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为了引北国出兵,不能在拖了,寒风凌冽,他手下的将士断然没有北国人更适应这种天气,从以往的记载中也能看出,每到这个时候,但凡与之交战,北国取胜的几率更大。
霍如深看向挂在一旁的画像,这里的一切就快结束了。
第93章
夜里, 景玉宫外起了风,颜莳站在廊下看着悬挂在旁的花灯,直到听月拿着斗篷过来给她披上。
“娘娘, 外面风大, 咱们回去吧。”
最近外面在传些什么,连她一个身处皇城的宫婢都有所耳闻,也难怪娘娘这几日会魂不守舍。
“娘娘是不是又在想关于陛下的事?陛下吉人自有天相……”
颜莳将斗篷系好, 抬手让听月先消停些,她倒不是因为霍如深的事而出神, 虽然那信上的血迹确实让人心悸,但看他下笔有力, 就知道他应该无大碍。
只是朝中因为这件事多了些不安分的,甚至都有人想着她该收养哪家的孩子为后嗣了,既然他们闲到讨论这些,那她就给这些人找点事干好了。
次日,颜莳和余若商议好后, 年前的百官考绩和清查推到了近日。
颜莳没去压那些流言蜚语,但总要让那些人有些别的事干。
又要放任流言, 又要安稳朝堂,这样恐怕是最妥当的办法。
余若近来也被多番询问, 在临走时, 他忍不住问道:“娘娘也全无北疆那边的消息?”
颜莳闻言摇头道:“战场上瞬息万变,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听着她似乎宽慰自己的语气,余若也不再多问, 只是提议道:“关于朝中的流言, 娘娘可要制止一番?”
颜莳从书案后站起身,“余大人也说是流言了, 与其制止这些,不如让他们再紧张些。”
她将上次百官考绩中未合格的名册递到余若跟前道:“若此次他们再如此,便罢官吧。”
余若接过名册后正色道:“臣知晓了。”
因为此事,朝中不安定的气氛少了许多,只是私下里依旧会议论两句,不过这些私下里的事,颜莳就没再管了。
一日早朝后,颜莳照常每隔几日便在景玉宫歇一日,这次她刚踏进殿内,就又看见听月捧着东西等她。
颜莳先换下了身上的冕服,随后问道:“谁送来的?”
听月答道:“还是容国公府,依旧是那人送来的。”
闻言,颜莳看了眼她手中捧着的东西,似乎是母妃亲手做的帕子,上面的红梅倒是栩栩如生。
就连听月也忍不住夸了两句,说她的女红远比不上这帕子。
可颜莳只是看了一眼,连碰都未碰,她对着听月吩咐道:“连着之前她送来的那些东西,都送回容阳侯府。”
如同往常一般平淡无波的语气,听月一时不知颜莳是何情绪,但她还是按照颜莳的吩咐去办。
听月把库房里的东西翻出来,连带着这些帕子一并交给景玉宫的宫人,让她们送回容阳侯府。
或许是前段时间容阳侯惹了娘娘生气,娘娘才会把之前那些都给送回去,而且娘娘平日也不带帕子,这礼送的就没多用心,难怪娘娘会不喜欢。
听月走后,颜莳将微凉的指尖伸到暖炉旁,最近天凉,景玉宫内就添了暖炉。
从还是颜太子开始,她就厌倦了被容家掌控的命运,时至今日,她已经不想再跟容家有任何瓜葛,如果他们能安生下去最好。
也许她再见到母妃会是在永安出嫁的时候。
~
容阳侯府
容贵妃刚从皇城送完东西回来,才踏进府门就听见了容夫人的暗讽。
“都不是贵妃了,还想着往皇城凑,你以为自己还能当太后?”
容贵妃不久前才见过永安,自己另一个女儿也在朝中把持政事,做到了她这辈子都没做到的事,如今心情正好,她看向容夫人道:“本宫要论起来也是太妃,怎么没见嫂嫂行过礼。”
说罢她又提起了容夫人的伤心事,“看在嫂嫂娘家落罪的份上,咱们又是一家人,本宫便免了嫂嫂的礼。”
容夫人咬牙切齿道:“皇后入了容家的族谱,名义上和夏家也是有瓜葛的,可她竟然如此狠心,一分余地都不留。”
倘若坐到皇后位置上的人是自己亲生女儿,夏家何至于沦落到如此下场。
容贵妃听着她嘴里的话不悦,怎料她之后竟然旁若无人地咒骂起来。
容贵妃走到容夫人面前,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声清脆有力地巴掌就扇到了她面上。
“嫂嫂嘴巴放干净些。”
听见了自家夫人的叫喊声,容言川赶忙出现,他先是看见了容夫人面上的巴掌印,不免质问容贵妃一番,“你怎可动手打你嫂嫂?”
