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往昔是个体力活。
舒柠想着想着肚子就开始咕咕叫。
她从零食柜里翻出一包螺蛳粉,一边烧开水煮粉,一边放调料包。
最后半袋辣油包和其他空调料包一起被扔进了垃圾桶。
*
周一的早上,舒柠请了半天假,她要带她爸去仁怀医院做肝癌手术的术后复查。
做完手术已经快四年,舒爸爸的恢复状况还不错,复查时间稳定在一年一次。
复查完甲胎蛋白,舒柠和舒爸爸去拜访了当年的主刀医生李学东。
李医生在国外待了很多年,声名远扬,刚好是四年前被仁怀挖回了国,舒柠很幸运地约上了这位医生,因此这么多年舒爸爸的身体状况才能这么稳定。
李医生年纪和舒爸爸年纪差不多,也是快乐的小老头,但平时话不多,就喜欢喝点茶。
舒柠和她爸就是特地来给他送茶的,前段时间程祈年不知道从哪里挖来的好茶,连她妈这种挑剔的性格都说好得不得了。
说什么也要舒柠把剩下几盒送给李医生。
和李医生约好时间后,在休息时间,舒家父女准时敲开了李医生诊室的门。
“李叔。”
“你们来了?好久不见啊。老舒,最近身体怎么样?”
舒爸爸跟李医生握了个手,“托你的福,很好。”
“李叔,我给您带了点茶叶,小小心意,您一定要收下,”舒柠把礼品袋放在桌上,“这次保准您没喝过。”
“哎呦,你又破费了,我倒要看看,什么茶叶我没喝过。”
李学东从袋子里拿出一罐,眯着眼睛得意地对舒柠说:“巧了不是,这茶啊,我喝过。确实是好茶。”
“您喝过?”舒柠很诧异,她妈号称好茶西施,都没喝过这茶。
“对啊,你男朋友送的啊。”
???
舒柠这才是真的懵了,她哪门子男朋友。
“哎呦,”李学东拍了拍脑门,“说漏嘴了。”
“李叔,您说清楚,我什么男朋友?”
“就怪我这张嘴,这么多年都没说漏嘴,结果今天……唉,就是程先生啊。”
这下连舒爸爸也震惊了,“程祈年?”
“对,”李学东往椅子上一靠,开始回忆起来,“当年在德国,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接受仁怀的橄榄枝,是程先生帮我解决后顾之忧,我才能安心回国。他也没提多余的要求,就想请我接下你们这台手术,然后别说是他帮的忙。”
“喏,这茶叶就是那个时候他送的,好茶啊,我记了好多年。”
李学东说得慢吞吞,“我当时问他为什么不能告诉你。”
“他怎么说的?”一阵刺痛遍布舒柠全身,她的心涩得发苦。
“他说你们在吵架,他怕你不原谅他。”
舒柠把她爸送上回家的出租,自己步行去上班。
她还没有整理好思绪,就是觉得胸口堵的慌。
程祈年说他们只是吵架。
可跑去德国直接宣告分手的是他,四年杳无音信的也是他。
但以lex的身份和她当网友的是他,用尽全力帮她约最好的医生的也是他。
舒柠说不清楚,她是难过多一点,还是生气多一点。
程祈年身上有很多谜团,让她记忆里的他快要面目全非了。
明明她印象里的程祈年就是个时常嘴欠,偶尔嘴甜的普通人。
凭着一张脸和一颗全是她的心让她惦记了这么多年。
还死活赖着不走,这个小人。
舒柠想直接给程祈年打电话问他,但又想起来他说的会把一切解释清楚,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决定先不想这些,戴上了耳机,快步前进。
歌曲循环播放了一首又一首,快走到图安门口,舒柠突然回忆起来一个被她遗忘很久的细节。
她爸爸做手术是在将近四年前的10月19号,那lex是什么时候开始给她留言的?
舒柠颤抖着手点开了她的歌单评论区,一条一条往下翻。
期间她和程祈年跨越时差和空间的聊天记录,好像真的涵盖了她的点点滴滴。
直到再也往下翻不动了,舒柠才找到lex的第一条评论。
时间赫然是她爸爸做手术那天。
10月19号。
lex:[谢谢推荐,每首都很好听。]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
lex:[《银河小偷》推荐给你,小偷会偷走你所有的不快乐。]
舒柠眼前的水汽氤氲上来,她快看不清路了。
耳机里的歌曲天意般地循环到了《银河小偷》。
[你眼里的光
星星都抵不上]
舒柠双手捂住眼睛,好半天才缓过来,可好像又只有十秒那么短,她的指尖都变得湿热。
她暂停了音乐,拨通了程祈年的电话。
程祈年轻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喂?前女友?”
