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升把他当成新来的,皱眉道:“这桌今晚我负责,你去别处。”
张升的说话声惊动了墨柒,抬头,撞上那双勾人熟悉的桃花眼,整个人愣住。
厉书衍对张升的话置若罔闻,大步一迈,硬挤在张升和墨柒中间坐下。
他穿着黑色衬衣,扣子随意解开两粒,修长的侧颈缀着一颗黑痣,严肃板正的衬衣愣生生被他穿出一股风流气来。难怪张升把他认成同事。
“你懂不懂规矩?”张升不似跟墨柒说话时那般人畜无害,“信不信我告诉经理!”
一旁的柴妍璐看到厉书衍差点把酒喷出来,连忙冲张升招了招手:“弟弟到姐姐这儿来!”
客人在,不好闹得太难看,张升不满地看了厉书衍一眼,起身过去。
长条沙发,柴妍璐和四个男模坐一边,墨柒和厉书衍坐一边。
柴妍璐握着酒杯,眼神时不时往两人那边瞄。
来酒吧嗨皮没什么,关键点男模了。点男模也没什么,关键带着柒柒一起点的。
还让未婚夫抓个正着。
坐下后,厉书衍一语不发,两条长腿交叠,头微微垂着,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
墨柒没话找话,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厉书衍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反问:“我不能来?”
“……”墨柒噎住,“璐璐说帮我庆祝最后一天单身,我俩才来的酒吧。”
想了想。
“点男模是璐璐的主意。”
“真的。”墨柒认真强调。
厉书衍:“睡不着,来酒吧喝酒。”
反应过来他在回答第一个问题,墨柒“哦”了声。
她忽然想起来,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夜火。那时候自己喝醉了,多亏他出手相助。
“你经常来吗?”墨柒再次主动找话题。
厉书衍偏过头看她,表情荒缪:“我没点过。”
墨柒:“……”
她不是这个意思。
“我相信你。”墨柒讷讷道。
厉书衍:“谢谢你的信任。”
墨柒:“…………”
天彻底聊死,墨柒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想了想,她拿起一个新杯子,倒上酒,递给厉书衍:“给。”
厉书衍接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杯壁,手腕轻转,杯子里的液体随之晃动起来。
“你喝了吗?”
墨柒如实交代:“就喝了一口。”
“那我不喝了,送你回家。”
墨柒心中一暖,应了句:“好。”
危机解除,柴妍璐松了口气,拽着四个男模去舞池跳舞。
一直玩到凌晨,柴妍璐成功把自己喝醉,趔趔趄趄走到厉书衍身边,手臂搭在他肩上,一副哥俩好的架势。
醉醺醺道:“柒柒就交给你了,我就她这么一个朋友,你要是对她不好,我宰了你!让你变太监!”
话刚落,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了下来。一边哭一边嘀咕:“别管我,我今天哭了,等婚礼当她伴娘的时候就不哭了。”
她醉成这样,墨柒自然不放心让她一个人住。
“璐璐今晚和我住,你把我俩送到我家就行。”
厉书衍点头:“行。”
等车子停在楼下,柴妍璐已经睡到不省人事。
叫了半天没叫醒,墨柒钻进车后座,把她弄出来,胳膊架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腰。
帮忙扶着车门的厉书衍看了眼软成泥的柴妍璐:“自己可以吗?”
“可以。”墨柒点点头,而后问,“你要上来坐坐吗?”
“不了。”
关上车门,厉书衍道:“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墨柒“嗯”了声,扶着柴妍璐往楼里走。
厉书衍站在原地,楼道里的光照在他身上,地面拖拽出很长的影子。喉结上下滑动,双唇微微张开,又合上。
终是什么也没说。
-
这一晚墨柒睡的很不踏实,即便设了闹钟,依旧醒了好几次,生怕一不小心睡过头。
七点,墨柒起床洗漱。头发绑成高马尾,五官全部露出来。只化了淡妆,皮肤白皙。
穿戴整齐,墨柒从挂衣架上摘下包包,最后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确定没问题后,开门出去。
楼门口停着一辆红色跑车,十分惹眼。
墨柒不确定是不是厉书衍的车,正在犹疑。
副驾驶车窗缓缓下落。
厉书衍手搭在方向盘上,冲她一抬下巴:“上来。”
墨柒打开车门坐进去:“你换车了?”