容贵妃动了动有些发疼的手道:“本宫打就打了,兄长可要管好嫂嫂这张嘴,私下非议皇后娘娘,挨一巴掌都是轻的。”
听到此处,容言川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看向容夫人轻叹了口气,沉默地带着人离开。
容贵妃出了口恶气,还没高兴多久,皇城内就有宫人上门,她看着被送回来的东西,心中一紧,问道:“这些都是皇后娘娘让送来的?”
那宫人不紧不慢道:“娘娘说皇城不缺这些东西,以后也别再送了。”
说罢,不等容贵妃再开口,她们就离开了。
只留容贵妃一人看着面前的东西出神,她本以为颜莳肯让她去见一面永安是肯原谅以前的事了,没想到竟是为了划清界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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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玉宫内,听月去不远的梅林里折了些嫩枝来,枝条上只有些细小的花苞,才刚冒头。
她将收拾好的嫩枝条搁到颜莳身旁,颜莳看了后问道:“还没开呢,急着把它折下来干什么?”
听月又把冒了花苞的嫩枝条往颜莳身边推了推,道:“娘娘你闻,还是有点花香在的。”
这些天她都看腻了菊花,皇城内的花匠也育不出来好看的花,好不容易等到梅花枝子冒了花苞,便迫不及待折下来让颜莳看看。
虽然她伺候颜莳时间不长,但在听月印象里,从初冬开始,萦绕在景玉宫内的就是源源不断的梅香。
也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觉得颜莳喜欢梅花,就连准备香包时,也特意绣上了红梅。
听了身旁人的话,颜莳似乎真闻到了阵阵梅香,虽然很淡,“放着吧。”
“娘娘喜欢就好,等到梅花开了,奴婢去摘些,让小厨房做好了梅花糕送来。”
提起梅花糕,听月忽然间想起当时颜莳亲自去小厨房做出来的那些糕点,最后好像都落到了陛下肚子里。
“娘娘今年也要送梅花糕去行宫吗?”听月问道。
颜莳点头,“送些过去吧。”
算起来她已经有一年都没见过永安了,原来经历了那么多事,竟然才一年吗?
不知为何,颜莳总觉得最近的日子过得格外慢。
她没发现自己将心中所想不知觉说了出来,听月闻言在颜莳身侧轻声道:“娘娘可能是觉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颜莳侧头看了听月一眼没说什么,也就她胆大敢跟自己说笑。
听月说完就跑到小厨房看着炉子上的药,最近颜莳手脚有些冰凉,文太医又开了些药。
她走后,颜莳放下手中的奏折,伸手点了点枝条上细小的花苞。
淡淡的梅香萦绕,她起身走到书案旁,霍如深离开时带走了她那么多的画卷,却没给她留下一张自己的。
照着记忆中那人的样貌,颜莳缓缓落笔,
她的丹青自然是没得说的,收笔时,颜莳看着手边的画出神,只是那张画好的画,被颜莳藏到了画缸里。
听月回来时只看见了书案上多了一幅红梅落雪图,“这画是娘娘画的吗?奴婢看着要比库房里那些名家大作好看。”
颜莳将汤药喝净,道了句:“别贫嘴。”
听月仔细端详着面前的画,她没贫嘴,是真觉得如此,“娘娘要把画挂在殿内吗?”
