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序洲这回不撒谎了:“已经回来了,在我女朋友这。”
说到女朋友三个字,他感觉到有人往他腿上踢了一脚,笑盈盈地对上温听澜威胁的眼神,他抓住了还没有从自己腿上缩回去的脚。
周茵发泄了一下,人也清醒了:“那你暂时不要回来了,你爷爷奶奶待在我们这儿等消息,你婶母现在又在你住的地方不肯走,你回来更烦。公司那边你爸今天去了,那些文件但凡经手过的人全部都去警察局里配合调查了,你这几天在那边避一避,这儿有你爸。”
陈序洲忍不住讥讽:“爸能顶得住爷爷奶奶?别耳根子一软又要去捞小叔。”
周茵为丈夫担保:“我和你爸说了,这次他再不听我们的我就和他离婚。”
周茵和陈泽栋恩爱,结婚快三十年了还从来没有将离婚挂到嘴边,这招一击必杀。
陈序洲听见电话那头奶奶在喊周茵,周茵捂着手机听筒又小声叮嘱了两句后匆匆挂了电话。
温听澜这才再次开口:“还好吧。”
陈序洲点头:“还能应付。”
他靠回沙发上,想到什么突然凑过来:“最近收留我一下,我家不能回。”
那他之前还理直气壮地问自己要贿赂。
温听澜瞪他,后者有点理亏,有些讨好似的靠在温听澜肩膀上:“果然我们从小的教育没有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很经典。”
温听澜从沙发上起来:“你好赖。”
陈序洲目光追随着她,见她只是起身去倒水喝,才没追过去:“这叫足智多谋。”
他打的是有准备的仗。当时出差的时候行李收拾得齐全,这会儿行李箱还在骑车后备箱里,他将行李箱搬上来,有模有样地开始收拾,俨然一副要在这里长住的模样。
温听澜的公寓不大,卫生间也只有一个。
洗澡的时候看着陈序洲摆在自己护肤品旁边的洗漱用品,温听澜拿起来一个个看了看,最后有些做贼心虚地又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回原位。换上睡衣出来后,她假装无事发生地让陈序洲去洗澡。
他坐在温听澜床上,阳台上的洗衣机里正在洗他出差带回来的脏衣服,他不长做家务,就温听澜今天洗的那几件衣服他来来回回叠了好几次才全部叠整齐。
陈序洲拿了换洗衣服进了浴室,没一会儿,温听澜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惊呼。
她有些警觉地盯着浴室门看:“怎么了?”
“没事。”陈序洲的声音隔着门传出来,闷闷的。
温听澜没在意,将笔记本放在腿上,处理着工作上的一些琐碎事情。
回了几条信息后,她继续弄着上周没有弄完的少年宫的投标书。
在键盘敲击声中卫生间的水声消失了,没一会儿陈序洲光着脚出来了,他上身衣服没穿,倒也不觉得尴尬。
在温听澜的注意下,他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你快帮我看看,后背烫开了没有?”
刚才在浴室里的惊呼就是因为水太烫了。
他洗完澡没有用浴巾好好擦干,水珠顺着后背的肌理滚落,他皮肤倒不是很白,偏蜜色的后背即便不绷着也能看清肌肉线条的走势。
“没有。”
陈序洲没动:“你再好好看看。”
温听澜愈发觉得他涉嫌别有用意:“爱信不信。”
陈序洲这才把衣服穿上,随后看温听澜的表情有点质疑:“和我设想的有点不一样,你这样的态度让我计划晚上睡床上的剧本走不下去了。”
温听澜将旁边没用的枕头拿到自己后背垫着,有些像是在下逐客令:“毯子已经帮你拿到沙发上了。”
“行吧。”
陈序洲意外地好说话。
睡前工作总是很容易就助眠,温听澜将改过一遍的标书保存好,关上笔记本后,趁着困意很快就入睡了。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温听澜好像在睡梦中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常年独居给她造成了异常敏锐的警惕心,即便困意像是藤蔓一样长满四肢,她还是能瞬间醒来。
被子被掀开的瞬间,温听澜已经整个人从床上跳下去了。
月色落入室内,她和僵在床上没有动作的陈序洲面面相觑。
陈序洲一愣:“你刚翻身下去的身手好厉害。”
温听澜下意识想说句谢谢夸奖,但大脑又很快反应过来。困意和清醒就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让温听澜的精神和心脏承受着大起大落。
她捂着脸,让自己缓一下:“你怎么进来了?”
陈序洲抓紧被子一角:“你那个沙发太小了,我睡得不太舒服。”
温听澜欲哭无泪:“那你早说啊,你偷偷摸摸进来干嘛?”
