在自然不敢得罪段羡祯。
全辛:“不关你的事,大概是少夫人今日陪伴昭乐郡主,大人心情不佳。”
药童天真道:“原来段大人和段少夫人的感情如此好,段少夫人离开一会儿,段大人就如此思念。”
这话听得全辛心虚。像鲁大人说的那样,段羡祯待宋商晚算不上体贴,也不温柔。宋商晚对段羡祯付出更多。
但是段羡祯现在的表现确实和宋商晚脱不了干系。
全辛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药童的话。
全辛和药童站在屋外说话,却没有察觉他们二人的话皆被屋内的段羡祯给听见了。
段羡祯沉默地坐在桌边,耳边又响起刚刚听见的宋商晚说的话。
“段羡祯性子无聊和沉闷,我怎么会喜欢他那种性子?他当初能够吸引我的也只有那张脸……”
段羡祯知道自己的性子算不上好,先前鲁大人让他待宋商晚要温柔和体贴,话里也有暗示他的性子不招人喜欢。
当时他想着宋商晚如此爱他,不顾家人的反对也要嫁给他。之前宋商晚受了委屈,也宽宏大度。
宋商晚的唯一要求如果只是想让他喜欢她,他也不是不能够……
可是当他想像鲁大人说得那样做出改变时,却在靠近亭子时听见宋商晚说了这样的话。
宋商晚嫌弃他无聊和沉闷,之前对他表现热络也只是因为他外貌出众。
段羡祯端着茶盏的手用了些力气,眉宇间浮现一抹怒意。
不知道是气他误会了宋商晚之前的行为,以为宋商晚真的对他用情很深;还是气自己明明不是儿女情长的人,当初宋商晚要嫁给他,他明明心中没有太多的想法,想着宋商晚能让他省事些就好,最近这段时间他却不知不觉在宋商晚的身上花费了这么多的精力……
宋商晚太将婚姻当儿戏,当初仅仅被他的脸吸引就能够嫁给他?
若是当初她看中的人不是他呢?
段羡祯将茶盏放在桌面上,在桌边坐了许久。
……
宋商晚和昭乐郡主玩到黄昏时才回来。
宋商晚迈进殿内,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在殿内伺候的下人的视线明里暗里落在她的身上。
宋商晚眨了眨眼,发生了何事?
全辛走过来,恭敬:“少夫人,您终于回来了。”
宋商晚随口道:“昭乐郡主被昨日的事情吓到了,我今日多陪了她一会儿。有好事?你这么高兴?”
全辛:“……”
宋商晚终于回来了,段羡祯的心情兴许能够好转,也算好事。
“少夫人,公子在里面等您。”全辛指了指内间,冲宋商晚道。
无论段羡祯和宋商晚之间发生了何事,他都希望宋商晚和段羡祯能够说清楚。他们这些伺候的下人也能够好过些。
宋商晚:“哦,知道了。”
宋商晚让下人找来一个花瓶,她将她和昭乐郡主今日采摘的荷花在花瓶里插好。她才朝内间走去。
……
段羡祯在看书。听见动静,他朝宋商晚看了一眼,道:“回来了?”
