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不知在哪个方向“嗡嗡——”地震,更让她感到了心慌。她像是要去抓救命稻草,向后抓住了他的手。
江嘲以为她是要去找手机,她却还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哪怕指甲都嵌入了他的皮肤,如何也不松开。
他忍不住怔了一怔,也不放开她了。
折腾了一遍后,陈之夏坐入他的怀中,这样更让她难以呼吸顺畅,她忍了会儿才能适应他,不忘讽刺他,“……谁给你过生日,你就跟谁说这种,要多陪陪她的话?”
江嘲细细地啄吻她锁骨,唇厮磨到了她颈侧,“陈之夏给我过生日,我当然只对她说这种话。”
“那如果要是换了——”
“没有如果,”他很固执,“没有谁是陈之夏。”
陈之夏也不知这一刻是满足还是如何了,她抱着他的脖子任他无休无止地像是要吞噬她一般地吻她,看着天花板在眼前沉沉浮浮,她发觉自己竟也有想要将他一次次完整地吞没。
“……如果要我重来一次,”她眯起双迷离的眼,笑意虚虚渺渺的,“我肯定不会像当年那样,像个傻子一样喜欢你。”
“所以你还会选择喜欢我,”他轻笑,“是不是。”
她靠在他身上,不说话了。
江嘲低头亲了亲她鼻尖儿,“我不管你和多少人上过床,以后你要和谁结婚,我会一直一直来找你。”
“嗯,”她很轻地应了声,像是认命,“你说过了。”
他也只是确认她知道这件事就好,“所以以后,都让我当这个傻子吧。”
陈之夏忽然又说:“江嘲,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是什么。”
江嘲想到她那会儿的话,不禁就是一笑,“你不是说我像——”
“你像个笨蛋。”
她打断了他,脱口而出。
“好,”他只是喃喃地应,“我是笨蛋。”
她的腿又抽筋,被他拥着平躺下去。他却仍强硬地要她必须看着他的眼睛再高.潮,“可笑的天才太多了,你不能不要笨蛋。”
……
清晨天还不亮,床的另一半又空了。
江嘲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里的他似乎变成了一只鸟,从落雨的海面或是灰蒙蒙的积雪云端低低地掠过。快步经过海边的少女穿着件单薄的蓝白色校服,没有驻足停留。
他不断地、不断地向前飞,快要经过她,她又从他眼前毫无留恋地经过。
有无数个瞬间,他好像都在告诉自己,不要再往她的方向去了,直到她听到他挥动翅膀的声音,回过头来。
他就会无比自私地渴望她,能够稳稳接住他。
太奇怪了。
她重新钻回他怀里,柔软温热的手臂环住了他,睡梦中,猛然又是一阵凉意,甚至带着猝不及防的痛,泛着他后颈上来。
接着,听到了她报复成功了似的笑。
他却好像感到自己真的被她稳稳地接住了。
“江嘲。”
听到她的声音。
“嗯?”
“下雪了。”
他抱她紧了点儿,捏住了她的手覆在自己身上,忍着那凉意轻轻抽气,“你用这么冰的手摸我,就是为了提醒我这个?”
