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势必要扳回一局,转而故意对祁熠上纲上线,“你不会,所以你没有很喜欢我。”
祁熠侧身靠在桌沿,手里拿了支笔,优哉游哉地转着,“我记得,某位大帅说过,高三的第一要事是高考。怎么,没时间求证数学题,有时间求证恋爱题?”
姜大帅被他一噎,眼看胜利就在前方,只得硬着头皮打破自己立下的规矩,“偶、偶尔也可以讨论讨论这方面的吧,毕竟、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断情绝爱。”
她一心虚就开始胡乱拽文嚼字,总之一堆歪道理。
祁熠倒也没在这方面跟她辩论,转笔的动作一停,开门见山问:“说了这么多,你想让我怎么证明?”
她太啰嗦了,铺垫一堆,不如他帮她直接进入正题。
姜元妙心里狂喜,没枉费她不惜打破规矩的牺牲,祁熠终于上套了!
她先按捺住下套成功的喜悦,装模作样咳了声,一副“我也就简单考考你”的模样,“你跟我撒个娇,学个猫叫,我就信你。”
祁熠微微皱眉,像是没听清,“学什么叫?”
姜元妙又重复了一遍:“猫叫,大福怎么叫你就怎么叫。”
她以为自己说得够明白了,却又听他问:“大福怎么叫?”
姜元妙失去耐心,直接给他演示一遍,“就喵喵喵啊,喵~喵~这样。”
祁熠眉心顿时舒展,唇边也多了丝笑意,像挠小猫一样伸手在她下巴挠了挠,“真是好猫。”
姜元妙大脑空了一秒。
后知后觉,原来上套的人是她自己!
一再被套路的人简直要被气晕,没好气瞪他,“祁熠!”
她都气得咬牙切齿了,祁熠却依旧不慌不忙,淡定看着她,“其实我已经跟你证明过。”
姜元妙哪里肯信,“少骗我,你什么时候喵过,我两只耳朵都说没听见。”
祁熠忽而唤她,“妙妙。”
姜元妙正在气头上呢,没好气回:“干嘛?”
祁熠轻舒了口气,似有无奈,探身朝她凑过去,漆黑瞳仁倒映她气呼呼的脸。
咫尺距离,姜元妙鼻尖盈满他身上的气息,她一直钟爱的荔枝香气,清新恬淡。
有一瞬的恍神,以为他的着陆地点,会是她的嘴唇。
却在险些碰上时,祁熠偏过头,温热呼吸喷洒到她冰凉敏感的耳垂,她后脊一麻。
少年的声音很低,近在耳畔,低音炮的诱惑值被拉满。
哪怕仅仅只是在喊她的名字。
“妙、妙。”
第46章
姜元妙不知道是祁熠的杀伤力太强,还是她太血气方刚,就因为祁熠凑在她耳边这么轻轻喊了一句,她连着三个晚上都在做不可描述的梦。
明明从小到大很少接触那种不可描述的信息,看过最大尺度的电影就是过年和祁熠看的那部鬼片。
可偏偏,梦里的什么都具象化了。
早上起来,羞耻到在床上打滚,白天在学校,又忍不住回想傻笑,还差点被徐绵绵和宋烟发现,一个问她怎么一脸肾虚样,一个问她怎么又在发痴。
要不是她脸皮够厚,她真的要不好意思见祁熠。
同时也很可惜,忘记宋烟的温馨提示,她没能及时录音,下一次听这么性感的声音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姜元妙为此多次惋惜扼腕。
与此同时,她发现自己好像被开发出了一个有点变态的癖好——她迷恋上了祁熠的气味。
起初以为自己喜欢的是他用的那款荔枝香味的沐浴露,在他家看书的时候还专门跑他浴室看了牌子,可自己用上同款后,反而觉得就只是普普通通的香味,一点儿没有祁熠身上的好闻。
尤其在雨天,混着雨水的气息,他身上的香味少几分甜,多几分冷感,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这样的癖好,纵使姜元妙有再厚的脸皮,也不好意思跟当事人讲,只能在每次靠近他时,悄咪咪地多嗅几下,暗自陶醉。
她自己都忍不住羞耻感慨,“感觉我越来越变态了……”
说这话时,她正和祁熠就站在教学楼下的走廊躲雨。
天色昏暗,好似提前入了夜,笼着厚厚的灰色云层。雨势大得像水球破裂,豆大的雨滴如成熟果实般从天空坠落,在地面砸出一个个水花。
也幸而雨势滂沱,雨声淅沥,身旁少年没能听清她的小声嘀咕,问了声,“什么?”
