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腰上的手臂正在收紧,她应得提心吊胆,“怎、怎么了?”
月光下的影子微微晃动,是傅雪辞往前迈了一步。身体严丝合缝贴在一起,空气仿佛被挤出去,变得更加稀薄。
苏卿被他勾住手指,钻进西装外套。指尖在他劲瘦结实的腰线流连,越过坚硬的皮带,一点一点抽出衬衫衣摆。
这块被烤化的黄油支撑不住,妄想收手。可炭火越烧越旺,只好让她在怀里融化,蒸发。
指尖贴上后背时,两人同时一颤。像油淋在炭上的瞬间,窜起高耸的火苗。
傅雪辞喉结滚出沉闷的声响,身体压得更低,意图让她以这种方式拥抱自己。
“傅雪辞……”苏卿咽着喉咙,声音在抖。
她摸到了几条凸起的痕迹,像被棍棒敲打,又像被极细的那种铁条抽的。
“疼吗?”他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
“疼。”他另一只手也抱住她的腰,脸埋进她肩颈处,低声装可怜,“可疼了。”
到地方之后,陈寻知痛快还钱要求他们放人,并且警告那些人以后不要再跟他父亲赌钱。结果惹怒对方,话不投机,争执不休之下就动起手来。
傅雪辞自小练散打练防身术,可一拖二还是吃了亏。
苏卿叹气,任由他抱了一会儿,“站够了就去床上坐着,我去拿药过来给你擦。”
他抬起头,眼睛浸着浓厚的夜色,幽深炙热,“你不亲亲我吗?”
这人,到这时候还在惦记这种事。
苏卿好气又好笑,伸手推他肩膀,“我亲你,你的伤就能好?”
“嗯。”他垂下眼眸,虔诚地盯着她两片红唇,仿佛这是他一生需要跪拜的圣地,“上次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
苏卿忽然觉得,好像做不做他女朋友只是一种形式。他的心态和做法,明显已经完成了自我攻略。
所以现在,她也搞不清楚,他和傅雪辞到底算怎么回事。似乎,正常的情侣相处模式也不过如此。
她转开脸沉思,恍然中一张俊脸凑近,认真研究她的表情。
“苏卿。”这两个字仿佛永远叫不腻。
“……你到底要不要上药?”语气不耐烦,却已经配合地闭上双眼。
“要。”他倾身吻住梦寐以求的柔软,话淹没在唇齿间。
她是他的心病,也是他的药。
夜深人静,有人在睡梦中,有人在热烈纠缠。
有了苏卿默认的许可,傅雪辞更加放肆。压着她在门板上亲够了,就将她抱在腿上亲。
紧闭着双眸一脸沉醉,自始至终双手老老实实紧紧拥着她,没有任何越雷池的举动。
而且他无师自通,技巧明显越来越好。苏卿的体验感直线上升。
嗯,如果他的小兄弟也一样听话就好了。
在濒临窒息前,傅雪辞将空气还给她。下巴颏抵在她肩膀上,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苏卿也不遑多让,双唇像草莓果冻一样润泽,杏核眼水光潋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也比不过她。
“你……缓一缓?”她试着动了一下,想从他腿上下去。
傅雪辞摇摇头,柔软的发丝擦过她颈边,“你不要动,这样就很好。”
他的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
苏卿忍了忍,头靠在他肩膀,小声抱怨,“可是好硌。”
话很正常,但此刻气氛暧昧,有人还在极力忍耐,听在耳里说不出有多撩人。
傅雪辞身体紧绷,呼吸明显重了几分,“你让我再抱一会儿,一会就好了。”
深夜会将一切暧昧放大。这种话题再进行下去就不安全了。
苏卿老老实实坐着,手指无聊拨弄他后脑的短发,关心到:“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傅雪辞默了默,抬起头看她,眼里散发着期待的光亮,“你要帮我吗?”
“如果不舒服,明天我们去一趟医院。”
“……你说这个。”他抿了抿唇,重新抱住她,“不碍事,擦点药就行。”
看他前后态度的转变,苏卿忽然意识到两人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手指戳他肩膀,“你别太过分。”
还想让她帮忙?!
傅雪辞迷恋地嗅着她发香,声音闷闷的:“那在一起后你可以帮我吗?”
这种事情要她怎么答?男女在一起讲究一个水到渠成,时机到了,气氛有了,该发生的自然会发生。
说不帮,难保她以后不会被他诱惑。说帮,好了,接下来肯定没有消停日子过。这人一定抓准一切时机来研究这个事。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她下意识脱口而出,“傅雪辞,你在商场上和感情上怎么差别这么大啊?”
