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血色婚礼(3)
丁丽见状,赶紧拉着他往地上一坐,“这又是什么情况?”
她只想坐下来,低调一点,她对这个所谓的神害怕极了,所以她得赶紧隐于人群中,她用了很大力气,张云朗被她拉的一个踉跄,也坐了下来,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厅正前方。
那个女人背对着他,他看不清长相,只觉得背影很熟悉。
突然女人转过身来朝人群看了一眼,他看清了她的脸,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置信:怎么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情况?
丁丽也看清了攸宁的脸,她有些疑惑:“这个女人怎么看上去这么眼熟?我是在哪里见过吗?”她眉头紧锁,眼神迷离,她在搜寻过去的影子。
张云朗的脑袋飞速运转,由于紧张,他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手臂上的肌肉紧绷着,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浅薄,身体也在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他不断地咽下口水,试图缓解喉咙的紧绷感。
此刻他应该做些什么?他能做些什么?我要怎么才能救她?
于此同时,舞台上的袁吉幽幽地叹了口气,看向攸宁,眼神中充满了怜悯:“我和你说过了,让你不要这样,我说过了你会后悔。”
攸宁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他当着众人的面,把一直站在前排的乌乌拽了上来,他拉住她的头发,直接扼住她的脖颈。乌乌被他这一系列的举动给吓呆了,仿佛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气,此刻她只能不断地拍打袁吉的手,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一直在咳嗽。
“你干什么?”攸宁愤恨地看着他,她被他的举动给震惊了,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乌乌挣扎着和攸宁说:“对不起,可是他……他……绑架了我的阿爸阿妈,我……没有办法。”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袁吉厌烦地看了乌乌一眼,似乎是嫌她吵,手臂用力,乌乌很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脸色开始发青。
袁吉看向攸宁,仿佛在逗弄一个动物,他紧接着吩咐齐使,让他把直播画面切一下。
紧接着舞台大屏幕的一个画面直接出现在了攸宁面前,攸宁瞪大了眼睛:
她赫然发现屏幕里一个人被捆住,正在呜呜挣扎着,是小方。有个人正在把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袁吉轻轻地叹了口气:“不听话的女孩,我要给你一个教训了!”
“不要!不要,我错了,放开他!”攸宁急切地盯着屏幕,向袁吉求饶。
袁吉没有理会,紧接着他和画面里的人打了个招呼,那个人的刀锋冰冷,按着方阮的脖子往后一拉,鲜血滚滚而下!方阮只感觉到脖子一凉,一股暖流顺着脖子往外流。
“放开他!”攸宁盯着屏幕,手止不住地颤抖。
方阮咽喉剧痛,眼前发黑,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他已经明白,他们早已经被盯上了,他在极度的恐惧、愤怒和剧痛中全身发抖,鲜血滴滴答答掉在地上,很快积出了一小片血洼。
方阮衣服上面全是血,耳朵嗡嗡直响,嘴唇急促颤抖。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好像都麻了,用力了好几次才勉强张开嘴,他知道攸宁在看着他,张开了嘴,他发不出声音了,但他做了个口型: “攸宁,不要屈服,不要屈服!”
警方锁定了直播的IP地址,很快找到了方阮这里。“不许动,举起手来!”
在刑警踹门的那一瞬间,实习警察小陈果断地意识到了什么,不知道出于什么感觉,或者是第六感,他看到入户门口有个光猫,果断地拔掉了网线,切断了直播。
与此同时,那个教徒一刀狠狠抹向方阮脖子,方阮疯狂扭动挣扎,在鲜血四下爆开的同时刑警直接击中了那个教徒的胸口。
方阮身体一个触电般蹬直,紧接着一直痉挛,他脖子上的血不断地往外喷射。小陈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只见方阮开始急促倒气,双手双脚剧烈抽搐,颤抖着抓住小陈的手臂,看样子是一个劲张嘴想要说什么。
“你要说什么?”他急急地按住方阮还在流血的脖子。
“你们……救……救救攸宁……”
在小陈拔掉网线之后,仰光的视频直接断掉了,“网怎么断了,齐使再联一下。”袁吉吩咐。
齐使尝试了几次,都没有让国内的视频再次打开。“可能是网络传输问题,连不上。”
“没关系,那我再给你看个场面。这次你再看看要不要把刀放下。”袁吉看向攸宁,又一个直播画面切过来了。
只见老冯被被粗糙的麻绳紧紧绑在椅子上,他的手脚被绑得结结实实,无法动弹,嘴巴被破布塞住,无法呼救,他的眼睛被蒙住,无法看清周围的情况。
“老冯……”攸宁喃喃道,她的泪水已经不知道流了多少,她此刻只想和袁吉同归于尽。
“刚刚是给你一个教训,我知道刚刚那个人是你最好的合作伙伴。现在这是你的领导吧!你看……”
“当然如果看别人直播不太过瘾,你面前还有一个乌乌,我可以当着你的面看看怎么杀了她!”