姜元妙连忙回神,当即改口:“我说今天的雨真大!”
已经入了秋,他们换上了校服外套,祁熠单肩斜挎着包,双手抄在外套兜里,神色淡淡看着她,“所以,你打算观赏到什么时候?”
他双手插兜倒是闲适,姜元妙一头雾水地眨了下眼,“我在等你拿伞出来啊。”
祁熠一动不动,只盯着她。
姜元妙慢半拍地意识到什么,眼角一抽:“你不会……也没带伞吧?”
祁熠扯了下嘴角,“我的伞,上周不是被你带回家?”
姜元妙一愣,掉线的记忆重新连接。
上个周末,她去祁熠家写作业,下午的时候忽然下起了雨,祁熠拿了一把伞给她,她撑着回家之后……就一直忘到现在,还没还给他。
姜元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喔。”
祁熠面无表情点头,并送上锐评:“好记性。”
这人的阴阳怪气功力与日俱增,姜元妙被损得囧了下,又灵机一动,拍手说道:“有了!你把衣服脱了!”
祁熠皱了下眉,“耍流氓?”
“……哎呀,想什么呢,”姜元妙嗔了他一眼,“偶像剧经典情节呀,没带伞的女主和男主顶着外套在雨中奔跑,多浪漫!”
她越说越兴奋,嘴角快扬上天,身后仿佛有只尾巴在狂摇,“我们就这样跑回家,怎么样?”
饶是淡定如祁熠,也不由为她这天马行空不着调的脑回路深吸了口气,“要不要看看从这到我们家多少里路?”
一句话把她从偶像剧里拉回现实,姜元妙飞上天的嘴角瞬间坠崖,尾巴也摇不动了,肩膀一塌,垂下脑袋,“我去借伞……”
她垂头丧气正要上楼回教室,却又被祁熠抓着书包提手把她给拽回来。
祁熠一米八几的个,高她快一个头,姜元妙被他拽到身前,肩膀撞在他硬邦邦的胸口。
她仰着脑袋望着他,淡粉的嘴角往下撇,水灵灵的杏眼可怜兮兮,“我一定借到伞,不让我们尊贵的气气公主淋到一丝雨。”
祁熠没理她,松开她的书包,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把吊牌都没拆的新伞。
姜元妙整个人往旁边一跳,从可怜小狗变成狂躁小恶犬,“你带了伞怎么不早说!”
“中午在小卖部买的,因为早上问某个好记性带没带,她说没带。”祁熠难得跟她解释这么一长串。
却得到好记性本人的一声“啊?”。
姜元妙的记忆又掉线了,“你问我了?哦对你好像问过我,但我怎么记得是昨天的事?你今天早上问的还是昨天早上问的?”
“……”
祁熠抬起手指弹了下她的脑门,败给她的无奈语气,“你这记性,高考怎么办?”
姜元妙捂着额头,委屈巴巴:“高考又不会考我记不记得带伞。”
祁熠嗯了声,拆下吊牌,撑开这把并不大的黑伞,在姜元妙为他的附和而沾沾自喜时,又话锋一转,“但高考会考你记不记得带准考证。”
姜元妙被他一噎,眼神坚定握起拳,“本帅到时候学习岳飞,把‘带准考证’纹身上!”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外星人,姜元妙一定有机会被外星人选中,打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祁熠眼里染上不太明显的笑意,“行了,姜大帅,再不进来,我走了啊。”
他这伞都撑起来好半天了,亏得他越来越有耐心看她唱戏发神经。
唱戏的人立刻收了戏瘾,飞快窜到他伞下,飞起来的发梢掠过他执伞的手,像羽毛一样轻蹭过他的手背。
祁熠鼻尖微动,若有似无闻见她发间的馨香,甘甜的果香,混在雨水的气息里。
握着伞柄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他抿了抿唇,喉结上下滚动。
雨从天上坠落,重重砸在伞面,砰砰作响的,却并不只有雨滴的敲打声。
心神动摇的少年浑然不觉,海拔比他低了一个头的地方,缩在他身侧的人也在一下一下地耸动鼻尖,像小狗一样,贪心地嗅着他身上的气味。
姜元妙三心二用,一边贪心地吸入好闻的气味,一边暗骂自己真是个变态,一边又庆幸这场雨下得真好,雨声真大。
这场秋雨,掩盖了太多青春期的秘密。
和喜欢的人撑着一把伞走在雨中,真是件美好浪漫的事,前提是——冷冷的冰雨没有往她脸上拍。
雨大风也大,总是祁熠在撑伞时十分绅士地将伞面往姜元妙这边倾斜,身高的差距,矮他一个头的姜元妙也还是没能躲过斜雨攻击。
什么浪漫,什么美好,什么偶像剧,在这狂风暴雨的天气,根本就不存在,她人都快被雨打晕了,被夹带着雨的风吹得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而且这伞它还……巨小!
