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
红羽初见宋宁,怕她有些不适应,想要拉进关系。
宋宁浅笑道:“没什么,就是多谢你帮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她接过宋宁的茶杯,扶起宋宁,缓缓道:“郡主哪里的话,既然主子吩咐了,我必当尽心尽力做好。”
红羽给宋宁整理着衣物,简单给她披上了风衣,秀发为避免与伤口接触导致发炎,便用玉兰簪挽起。
宋宁好奇:“你跟着你家主子多久了?”
“已有四年了,当时我家夫君在战场上被那大越人杀害了,我与我家小儿幸得主子的收留,才得以继续生活下去。”
“不止是我,全国各地的眼线或多或少都受到过陛下的恩惠。”
宋宁一听,有些佩服他的手段,真正做到了收民心,汇聚天下英才用之。
“郡主,主子说过,郡主若是转醒了,让奴家做些清淡的吃食给郡主,另外,主子让奴家转告郡主,主子傍晚时分便会回来。”
宋宁边吃着粥便听她讲了许多这些年大越和大周互相安插眼线之事。
她对于大周内眼线分布情况并不了解,她的眼线九成都分布在西夏和大越。
夜幕降临,雪停了,月光透过窗明明灭灭地洒在地上,把案前的人影拉得很长。
宋宁伤口虽疼,但笔尖不停。
“怎么不休息,还在写什么?”
天子不知不觉间已在房中,见宋宁沉浸地书写着,好奇发问。
宋宁微吃惊于他的轻功竟如此好了,抬眸望见他双手解了黑色大氅,往书案前走来。
一身黑衣,长身玉立,俊美无俦,气质出众。
她红唇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我在写关于北境兵农合一制的相关建议,陛下过来看看写得如何?”
第39章 心意
◎君臣之诺,生死与共◎
天子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走到书案前,见她披风带子有些松动,双手帮她系紧了些。
二人独处, 空气中流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朕知道你近年来为重建北境花费了不少心血, 但身子总归是自己的, 也要懂得好好爱护才是!”
案前烛光闪烁,两人的身影倒影在不远处的青色屏风之上。
此时此刻,屋子内只余二人。
她望向元赫的双眸, 那双长年古井不波的眸子里点点流光涌现, 蕴藏着难以捕捉到的一丝关心。
宋宁缓缓伸出柔荑,握住那双在她披风带字上系结的手。
金陵城距这里有些遥远, 驾马少说也的要有一刻钟, 外面冰天雪地的,他方才进屋,靠近他都觉得他浑身带着冷意。
手心冰凉, 冷暖交融。
宋宁此举令他有些错愕, 片刻后, 满眼笑意:“怎如此看朕?今日与右相商议年后沧澜江改道的事, 来得有些晚了,还望阿宁莫要怪罪。”
她有些动容,握住他手心, 搓了几下, 想把那双手捂暖些, 眼眶有些湿润:“陛下公务繁忙,外面天降大雪, 实在不必彻夜赶过来。再说了, 陛下不是让红羽过来陪我了吗?”
元赫回握住她手, 感受着她手心的暖意,盯住那双如秋水般透亮的明眸,笑道:“朕已习惯了阿宁在身边的日子,这五年来想你想得紧。”
宋宁立时脸上起了红晕,有些羞。
他在她额间轻啄了一下,满足地收回心思,转移话题道:“阿宁不是说写好了北境兵农合一的建议了吗,让朕看看,写得如何?”
宋宁忙反应过来,放开元赫的手,提笔继续写了五个字,然后放下笔,把宣纸给陛下递过去。
“陛下,关于兵农合一,我建议是把府兵制改为募兵制,同时在地方兵农的管理上使用保甲制,以五户为一保,五小户为一大保,十大户为都保。保丁平时务农,战时作战。按季度轮换,可为增进地方行政体系整肃之方,故其目的,将使无一家无一人不得其治焉。”
“若四方有事,则命将以出,事解辄罢,兵散于府,将归于朝,统兵于皇,陛下觉得如何?”