宋商晚:“嗯。”
段羡祯又继续专心翻阅手上的书籍。
二人结束了短暂的对话。
宋商晚在段羡祯的面前站了一会儿,确定段羡祯没有第二句话了。她朝外面看了一眼,全辛刚刚在骗她?看段羡祯的样子,段羡祯不像是有事和她说的样子。
宋商晚随手拿了一本书,她走到另一张椅子上坐下,一边吃糕点,一边翻开手上的书籍。
段羡祯朝宋商晚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
半个时辰后,宫人走进来,说是晚膳准备好了。宋商晚和段羡祯才放下书,走出去。
全辛暗暗打量宋商晚和段羡祯,宋商晚和段羡祯没有说清楚?还是宋商晚和段羡祯已经和好了?看着不像啊。
宋商晚和段羡祯用完晚膳,两人又开始各干各的。
宋商晚欣赏了一会儿她今日采摘的荷花,兴致勃勃地和白芍观赏了好一会儿月亮。
直到快歇息的时候,段羡祯才开口道:“我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还是搬回主殿。”
“你若是介意,像在段府时一样,在屋内放一张罗汉床。我睡罗汉床。”
宋商晚想了想,她和段羡祯毕竟身处行宫,一举一动都有可能传到皇帝那儿。段羡祯应该是不想因为她产生不好的影响。
睡在主殿,还是睡在偏殿,宋商晚没觉得有什么区别。
闻言,宋商晚便对段羡祯点了点头,同意了。
段羡祯还有伤在身,宋商晚自然不敢让段羡祯睡罗汉床。
反正主殿内的床榻足够宽敞,宋商晚和段羡祯又不是第一次睡一张床榻。
见宋商晚同意了,段羡祯吩咐下人将宋商晚的东西挪回主殿。
全辛听见段羡祯的吩咐,最激动。宋商晚和段羡祯都搬回同一间屋子居住了,宋商晚和段羡祯明显是和好了啊。
白芍将热水提到浴室,准备给宋商晚沐浴。
浴室里水雾弥漫,给宋商晚增添了一份朦胧美。
白芍一边给宋商晚擦背,笑道:“奴婢瞧着小姐又白了不少,真是肤如凝脂,奴婢看着,都要流口水了。”
宋商晚:“有吗?我倒是觉得最近日头太毒,将我都晒黑了。”
白芍笑道:“才不是,小姐明明美若天仙。”
宋商晚笑道:“你这妮子,净打趣我。”
说着,宋商晚用手舀了一捧手,朝白芍的身上泼去。
见状,白芍配合地求饶道:“小姐,奴婢错了。”
二人的欢笑声在浴室里响起,连外面的段羡祯都听见了。
段羡祯本来想继续翻阅之前没有看完的书,他朝浴室看了一眼,收回手,按了按眉心。
……
宋商晚没将刚刚她和白芍的玩笑放在心上,自然更不知道她和白芍的动静被段羡祯听去了。
从浴室出来,宋商晚坐到梳妆台前,拿帕子擦被打湿的乌发。
白芍:“小姐来行宫有好几日了,需不需要给镇国公府寄封信?”
宋商晚抿了抿唇瓣。在别人的眼里,宋老将军现在还病着,她也想知道祖父他们如今怎么样了……
段羡祯从浴室出来时,宋商晚的头发还没有完全干。宋商晚坐在床榻前,继续用帕子擦头发。
等宋商晚的头发干了,朝床榻走去时,段羡祯已经在床榻上躺下了。
宋商晚站在床榻前,道:“夫君能否将双腿弯曲一下。”
之前都是她睡在床榻的里侧,今日段羡祯也将床榻里侧的地方给她留下了。只是之前都是她在段羡祯的前面上床榻,现在段羡祯在外面躺好了。她想要越过段羡祯去床榻的里侧,有些难度。
段羡祯从床榻上坐起来,让宋商晚先上床榻。
见状,宋商晚连忙除了鞋袜,段羡祯朝宋商晚看去,见宋商晚跪在床榻上,乌发散在她纤细的腰背上,衣袖和裤腿朝上提了一些,露出白洁的手腕和脚踝,美不胜收。
在宋商晚刚刚在床榻上躺好时,段羡祯的身子突然朝她这边压了过来。
段羡祯的动作太突然,他眼睛里照出宋商晚茫然失措的模样。
感觉到段羡祯的脑袋离她越来越近,宋商晚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脸蛋染上红晕。
她和段羡祯是夫妻,有夫妻间的敦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重生后她也想过以后她和段羡祯会不会有夫妻间的房事。后来她见段羡祯对她十分冷淡,哪怕二人躺在一张床榻上,段羡祯也没有碰她,宋商晚便将此事给抛到脑后。
但是此时她和段羡祯离得这么近,段羡祯的动作都在明晃晃地提醒着,他们下来有可能发生什么。
在段羡祯的唇瓣距离宋商晚非常近时,段羡祯却停了下来,他没有吻上宋商晚的唇。
段羡祯道:“害怕?”
宋商晚睁开眼睛,道:“没有。”
她刚刚更多的是惊讶,段羡祯的身上的伤毕竟还没有完全痊愈,她想不通段羡祯怎么会突然想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