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感受到他压抑的怒意,映兮眼眶一阵酸涩:“我没想嫁给你哥。”
少年捏住她的下巴低头覆下来:“那你别躲。”
映兮没躲。
唇瓣相触,电流遍布血液,陌生的感觉让映兮暂时失去思考能力。
楼下是一家三口聊天的声音,楼道传来皮鞋叩响地板的脚步声,那人经过时,门缝光影一闪,映兮的呼吸也跟着顿滞,她的腰被圈得更紧了。
脚步声消失又响起,有人敲门:“阿兮。”
是江景忱。
“你睡了吗?”他在外面问。
“我——唔。”映兮刚要回应,嘴唇被江景既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以为他只是失控没注意,谁知下一秒,江景既撬开了她的牙齿。
他抽了烟,口腔中有淡淡的烟草味,映兮惊恐地睁大眼睛。
第16章
江景既没料到映兮真的没躲。
见她闭了眼, 他低头覆下去。
映兮紧张到忘了呼吸。
门外那个男人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
而搂着她的人,是未婚夫的亲弟弟。
这里是他们的家。
背德感让映兮内心无措,脑子里也是一片混乱。
江景忱还站在门外, 她不敢出声, 任由少年强势禁锢。
像是在试探她的底线,他小心翼翼, 勾住她的舌尖一点一点夺走她的呼吸。很生涩, 却足够让映兮腿软。
她快要站不稳了。
映兮低低地叫他名字:“江景既。”
她大概不知道这种刻意压低拖长的声调有多诱人,江景既退开, 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他太高了,宽肩挡住了壁灯全部的光线, 眉眼隐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只依稀看得见下颌锋利的轮廓,他低头,光影一动, 半张脸在灯光下清晰无二, 那对漂亮的眸子突然有了光, 澄澈细碎,比缀满繁星的夜空还美。
像带了把钩子,是勾魂夺魄危险又美好的矛盾体。
映兮呼吸微促, 人还有点恍惚。
她跟江景既接吻了。
几个小时前她还跟他客客气气, 生怕得罪他。
短短半天, 她和他藏在房间, 跟她的未婚夫仅隔着一扇门,偷偷地接吻。
江景既注视着她的眼睛:“为什么不躲?”他的声音沙哑, 压抑着的呼吸极致性感。
很明显,这个吻脱离了轨道, 在他预料之外。
却在映兮预料之中。
如果她没有闭眼,如果她没有勾住他的脖颈把他往下压,如果不是她发出明显的邀请,江景既不会吻下来。
他最多吓唬她一下,逼她说出实话,他一开始根本没有要吻下来的意思。
她目的太明显,没有藏住小心思,江景既问她这个问题,就跟她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一样,都是带着答案的。
卧室里长时间无人回应,门外的人有了自知之明,识趣地走开了。
映兮抽走搭在江景既肩膀上的手,调整着呼吸。
“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吗。”
江景既难以置信:“你是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
映兮没有回答。
但她冷静的表情给出了答案。
她一张脸很乖,纯得让人不敢相信她会有那样的小心机,一对清澈见底总能轻易窥得少女心事的杏眼此刻平静到毫无波澜,仿佛刚才动情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我没有撒谎。”她乖巧的脸上浮起一丝令人心碎的期待:“你会继续给我撑腰的对吗?”