“不是,”她顿了一下,“就是想告诉你下雪了。”
“然后呢。”
“……我该走了。”
第108章
是下雪了。
她走时的天气, 总是下雪。
时候太早,丁韵茹最近起得晚,陈之夏还是不好去电, 昨夜抽空发了微信,到底也不知怎么开口,就只强调了今天早晨陪她去医院这事儿, 按医嘱交代了要她保持早餐空腹云云。
也终于知道这房子为什么显得比他在北京的住处还空了, 看起来他这几年也不常在港城,大多家具布置还是过去的模样,其中大部分已经处理掉了, 维持日常的用品也是极少。全然一副打算变卖的样子。
陈之夏不是多么恋物的人, 打量一圈,也颇有点儿唏嘘。
讨厌了很久北京的冬天,清早发觉窗户浮起一层单薄的冷霜。她爬起来去瞧,发觉有雪,竟有些许的欣喜。
说完要走。
他们之间就是一阵昏睡般的沉默。
陈之夏偎着他温热的怀抱,贴着他心口的皮肤,刚覆在窗户上的手都渐渐地回暖了。她多少还有点儿捉弄的心思。
现在却一点点地,被他的体温与跌入平稳的一呼一吸,驱了个无影无踪。
“我要走了。”她又轻声地说。
江嘲从鼻腔里“嗯”了声,“知道了。”
却是又很坏地掐着她的腰过来, 循着她话音,吻她也微微冰凉的耳垂, “所以呢, 那我怎么办。”
很清楚自己这一瞬间非常烦躁, 半梦半醒地,她的这话落在他耳边, 好似也真真假假。
像是梦中落不到地的飞鸟。
“那我怎么办,陈之夏?”他不知不觉又变得执拗,这样的固执让他更感到烦躁,过去的他就是在这样毫无意义的执拗之中失去她的,“你又要跟我分开?你说下雪了,所以呢。”
陈之夏也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
她好像不过就是因为看到下雪,忽然觉得开心,顺便把她今早有别的安排告诉他而已。
“……江嘲,你等等,”被他愈发强硬疯狂的亲吻烧得浑身也开始发燥,她用力地推他,“我那个……我姨妈。”
完全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她的气都喘不匀了。
“是吗,我看看?”江嘲低低地冷笑,他的手指很凉,让她忍不住都瑟缩起了手脚。
陈之夏都有点儿窒息的头昏,还说不出话,接下来就彻底地溺入他的节奏。最要命的是,这样一阵儿冷一阵儿热的交替,让她更快地有了感觉。
最后陈之夏闹了脾气,丢下他去冲澡。江嘲很自觉地没跟她进同一间浴室。
他去主卧洗漱完毕,又绕到了她这儿来,犹豫了会儿,敲了敲她这侧的玻璃门。
“——干什么?”她警告他,“我今天早晨真的有别的事儿,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烦人。”
男人好看的手便晃了进来,那片纹身很扎眼,野性勃勃。
只递给了她一块干净的浴巾。
“这里没放,”他懒声地,“用这个吧。”
陈之夏的火气消了点,接进来。
“你几点出发,”江嘲问,“我送送你?”
“——没事儿,不用了,”她说,“等我姨妈醒了我直接去她那儿,下雪了,我们地铁去医院。”
提起这个她就来气,她刚才完全不是那个意思。
他就真跟个混蛋似的。
江嘲淡淡“哦”了声,似乎慢悠悠看了眼时间:“那就是还有点儿时间?她平时醒得有那么早吗。”
“也不吧,主要她还要吃早饭,收拾家里……”陈之夏回答。
——等等。
什么意思你?
陈之夏猜到了他的意思,可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一边咬着烟,一边给她按回了床上。
那烟气勾勾绕绕,在他的眼底徐徐地弥散开,落在他的微微上扬唇角,也成了慢条斯理的笑意。
脚踝被他狠狠地捏住,她就只得踩住了他的肩。她仰起了双破碎的眸子凝视他时,完全无法抗拒。
脑海里就只有一个想法。
……不能再这样了!
知道他有大清早冲冷水澡的习惯,她偏生是个完全受不了这种的人。
那黑色的碎发从他的眼额覆下来,那一缕潮湿的寒意,也自他矜傲的眉眼之间向她居高临下地睥睨,这么混蛋的他,就随着那愈发深沉的进出,多少沾了点儿迷人的潦倒。
他还是他太懂她的每一寸敏/感,等她渐渐地飘上那片玫瑰色的云端,脾气也消散了个干净。
陈之夏疲惫地阖眸,拉低了他,气喘喃喃地:“……抱我去洗澡,不许再乱来了。”
“我也不想,”江嘲说,“谁让你说你要走。”
“那我该说什么。”
他非常认真地沉默了一下:“你不应该想想,我们下次什么时候见面?挑个你和我都有空的日子,我倒是随时,主要看你,毕竟我们现在,还是有点儿见不得光的是吧。”
“……我要洗澡!”
她忍无可忍。
这次终于放过了她。
和张京宇提前打探了消息,她一晚上没回去,丁韵茹昨夜收到了她信息,不够安心也到底安心了,现在还在休息。
多少还有时间,陈之夏把衣服丢进洗衣机,再扔到烘干机。
随便去衣柜里找了件他的毛衣套在身上。
江嘲把剃须膏的泡沫涂在下颌,从镜中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这件以前你穿过。”
陈之夏低头瞧一瞧,好像是有点儿印象,“我怎么不记得了。”
“反正那年春节我们住过一段时间之后,我基本也没在这里长住了,这衣服一直扔在这儿,”他顿了顿,淡淡地说,“可能这次之后,也不会再回来了。”
“以后都打算在北京么。”
“不一定,应该也不会待太久了,”他侧开好看的眸子,对她笑了笑,“我不是要从FEVA走了?”