“稀客,居然给我打电话了。怎么了?想我了?”
舒柠出乎意料地应了,声音都软绵绵的,“嗯,想你了。”
这下换程祈年不知所措了,“你怎么了?”
“小偷,我们最后一次约会是什么时候?”
程祈年心跳加速,紧张地攥紧了拳头,“突然问这个干嘛?”
“快点吧。最后一次约会结束,我们就复合。”
作者有话说:
《银河小偷》——Schoolgirl bye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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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敌相见,爆笑开演】
乔夏大学毕业后成了查无此人的悬疑电影解说up主,阴差阳错之下吐槽前担烂剧的视频却一炮而红。
好事接二连三发生,没过多久他还收到了一档综艺的邀约。殊不知前担就是另外一个飞行嘉宾。
乔夏严重怀疑这貌美的前担是来报仇的,为了创他无所不用其极。
第一次见面,前担握他的手:“你好....好看。”
几秒后又补充:“好好看路。”
乔夏:很好,开始创了。
录节目尾声揭露他是节目组间谍,前担摇着他的肩膀:“为什么?我们都是ppt的关系了。”
乔夏警惕:“什么ppt的关系?”
前担凑在他耳边:“partner pee together。”
乔夏:救命,别创了!powerpoint的命也是命!
再后来,乔夏发现前担莫名其妙成了他新邻居。
前担敲开他的门:“乔夏,私生不可行,发疯要人命,如果实在想,可以发微信。”
乔夏:可以了,够了。
再再后来,乔夏被前担抱起来抵在落地窗前,声音支离破碎:“别……”
前担,别创了,各种意义上的。
第17章 潘多拉魔盒
◎“我好像不能呼吸了。”◎
程祈年费了很大劲才让自己的狂喜显得不那么夸张,“真的吗!你不要说话不算数!”
“再问就当我没说过。”
挂了电话后,舒柠庆幸自己没有当面和程祈年说这些话。
不然他就会看见她现在的面红耳热。
打完这通电话,舒柠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雀跃起来,走着走着都想蹦两步。
“舒治疗师?”
舒柠转过身,发现是预约了今天下午做康复的万梓秋。
她很敏感地察觉到万梓秋今天和以往很不一样。
他面色带着明晃晃的恶意,脸上却挂着让人战栗的笑,“你还记得王小念吗?”
舒柠点头,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当然,万先生你也认识小念吗?”
“对啊,”万梓秋没有压抑他的兴奋,语气亲昵地说:“你知道吗?她死了。”
“死在你亲手设计
的支具里。”
万梓秋跛着脚走到舒柠跟前,点开一个视频给她看。
“看看吧,她有多可怜。”
视频里的王小念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躺在床上,不住地颤抖,脸色苍白,疼得满头大汗,嘴里不停说着“好疼”,“救救我”。
她极度虚弱,虚弱得连手都抬不起来,一直抱在怀里的兔子玩偶掉在了地上,于是她又开始哭着说“我的兔子”。
她的哭声是在传递微弱的求救信号。
拍摄视频的人对她的无助不为所动,冷血地把摄像机对准她,记录下她每一个痛苦的表情。
王小念一开始还想翻身背对着摄像机,但剧烈的疼痛让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分给她可笑又廉价的自尊心。
视频里还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他粗俗地咒骂着:“他妈的别哭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紧接着又是玻璃瓶砸在地上的声音,舒柠觉得她的心仿佛也一起碎掉了。
王小念渐渐不动了,她像只受惊的小鸟,被关在定制笼子里,她不停地往外扑,撞得头破血流,笼子却越来越小,勒住她全身,让她窒息,让她无处可逃。
拍视频的人好像这时候才发现不对劲,在镜头外面叫她的名字。
没人应答。
视频戛然而止。
舒柠瞪大眼睛揪住万梓秋的衣领,崩溃地质问他:“她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拍这种视频!你到底把她怎么样了?”
“哈,”万梓秋任舒柠动作,双手作投降状,道貌岸然地说:“这可不是我拍的,我只是偶然在网上看到的。”
“舒治疗师,这个视频马上应该就会在网上爆了吧。”
“某支具设计师参加公益项目消极怠工,直接导致女童身亡。你猜,网友会不会感兴趣?媒体会不会感兴趣?”
