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个朝代中,爬墙借子争宠的事,并非没有过。
赵立站起身,一双利眸瞧着陈嫔,似要将她看穿。
他面色严肃,言语间,还带有一丝警告:“陈嫔娘娘此言差矣。
仪妃娘娘生为姜府嫡女,又怎会孤身出府?此事可大可小,陈嫔娘娘身为后宫妃嫔,切不可听信谗言!”
他与陛下上过好几次战场,以陛下的谋略,定然不会被此等大事蒙蔽!
“赵将军常年征战沙场,对于后宅内此等阴暗龌龊之事,想必是知之甚少,”姜珞雨此时站了起来。
她将背脊挺得很直,清秀的脸上满是刚正。
姜珞雨说罢,便下意识去瞧裴凛的神色,却发现对方的脸色变也未变。
难不成陛下是铁了心,要相信姜知离?那姜知离早已是残花败柳,还怀着孽种,她根本不配站在陛下身旁!
姜珞雨咬了咬牙,又说道:“陛下,仪贵妃是臣女的妹妹,她那日偷偷出府后,便乘坐了镖车出城。
事后臣女稍稍打探,便得知那镖车,在京郊就遇上了流匪,姐姐相貌美丽,怕是已遭……”
让她看着姜知离变成凤凰,当真是比割她的肉还难受!
坐在姜珞雨身旁的姜震,他面色一沉,心底浮起怒意与慌乱。
前些时日,宫中传出姜知离有孕消息后,他心底是五味杂陈,没想到自己悉心培养的嫡女没派上用场。
反而是遭他厌嫌的庶女,在入宫后连晋四级,更是身怀龙种,一跃成了整个后宫最受宠的妃嫔,当真是世事难料。
他从一开始的震惊过后,便十分坦然的接受了,作为几十年的老奸臣,他立刻就能猜到,姜知离在这期间,定是做了不少的手段。
但这有何关系呢?姜知离身后的是姜府,不管她用何种手段,只要爬了上去,那姜府便是第一受益者。
至于他精心培养的嫡女姜珞雨?就目前来看,其价值已是远远不如姜知离。
心智也远不如姜知离……
如今姜珞雨,竟因妒忌在宫宴上说出这番离间之词,实在是他愤怒至极!
在姜震来看,姜家血脉不管发生了何事,都不该这般相害,万不能影响到姜家的羽翼。
姜珞雨这番话,显然是触碰到了姜震的底线。
姜震站了起来,语含怒气:“姜珞雨你闭嘴,你怎可这般猜忌你妹妹!她自入宫到现在,经受了多少困难,你不知道吗?!
你在她最开心时,说出这些话,你可有为姜府考虑过!”
再说下去,姜家最大的秘密,就要被引出来了。
姜珞雨被他娇宠着长大,本该是体贴识大体,没成想却成了这幅样子,当真是令他失望至极!
一旁的柳烟紧紧攥着拳头,她在极力掩饰着对姜珞雨的愤怒。
“爹爹,你怎可这般说我,”姜珞雨的眼眶红了,她没想到父亲竟会在众人面前,这般呵斥她。
自从姜知离入宫后,本该对她宠爱有加的父亲,便渐渐转变了态度,这一切皆因姜知离……
“让她说!”一道低沉声线响起,是那坐在最高位的裴凛开了口。
他将视线放在姜珞雨身上,一双黑眸此时深得可怕,帝王气势如潮水般涌出,狠狠压在姜珞雨以及众人的身上。
姜珞雨身子一颤,她不受控制的跪了下去,姜震也赶紧跪倒在地。
他在心里已经把姜珞雨骂了个遍,陛下若是追查此事,怕是整个姜府都会收到牵连!
此时的姜震,恨自己在得知姜知离有孕的消息后,没听柳烟的话,立刻把姜珞雨嫁出去。
整个金銮殿,瞬间变得极为寂静。
这时,门口响起小太监尖细的声音。
“皇太后驾到——”
殿内的众人纷纷跪下。
“皇太后千岁。”
皇太后由贵嬷嬷扶着入殿,她面带笑容走至距姜知离最近的位置,在示意众人起身后,她便笑着询问姜知离。
“知知可是累了?若是身子乏累,万不能硬撑。”
姜知离笑得温婉,她摇了摇头:“多谢太后关心,臣妾并不累的。”
瞧着姜知离被这般捧在手心,姜珞雨都要气死了。
她高声道:“仪贵妃那日在京郊所遇的流匪,臣女已寻到,当日究竟发生了何事,只消将他们传上来一问便知!”
第32章 绝情无嗣的残忍帝王32
毕竟谁能容忍一直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泥点子,成为那天边云彩,而受人夸赞呢?姐姐不甘的心情,本宫能够理解。”
后宅斗争确实是残酷至极,在座的所有人,皆是大家族之人,他们太清楚姜知离所说的了。
结合这么多年,京城的贵女中,都没有出现过有关姜知离任何的传闻,这事确实蹊跷。
以姜知离的长相,若是出趟府,那大街上怕是都会被堵得水泄不通,怎可能一点声息都无?