——去哪?
——那工作室?
陈之夏忍了忍,到底没脱口而出,她只冷淡地“哦”了一下:“那祝你成功好了。”
江嘲冲干泡沫,突然面向她低了低身,那双黑眸深深,“陈之夏。”
“……嗯?”
他微微地向她扬起下颌,“看看干净了吗。”
“什么啊,”她不禁抿唇一笑,猜到他怎么突然刮胡子,“你就这么在意昨晚那小孩儿叫你‘叔叔’?”
江嘲无奈道:“关键是你也跟着叫。”
“哦,这里好像还有点儿,”陈之夏自然地接过他递给她的剃须刀,“怎么不用电动的。”
“这个干净。”
“不也没干净?”
“你轻点儿,别这时候生我气,”他不忘嘱咐,目光灼灼的,“刮破了你今天别想走了。”
她挥了挥那刀片,哼道,“腿长我身上,你说了又不算。”
他就只是笑。
男人的喉结嶙峋,下颌线干净又分明。
他这么微微地抬着下颌,又为了配合她身高低了身下来,脑袋凑到她眼前,怎么看怎么都有点儿乖顺。
就是那眼神儿瞥着她身上那件宽大的毛衣滑开的白皙,挺危险。
知道他是个很爱干净的男人,对工作细节都那么吹毛求疵,何况是这种细枝末节。
陈之夏动作小心,偶尔抬眸看他,他便是紧张地警告:“喂。”
她就笑了起来。
忽然又是须臾的沉默,在彼此之前弥散。
他们就好像,还在同居一样。
“好了。”陈之夏把东西还给他,没送到他手里,扑面而来的就是个绵长的亲吻。
她忍不住轻轻地吸了口气,江嘲倏然又放开了她唇,眉心微一皱,忙去看她的手,“刮到了?”
“……没,”她白他一眼,丢回给他,“干嘛突然亲人。”
水声作着响,陈之夏用手心掬起一捧清凉,微微地湿润了面颊,总有一缕碎发从肩膀拂下来,频频扰她。
她正要去束耳后的头发,也不知他哪来的头绳儿,给她随意又轻巧地束了个髻,好像还打了个蝴蝶结。
她摸到不是头绳,是条蕾丝绑带。
“你哪来……”
腰上忽然环过来一个力道。
“你不知道这是哪儿的?”他靠在她身后,很得逞地笑,“昨晚脱太快忘掉了?”
“江、嘲。”
她真是要咬牙切齿了。
他就凑过来,温声呢喃:“我那么讨厌我名字,你还偏偏喜欢叫,我不喜欢你还能喜欢谁。”
又在沉默中抱了她一会儿,最终他只是用唇碰了碰她微微裸.露的后肩,也没再说什么,放开她出去了。
“我送你。”他非常坚持。
衣服烘干了,重新穿戴了整齐,陈之夏出来,见他像是也要出门。衬衫笔挺,斯文沉稳,俨然成熟男人的模样。
这房子里备用衣物都极少,只方便他极偶尔的时候来港城时换洗,她现在很怀疑,他说的那件毛衣她以前穿过纯属是寻她开心。
临出门,陈之夏过去,站定在他面前,“你要回北京?”
“别跟松了口气一样,”江嘲抬手系上衬衫纽扣,“你走了我在这儿也没意思,不如早点回,Ronaldo说——”
“喔。”陈之夏拽了下他脖子上的那条领带,不太关心他口中的工作了似的。
江嘲也停下动作,“怎么了?”
“……我们是不是,”她下意识为他整理着领带,又抬眸直勾勾瞧他一眼,“已经成了那种,随便打个电话就可以出来上床的关系?”
他便是轻笑一声,“你说什么关系。”
就非要故意问我。
陈之夏阖眸,想躲开他这样的注视:“对啊,就好像,隔了这么久我们这方面还挺合拍?嗯我的意思是要是回了北京……”
“你说说是哪方面合拍,”江嘲还是挺故意,有点冷笑,“你不之前还说谁都比你跟我合拍——”
“我是说,”她还是打断了他,自顾自接上了自己的话,“回北京了,我们还要工作的吧,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们有这样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