元赫细细浏览了纸上宋宁提出的建议,清秀的字体但可见笔锋不失劲道,相关的建议都跃然在纸上。
他眼里充满惊喜和赞赏,缓缓道:“不错,阿宁的建议确实好,府兵制已盛行百年之久,若是地方军权过大,实在是不利于皇权的稳固,若用了这个法子,不仅仅可以有效避免地方节度使权利过大,使得赋闲的士兵们能够务农耕种减少财政的税收,还能避免在大越发兵南下的时候兵源短缺的问题再次发生。”
“不错,五年前我们受制于地方节度使,陛下在调兵谴将方面确实遇到了不小的麻烦,若是能成功改制,日后对于我们北伐非常有益。”
元赫赞赏道:“朕没想到阿宁不光善于领兵打仗,同样也是治国理政的一把好手。”
很多年前,她作为皇子们的伴读入宫一起上学堂时,他便知道眼前的女子绝非池中物,对于民生国情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他缓缓地叠起这张宣纸,宋宁因还有些建议未写完,本想出口制止,但见他道:
“阿宁的意见朕收下了,年后处理完一些事,会一起把改制的全部政策一起颁布出来。"
元赫怜惜地牵过宋宁的手,又把她拥入怀里,抚摸着她乌黑的秀发,一字一句道:“多谢阿宁了,这么多年多亏有你守着北境,朕方才安心。”
“陛下--”
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做不到不去回应他那般坦诚炽热的感情。
她在他怀里肆意索取着温暖,甚至贪婪地想要两人独处的时间长一些,再长一些,没有那么多家国仇恨要去报,没有那么多责任要去承。
若他不是大周的君王,她不是长宁府的郡主,只是两个出身普通的百姓,便能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安稳生活
那样多好。
可终归只是幻想。
接下来几日,宋宁安心地呆在木屋里养伤,白天有红羽陪着她谈天说笑,元赫也从宫里带来了一些膏药,她的伤口恢复得很快,趁此倒是难得过了一段休闲的日子。
陛下早已让人通知长宁王府,她与元赫的事,祖父是知晓一些的,她便也不急着回去。
城北
一处府邸,大门紧闭。
下人们都被打发出院子外面了,生怕打扰到里面人的谈话,惹来杀身之祸。
一男子身穿淡金色的绫缎袍子,慢悠悠地品了口茶,听完那人的话,意味深长地对着眼前人道:
“若是孤答应了你,有何好处?”
“孤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龙井茶香蔓延氤氲着整间屋子,对面那人一身白衣,面容苍白无血色,笑得如同夜魅一样,也不急着出口,缓缓添茶。
片刻后两眼相对,那人目色一深:“北境三州奉上,如何?”
他有些吃惊,如此条件,让人心动不已,但却还是想要多一点,佯装犹豫道:
“这--孤--还得考虑考虑--”
“五十万俩岁币!”
那人咬牙切齿道,筹码再加一成,他就不信了,劝不动眼前人。
熙熙攘攘皆为利益,总归是有他想要的。
白衣男子终于满意地笑了下,“你既然那么有诚意,那孤便暂且应下!”
“来,孤敬你!”
茶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叮咚两声,一场交易成功。
五日后。
夜色渐深,晶亮的雪花在空中飞舞,寒风打在门窗上,发出飒飒声。
宋宁在桌前浏览着兵书,陛下在另一侧的书案上批改着奏疏。
不时两人四目相对,淡淡一笑。
‘咕咕’
门外,北青接过白鸽,查看了信条之后,万分焦急,忙推门而入,急声:
"陛下,出事了!”
“益州深山确实存在异样!”
话落,元赫和宋宁齐望向北青。
宋宁一直知道他在暗中部署些什么,但从未过问过他,此刻见到北青那般焦急的神色,心下也有所推断。
方才太过焦急,北青这才反应过来宋宁在屋子里,欲言又止,却见陛下沉声出口:
“你且说无妨,此事郡主也该知晓。”
“诺!”
“陛下,益州的眼线穿来消息,北枫奉了陛下的旨意,带了北卫司的几人,暗中在益州城附近的山林里搜查,平顶山本是专门采集煤矿之地,可却在不远处的山洞里,发现了大量的兵器,但北枫搜查的行动却被发现了!”
天子惊声:“什么?”
“怎会如此,不是说让你们行事要小心谨慎,堂堂北卫司的人,竟然就那么失手了!”
上方人止不住的怒气,北青心下慌乱,“陛下,接下来该如何,是否需要继续查下去。”
“不要轻举妄动,益州城内的眼线的传递信息暂停,免得暴露,你和霍尘明日午时带上北卫司一半的人,跟朕去一趟益州!”
“诺!”
元赫深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细细思考,此事是他大意了,北枫只是普通的暗卫,能力是比不上是北卫司统领的霍尘还有北青。
益州煤矿山上出现异常,可以肯定是有人身怀异心了。
他必须亲自去一趟了。
“陛下,你真的要以身犯险吗?”
宋宁听完全程,坐不住了,她有些不赞同元赫的所做所为。
"阿宁,此次连北卫司的人都中计了,可见暗地里的人的势力,现如今他们已然暴露了踪迹,那深山里暗藏着的兵器是一定会进行转移的。之前已查明益州刺史与河西节度使暗中来往,此事肯定与其脱不了干系,益州那边和京城也有暗中通信,朕不去一趟不放心!”