颜莳看着已经晾干墨迹的画卷将它收起塞到了信封里。
听月看着她的动作,颇有点感慨,就算没收到北疆那边的消息,娘娘也没断过递去北疆的书信。
梅花绽放之日,听月早早摘下了干净的花瓣送到了小厨房,因为久等不到颜莳回来,她带着点心去了武英殿。
李公公守在殿外,见她过来后忙道:“等会你进去轻声些,娘娘似乎有些心烦。”
听月点头,示意她明白了,殿内不止颜莳一人,还有余若跟柳献,三人面色都不怎么好看。
她将手边的点心放到颜莳身旁道:“娘娘,这是小厨房那边刚做好的梅花糕,娘娘尝尝。”
颜莳抬手按了按眉心,看了眼听月送来的点心道:“两位大人也尝尝看。”
余若和柳献都抛开方才的话不谈,接过了听月递来的糕点。
柳献还想行礼道谢,可看余若一副自然的样子,他便也没端着。
梅花糕还冒着热气,颜莳正要去拿,听月突然在她耳边轻声道:“娘娘,皇城落雪了,这是今年的初雪。”
她一路走过来,初雪下的皇城,当真是漂亮。
听月说话虽轻,但落到眼下寂静的武英殿内旁人也能听见,余若道:“今年皇城的初雪似乎早了些。”
柳献这时忽然有了些精神,他来到京城后虽也见过雪,但还未见过初雪是何模样,也许差别不大,可奈何就是新鲜。
“看起来柳大人想趁此景吟诗一首?”
余若的话让柳献轻咳了一声道:“臣这还没看见呢。”
颜莳推了推面前的奏折道:“今日就到这里吧,两位大人早些回去。”
剩下的事明日早朝再议。
她披好斗篷走出武英殿时,发现那两人还站在殿外未走,似乎真要吟上几句,颜莳不是很懂为何一场初雪而已,能让他们如此激动。
她伸手碰到了空中发凉的雪,正要说话之际,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北疆捷报!”
第94章
初雪落满皇城时颜莳终于见到了霍如深口中的捷报, 像是心头一直压着的石头被忽然卸下。
还未离开的余若跟柳献目光瞬间被递到颜莳手边的东西吸引,知晓北疆那边打了胜仗的喜悦盖过了见到初雪的兴奋。
颜莳缓缓打开手中的东西,上次的捷报是陈远所写, 而这次则是霍如深亲手写下的。
她看完后才彻底放下了心, 眼见余若他们着急,便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两位大人也看看吧。”
说罢她看向一身狼狈, 看上去疲惫不堪的送信人,让李公公带人下去休息。
那人走之前躬身道:“陛下临走前让属下转告娘娘, 此番胜仗后,他还要留在北疆收拾残局, 让娘娘不必担心。”
说罢他就没了力气,李公公见状忙扶着他,颜莳又让人去唤了太医。
这封捷报能那么快送回来,离不开他的功劳。
颜莳吩咐好这些后,余若才神情激动地道:“承蒙上天庇佑, 陛下无事便好。”
柳献也是一副放心的样子,他没忘记今日让他们三人都不悦的奏折道:“这下那些想要闹事的藩王也能安生了。”
他提及, 颜莳才想起那封折子,因为当初霍如深便是藩王上位, 在登基之后他未对京外其余藩王出手, 毕竟算起来也就剩两个异姓王,又与颜朝瓜葛不深。
可今日她却看到了这两位联名递上的折子,说是想将自家孩子送来皇城, 若是她喜欢大可以收到膝下。
想必这两位就是听见了京中的流言蜚语想要让她收养他们的孩子为后嗣, 从中挑选皇位继承人。
脸皮厚到让人叹为观止,颜莳道:“他们想送就送来, 送来就别想再回去了。”
送来京城当人质也不错。
余若轻笑道:“娘娘说的是,臣这就给他们回复。”
次日早朝时,那封被送到皇城的捷报便出现在群臣面前,得知北疆大胜,百官无不激动,同时又在心中庆幸自己并未听信流言生事。
“今年能过个好年了。”
余若感慨道。
去年这时天下不稳,百官凋零,今年北疆安定在望,朝中也多了不少他看好的官员。
“今年余大人不用再守在武英殿了,听闻大人的学生跟大人住在了一起?”
颜莳为余若高兴,他若是能再收几个学生,以后身边也热闹,不至于府门冷清。
“臣还是留下来帮着娘娘吧。”算算时间,陛下是赶不上在年前回来了。
说来余若还不忘跟颜莳提起另一件事,“娘娘之前提起要在各地设立学堂,无论男女都可踏进学堂,也无需交束脩,由朝堂出钱,臣先在江淮试了试,前日江淮总督回信说效果不错。”
“近来京城中多了些关于娘娘的话,不过都是夸赞娘娘的,臣便没让人阻止。”
在余若心里,颜莳当得起百姓夸赞,她掌政这段日子,北疆那边一批接一批的军需送去,国库却从未出现过亏空,就连他都自认做不到,战乱之中不管是朝堂还是江山百姓都未动荡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