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些话,隐约勾起了一些许兰亭的回忆。
五年前,她认识一个朋友,有一天应邀参加了对方的生日会,结果对方一个朋友对她有意思,当众示爱不成,就找机会试图对她霸王硬上弓,好在她警惕心强,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想办法逃脱了。
具体的情况她已经记不太清了,甚至记不清对方长什么样字,只记得自己临走前确实很用力地踹了对方的□□。
过了这么久,那段过往快要从她记忆里抹去了,没想到还会再见到他。
想来,他这段时间的斯文礼貌、人模人样、对她的热情总是冷淡以对,再到今天一步一步将她引来酒店,都是他布下的陷阱。
许兰亭来不及责怪自己的粗心,一心只想着如何逃脱。
“还没想起来吗?”梁建胜将她的双手反剪在头顶,单手桎梏住,然后腾出一只手去摸她的脸,“宝贝儿,你可真让我难过啊!”
许兰亭下意识躲开了他的手,挣扎着想起来,“你先放开我,你想怎么样我都配合。”
“配合?还是找机会再踹我一脚?”
梁建胜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条领带,直接捆住了她的双手,然后捏住她的下巴,迫使着她面对着自己,笑得狂妄又变态,“你觉得,我还是像上次那么蠢,被你耍着玩吗?”
他的表情,他压着自己的身体,无不让许兰亭感到恶心,但她知道自己现在没有反抗的能力,硬碰硬只会让自己吃亏,只能想办法与他周旋,“梁先生,我这个人健忘,不知道什么时候的罪过你,你提示一下,该道歉的我道歉,你先放开我成吗?”
“忘了?哼,忘了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梁建胜不仅没有放开她的意思,不知道又从哪儿拿出根领带,捆住了她乱蹬的双脚,“你只要记住,你的今天,都是你应得的。”
四肢失去了自由,就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许兰亭彻底慌了。
她深吸口气,尽量保持着冷静:“梁建胜,你知道你在干嘛吗?你这是□□,犯罪,你就不怕坐牢吗?”
“我为什么要坐牢?”
梁建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慢悠悠地脱了自己的上衣,然后跪坐在她身上,伸手去解她的衬衫扣子,“你一个房屋中介,为了卖房天天给我打骚扰电话,追到我的应酬饭局上纠缠不休,还趁着我喝醉酒,在我房间里勾引我,我才是受害者吧?”
话音未落,他直接俯身去吻她。
许兰亭下意识扭头躲开,试图去推开他,他也不恼,头往下挪,直接落在了脖颈上,并且报复似地咬了一口。
许兰亭吃痛地躲开,梁建胜追了过来。
衣服的扣子被一颗颗解开,裸露在外的皮肤裹上了空调的凉意,还有对方粗粝得满是老茧的手。
许兰亭要奔溃了,只能奋力挣扎着,可她越反抗,对方就越来劲儿,最后干脆直接扯开她的衬衫,剩余的扣子全崩掉了。
混乱间,她张嘴咬住了对方的耳朵,几乎用了吃奶的劲儿。
男人惨叫一声直起了身子,愤怒地甩了她一巴掌,“臭婊子,给脸不要脸了是吧?”
许兰亭脑袋嗡嗡作响,脸颊火辣辣的疼。
但也因为这一巴掌,让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今天真的在劫难逃,算是栽在这儿了。
她该怎么办?
放弃抵抗任人鱼肉,以此来减少对自己的伤害吗?
可是她,真的能忍受吗?
许兰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了,也不再挣扎,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脑袋却高速运转着,垂死挣扎地想着应对办法。
“疼吗?”梁建胜对她的顺从很满意,俯下身摸着她的脸,猥琐的目光盯着她打量,“你虽然对我不仁,但我这个人向来怜香惜玉,只要你乖乖的,我又怎么会舍得对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动手呢?”
许兰亭看着他,语气意外的平静:“你今天不会放过我是吗?”
“你要是乖乖配合,我会好好疼你的。男欢女爱,爽的又不是我一个,我还得出力气伺候你。与其挣扎挨打,不如躺平享受,你觉得呢?”
“也是,都是成年人了,确实没必要在这方面装纯,反正我也空窗期很久了,就当是跟你玩一夜情好了。”许兰亭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抬起了自己被捆着的双手,“我会好好配合你,那你能帮我解开吗?”
“解开让你有机会反抗?”