她以为大家是安全的,她是一个人,没想到在京州他们也有教会。
现在小方死了,老冯她不敢再冒险了,老冯的女儿刚出嫁。
“不要,是我的错。我错了!”攸宁直接跪坐在了地上大哭。
她的刀扔在了地下,眼神空洞,表情木然,仿佛失去了灵魂。她开始大声地嚎哭,眼泪像断线的珍珠,顺着脸颊滚落,她的身体颤抖着,无法自制地哆嗦,她正在经历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
袁吉使了个脸色,老冯那里的视频被关闭。也真是幸运,在视频被关闭的后20秒,刑警破门而入,顷刻间团团包围了老冯家里。
“不准动!”
“举起手来!”
“统统蹲下!警察!”
这两个信徒没有方阮那里的那么凶残,这也是袁吉的安排,因为他知道方阮对攸宁意味着什么,他要用方阮的死给她一个彻彻底底的教训。
所以当警方进门的时候,这两个信徒很快被吓住了,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很快被踹倒按住上铐,拖了出去。
张云朗很想去救她,但是此刻他一个人,面对一百个人,他没有胜算。
此刻,他心如刀割。
“哎,我终于想起来了,这女的不是演唱会坐我们旁边的吗?那个被割喉的男生也是坐我们旁边的,这什么情况?”丁丽问他,“哎哎哎,你去哪里?”
他弯着身子从后门走了出去,按照道理他在这里不能冒险给郑屿打电话,但是他控制不住了,他全身在颤抖,难以言喻的感觉袭击了他的全身,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不住地在抽痛着。
郑屿很快接通了电话,他有些兴奋:“我有个事情要告诉你,我们摧毁了邪教在国内的大多数网点!”
“有人受伤吧?”张云朗问。
“还没得到消息。”
“你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张云朗又继续问。
郑屿在电话那头停顿了十秒,紧接着深吸一口气说道:“李攸宁可能被神给绑架了,我怕影响你状态,所以特地没有说。”
“我告诉你,我他妈见到她了,这个什么所谓的神正准备和她举行婚礼。她不从,准备自杀。他当着她的面,直播杀了她的同事方阮,并且绑架了她的主编。你还要瞒我瞒到什么时候?”张云朗对着电话愤怒地说,“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摧毁了邪教网点?”
——
方阮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因为挪动而造成的进一步失血让他全身麻痹,神智昏沉,扑通,扑通,扑通,越来越缓慢的心跳仿佛沉进了深水。恍惚中,他感觉到有人用力地按压他的胸腔,但那无济于事。
他想起了很多,他刚刚工作时老冯的介绍:“方阮,以后就是你和攸宁、晓萌一起搭档啦。”青涩娃娃脸的晓萌抬起头来,“我已经建好群啦,你们快进群啊,我们是报社智囊团!”
他看到了他和攸宁冲在一线的场景,攸宁在敲他的脑袋“小方,赶紧把报道写一下。”
他看到了大ʝʂɠ海,他的家就在海边。
他看到一束光自山巅之间陡然升起,落入海线与天界交汇处,他很想够住这道光,他心中变得非常平静,既舒缓又满足,所以他沿着海滩在往海的深处走。
身后远处隐约有人在喊:“……小方……小方……”
他回过头,看到了姜晓萌,姜晓萌依旧是他常见的那副打扮,身材娇小,穿一条洁白的裙子,笑起来眼睛可爱地眯着, “你迷路了吗,方阮?”
“我好久没有见到你啦,晓萌。”方阮想着,他心里很难过,突然特别想哭,晓萌,你过得好吗?但虚空中不知何种力量迎面而来,就像透明罩子一样盖住了他的下半边脸,让他望着她,微笑却说不出话。
“按住呼吸面罩,不要松开!”
“平台担架!”
“快点送医院!”
“好像没心跳了!”
……
姜晓萌好像能读懂他的想法一样,她点了点头,“我过的很好”,她笑着说,“不过你迷路啦,我来送你回家。”
方阮也笑起来,用力点点头。晓萌拉着他的手,往海的反方向走去,她拉着他走到了路面的平地上,紧接着晓萌停下了。
他用意识在问晓萌:“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晓萌摇摇头,继续笑着:“这次不和你一起了,你快走吧!”紧接着她推了方阮一把。“去吧,你快回家吧……”
第六十二章 洗净罪孽
“云朗,关于这一切我会之后再和你解释,我刚结束抓捕,现在在去机场的路上。”
“你去哪里?”
郑屿本来想告诉他是去仰光,同时协调一些关系,想了想还是没有说。他回避了这个问题,继而他说:“我会尽快想办法救出攸宁的!”
他未诉之于口的是我没有为你们做任何事情,这一次让我来做!