而且撑伞的人他还把伞举老高!
没走几步路,姜元妙就感觉自己像狠狠洗了把脸。
她一忍再忍,忍无可忍,终于开口:“气气,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祁熠不吃她废话这套,“那就别讲。”
姜元妙无视他的拒绝,“我还是讲吧,我觉得这伞有点重,怕累着您,要不换我来撑。”
祁熠轻嗤了声,看破她的动机,“你撑还是我的脑袋撑?”
姜元妙沉默几秒,又委婉地表示:“虽然这么说有点不识好歹恩将仇报得寸进尺,但您不觉得这伞它的尺寸有点不符合双人标准么?”
祁熠哦了声,“因为我买的就是单人伞。”
顿了下,又说,“故意的。”
姜元妙反而被他的坦白搞得一脸懵,“为什么啊?”
祁熠啧了声,为她的缺心眼感到头疼,“我的暗示都这么明显了,你还没听明白?”
姜元妙一头雾水,“暗示?什么暗示?”
话音才落,她的肩膀被身旁少年给揽住。
祁熠揽着她的肩膀往怀里一带,偏头看着她,黑亮的眼睛倒映她茫然的脸,“这种暗示。”
雨滴把伞面砸得砰砰作响,终于反应过来的女高中生心跳也砰砰作响,红晕肉眼可见地从脖子一路窜到脸颊,就连说话都变得磕磕巴巴,“本、本帅军心要乱了!”
祁熠淡定应付:“现在是放学时间,你的军心可以摸会儿鱼。”
姜元妙莫名觉得这话有点耳熟。
祁熠又悠悠开口:“人非圣贤,谁能断情绝爱?”
他垂眼,唇边噙着一抹笑,“你说呢,姜大帅?”
“……”
姜大帅默默捂住了红成苹果的脸。
这、这怎么还是个连环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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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大帅不光忘记带伞,还忘记带钥匙,好巧不巧姜砺峰还不在家,跑去跟陈阿姨约会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她自己把自己关门外,习惯性要给祁熠发消息,让他把她家的备用钥匙给送过来,转念一想,又消了这念头。
送什么送,回什么回,这可是理直气壮赖在祁熠家的好机会!
把手机揣回兜里,姜元妙下楼后顶着书包一路狂奔,冒着雨跑进小区的另一栋大楼。
然而,门一打开,她就后悔了。
因为开门的不是祁熠,而是他妈妈,江雪莹。
姜元妙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白大褂,哪怕江雪莹这会儿穿的衣服跟白大褂完全搭不上边,表情也丝毫没有在医院里那么严厉,也依旧没能让她减少一点对她医生身份的敬畏——又尊敬又畏惧。
她这怕医生的毛病,一半归咎于她那显眼包堂哥,徐牧星同样怕打针,尤其是打手臂上的疫苗和屁股针,打针的时候比她嚎得还厉害。姜元妙小时候不幸见过几次,场面堪比杀猪,吓得她这个不打针的都快掉小珍珠。
另一半,则归咎于她的冤种老爸,在她对万事万物建立初印象的年纪,老姜同志嘴边总挂着一句“不听话就送你去医院打针”。
有徐牧星这杀猪叫在前,姜元妙自然是被吓唬得老实,自此,也对白大褂产生严重心理阴影。
姜元妙现在就站在门外,看到江雪莹的一瞬间,身体比脑子先产生本能反应,站得比军训站军姿还笔直。
“江阿姨!”声音也跟喊号子一样嘹亮。
江雪莹瞧着她浑身被雨淋得湿哒哒的模样,连忙招呼她进来,“怎么湿成这样,没带伞吗,快进来,正好我在给小熠煮姜汁可乐,待会儿你也喝点,驱驱寒。”
姜元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换了鞋跟着进屋,“我是来找气气拿备用钥匙的,我爸没在家,我钥匙也落家里了。”
既然江雪莹在家,她也不太好意思在这里多待,想着拿个钥匙就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