一边腹黑心机,杀伐果决。一边是个恋爱脑小学鸡。真怕不是人格分裂吧。
傅雪辞蹭了蹭她的侧脸,因为我怕你会害怕。
她大概不知道,现在她在他怀里,以后哪怕死,他也不会放手。
“苏卿,我喜欢你。”他真诚地向她表白。
苏卿弯了弯嘴角,提醒他:“你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上一次在医院里说等了十年,不就是在变相告白。
他嗯了一声,又摇摇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到:“这一句是十年前的。”
当年走得太匆忙,甚至连一句再见都没来得及说出口。那一天跨过四十个漫长的春夏秋冬,如今在他心里仍旧没有褪色。
那天苏卿去参加同学的升学宴,他则无所事事在家里逗船长玩,像块望妻石坐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地等她回来。
太阳越爬越高,阳光也从温和变成毒辣。到了下午,依然没等到苏卿回来,反而等来傅家的人。
来时是大伯傅清聿送他过来,回去时也是大伯来接。却不比那时从容,着急忙慌跟外公外婆做了道别,将傅雪辞塞进车里就离开了。
没给他道别的机会,甚至连手机都被没收。
傅雪辞向来尊重大伯,那次却急了,怒火中烧地让他送自己回去,并试图在看不见的情况下抢回手机。
大伯无奈,只好告诉他真相:“那场车祸好像不是意外。”
他一下愣在那里,整个人呆若木鸡。车子急速行驶,他只能感觉到偶尔的颠簸。过了很久,他好像才找回理智,颤抖着声音问:“幕后是谁在操控?”
大伯说不知道,只查到他父亲去世前接到过威胁电话。但是无法追踪号码来源。
傅清聿搂住他肩膀,声音有些哽咽:“你父母死得不明不白,老爷子怕你再出什么事,决定先送你出国。”
至于去哪里,除了他们三个人,谁也不知道。
当天傅雪辞连老宅都没回,直接被秘密带到大伯家里。他理解他们的担心,只是想在离开前给苏卿打一通电话。
必须要说点什么,他不能就这么不清不楚的离开。他拜托傅思珈把手机借给他,对方温柔地揉揉他脑袋,笑着问:“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他摇摇头,“几点都无所谓,我只要打一个电话。”
“你不休息,难道人家就不休息?”傅思珈好声给他分析,“你不告而别人家已经够生气,结果三更半夜还要被你骚扰,罪加一等啊知不知道?”
傅雪辞最终被说服,答应明天再联系苏卿。
结果第二天在电话里,他说明情况后,问苏卿能不能等他回来时,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她说:“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怎么等?”
他紧紧握着电话,告诉她会尽快,“等有些事解决了我就回来。”
电话里的人不吭声,只有清浅的呼吸萦绕在耳边。
傅雪辞紧张得喉咙发痒,“那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在那边上学无论是环境还是条件都更好,你如果同意,我可以让爷爷现在就帮你办手续……”
“傅雪辞,你觉得我们已经熟悉到这个程度了吗?”她像是忍无可忍,厉声打断他的话,“你不会真以为我会找一个瞎子谈恋爱吧?”
小房间拉着厚厚的窗帘,隔绝了一切能透进来的光线。反正那些东西可有可无,他根本看不见。
可是在这一刻,他是感觉那股死寂的黑蔓延到了心里。化作一根尖锐的针狠狠戳进去。
脑中一时空白,他瞪着空洞的眼睛,干巴巴问她:“你、你不喜欢我吗?”
电话那端的人轻轻笑了一声,像在讥讽他的自作多情:“想多了,从头到尾我只把你当成一个需要照顾的麻烦精。英雄情结又不只是你们男人会有。”
他麻木地眨了眨眼,下一瞬,听筒里响起忙音。恍然回神,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挂了电话。
每一个字都像一个巴掌,甩到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难堪。
没过几天,他被傅秋序秘密送到法国。那里是焕然一新的环境,有管家有看护还有家庭医生全力配合照顾他。没有外公外婆,没有船长,没有苏卿,除了手腕上那串骗来的沉香珠,和临走前跟外婆要来的苏卿照片,他孑然一身。
在法国那一年他开始学习盲文,为眼睛永远好不了做准备。也开始学习用盲杖,用导盲犬独自出入各种场合。
终于在一年后等到了合适的眼角膜。恢复视力之后,他第一时间回到宗城去找她,不是求和好,不是因为想见她,而是想要向她炫耀,他的眼睛好了,任何丑陋的东西都看得见。
他不辞辛苦找到她所在的大学,寻遍整个校园,终于在湖边的一棵槐树下看到她。
她在哭。
夏日昏黄,草长莺飞。她一个人坐在树荫下偷偷抹眼泪。
他停下脚步,只感觉到跳动的心脏在隐隐作痛。
那一刻他意识到,其实他从来没有停止过喜欢她。
他喜欢苏卿,没有理由,病入膏肓。
“苏卿,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开始喜欢。可能会持续很久很久,久到黄土白骨。久到傅雪辞离开这个世界,他浓烈的感情会在这世间独自飘荡。
第23章 至死靡它
◎诱惑◎
苏卿做了一个非常不舒服的梦。一个男人把她关在暗无天日的牢笼中, 说她这辈子都逃不出去。
她睁开眼茫然望着天花板,一时回不过神。
这时一张骨相完美的俊脸出现在眼前,清冷的目光带着关心和探究, 手指温柔抚摸她发顶, 似在无声安慰。
气息仿佛跟梦境重合。苏卿心头猛地一跳,嫌弃着撇开脸, “离我远点!”