“我只是觉得绑着手脚不方便,你要是不介意,喜欢玩捆绑play,我也无所谓啊,完全可以配合你。不过,玩个一夜情,就没必要弄出人命来吧?你也不希望我回头抱着孩子找你要抚养费吧?”
梁建胜挑眉看她,有点捉摸不透她忽然转变的态度。
许兰亭主动仰起头亲了下他的脖颈,然后在他耳边吐着气,“我包里有套,你去拿。”
她的主动让梁建章有些意外,可见她满脸娇羞,目露期待,他还是满意地笑了,伸手拍了拍她红肿的脸颊,故作惋惜道:“小骚货,都随身备着安全套了,还给我扭扭捏捏的来贞洁烈女那套,早点儿拿出来配合,就不会白白挨一巴掌了。”
许兰亭忍着恶心催促道:“别废话,是男人就别磨磨唧唧的。”
“等着,宝贝儿。”
她被捆住的手脚,自备安全套的行为,以及是不是男人的挑衅话语,让梁建胜彻底放松了警惕,下了床直接转身向沙发走去。
许兰亭趁他背对着自己,侧过身去快速从床头柜上拿过水晶烟灰缸塞到枕头底下。
梁建胜在她包里翻了翻,“哪有套啊?”
“没有吗?那应该放在另一包里,我忘了。”许兰亭努力撑着床板坐起来,一脸无辜地指了指床头柜,“那你看看抽屉里有没有,酒店应该有备的。”
梁建章对她毫无防备,听话地绕了回来,打开抽屉,里面果然放着一盒安全套。
他撕开外包装,拿出一个,又迫不及待的开始解皮带。
许兰亭坐在床沿边,趁着他低头之际,从枕头底下拿出烟灰缸,用力朝他脑袋砸去,接连着砸了好几下,完全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梁建章哀嚎一声,痛苦地倒在了地上,伸手去摸头,摸了一手的血。
他的眼皮半搭着,有些意识不清的样子,却不死心地瞪着许兰亭,挣扎着要爬起来,“臭婊子,给我来这招,你以为你今天逃得掉吗?”
许兰亭的双手双脚都被绑了死结,一时半会儿根本解不开。
梁建章虽然被她砸伤了头,但他毕竟是男人,体格要比她大不少,一旦他站起来了,自己可能再难逃魔爪。
许兰亭来不及多想,起身就朝他扑去,将他压回地上后,又迅速骑在他身上,双腿的膝盖直接跪在他的双手上,捆着的双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利用领带紧紧勒住他的脖颈。
梁建胜试图挣扎,但刚刚砸的那几下似乎起了作用,他没什么力气,双手也被控制着,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许兰亭占了上风,也完全失去了理智,她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死死勒着对方,表情有些狰狞地瞪着他的眼睛,咬着牙恶狠狠道:“我能不能逃掉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逃不掉了。你他妈五年前就应该进去了,我今天不会再放过你,你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梁建胜的眼睛开始充血,脸色渐渐发白,慢慢失去了抵抗力,许兰亭却跟疯魔了一样,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直到一阵手机铃声陡然响起,她才恍然回神,松开了胳膊,用牙咬开手腕上绑着的领带,又快速给双脚解了绑。
地上的人已经不动弹了,许兰亭的心悬了起来,眼里涌起了恐惧。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地上的人,愣了好半天,才伸出有些颤抖的手去探对方的鼻息。在感觉到指节上微弱的热气后,她终于松了口气,整个人瘫软地坐在地上。
手机铃声响了好久,终于停了下来,房间回归安静。
许兰亭这才回神,她怕梁建胜一会儿缓过劲儿来,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抓起沙发上的包和手机,踉跄着夺门而出,一边狼狈地去扣衬衫的扣子,一边朝电梯的方向跑去。
电梯在八楼停稳,里面没有人。
她大步踏入电梯,按了一楼键,又快速按了关门键。
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她才倚着旁边的扶手,长长吐出一口气,然后打开手机,拨打了110:“警察局吗?我要报警。”
第60章
警察很快出警了, 第一时间抓获了梁建胜。
如他的预设,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已经醉糊涂了,是许兰亭为了卖房主动勾引他,在他的抗拒下恼羞成怒,拿着烟灰缸砸伤了他。那个去买解酒药的助理,也全盘否认了买解酒药的事实,声称是许兰亭说胃疼,拜托她去买胃药,她才离开的,还从包里拿出买的胃药当做证据。
后来警察拿出了许兰亭录的音频,梁建胜才哑口无言。
在警局录好笔录后,警察又带着许兰亭去医院验伤。
都不是些什么大伤,手腕和脚腕有明显的青紫色勒痕,脸颊红肿,脖颈上还有一块破了皮的红痕。
从医院出来已经五点多了。
盛夏的晚风依然燥热难耐,许兰亭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在大门口停下了脚步。
马路上的车辆川流不息,路过的行人步履匆匆,巷口的小摊贩卖力的吆喝,外卖小哥熟练地穿梭在大街小巷,穿着统一校服的学生们,或是三俩结伴欢声笑语,或者是背着沉重的书包独自前行。
渐沉的夕阳给他们镀上了温暖的色调,构建出一个美好的人间烟火。
但这些好像都跟她没关系。
许兰亭有些恍惚,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
活了二十八年,她吃了多少亏和苦头,终于在不久前还清了巨额债务,也有了自己的家庭,爱她的丈夫,还算稳定的工作。她在无数个夜半醒来,都在庆幸自己的人生终于步入了正轨,过上了想要的生活,谁知道短短半天时间,她仿佛重新被打入了泥淖。
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类似的事儿了,但今天却是她最后怕的一天。
如果她下午没能逃出来,让恶魔得逞了,或是那个手机铃声没响,她失去理智勒死了梁建胜——
那她接下来的人生,又该何去何从?