“红色喜庆。”
厉书衍:“证件都带了?”
“户口本、身份证,是不是就需要这两个?”墨柒怕漏掉什么,问道。
厉书衍勾了勾唇,一本正经:“还需要你和我。”
-
一路畅行到民政局,墨柒看着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不真实的感觉再次冒出来。
她真的要结婚了。
没有恋爱,没有约会。
没有,感情。
清冽的薄荷味钻入鼻腔。
“咔哒”一声。
厉书衍手臂绕过她身前,捏着卡扣将安全带慢慢放回去。
语气坚定,不容置喙:
“下车。”
第21章
4月7号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来领证的人不多。不像情人节、520、七夕这种,领证得排长队。
两人没提前拍摄免冠照,只能在民政局拍。
前面有两对在排队, 他们排在第三。
等着无聊,前面的小姐姐转过身和墨柒聊天:“你们怎么不去照相馆拍, 那里拍的好看点。”
小姐姐穿着白色连衣裙,和头上的白色头纱相互映衬,神色幸福又期待。
墨柒轻咳一声, 不太自然道:“工作忙, 没顾上。”
“我们也是。”小姐姐看了眼旁边的男友, “他昨天晚上才从部队回来, 领完证马上又要走。有任务。”
男生闻言看向小姐姐,眼神歉疚。
“不许说对不起。”小姐姐拿手指着他, 佯装凶狠,“你守护国家,我守护你,我们说好的!”
墨柒看着满眼幸福的女生, 不由想,这或许就是嫁给爱情的样子。
很快轮到他们拍照。
墨柒和厉书衍站在红色幕布前, 看向镜头。
摄影师端详片刻后:“男生肢体放松,别太僵硬,不然拍出来不好看。”
墨柒余光注意到厉书衍动了动。
摄影师突然笑出声:“你别紧张啊,就跟普通拍照一样。”
听到这, 墨柒不由转头看向厉书衍。身体挺拔如松,很像站军姿, 板正但僵硬。
墨柒忽然意识到,从进入民政局后他就一句话没说, 整个人状态也怪怪的。
原来,是在紧张吗?
察觉到墨柒投来的目光,厉书衍皱了皱眉,冲摄影师道:“就这么拍。我这张脸,怎么拍都帅。”
摄影师:“……”
墨柒:“……”
拍好照片,去窗口登记。
工作人员递给两人三张表格,两张申请结婚登记声明书和一张结婚登记申请书。
“声明书两人各填写一份,申请书一个人先写,写完给另一个。”
墨柒和厉书衍不约而同先填写声明书。
声明书主要就是确认彼此没有直系血亲和三代以内旁系血亲关系。
厉书衍看了眼上面的内容,问:“对方姓名往后这些是我写还是她写?”
工作人员:“互相填。”
厉书衍写字快,比墨柒先填好声明书,又拿过申请书开始填。
申请书中间一分为二,一半男方填,一半女方填,内容相同。
全部填完,厉书衍在最下面的申请人签字处写上自己的名字。
字迹大气有力,恣意潇洒。
指腹按在纸张上,轻推到墨柒面前。
厉书衍温声提醒:“该你了。”
墨柒拿起笔,开始填写自己的部分。
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申请书上,力求一个字都不写错,没察觉到一直落在身上的目光。
厉书衍半垂着眼,目不转睛看她一栏一栏的填下来。
到最后的申请人签字,在墨柒即将落下第一笔时,厉书衍喊了声:“等等。”
墨柒不解抬头。
“签了就没法后悔了。”
墨柒没说什么,干脆利落写下自己的名字,而后整理好资料,站起身:“走吧,去拿证。”
-
二十分钟后,两人从民政局出来。灿烂阳光下,结婚证书红的更加耀眼。
墨柒觉得好不真实。
她真的,结婚了。
这样的婚姻考虑幸不幸福或许太过奢侈,她只希望可以互相尊重。
不求相濡以沫,但求相敬如宾。
厉书衍见她盯着结婚证发愣:“怎么了?”