陈序洲:“我洗完澡都差点出卖□□了,你还让我走了,我只能偷偷进来。”
温听澜回到床边坐着,心脏也慢慢恢复了原本的跳动频率:“我明天还要上班。”
陈序洲提醒:“明天周日。”
说着,他悄悄拉了拉温听澜的胳膊,让她躺下来继续睡觉:“赶紧睡觉吧。”
再缓一会儿,脑子清醒了就要赶他走了。
然而折磨了一下,温听澜的睡意还是跑了。
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睡下去,可翻了两个身之后,她睁眼看着漆黑的窗外,又偏了偏头,看向不远处那张熟睡的脸。
借着月色,他的面容还是有些模糊,耳边是他的呼吸声,时间才刚过零点。
不算近的距离,但温听澜好像能感觉到他皮肤散发出的热量。
抬起的手不自觉的靠近他,还未触及到,视线中的人没有任何征兆的睁开眼,看见温听澜在空中的手,他有些得意地笑,笑容还没持续两秒,那一巴掌就落在了他的胳膊上。
很重,一点没收着力气。
陈序洲惊呼了一声:“怎么打人啊?”
那完全是温听澜给自己找补的下意识动作。
或许是仗着夜色,温听澜扯了扯被子,蒙住自己半张脸,为拙劣的演技遮掩:“你饿吗?”
“啊?”陈序洲一愣,但还是坐起身来了,“你想吃什么?”
温听澜看他好像没生气:“你还会做饭?”
陈序洲揉了揉眼睛,伸手去拿手机:“不会做,还不会买吗?”
温听澜也坐起身:“去哪儿买?”
陈序洲:“我今天凌晨开车过来的时候看见你们旁边那条街还有好多店开着,我去看看,然后发信息给你。”
原本就是为了自己鬼迷心窍找的借口,温听澜又躺回床上,给了他一个背影:“不吃了。”
陈序洲以为她真饿:“别啊,一巴掌不能白挨。”
“不吃。”温听澜闭上眼睛。
陈序洲手和膝盖撑在床上,偷瞄着看她的脸:“别啊,饿了就吃,别担心胖。刚打我手劲那么小,饿得都没有力气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个月应该能完结,我说应该。【应该】!
第68章 第 68 章
◎百行宇宙赞诗◎
温听澜被逗笑了:“真不吃。”
陈序洲作势躺床上, 试探性地问:“不吃?那我搂着你继续睡觉了。”
说着,人没躺回去,温听澜推了他一把:“吃, 你快去买。”
他任劳任怨,拿着手机就出了门。
温听澜躺在床上,等待着心跳的频率慢慢降下来, 枕头和被子间隐隐好像还有柑橘的清香。抬手,用手背轻轻蹭着他方才枕过的枕头。
四下安静,一秒两秒……
好像只是在睁眼闭眼的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温听澜翻了个身, 怎么陈序洲还没回来。再翻了个身,怎么感觉外面天好像已经亮了。
温听澜反应过来, 猛地睁开眼睛,即便窗帘拉上了, 但仍能看见从窗外天光大亮。
意识到自己昨天等外卖等到睡着了, 她看向床的另一边, 那半边床已经没了余温,隔着卧室门, 客厅隐隐传来些许声响。
厨房里站在一个戴口罩系着围裙的中年女人,看上去是家政阿姨,她娴熟地处理着食材。
客厅的地面应该是拖过一遍了,阳台上也已经晾着昨天洗完澡才换下来的衣服。
家政阿姨听见了声音, 回头看她, 做了自我介绍。她是之前在陈序洲独居的房子里做卫生家务的阿姨, 今天早上接到陈序洲电话, 让他这两天来这里做家政。
“小陈先生一大早出去了, 给你留了字条。”
字条压在茶几的遥控器下来。
【和我爸妈有事需要见一面去处理,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解决好,别等我。想吃什么让阿姨做。】
家政阿姨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多了,询问温听澜是不吃早饭早些吃午饭,还是正常吃早饭,她晚些再做午饭。
温听澜倒没有那么饿:“直接吃午饭吧。”
下午,陈序洲还没回来。
温听澜让阿姨下了班,晚上自己将剩饭热了吃。
在她睡前,陈序洲还是没回来。
第二天上班的八点闹钟准时响起,温听澜赖了几分钟床,便起来了。
换好衣服,化完妆从卧室出去,不算大的沙发上被一个身影占据了全部的面积。毯子盖住了脸,也不怕呼吸不顺畅。
脚搭在沙发扶手外,看起来确实睡得不太舒服。
温听澜还没走近,沙发上的人福至心灵地将盖住脸的毯子拿下来。
陈序洲看见温听澜穿着整齐,从地毯上拿起自己的手机,已经八点多了:“你要去上班了?”
温听澜嗯了一声:“你昨天晚上几点回来的?”
陈序洲看上去没睡好,但还是坐了起来:“快十二点了,那时候看你已经睡了我就没进去。”
温听澜:“你不是说在沙发上睡得不舒服吗?”