最大的可能,便是她在姜府中处处受人压制,以至于大家只听闻姜府姜珞雨,而从未听闻姜知离此人。
“仪贵妃宽容大度,能蒙圣恩也是必然,倒是姜大小姐跋扈张狂,倒是需要好好管束一番,”赵立立刻站起身,附和姜知离。
天大地大,都没有陛下的子嗣大,这位姜大小姐想找茬构陷仪贵妃,他自然是要站出来的。
一直没开口的柳烟,也站了起来,她道:“我的知知,绝不会做那等龌龊之事。大小姐你自从得知仪贵妃怀有身孕后,便在府内闹腾了几次。
不过瞧着知知过得好了,便心有不满……今夜你在宫宴上的这般作态,实在是令姜府难堪。”
姜珞雨有些烦躁,她明明是在说姜知离身怀野种之事,怎地现下倒说起了她欺凌姜知离。
难道她欺凌姜知离,竟比龙种的事还重要吗?
姜珞雨的语气有些急切,还带着丝丝不耐烦:“身为姐姐,本小姐自然是有义务管束妹妹。
没成想仪贵妃竟是觉得本小姐会妒忌,当真是可笑至极,野种有什么好妒忌的?”
姜珞雨此话一出,整个金銮殿的气氛都凝滞了。
这位姜大小姐当真是在找死,竟当着陛下与皇太后的面,说出仪贵妃是身怀野种。
即便仪贵妃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不是陛下的,那也不敢在没确定之前,当着陛下的面用‘野种’来称呼,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殿内的所有人,都跪倒在地,他们低着头,神色颤颤。
好好的宫宴,竟变成了鸿门宴,当真是晦气!
姜知离也跪了下来,她神色平静淡然,似丝毫也不为现在的情况担忧。
皇太后坐在一旁,她细细数着手中佛串,眼底弥漫着暗涌。
裴凛面色冷峻,他低头瞧着跪在地上的姜珞雨,一双黑眸沉得可怕。
他心里在想,待会要怎么把姜珞雨处置才好,使车裂应当是可以的。
陈嫔瞧着裴凛阴沉的表情,心底乐开了花。
她小心开口:“陛下,这后宅斗争虽是龌龊,但也不代表姜大小姐所言不实,臣妾觉得可将那伙流匪,先带上来审上一审。”
陈嫔这话可是酝酿了许久,就等着这一刻的到来。
果然,她此话一出,原本寂静的殿内,逐渐响起一些附和声。
“陈嫔娘娘所言是有些道理的,子嗣之事重大无比,若能通过此事证明仪贵妃所怀确为龙子,倒也是好事一桩,若没能证明……”
“陛下登基十余年,后宫妃嫔皆是无所出,怎得仪贵妃将将入宫便有了喜,此事确实透着蹊跷。”
“这整件事确实是有怪异之处,身为姜府小姐,又怎能孤身出府呢?还是坐着镖车,其目的是何?当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
殿内响起的议论声,传至姜震的耳中,他心头的不安逐渐扩大,看来今日之事,必是不能善了了。
姜珞雨则是一脸的得意,此时的她,早已被心中的恨意冲昏头脑,所有的一切都被她抛去了脑后,她现在只想让姜知离死!
姜知离跪在地上,她凄然一笑:“若是传上流匪,便可还臣妾一个清白,还请陛下将其传上。”
裴凛瞧着姜知离落泪,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他站起身亲自走至姜知离跟前,把姜知离扶到椅子上坐下。
“你身子重,就别跪着了,”裴凛的声线,冷冽中透着一丝温情。
说罢,他便在桌下,把娇娘的小手给紧紧牵住。
他心底清楚万分,娇娘与自己在山洞那日是清白之身,那件衣物上的落红,现下还被他好生收在勤政殿内。
姜知离低头瞧了眼男人握住自己的大掌,轻轻点了点头。
“将那伙流匪传上殿来,”裴凛吩咐小全子。
听到裴凛下令要传上流匪,姜珞雨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一同放松的,还有那陈嫔。
她私下与姜珞雨联了手,就是要证明姜知离所怀并未龙种!
几月前被禁足的周贵人给她传信,把姜知离是在京郊救了陛下之事同她说了,还暗示她可在姜知离的肚子上做文章。
她早就对姜知离妒恨不已,在收到周贵人的消息后,便立刻着实开始设计此事,又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搭上了姜珞雨,两人一合计,便开始狼狈为奸。
片刻后。
四个身材中等的男子,被押了上来。
姜震此时,微微闭上了眼。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作出选择了……
这四个男子跪在地上,他们低着头,双眼不敢乱看。
“三月前,初四那个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们速速道来!”姜珞雨瞧着这四名男子,她面上的表情,称得上是神采飞扬。
第33章 绝情无嗣的残忍帝王33
“三月前,初四那个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们速速道来!”姜珞雨瞧着这四名男子,她面上的表情,称得上是神采飞扬。
陛下那日受了伤,意识浑浑噩噩并不清楚,在那般境遇下,同姜知离发生了什么,想必也是不甚清晰的,那姜知离是否是处子,陛下也很难记清……
即便是记得,那自己现下把证据摆上来,也会在陛下的心底勾起一丝怀疑。
这四名劫匪,“砰砰”地朝着裴凛的方向,磕了几个头。
其中一个身材干瘦的男子,颤抖着开口:“草民、草民也不是故意的,那夜草民几人在京郊打转,中途遇到一辆镖车。
草民瞧见上面所坐女子美丽非常,便起了歹念……草民若是知晓,上面坐的是仪贵妃,那是万万不敢的啊!”