光穿过窗帘缝隙, 粉尘无声跳动,空气好像凝滞一般,静得可怕。
傅雪辞侧身躺在床上,看着背过身去的女人, 眼眸渐渐冷凝。
“你怎么了?”他扣住她肩膀,将她转过来重新面对自己,“昨晚睡在这里后悔了?”
昨晚她睡在哪里?
苏卿怔了怔, 愕然抬头,这次看清了傅雪辞俊美的脸,还有眉间的阴郁。
想起什么, 她像过电似的一下坐起来, “现在几点了?”
他愠怒未消,仍旧帮她看时间:“五点过五分。”
苏卿明显松气。还好还好,外公外婆应该还没起床。
“你怎么醒那么早?”她一边找鞋一边跟他说话,完全想不起来昨晚怎么会睡在他的房间。
傅雪辞下了地, 从床下拿出拖鞋帮她穿上。脚踝被握住的时候,苏卿下意识躲开。
“我自己来。”
“昨天的事, 你是不是后悔了?”傅雪辞恍若未闻, 用力握住她纤细的脚腕将拖鞋套上去, 就这么蹲在地上仰头看着她。
眉间阴郁更深一筹, 他眨巴着眼睛,表情冷而严肃,仿佛在告诉她:不可以后悔,不可以抛下他。
苏卿坐在床沿,晃了晃脚上的拖鞋,伸手将他拉起来。
“没有后悔,我就是想不起来昨天怎么会睡在这里。”
而且临醒还做了那种莫名其妙的梦,睁眼看见他凑过来的脸,迷迷糊糊就把他带入了那个变态男人。
“昨天……”他咳了一声,耳尖又跟着泛红,“我抱着你躺着亲了一会儿,然后聊聊天你就睡着了。”
原来是这样。
她点点头,跳下床,“你再睡一会儿,我得趁他们起床前回房间。”要不,多不像样子。
傅雪辞也跟着起身,走到门口拉住她的手,低声问:“你没生气,为什么一睁眼就让我离你远点?”
“只是做了个梦。”她抿了抿唇,“梦见个很讨厌的男人。”
“哦。”他打开门送她出去,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你梦见的那个男人是谁?”
她摇摇头,“不认识。你进去再睡会儿,我先回去了。”
她趿拉拖鞋小跑着离开。傅雪辞看着她匆忙的背影,握着门把的手慢慢收紧。
为什么不能梦见他而是梦到其他男人。
多想,二十四小时把她绑在身边,一秒钟都不要离开。
混沌一夜,擦药擦到睡到一张床上去多少有些离谱。虽说是睡素的,到此苏卿也认识到自己跟傅雪辞在一起的时候,是有多么不设防。
回到房间,床上隆起的人影在黑乎乎的光影下足够显眼。苏卿这才发现大事不妙,大意之下竟然忘记温迎跟自己同住一间房。
希望昨晚彻夜未归的事没有被发现。
苏卿蹑手蹑脚从衣柜里拿出衣服准备换上,“你昨晚——”
冷不丁一声,吓得她手一抖,衬衫直接掉落。好在被椅背接住,才没有掉在地上。
苏卿拍拍胸脯,等三魂归位,转身看见温迎靠着床头,一团炸毛的头发破马张飞,努力让惺忪的睡眼凝神盯住她,完全是审问的架势。
“我吵到你了?”
“我睡觉轻。”团塑料袋的声音都能吵醒她,这赖不得别人,“这不是重点,你不要转移话题。说,昨晚睡哪了,跟谁在一起,发生过什么?”
苏卿不由得笑,脱掉风衣搭在椅背,低头套上轻薄的衬衫,“傅雪辞受了点伤,去看看他。”
好,破案了。温迎一语道破:“你跟他睡了?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我在他房间里过了一夜,但不是你理解的那种睡。”苏卿耐心,一一向自己的好朋友解释她也迷迷糊糊的感情问题,“至于后面的问题,我也说不清楚。”
“难怪昨天来的时候在车上你们就不太对劲。”说着,温迎痴痴笑出来,“不错啊宝贝,眼光真好。”
傅雪辞要长相有长相,要财力有财力,除了冷淡点,目前看不出什么缺点。
温迎躺下,重新盖上被子,“能追到你,算他命好。”
男人再怎么好,她家苏卿天下第一好。
苏卿直言:“我和他……还没确定关系,你先不要跟外公外婆说。”
“放心啦,这种好事当然是要由你自己说。”温迎比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我绝对不会多嘴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