陈序洲靠在椅背上醒神:“怕再挨你一巴掌。”
说完小腿被温听澜踢了一下。
陈序洲求饶:“怕吵醒你,前天晚上还好,至少你周日不上班,但今天凌晨回来的时候怕影响你睡觉到时候早上起不来上班拿不了全勤奖。”
温听澜指着卧室:“那你现在进去睡吧。”
陈序洲揉了揉眼睛:“我先送你。”
温听澜没让:“不用,我这里走去公司就十几分钟,就当是锻炼身体。”
陈序洲也没再坚持:“那我中午给你送饭。”
温听澜还想拒绝,但看见陈序洲似乎早就预料到,进而有些幽怨的目光,她退了一步:“提前给我打电话,在路口等我。”
温听澜说着朝着门口走去,在玄关处单手戴手表,陈序洲睡眼婆娑,大脑似乎还没有完全开机,但还是走到玄关处送她。
“昨天事情处理好了?”
陈序洲点头:“就是去例行问话,也多谢我小叔了,这件事瞒着我们家。当时怕我爸发现一点儿没告诉我爸,现在托他的福,我家不知情,所以没有太大的事情。”
陈序洲说着伸手帮温听澜将表带扣好:“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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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很难有什么效率。
自由了两天的灵魂比开阔草坪上狂奔的哈士奇还难抓。
周一的例会上连徐晏清都没有什么精神,昨天辅导他儿子费了太多精力了,干脆掏腰包请大家喝咖啡。
温听澜和许颂章汇报了少年宫招标的进度和工作后,大家决定了喝什么咖啡后就散了会。
温听澜抱着笔记本和文件夹一起回了办公室,办公室的台式电脑因为许久没用而亮起了屏保,温听澜输入密码后,点进了和陈序洲的聊天界面。
【温听澜】:好不爽,为什么你现在不用上班?
陈序洲回得不快,可能是还没醒。
还没醒这让温听澜更不开心了。
办公室的门没一会儿没敲响了,温听澜还以为是徐晏清请客的咖啡买来了,前台小妹在门缝里探出脑袋。
“澜澜姐,楼下有一个说是你弟弟的人来找你。”
温逸辰?
“就他一个?”
前台小妹:“还有一个之前找过你的阿姨,说是你妈妈。”
如果说两个人是因为上次在城南饭店电梯里陈序洲故意说的那些话,现在才来找麻烦未免也太迟了。
想不透两个人这次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温听澜让前台小妹直接回绝说她没时间,前台小妹嘴上说好,但表情有点为难,她也真是好奇,澜澜姐这么优秀一人怎么会有这样一群人家,十分钟之内问了三遍温听澜怎么还没下楼,两遍会议什么时候结束。
温听澜见她为难的样子,心一软:“算了,你和他们说我马上下楼,三号会议室应该没人吧,让他们在里面等我,然后把保安叫来。”
前台小妹如释重负:“好。”
温听澜开门进去的时候温逸辰和梁芳站在会议室里,三号会议室,二十多把椅子,他们都没有挑中一把椅子坐下来,可见要说的事情不小。
温听澜不想和他们多待,开门见山:“找我有什么事?”
梁芳看了看儿子,有所顾虑地抢在儿子前面开口:“楠楠进警察局了。”
梁芳说完,温逸辰看见温听澜还是那副样子仿佛对什么都不上心,他一拳头捶在了会议桌上。
温听澜倒是心疼地扶了一下桌子,还偏头检查了一下:“楠楠是谁?”
“我女朋友。”温逸辰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温听澜想到了那天在城南吃饭的时候遇见了他们,当时在电梯里,陈序洲确实和一个女生打了招呼。前一段时间温听澜还从同事嘴里听说陈序洲小叔被抓了,这才将梁芳的话理解了。
温听澜:“什么时候的事情?”
梁芳:“今天早上一大早我们接到楠楠爸妈的电话,说是警察早上来家里把人带走了。”
温听澜明白大概是正常走流程调查,可能是之前接手过相关文件,昨天陈序洲爸妈也正常去接受调查了,只要不知情多半也没有什么事情。
只是他们会为了温逸辰着急,也会为了他女朋友着急,好像从来没有为她这样过。
梁芳见温听澜不说话,有些着急:“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这件事是因为你男朋友连累了她,楠楠马上要和辰辰结婚了,和我们也是一家人,你当姐姐的能不能帮一帮忙?”
“不能。”温听澜直截了当地拒绝了,“这不是什么大事,调查完查清楚了就会放她回去了,只要她没有参与进去就不会有事。”
说完温听澜起身就想走,她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看他们为了别人着急,当时她被诬陷偷东西的时候,他们在电话那头还没现在半分关心着急。
“什么叫不是大事?”温逸辰看温听澜要走,伸手就要去拉她,“上次就在电梯里说些阴阳怪气的话,这次你男朋友不会也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