陪同的女警看她一脸茫然,同情地揽住了她的肩膀:“你已经很棒了,你不仅保护了自己,还留下了他犯罪的铁证,法律会制裁他的。”
许兰亭转头看她,眼眶瞬间就红了。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她一直努力让自己保持一颗冷静的头脑——
冷静的与梁建胜周旋,冷静的报警,冷静的陈述事发经过,冷静的面对自己的伤,和满身的狼狈,冷静到她都快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知觉、没有情绪的冰冷机器了。
女警的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某个阀门,她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
是啊,她多棒啊!
她多聪明,多勇敢,能从那样一个恶魔的手里逃出来。
她该为自己鼓掌,为自己喝彩。
女警抱了抱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晚上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起床又是全新的一天。”
许兰亭吸了吸鼻子,仰头将溢满眼眶的眼泪逼了回去,“谢谢你。”
“你应该谢谢自己。”女警松开了手,满眼欣赏地看着她,“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不用。”许兰亭轻轻摇头,“我自己可以的。”
女警还是不放心,“要不你给家里打个电话,叫人来接你,我在这儿陪你等着。”
“我真没事儿。”
女警看她神情坚定,也没坚持,“行吧,那你有什么事儿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关于梁建胜这边,证据很充分,应该很快就会立案,后续有什么进展,我们也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好,谢谢你们。”许兰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衣服我明天洗好了再还给你。”
她自己的衬衫已经被扯坏了,身上穿的这件是女警的衣服。
“没事儿,你留着吧。”
“谢谢。”
和女警分别后,许兰亭收到了唐厉行的信息:下班了吗?
唐厉行最近一直很忙,两人只有晚上下班回家见见面,没什么机会出去约会,昨天听他说今天会早点下班,就约好了下班后一起去看电影,连电影票都买好了。
可自己现在满身的伤,一定会让他担心的。
许兰亭想了想,给他回消息:已经下班了,不过我一个朋友失恋了,我要去陪陪她,晚上不能陪你去看电影了。
唐厉行:没关系,我们改天再去看。
许兰亭:嗯。
许兰亭:对了,我晚上大概也不会回去了,她哭得很难过,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
唐厉行:好,那你好好陪她。
唐厉行:记得吃饭。
许兰亭:嗯,你也是。
结束聊天后,许兰亭去附近服装店买了两套新衣服,结完账走出店门,她又停住了脚步。
今晚不能回家,也不能回娘家,那她该去哪儿?
想了想,她从包里翻出了身份证,准备在附近找个酒店先睡一晚,可是刚到酒店门口,看到酒店内相似的布局,相同的气味,她脑袋里瞬间浮起了下午的一幕幕,胃里跟着一阵阵犯恶心。
她甩了甩头,转身大步离开,打车回到了自己停车的地方。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城市被五彩斑斓的霓虹笼罩着,到处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而坐在车里的许兰亭却无处可去,翻着手机通讯录和微信好友列表,也找不到可以联系的人。
长这么大,她认识了不少人,却从来没有一个可以随时联系,随叫随到的知心朋友,说来也是悲哀。
许兰亭趴在方向盘上。
时间慢慢流逝,孤独感逐渐将她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