“那---那万一陛下不在金陵的时间内,赵彻在暗中搞鬼怎么办?”
元赫见她还是忧心,轻动脚步走近她身旁,低头对上她双眸,柔声:“朕近日已让元深那小子加强对金陵城的勋爵权贵之家的监控,何况益州距离金陵不远,彻夜赶趟三夜就能回,阿宁放心便是!”
他知她会担心,便耐心解释给她听。
宋宁耐他不了,见他如此决绝,心中暗下决心,抬眼坚定地对上元赫目光,“我跟陛下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元赫一听,浓眉紧蹙,“你伤没好,怎么可以--”
“唔--”
她轻轻踮起脚尖,在他薄唇上落下一吻,堵住他尚未说出口的话。
女子独有的清香让向来清醒自持的陛下有些迷离。
“阿宁--”
宋宁扬起脑袋,笑意盈盈地望向他,“陛下,你说已习惯了我的存在,这次就让我陪你一起去,就如同七年前我同陛下说的那样,既已认君为主,便是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他记得她为他做的,同样的,她也是。
元赫呼吸一窒,向来冷情的他又一次因为眼前人而动心动容,骨节分明的双手缓缓捧住那张清秀的脸庞,轻声如羽毛般在宋宁心上掠过:“好,阿宁同朕一起去!”
他低头覆上她朱唇,忍不住回应着她,唇齿相依,两人五年来对彼此的思念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得君如此,得臣如此,百死无悔。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大家有意见可以多多去评论区留言,来者不拒哈哈比心啦
第40章 被贬
◎幕后主谋,李严党争◎
益州城内一处偏僻的小院里
烛火通明, 屋内几人神色浓重。
北枫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得到天子许可后才缓缓出声:
“陛下,事情就是如此, 是奴才无用, 还请陛下责罚!”
元赫紧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 冷声:“起来吧,回去之后,自己去领罚!”
“诺!”
宋宁一身黑色便装, 不施粉黛, 长剑挂身,望向苍穹。
夜色渐深, 她推测着时间, 转头望向元赫。
“陛下,该走了。”
天子沉声吩咐霍尘:“你带人围了山腰处,若有人逃走, 马上抓捕, 这次必须得留个活口。”
宋宁忽地想到什么, 补了一句:“若是嘴里藏了药, 马上遏住他的口腔,灌清水,压制住那贼人。”
“诺!”
‘嗷呜’一声, 雄鹰飞过天顶, 惊空遏云, 一片肃杀之气。
平顶山
山洞里,几人一身黑衣, 举着火把, 皆是魁梧身形, 一直在搬运着箱子。
为首的人身穿深蓝色的长袍,年纪估摸着五十左右,身上带着传家的玉佩,神色焦急地呵斥着。
“快点!快点!你们这些不中用的东西。”
“快快快!”
“别误了大事!”
一箱箱的物品往山脚下送。
元赫来之前已让北枫观察好地形,在山洞对面上方有一个小山丘,地势高不易被察觉。
他与宋宁趁机便埋伏在那里。
宋宁从袖子出掏出一个小筒,猛地一拔,用力朝斜下方扔去。
一道弧线在空中产生。
嘭的一声巨响,精准地扔进了那山洞里。
“谁?谁在那!”
身穿蓝色长袍的男子瞬间反应过来,搬运着箱子的几人纷纷掏出了兵器。
“上!”
元赫一声令下,身旁的暗卫拔刀向前冲去。
“走!”
元赫与宋宁拉上黑色的面纱,加入到战斗之中。
立时刀剑相交声不绝于耳。
“你是谁?”
那人狠戾出声,长剑相交,死盯住元赫双眸。
“你不配知道!”
他一掌推开,那人长剑往宋宁方才刺去。
“小心!”
元赫猛地一推,哗啦一声,脚下一动正中那男子心口。
蓝衣男子‘哎呦’一声,倒在地上。
宋宁长剑指向男子脖颈,长剑在暗夜中闪烁着锐利的寒光。
暗卫把其余众人也飞速制服。
天子发怒:“原来是你!”
“你--你是谁?”
剑端在脖,此刻被吓破了胆,眼前两人此刻在他眼里如同修罗一样。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面纱下人的容颜。
来者到底是谁?
元赫冷声,轻嗤一声,慢悠悠地蹲下,修长的双手伸出,拿起他腰间的玉坠,笑得渗人。
“萧家?嗯?--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带走!”
元赫狠戾出声,其余的暗卫闻声过来,掏出绳子,捆住那人。
他拼命地挣扎:“你---你们究竟是谁?竟敢--”
啪地一下,脑门一掌,宋宁出手,快速地敲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