男子这般说,这便是做实了姜知离那日已并非清白之身!
“那日你们所劫的镖车,是京城中哪一家?”赵立开口询问。
那干瘦男子面色苍白,他答:“是、是一家名叫‘正威’的镖局,那日我们劫车后,便将除去仪贵妃的所有人都杀害了,草民罪该万死,草民罪该万死!”
正威镖局在一夜之间关门,整个镖局上上下下二十余口,均被那人灭了口,就连镖局中所养的狗都没放过。
他们四人是在赌场中,被姜家大小姐捉来的,姜府在私下放贷,他们所欠姜府的银两,这辈子都还不清。
姜家大小姐说了,他们若是不肯前来,便会将他们灭口,若是肯帮忙,他们所欠姜家的银两,便是一笔勾销。
“哼,本将军可从未听说过,流匪居然也会下死手!”赵立冷哼一声,言语嘲讽。
那男人浑身一抖:“是、是草民残忍至极。”
“你说那女子美丽非常,你可瞧一瞧,这殿内谁是那夜的女子,”裴凛这时沉沉开口。
那四名男子颤颤巍巍抬头,只匆匆朝着姜知离的方向瞧了一眼,便连连道:“座上的女子,便是那夜我们所欺之人。”
姜大小姐说过了,让他们指认之人,是坐在最高处的女子。
裴凛站起身,他缓步走至这四人面前。
“你们说那女子的面容十分美丽?”
男子连连点头:“是是是,那女子的面容,是草民这一生中,见过最美丽的,也是这个原因,草民几人才起了歹心!”
裴凛冷声又问:“那日你们是什么时辰劫的车,又是什么时候施的暴?”
“是、是刚天黑不久劫的车,事情了结过后,在我们离去没多久便下起了雨,”那男子想了想答道。
裴凛眸底闪起了杀意:“那按照你的意思,仪贵妃便是被你们劫车过后,才遇到的朕?”
男子急忙肯定:“是是是,是那时候……”
“逆女!你这逆女!”一旁的姜震突然暴起,他抬起手照着姜珞雨的脸,就狠狠打去。
姜珞雨被姜震的巴掌甩至地上,她面上一脸茫然。
这四人不是答得挺好的?爹爹为何会打她?
姜震指着姜珞雨,胸膛起伏不止:“你这逆女,竟不知道从哪找了四个冒牌货,竟敢来污蔑你妹妹,你可知你妹妹就要因你蒙受冤屈!”
这四个人的话中净是漏洞,如此拙劣的手段,她竟也敢搬到陛下跟前来!
“姐姐竟恨本宫至此!姐姐同父亲一起,逼迫本宫入宫便罢了,现下竟找了一伙贼人,想要陷害于本宫,姐姐当真是心狠啊!”姜知离泪水涟涟,神色间带着无限的委屈。
她走到那四人跟前:“本宫根本不认识他们!”
裴凛眉眼间压着冷厉,他把姜知离搂进怀中。
“知知在姜府过得艰辛,为避姜大小姐的锋芒,她一直未以真面目示人。
流匪劫车之时,她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女子罢了,又何来的美丽?知知的真颜,是在下雨过后才展露出来。
姜大人你家的这位嫡女,当真是不简单,你为避免姜珞雨入宫,你便推了知知入宫。
现下竟还纵着姜珞雨来陷害知知,你这父亲作得当真是好啊。”
裴凛的一段话,直接将整件事都串联了起来。
“姐姐,你逼本宫入宫我曾怨过,正是因为怨,所以才偷跑出府,想要远离姜府,但也让本宫有幸遇上了陛下,”姜知离脸颊挂着泪。
众人恍然大悟。
“也就是说仪贵妃是被姜大小姐,给逼进宫的?怪不得仪贵妃会偷跑出府,这不就串起来了吗。”
“这就是缘分啊,若没有这一遭,仪贵妃又怎能同陛下遇上,又怎能怀上皇子!”
“这姜珞雨当真是心肠歹毒,自小打压仪贵妃便罢了,长大后见仪贵妃过得好了,还要来构陷她肚子里的孩子,当真是蛇蝎心肠!”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狠批着姜珞雨。
姜珞雨扑倒在地,她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事态的发展为何突然变成这般。
分明是她占了优势啊,怎地会变成现在这样?
裴凛抬了抬手,有些嘈杂的殿内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