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美,国美,成青,平大。”
“喔,你这选择也太跳了吧,两个美术学院,你想走美术?”童伊凡有点惊讶。
姜议语从成青美院的老师来的那天,就一直在想,还去搜了一年的学费,跟成青数学系比起来,贵了三倍有余,还不算颜料工具这些东西。
但苏诉给她出了招,如果顺利的话,学费不用担心。她又开始想,数学和美术到底该选哪个,所以晚上醒好几次,一直到四点半出门遇见了苏诀。
“有这个想法,但没有决定出来选哪个。”姜议语问右边的人,“那你呢,你想去哪个。”
“成青。”他说。
听到他的选择,姜议语说:“那我也选成青。”
苏诀眸子里盛满了细碎的光,“为什么。”
“我纠结的是数学和美术,成青两样都有,我当然先跟着你选。”姜议语也不知道为什么,干脆就说了最直接的理由。
童伊凡看不懂这两人的关系,问:“你不是想去平大物理系吗,怎么改成青了,还有你如果选美术的话,央美更好吧,咋就要去成青美院了。”
“这两个学校,其实对我来说都差不多。”她说,“你以前想去平大物理系吗?”
苏诀“嗯”了一声。
“那怎么又改成青了。”
手随便拨了拨地上的草,他说:“喜欢成青。”
童伊凡接着问:“为啥这么纠结,喜欢哪个选哪个呗。”
“就是因为都喜欢,所以才纠结。”
拨动青草的手收回来,苏诀说:“我就说她花心。”
姜议语强行解释,“小时候最喜欢画画了,后来放弃了这个,最喜欢做的又变成了数学题,现在选择权在我手上,我当然纠结啊。”
阅书无数的苏诉说:“相当于美术是你的白月光,数学是朱砂痣,看你选哪个。”
“……好像也对。”
旁边坐着的游客听完了全程,不知道该做啥表情,把矛头对准自家儿子,“你看看人家,在成青和平大中间选,你这次的月考又是年级倒数,还好意思出来玩。”
无辜被骂的儿子声音放得很低很低,“我小时候还不是想过这个问题,他们没准也是在做梦。”
童伊凡和罗契也蛮无辜的,“你俩这么早就开始想大学的事了,我还在想三天后的月考成绩。”
“成青还是平大,这真是个好问题,反正我就看哪所学校愿意要我了,能够上哪个去哪个。”罗契表示听天由命。
严重偏科人苏诉也说了自己的计划,“我还是想考云大,虽然你们都要去平城了。”
“现在说这些都太早,想那么多干嘛,先操心下月考,我这次要是跌出了前十,可怎么得了。”童伊凡永远乐天,永远嘴嗨。
苏诉想到那个数学考试卷就头疼,说:“这次月考学校在想什么,选去竞赛的人,在你们班小考一次不就得了,非得抓着全校一起考。”
“哟,你这次竟然没睡觉,还知道难度变大了。”罗契笑着说。
“难不难的看一眼不就知道了,有几道题我扫一下就眼睛疼,做出来不得爆炸。”
童伊凡说着说着给自己气笑了,“椭圆那道题我竟然能算出来二分之根号二,真牛逼啊我。”
罗契喊边上那两个,“答案到底是什么,你俩谁做出来了。”
“你猜。”姜议语开始卖关子。
苏诉说:“你们在网上搜个答案不就知道了。”
“谁知道那个乐什么什么怎么出的题,网上连个相似的题型都没有。”童伊凡不是没搜过,搜了全网找不到,自己又研究了几遍,废了几张草稿纸,答案一个比一个离谱,显得答题卡上的二分之根号二都靠谱多了。
“唉,难搞哦。”
“唉,答案到底是什么。”
“唉,我恨数学。”
“唉,我真的不花心。”
最后那人的苦恼藏在心里,谁都不知道。
山上的晚霞连成金黄的一片,也有很多像棉花糖一样的白云。
但姜议语想,她见过更好看的朝霞。
第35章 招惹
云城一中的效率向来很高, 回校第一天,最先迎来的挑战不是检查作业,而是田晓军手上那张薄薄的成绩单。
“怎么这么快, 要死了要死了。”
“我昨天这个时候还在睡觉,救命。”
“NO——”
台下的人,当即停下赶作业的手,目光紧锁他手中的纸。
田晓军的表情异常严肃,眼睛扫视了一圈,再放到正前方的成绩单上, “总体来看和上次相比进步了一点, 但是,也有几个同学退步严重, 在年级中没有达到前四十,放到期中考, 你们就得收拾收拾去隔壁素质班,成绩下发后, 自己找问题。”
四十一个座位,几乎所有人都坐得端正。有悠闲的人,依然在桌上的卷子上写着什么, 同样也有紧张到无意识握拳的人, 等待田老宣布结果。
“总成绩课下来看,我先说数学成绩。”他从讲台下提出一摞答题卡。