腰间一松,圈在她腰上那只劲瘦有力的手臂收走。
江景既盯着她,像是在重新审视她这个人。
片刻后,他自嘲地笑了一声,点点头,声音很淡:“懂了。”
不知道是谁的肩膀撞到了大灯开关,水晶灯“啪”一声亮起,映兮下意识抬头看江景既。
他俊面微红,连冷白脖颈都泛起一层薄粉,少年青涩含蓄的情感在他脸上全部显现,他还是那么冷俊,唯有一双漆黑的眼眸没了光,里面映着她的脸,也蕴着克制隐忍的滔天怒火。
两个人离得很近,却谁都看不清对方。
都没说话,暗暗较劲。
最后,江景既看了她一眼,沉默地转身。
他走得很快,肩膀撞到露台推拉门,门框震了好几下,紧接着“砰”地一声,又踢翻一个花盆。
少年跌跌撞撞,像是落荒而逃。
映兮想象不出江景既慌乱的样子。
他天不怕地不怕,这世上好像没人能克住他。只是,那样一个随性傲慢的少年,也会脸红,会害臊,会慌。
她收起伪装出来的冷静,双手无力垂下,对着他远去的背影轻声说:“对不起。”
孤独的对抗这带有偏见的世界太累了,我没有办法去骗你,只好用等价交换的方式利用你。就一次,就这一次。
*
回到房间,江景既直奔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捧起一捧冷水浇在脸上,水滴顺着鼻梁滚下,他缓缓抬头,盯着镜子里少年微微泛红的脸,心跳仍不规律,他垂下眼睑,咬牙极力平复内心的怒火。
他居然被个小姑娘玩了。
人家明明白白告诉他,要骗他,他还上赶着。
江景既生平第一次,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爆了声粗:“操。”
*
知道映兮今天受委屈了,林绛云吩咐周姨送上来一套首饰。
即便映兮对翡翠了解不深,也知道这一套价值不菲。
周姨说:“是先生几年前在佳士得拍下的,五千两百万。”
映兮一惊:“您能帮我退给伯母吗?”说实话,她现在被亲戚催债正当缺钱,她不是视金钱如粪土的富家女,也犯不着假清高,但昂贵礼品的背后,是她还不起的人情债。
五千两百万,她这辈子可能都挣不到。
但如果为了这笔钱把自己“卖”给花花公子,珠宝还是值钱的珠宝,而她从此廉价。
映兮不想做掉价的事让江景忱再来羞辱她。
“周姨,这套翡翠我不能收。”
周姨:“给你你就拿着。”
映兮:“真不行”
“你留着,只要不拿去卖,也不算花出去了,回头要是还觉得不合适,你再退回去给太太就是了。这珠宝送的不是珠宝,是太太的心意,太太对你是真好。有个好老公不如有个好婆婆,特别是在这样的家族,以后你就会明白。”
映兮起身拉过椅子,虚心求教:“您能说的更明白一些吗?”
周姨坐下,说:“你今天要是不收这份礼物,改天楼下那老头还得找你茬。”她也看不惯林家那老头,派头大,每回来眼睛都跟只蜗牛似地长在头顶,完全没把先生放在眼里,要不是太太人好,她才不伺候。
“什么也不要的姑娘,挣了声‘好’,拥有了美德,却只会吃大亏。财产在手,你还管别人怎么评价?陌生人一句夸赞值几个钱儿?听周姨的,捏在自个儿手里的才是实打实的保障!你呀,就是没心眼儿不会打算,进了江家门,物欲太低是要吃大亏的!”
总结一句就是:有钱不拿是白痴。
确实,拿了,顶多被嘲几句贪财拜金,其他什么损失没有。不拿,不仅要白白被嘲,还要挨欺负,这阵子外界那些声音证实了周姨这番话。
映兮不再坚持,看了眼首饰盒里的翡翠:“可这会不会太贵重?”
周姨给映兮透了个底:“那老头吓唬你一回,太太就会送你件礼物,你全照收不误,太太说了,她不出点血,老头不知道心疼。他凶你一回,太太送一件儿贵重物品,来个三两回,他就急了,不敢再给你脸色。以后江家其他人再欺负你,也延用这种方法,久而久之你就立稳了足。”
原来伯母是这个意思。
映兮合上翡翠盒盖:“那我先收起来。”
“这就对咯。”周姨笑着站起来:“我去打电话叫人,给你把保险柜搬上来。”
映兮:“好,麻烦您了。”
不一会儿,周姨差人把保险柜搬上来了。收拾屋子时发现露台一地的土,周姨拎着陶瓷碎片,抱着个破花盆出来,纳闷儿道:“今晚风这么大吗,把花盆都给吹倒了。”
装保险柜的大叔说:“今儿刮风了吗?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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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映兮知道不是风大,是二公子的脾气大。
*
周末继续去便利店上了一天班,映兮很晚才回去休息。家里留了灯,阳台有人在打扫。
见到映兮,对方探头出来,笑着打招呼:“映小姐回来啦?”是新来的阿姨。
映兮:“您好,怎么称呼?”
“我是周姨介绍过来的,她是我堂姐,我也姓周,你叫我小周就行。”
“小周姨。”
“映小姐别客气。”小周姨问:“您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给您弄点儿?”