张云朗心里有些冷,他明白在这个地方他只能靠自己,目前警方已经开始行动,这意味着他们离胜利的曙光不远了。
“目前这里聚集的邪教徒太多,丁景天、丁丽和盛温都在这里,还是等待机会吧!主要我担心…攸宁彻底激怒他了,我怕他不会再手下留情。”张云朗有些担心。
郑屿心里也有些难受,他只能安慰张云朗:“我们会加快速度的!”
“乌乌,你没事吧?”攸宁跑上前去,扶住了乌乌,“你怎么样?”
乌乌脸色还是青的,由于缺氧的原因她大口地喘气,她紧紧地抓住攸宁的肩膀,摇了摇头,然后她轻轻地拔下了攸宁头上的簪子,没有人发现她的这一小动作。
信徒们还愣在原地,神色各异。
袁吉看信徒们的神情,微微一笑,这一切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早就想好了一切方案。他直视着众人,每一个字句,都像是烈火中的钢铁,被炼制得更加坚韧和锋利 。
“你们知道流血意味着什么?”
信徒们不说话,疑惑地看向他。
袁吉捡起了攸宁扔在地上的刀,将右手前臂割开,血迹从口中落下,直流到地,在他面前形成小血滩。
然后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流血意味着生命、牺牲和立约。
生命──是我赐下的原则。我们属灵生命的性质也正反映出血。每一个活物都有红色的血在他体内,没有血就不能有生命,我们在血里见到生命。心脏是整个血所经过循环的地方,因此,心脏也使我们想起生命。所以在人心里出了各样邪恶的思想,罪人必须心得洁净;我要将一个新的心赐给那些从心里相信我的人。血既然代表生命,生命是从神来的,因此提到“血”就不能轻易处理,所以我们必须见到血。
牺牲──是无罪的代替有罪的牺牲,将生命倾倒出来!因此牺牲的爱都在这血里面。我藉着人心愿献出的祭物,教导人明白敬拜的意义。用锋利的刀从祭牲的喉咙割开,血就倾流出来;屏幕里的祭司会用器皿盛上这些血,然后洒在祭坛上及周围之处。这方法代表我们如何将生命呈献给我,也代表了神给人的审判就是死亡,同时亦表明人何等渴望与神和好,是人在神的怜悯上,信心的表现。所以那位祭拜者是真正的倒空自己,希望靠这献祭他的罪。也表明他心里想真正愿意尽心、尽性、尽意爱我。同样宝贵的,就是在祭坛上的血,也表明神爱那敬拜者。在祭坛上的血就表明神的方法,好叫我们按神的公义和圣洁,得以挽回。
立约──称为“那应许的约。”这约是忠心至死的标志,因此在许多国旗会见到红色,意思在这标志下生活的人;甚至愿意为这标志所代表的,忠心至死防卫自己的国家,甚至牺牲自己的性命。如有两个人想彼此立约,他们会割开自己的手掌,然后彼此紧握,两只有创痕的手的血就彼此混合。有人说这是今日握手的起源。将你的忠贞向对方承诺。
袁吉紧接着说:“看哪!我将你们铭刻在我的掌上。”
“这血就是我与你们立约的凭据!”袁吉看向跪坐在地上的信徒,大声说道。
“因为活物的生命是在血中。我把这血赐给你们,可以在坛上为你们的生命赎罪,所以你们在屏幕中看到的那个男人已经为你们赎罪了!”
“我们若在光明中行,如同神在光明中,就彼此相交,”紧接着他指着屏幕,“他们的血,也洗净我们一切的罪。”
“若不流血,罪就不得赦免,有了血,罪就得了赦免,所以我们有了平安。”
不知道谁忽然大声喊了一下:他们的血,洗净我们一切的罪!紧接着这个信徒不知道什么时候咬破了自己的手掌,血滴了下来。
然后全场的信徒咬破了自己的手掌,响起了异口同声的话语:“他们的血,洗净我们一切的罪!”
他们的血,洗净我们一切的罪……
张云朗溜进来的时候,信众已经划破了自己的手掌,在起誓。
丁丽正苦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
“什么情况?”张云朗问她。
“不知道,一群疯子。”丁丽只简单地说出了结论,然后她看了一眼自己光滑白皙的手,正在苦恼,“我们要不要割破手掌啊?”
张云朗淡淡道:“我提醒下你,很多疾病是通过血液传播的。”
丁丽闻言脸色一变,不顾旁边信徒质疑和责备的眼光,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那算了。”
见旁边的人还要看她,张云朗用身体不动声色地挡住了那个人的目光,丁丽看到了不禁心里一暖。
“我们今天回去吗?”张云朗继续问她。
丁丽摇了摇头,“啊,我不知道,不过每次我们来,阿爸总是会和神商讨事情。我们应该会留下来啊,毕竟先前路被炸断了。”
“那这些信徒们呢?”
“嗨,你觉得什么人都能留下来吗?他们徒步而来,靠着一股意志支撑,一会儿他们就走了,我老实告诉你这就是个洗脑大会。不过也有些人就住这个堡垒里。我不知道我也不关心他们!”丁丽不屑地撇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