“舒治疗师,你不会也对我做什么吧?毕竟你可是杀人凶手,万一一个心情不好,把我这条腿弄废了也不是不可能。我很怕的。你能不能放开我?”
舒柠失神地松开他,失去重心,目光涣散地跌落在地上。
万梓秋站在她旁边,拍灰尘似的拍了拍上衣,弯下腰在她耳边嗤笑一声,压低声音说:“她是因为程祈年死的。”
“程祈年是主谋,你就是帮凶。”
“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每个字都清楚地落进了舒柠的耳朵。
“你和程祈年是什么关系?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万梓秋没有回答她,他看着远处快速驶来的车,杵着拐杖出了图安,早在门口等他的人接过他手里的拐杖,将他搀扶上了豪车。
“舒柠,舒柠!”程祈年冲进图安就看见舒柠瘫坐在地上。
接到舒柠电话的时候,程祈年刚处理完一个重要文件,还没高兴两秒钟,助理就敲开他的办公室。
“程总,出事了。”
“怎么了?”
“您……您先看看这个视频吧……”
程祈年眼眶发红,忍受着极大的痛苦看完了这个视频。
任何有良知的人,都看不了第二遍。
助理见他的眼神沉得可怕,硬着头皮说:“现在舆论已经发酵,说图安那边的支具设计师参加公益活动就是为了提升履历,因为是农村小孩,根本不不放在心上。连带着全A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说我们创立‘童心’也只是面子工程……”
“全A的工作暂时由你负责,我去一趟叶城。”
程祈年交代完工作,直奔图安找舒柠。
期间他打了无数个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程祈年,是我杀了小念。她那么小,那么可爱,我害了她。”舒柠失魂落魄地抓着程祈年的胳膊,眼泪簌簌地往下掉,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
程祈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舒柠,脆弱得像一个瓷器。
“可是,我们明明就帮她试穿过,明明就……”
舒柠开始语无伦次,“不对,她当时说了勒的,我以为是正常现象,是我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是我……”
程祈年蹲下来把她抱在怀里,另一只手不停抚摸她的后脑,“我相信你设计的支具一定没问题,我们需要去一趟叶城,这里面有猫腻。”
“对,对,我们要去看看小念,我们去叶城。”舒柠挣扎着站起来,抹去了眼泪。
“程祈年,”舒柠定定地看着他,“如果是我的错,我一定承担责任,但如果不是我的错,我们要还小念一个公道。”
“好。”
程祈年握住了她的手。
上了前往叶城的飞机,舒柠的情绪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你和万梓秋是什么关系?”
程祈年为舒柠调座椅的动作顿了顿,声音也变了调,“你怎么认识万梓秋?他来找你了?”
“他是我的客户,前段时间来做半月板损伤的术后康复的。”
“你说他去了图安?还专门找了你?”程祈年靠回自己的背椅,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舒柠不忍心把万梓秋恶毒的话原封不动重复,“对,他刚才说,小念的死,和你有关。”
程祈年睁开眼,偏着头看舒柠,面如死灰道:“嗯,我是刽子手。”
然后舒柠听程祈年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故事里的程祈年和她记忆里的程祈年毫不相干,那个程祈年孤立无援,可怜得她想要抱抱他。
程祈年的父亲程一鸣是个很成功的商人,凭借一己之力壮大家族,把吉客集团发展到其他运动品牌望尘莫及的规模。
但他不是个好丈夫。娶了门当户对年轻貌美的杨文君却不珍惜,外面一堆情人。
可怜杨文君是真的很爱程一鸣,任凭他流连花丛,就是不放手,还倾尽家族力量为他铺路。
程一鸣也乐得家里有个上得台面的千金小姐,没让别的女人怀上他的孩子。
除了程一鸣的秘书万琳。
她偷偷隐瞒自己怀孕的事情,到了实在打不了的时候才找到程一鸣。
这个孩子就是万梓秋。
程祈年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小一岁的弟弟。
但他并不在意,母亲整天以泪洗面就让他操碎了心。
他在意的只有她。
直到十七岁的时候,他被万梓秋带了一群人堵在校门口的巷子里。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万梓秋。
万梓秋和他就读一所中学,品学兼优,才高一就当了学生会主席,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规规矩矩穿着制服,已经颇具精英风范,和成天混迹拳馆和球场的他截然不同。
万梓秋是出了名是三好学生,出了名的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