“我们班苏诀依然是高二部理科第一,也是四校联考总排名第一。”田晓军有点藏不住脸上的笑, 太争气了,这个学生就没让他失望过。
虽然有预感是这样, 但结果出来还是再一次被他牛逼到,四十双眼睛唰唰朝他看。
他正在写桌上的竞赛卷, 这是梅智为他十一月的比赛准备的。姜议语第一个转头,不由得想,不愧是在成青和平大之间选择的人。
笔尖与纸面摩擦的细微声音停下,苏诀抬了下眼,看到对方亮晶晶的眸子,只这一瞬间,心里的答案,突然又简单,确定了下来。他配合般笑了笑,像是在表达自己对成绩的喜悦,重新将视线投回桌上的物理小球。
“……”好歹多演一会啊,姜议语把头转回去,想当初她也是考过年级第一的,不知道这次能有多少。
田晓军这时却含义很深地说:“但他的数学退步了几分,只有一百四十四。”
“我就说没人能做出来椭圆。”童伊凡脱口而出,音量很还大。
台上的田老听到了,赞叹道:“有人做出来,有人是满分,四个学校中只有两个满分,一个在二中,总排名第二,另一个在一中,我们一班。”
这话一出,班上瞬间嘈杂起来,左看右看,到底是哪个神仙。
童伊凡和罗契把目光牢牢放在姜议语身上,就是她,一个多月的相处,他们已经看出来,小姜同学的数学强得要命。
“姜议语,你是全校唯一一个满分。”田晓军把最上面的答题卡抽出来,“没有一个失分点,每一道步骤都严密精准,一个月就把知识点掌握得炉火纯青,非常棒,上来领你的成绩。”
班上的嘈杂声更大,见识过她数学强,但一个月就把高二的内容学得这么透,还是很不可思议,纷纷睁大了眼,伸出了大拇指比赞。
往常这种环节,受所有人关注的环节,姜议语并不喜欢,每次都是逃避再逃避。
但这次,她很自然地上去,领了卷子下台,看到同学对她的祝贺,以及她后桌脸上的笑,心里没有任何不适应,她觉得,自己对于小时候的阴影在慢慢褪去,因为身边的人都很好。
分掉她这个例外,田晓军依然是按照由低到高的顺序发答题卡。
“还有二十分钟下课,各自找问题,下节课讲试卷。”他坐到椅子上,把文件夹里塞着的座位表找出来,又把成绩单用双面胶贴到侧边,方便他们对照着选,说:“今天就把座位选完,晚自习之前自己搬好。”
跟着田老往下走的步伐,姜议语开始慌了,万一跟他隔很多怎么办。
座位表连同成绩单被放到苏诀桌上,田晓军说:“选完给下一个。”
“我往后排,第十二个选。”他看了一眼说。
这人心里在想什么,没人知道,唐主任所言不虚,田晓军虽然疑惑,但他是第一,想怎么挑怎么挑,还给了前十一个人机会,又好奇问了句,“排十二,怎么想的。”
苏诀说:“喜欢十二。”
田晓军:“……”
一听就是瞎话,他没好气道:“那你怎么不考个十二。”
苏诀笔点了点语文那栏的成绩,“考了。”
田晓军:“…………”
是考了,只是后面多加了一个零。
座位表传得很快,大部分人早早就想好了自己要坐的地方,前几个人没看到苏诀的名字,甚至是怀疑自己眼睛瞎了,排名第十的童伊凡看到他下面那人的名字,往后瞟了眼,含义颇多。
“小姜同学考得不错,物理刚好九十。”他伸长手,把单子放到姜议语桌上。
与她的视线同步到来的是熟悉的下课铃声。
【210001,苏诀,1,712】
【……】
【211282,姜议语,11,692】
语文刚好考了120,姜议语先看了他的,再往下排到自己,物理90,语文127,英语145,化学92,生物88,除了语文失误的五分,英语听力的两分,其它基本都符合她的预期。
正看得仔细,右侧突然多了个存在感极强的人,“椭圆怎么算。”
苏诀把凳子搬到这里,坐姿挺乖巧,手上拿着卷子和笔。
现在的温度已经用不上空调了,教室里一丝声音都没有,座位表被扒到一边,姜议语接了他手上的东西,“你不是知道是二吗。”
“只推算出答案,过程不确定。”他说。
姜议语“哦”了一声,拿铅笔在图上画了一条笔直的辅助线,开课,“设这个点为F1,这个点为F2,PF1和PF2中间的夹角……”
这时,教室里才终于有了动静,有几个人迈出的脚收回原处,手上拿着的卷子也放到了桌上,想请教的心被打到懵逼。
罗契手肘抵着童伊凡桌子,喃喃道:“我还在放假,没睡醒呢我。”
“我也是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童伊凡摇了摇头,接着说:“你排十二,但你在他后面选座,知道为啥吗。”
“为啥?”