“没什么。”墨柒将结婚证放进包包里,“没想到现在领证竟然是免费的,我都把那十块钱带上了。”
她甚至还在思考,现在大家都用网络支付,给现金有没有零钱找这个问题。如果没有,那一块钱就不要了。
厉书衍挑眉,一本正经:“可能是为了提高结婚率。”
听出他在开玩笑,墨柒配合道:“毕竟是一笔巨款。”
厉书衍打开副驾驶车门,墨柒坐进去。
本以为他要送自己回家,当车子驶入某家商场的地库时,墨柒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你要买什么东西吗?”
厉书衍熄灭车子:“钻戒。”
墨柒愣住,反应一秒后,连忙道:“不用,我不在乎这个。”
厉书衍掀起眼皮看她,漆黑的眼瞳里透不出什么情绪。
“我在乎。”
墨柒心口一跳。
“我不想让别人说连一枚戒指都舍不得给老婆买。请你为我的名誉考虑一下。”
墨柒不想领证第一天就惹他不开心,何况他说得理由也确实成立。
“那你破费了。”
乘电梯来到第九层,这一层入驻着各大珠宝品牌。
墨柒跟在厉书衍身后,思考买什么牌子的好。
前面的人步伐一顿,随即像是找到了目标般,直冲DR专卖店走去。
这下墨柒再也淡定不了了,抬手扣住厉书衍的手腕:“你不知道吗?”
厉书衍转过身,一双桃花眼里满是疑惑。
墨柒以为他真的不知道,解释:“这个牌子的钻戒需要男士持身份证实名购买,一生只能购买一次。”
“所以?”
“……”
墨柒吞了下口水:“你确定要把这个机会用在我身上?”
一个并不喜欢的人身上。
气氛陷入沉默。
当墨柒以为他因为自己的解释产生犹豫时,厉书衍突然反客为主,抓起她的手。
牵着她走进DR专卖店。
柜姐看到两人进来,心领神会:“是要买婚戒吗?”
厉书衍“嗯”了声。
柜姐:“请问预算是多少呢?我好方便为您推荐合适的戒指。”
厉书衍松开墨柒的手插回兜里,淡淡开口:“不存在预算。”
柜姐秒懂,立刻冲墨柒道:“您可以挑选一下喜欢的款式。”
看着柜台里款式多样的钻戒,墨柒瞬间眼花缭乱。最后指了指一款心形钻戒:“我想看一下这款。”
柜姐立刻拿出来。
“你觉得好看吗?”墨柒转头询问厉书衍。
厉书衍从戒指盒里拿出戒指,在墨柒错愕之际,缓缓套在她左手无名指上。
墨柒的手修长纤细,瓷白如玉,宛如一件艺术品。戒指戴在她手上,竟莫名合适。完全不需要更换尺寸。
“好看。”厉书衍的声音微微发哑。
铂金戒圈触感冰凉,墨柒却好像被烫到了一样。忽略掉心里的异样感觉,小声说:“你也选一个。”
厉书衍目光仍旧落在墨柒带着钻戒的手上:“有和这个配套的吗?”
“男款是这样的。”柜姐很快拿出与之对应的男戒,“您看喜欢吗?”
男款是铂金戒圈,内嵌一颗钻石。
厉书衍没答,直接拿出来套在无名指上,干脆利落:“结账吧。”
去收银台结账,厉书衍自觉拿出身份证。
收银员接过来,冲墨柒微笑道:“麻烦您也提供一下身份证,我们需要确认名字。如果不方便,告诉我名字的具体字也可以。”
墨柒从包包里掏出身份证递过去。
收银员对着电脑一通操作,随后拿出一张证书:“这是真爱见证,请二位签字。”
墨柒第一次真实地看到上面的内容。
真爱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