“不用麻烦了,我不饿。”映兮看了看主卧。
小周姨说:“阿既还没回来。”
“好。”映兮收回视线,准备回房间:“您也早点休息。”
“诶,好好好。”小周姨笑嘻嘻看着安静漂亮的小姑娘,心想难怪堂姐那么稀罕,交代她一定要好好照顾,小脸蛋长得是真招人疼呐。
*
周一下课后,映兮跟齐茵茵一块儿走出校门。因为有江景既的顺风车,林绛云没再安排司机接送映兮,但今天他好像没来上课。
映兮准备搭地铁回去,又怕他来了没等到她人浪费他时间,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
手指停在“语音通话”选项上,顿了几秒,映兮抿了抿唇,退出聊天界面。
昨天整整一天江景既都没回家,也没给她发消息,像是从人间蒸发。
他可能根本没打算再理她,更不会来等她下课。
映兮不后悔。
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说那些话。虽然伤人刺耳,至少问心无愧。
有个事映兮一直没想明白,又不敢问别人,她扭头:“茵茵,你觉得,男生在什么情况下,会忍不住亲你?”
她想确认江景既还会不会帮她。
齐茵茵正在喝水,闻言“噗”一声喷了一地,她眨眨眼睛瞅着映兮,表情藏不住的八卦:“你跟男生亲嘴了?”
“就问问。”映兮目光闪躲,借着给齐茵茵拿纸的动作低头避开她的打量:“帮朋友。”
齐茵茵把保温杯塞回包里:“你高中的朋友?”映兮性格内向,在大学里就认识她和她几个室友。
映兮:“嗯。”
“这不都上大学了吗,”齐茵茵说:“亲呗,管他什么情况下,男女之间那点儿事,什么情况也只能是情不自禁啊。”
映兮:“可是他们俩才认识不到一个月。”
“一个月不短了,我二大爷家的表姐跟人相亲,看对眼儿了,第二天就亲了,第三天就滚床单了,成年人的世界很直接的,做人就得直接一点,早情不自禁早享受人生嘛。”
齐茵茵一副老练的样子:“你朋友也太保守了吧?”
“那如果,他们不是情侣,我……那个朋友,是男生哥哥的——”映兮换了个称呼:“女朋友呢?”
“你朋友她男朋友帅不帅?”齐茵茵的关注点向来肤浅得不加掩饰。
映兮:“蛮帅的。”别的不说,江景忱的脸没得挑。
“这不就是‘左右为男’的好事吗?”
“……”
齐茵茵手一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娇躯空对月,送上门俩帅逼,你朋友干嘛纠结?怕被发现啊?发现就取舍,分一个呗。”
映兮:“……”
齐茵茵最喜欢听这种修罗场八卦,主动提问:“问题的关键是,你那朋友喜欢她男朋友吗?”
映兮肯定地摇头:“不喜欢。”
“那她为啥不分?”齐茵茵伸出一只手不让映兮说,大胆踊跃地猜测:“那男的有钱,她离不开?利益牵扯,人情牵扯?有身不由己的原因?就跟公众号那篇八卦里的‘小白花’一样?”
映兮点头:“……差不多。”
“那这个弟弟呢?”齐茵茵确认道:“你朋友是被动偷情,还是主动跟他偷的情?”
“……”
“偷情”两个字让映兮不受控地联想到那晚,她跟江景既偷偷在门后接吻的画面。
映兮也答不上来她和江景既到底是谁先主动。
好像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就发生了,感觉跟他像是有特别的磁场,一个眼神,一个微表情,毫不费力就能吸附到一起。
“我不知道。”映兮顿了顿,说:“只知道她家庭条件不好,之前也憧憬过爱情,但被辜负了。”
跟江景忱这段失败的婚约让映兮明白了没本事就没尊严这个道理,她决定不再考虑感情。
“而且她是个很不幸的人。”映兮笑了笑,语气轻描淡写道:“从小被人喊‘扫把星’,会给亲近的人带来厄运那种。她可能是,不想连累他。”
“好可怜。”齐茵茵同情地叹了声气:“看来你这个朋友很喜欢那个男生。”
“为什么?”映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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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真正喜欢一个人才会自卑啊。”齐茵茵分析道:“她之前就知道自己不幸,会给亲近的人带来厄运,不还是跟男生他哥哥在一起了吗?现在轮到那个男生,她却担心会连累他,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吧。”
映兮垂眼:“可能吧。”
“害,谈什么恋爱,何苦吊死在一棵树上!叫她来我们学校,等她见到校草,一准儿什么烦恼都忘了。”齐茵茵叉腰看向马路对面,下巴一抬,嘴角一裂,突然犯起花痴:“帅死我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