“小姜同学排十一,那狗……不是,他跟田老说要在第十二个选。”
罗契:“……”
童伊凡余光一直留意着左边,瘪着嘴说,“你往那看,那狗……不是,那人是不是在笑呢。”
依言往左瞟,面上倒是看不出在笑,但心里绝对有,他以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发誓。
卷子上的字迹依然端正清秀,姜议语只用了五分钟就把题顺完了,学生太聪明,她也没办法,想到刚才一扫而过的座位表,“你怎么还没选。”
“等你选啊。”尾字很轻,几乎听不到。
心脏停了一秒又恢复,姜议语朝右边看了眼,他怎么有点怪怪的,把座位表扒回来,靠窗户最后一排被童伊凡填了一个,指着倒数第二排,说:“这里行吗。”
“不是近视吗,选这么后面。”他又笑了。
更奇怪了,姜议语定定神,“我近视度数不深,坐后面坐习惯了。”
苏诀点了下头,“写好后,帮我把名字写你旁边。”
偷听二人组:“…………”
“他手断了?”
“他没长手?”
同步发出,同步表情,无比默契。
声音小的缘故,两位主人公没听到,姜议语还在问,“你想坐里面还是外面。”
“随你。”他站起来,把凳子拖回去。
选里面吧,平时也不怎么出去,他在外面方便些,姜议语在里侧的框框里填了自己的名字,又在外面的框框里写下了苏诀这两个字。
紧接着,把这两张表格送给了真正排行十二的人。
罗契选择很快,就在童伊凡旁边,说:“咱们四个还在一块。”
“对。”姜议语挺高兴,暂时忘记了她后桌的奇怪。
今天的课程全部都是讲卷子,从上午的两节数学讲到下午的两节化学,一中的课表全是两节一起排,讲得姜议语头昏脑胀。
最后一节物理课,老梅给她醒神来了,“这次你们考得都还不错,苏诀满分,正常水平,姜议语九十,进步很多,你看,你跟他差的二十分就在这了,再加把劲超过他。”
周边又多了些笑声,往他俩身上看。
多难啊,这二十分是她永远都跨不过去的鸿沟,还有十五分是他送的原题。
刚好梅智最先讲的就是这道题,虽然不是他阅卷,但分到答题卡后,每一个同学的他都再看了一遍,自然知道有俩人的解题思路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一个是毛胚版,另一个是精装版。
物理的答案是唯一的,但解题思路却有好几种。苏诀每次用的方法都不是常规款,从来都是过程最简单的那种,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同,只是那个精装版却详细得过分,比常规款还好用易懂。
“姜议语,上来把你的答案写到黑板上。”他从盒子里抽出来一根完整的白粉笔。
她拿了试卷上去,接过就往上写,解题步骤早就深深刻在脑海中。
梅智就站在旁边看,说:“不错,这个方法。”
“有人教过。”姜议语写错了一个字母,又拿黑板擦掉。
这个有人,梅智知道答案,且说了出来,“原来是苏诀教的。”